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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实力别说太多话,看看情况再说。”非不得已,他不会弃她而逃。
“哪里走——”
声一落,火光倏地大作。
一时间光明大放,照得一室亮如白昼,教人无从躲藏的现出原形,暴露出仓皇行踪。
魍、魉、魑、魅由四方现身,门一开,风悲云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前,剑眉入发似十殿阎君于阴阳殿审判众小鬼,惨惨阴风充满冷尸味。
“原来在背后处心积虑的指使人是你们。”他一开口便是冷冷冰霜。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在背后故弄玄虚的人竟是他们。
一个是昔日枕畔人,一个曾是他少年时期的玩伴,两人联手策画了一连串的悲剧,将他推入不见天日的天牢里,日夜饱受良心上的苛责。
他的人生确实历经了不少打击,起伏的生命波折连连,绝非一个“苦”字能形容。
受尽万般鄙色和排挤所为何来,难道一切只是恶意的玩笑?
“自信有时是一种致命伤,你就是输在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手扶着叶红的季群玉慢慢推开她。
“而你则败在太急进,一计不成便以身涉险。”风悲云手一扬,四鬼即由四方围困他。
“我只是错估了此回你会按兵不动,你向来是直接找对手厮杀。”就因为了解,他才敢大胆地一再重复相同伎俩。
风悲云闻言,不由得在心底苦笑。还是羽儿狡猾逮到人。“我曾错待了你吗?”
放冷箭的卑鄙事他不屑为,尽管外面有诸多不利于他的传言,光明正大的行事是他一贯的作风,他不会使阴地在背地里算计。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他的原则,谁知还是错信了人,枉送了数条人命。
“如妃。”
“她?!”
“如妃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却被你横刀夺爱的强行娶走。”这是身为男人之耻。
“我不晓得这件事。”没人知会他,娶妻但凭媒妁之言。
“你当然可以推得一乾二净,悲情山庄的小小马夫怎及得上少爷的威风!”当年的羞辱难以忘怀。
“就因为夺妻之恨,你害了悲情山庄内多条无辜的生命?”简直疯狂得令人发指。
错不在他,纪家欺瞒在先,他无心在后。
季群玉愤恨得赤红了眼,“如果你能善待如妃,我或许还能忍下这口气,可是你做了什么?在拜堂之际杀了我深爱的女子,以及未出生的孩子!”
“孩子是你的?”风悲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视如生命的珍宝你不加以珍惜还使其丧命,这个仇我若不报枉为人。”他的如妃……
心一涌恨,季群玉提剑一挥。
四鬼见状身形一移,在剑气逼近风悲云时予以拨开,利剑齐发地发动攻击。
短兵相接的铿锵声在静谧的黑夜中特别沉重,五条人影相互交错,刀光剑影惊险万分,剑起血如红花,点点滴滴都触目惊心。
毕竟人多势众,四鬼明显地占了上风,身上半点伤也不见,反倒是季群玉负伤累累。
眼见即将落败受死,他使出阴邪诡计地洒出毒粉,魍、魉、魑、魅立即察觉有异地回身一避。
这空档是最佳逃走时机,叶红抱着孤注一掷的必死决心攻向风悲云,让这重重围捕出现一道生门。
“大哥,快走!”
一咬牙,季群玉趁着众人分神之际由窗口跃出,随即听见一记凄厉的悲嚎声,那是叶红断气前的最后哀呜。
风悲云杀了挡路的障碍后紧追在后,突地,他两眼瞠大,心口紧缩。羽儿怎么会在这里?
“不——”
这时季群玉也看见在树下游荡的人影,噙着冷笑握剑向前,心想,多好的挡箭牌,上天待他真是厚爱,绝地处送来活美人。
但是,人岂能一生顺畅。
在近乞飞羽三尺时,剑尚未架上她脖子,季群玉的手背即传来一阵痛,凶器竟是一根竹子,接着他全身受创连连。
“打狗头,打狗背,打狗尾,狗急跳墙我拦腰打,身一回,竹棒落,打你个狗命一声休……”
俐落的武功招式看得随后而至的人个个目瞪口呆,动作流畅得一气呵成,打得匪头无还击之力,像只垂死的老狗东躲西避。
“这……这是……”
乞飞羽笑咪咪地抡竹藏背,“三十六式打狗棒法呀!你没见过吗?”
是没见识过。众人惊愕之余皆在心里回答。
“你不是说你的武功不行?!”打狗棒法向来只传历代丐帮帮主。
“对呀!我的武功差到师父直摇头叹气,所以我只用来打狗而已。”她还不知死活的说道。
“乞、飞、羽,你这个欠揍的小恶魔——”
破天荒的,天生好命儿的小屁股狠狠地挨了三下打,让怕疼的她在未来三天将不敢坐下,一脸小媳妇似的缩着身子,并用痛恨的眼神瞪着“凶手”。
视线一移,趴伏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季群玉已看不出是个人,姿态有如一只披着破烂衣衫的野狗,一息尚存的吐着舌。
众人见状不知该不该同情他。
好死不如赖活,但……现在他大概只求一死吧!
第十章
“一拜天地。”
叶红惨死,季群玉服毒自杀,虎头寨刚失去两位当家,正暗自窃喜能一人独大的王刃高兴不到三天,威武大将军的精兵上山一扫,上千土匪顿时死得死、擒得擒,一夕之间烟消云散。
送入官府地牢的纪如倩,因为受不了刑求和同牢房犯人几近变态的凌虐,不久后即变得疯癫痴傻,连自己老父都认不得的只会傻笑。
事情终于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选定的良辰吉日迎双喜,一个乞丐也没上门。
但,天生好命儿的好运也有用罄的时刻。
自从乞飞羽挨了风悲云一顿好打之后,她的日子变得水深火热,一刻不得闲。
日同行,夜同寝,新婚夜被迫提前大半个月,每天累得无法一大早吊嗓子唤人起床,睡得迷迷糊糊没精力满庄跑,几时穿衣下床都不晓得。
通常眼一睁开已近午,一丈之内的夫君铁定“相随”,有时是在处理庄务,有时与人商讨婚礼事宜,而她没有插嘴的权利。
不会、不会,她真的不太会武功嘛,为什么没人相信她的说法呢?
打狗也算是一种武功吗?
义父兼师父明明说为了怕她被狗咬,所以专门为她设计一套打狗棒法好赶狗,什么时候变成武林绝学也不通知一声,要不然打死她也不敢施展呀!
“二拜高堂。”
有句话说好事多磨,当新人双膝一跪拜祭祖先时,从天而降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乞丐高坐堂位,没个坐相地抖着脚斜跷。
那一头乱发根本让人看不清长相,两根枯草还停留在头顶,只差没鸟来筑巢。
他的出现没引起太大惊讶,山庄里的人都被新娘子磨得很镇定,而且她本身便是丐帮中人,出现个乞丐不算奇怪,他们才纳闷这些天松化镇的乞丐哪去了,怎么不来喝杯喜酒?
“老家伙,你没事来凑什么热闹,难得我第一次嫁人,你就不能失踪个彻底。”那一身乞丐味真教人忘不了。
乞飞羽的话引起现场一阵大笑,新郎倌的脸色有些铁青地想掐死她,难道一次还不够,她还想嫁第二次、第三次吗?
早已习惯她率性口气的老乞丐抓抓露出破鞋的脚指头,一脸无所谓地端起桌上的酒一饮。
“等你下一次成亲我就不观礼了,好歹让我过一回当高堂的瘾。”酒不错,只比皇宫内院差一点。
“吓!你诅咒我婚姻不幸喔!”一次就够她受了,谁要再当傻子。
“呵呵呵……怎么会?我是专程来送大礼。”保证让她大吃一惊。
乞飞羽一听,立即满脸防备地扯下红盖头,“你别搞鬼哦!我会翻脸。”
“羽儿。”风悲云不悦的沉下脸为她覆上红盖头。“前辈尊号是?”
“就知道这丫头没良心,白养了她十六年,想当年观音托子……”“说起观音托子,大家就知道他的身分。
“周前辈大驾光临是晚辈的荣幸,高堂之位只有你最适合。”风悲云从容的拱手一揖。
微怔的周三通突地发出爽朗笑声,“有出息、有出息,比我家小乞丐有教养多了。”
“什么树结什么果,老狗养得出凤凰吗?”乞飞羽小声的嘀咕。
“唉!人老了就不中用了,不请自来总是惹人嫌弃。”他故意咳声叹气的埋怨。
“少装了啦!坐一坐就可以走人了,废话包回去说给你的乞子乞孙听。”她还会不了解他吗?
老滑头才教得出小滑头。
“我说女婿呀!老乞丐真是对不住你,教出个不学无术的女儿让你包容了。”好歹送他一坛酒带走嘛!
脸皮微微抽动的风悲云实在笑不出来,“前辈可否允许晚辈们先拜堂,要叙旧待会酒席上再尽量。”
今天是他成亲之日,他可不想毁在这一对无法无天的义父女手中。
“好好好,还是你识大体,但拜堂前我有些话先交代一下。”不然就白来一场。
乞飞羽有不好的预感想阻止他开口,然而肩膀有只厚掌直压下她冲动的举止,让她起不了身成跪姿。
惺惺作态的周三通乾咳两声,一瞬间教众人傻了眼,原本疯言疯语的态度一转严肃,口气也变得慎重。
“丐帮第三十七代弟子乞飞羽听令,我,周三通以丐帮第三十六代帮主下令,即日起任命你为第三十七代丐帮帮主。”
当场一片鸦雀无声,除了出人意料之外,简直有些儿戏的感觉。
“卑鄙的老乞丐,七袋长老不到场就不算数。”这下风悲云也不阻止她取下红盖头一甩,这消息太震撼了。
帮主之位能如此随便相送吗?
“谁说我们不在场,老早在上头候得腰酸背痛。”粗嘎的老声由梁上传来。
风一阵扫来,七个年过半百的老乞丐已立在众人面前。
犹作挣扎的乞飞羽不服气的道:“传承物呢?我可没见你拿在手上。”
“哈……姜是老的辣,我不是早传给你了吗!”周三通笑看桂花拿在手上的竹杖。
乞飞羽闻言施展轻功一跃,巧手一抽,用力一挤,丐帮绿竹棒即由裂开的竹身中透出。
“你……”
“因为时间上来不及,所以只通知六袋以上的弟子……呸!”冷不防,周三通朝她吐口口水。
就在大伙错愕的目光中,走进一大堆乞丐,同时二话不说地朝乞飞羽吐一口口水,连带身侧的风悲云也承受了不少唾液。
“不要怪我,丐帮承传之礼向来如此,你该庆幸这次只来六袋以上弟子,依惯例是五袋弟子也在此列,‘才'五、六千名而已。”
所以她不要当帮主嘛!偏偏……呜!她被老滑头给骗了。乞飞羽望着手中的打狗棒大叹。
“继续拜堂。”忍着一身口水味,风悲云也不在乎合不合宜地带着她拜高堂。
真的好戏高潮迭起,一群乞丐来来去去,像是来办交接似的吐了口口水即离开,留下七袋长老和已卸任的丐帮帮主。
红盖头重新覆上,一对新人别扭的拜了高堂。
“夫妻交拜”
“等一下。”
很多人都开始变脸了,尤其是四鬼和四花的五官几乎扭结在一起,心里哀叹今天是怎么搞的,大家都存心来搅局吗?
早知道就加强防卫不许外人进出,不过眼前的几位怕是拦不住。
当一身戎袍的威武大将军带着一位冰霜似的美人儿走进来时,众人的视线先是一愕,接着是同情,然后是无可奈何,这场婚礼真是风波不断呀!
“请问两位有事吗?”立于原地不动的风悲云口气冷了些。
心上人的义父及众位长辈他不好得罪,其他人若敢来破坏他绝不轻饶,即使贵为王孙将侯。
单破邪淡淡一笑的道:“你不能娶她。”
“为什么?”风悲云已经快要发火了。
“因为她有可能是当朝镇国公之女。”此话一出语惊四座,连几个老乞丐都吓得跌下椅子。
“何以见得?”他的羽儿是皇亲之后?先前是有些怀疑,但经由外人口中得知更相反而难以接受。
“她胸前的蝴蝶玉玦乃先皇所赐,上面刻着她的名字‘飞羽'。”总算找到了,他终于可以成亲了,单破邪开心的暗忖。
风悲云信了八成。“要喝喜酒请自便,别妨碍我们拜堂。”
他的语气中充满不容挑衅的怒意,他才不管心上人的身分为何执意要娶,态度坚定地拥着乞飞羽冷视单破邪。
“信不信要抄了悲情山庄很容易?罪名是公然挑战皇家威仪。”皇室女不该下嫁平民百姓,于礼不合。
“将军大可试试,也许你会走不出悲情山庄的大门。”必要时,他不惜杀害龙子龙孙以保住所爱。
两头雄狮互不退让的瞪视着,所为目的都是为了能和心爱的人儿长相厮守,共度白首。
只不过心愿互相抵触罢了,一个要留人,一个要带走,争的全是自己的私心。
“将军哥哥好生有趣,只凭一只玉玦认人是否马虎些,坏人姻缘可是讨不到娘子哦!”这些一人真是吃饱了闲着,他们不晓得凤冠很重吗?
早点结束好早点拿下来。
“小丫头,要不是你是我表妹,我一定命人斩了你。”敢诅咒他不得所爱。
“哎呀!你可别吓唬我,小丫头胆子很小,万一吓死了,你拿什么赔我的悲云哥哥?”她才不要和他攀亲带故。
“有本事叫他找皇上要,你必须跟我回皇城认亲。”他今天一定要带她离开。单破邪誓在必行。
“哪有亲,我是天生天养的天乞儿,你看我人见人爱就来拐我是不是?王法是你家订的也不能强抢民女。”乞飞羽抵死不认亲。
“凌飞羽,我真想凑你一顿。”小口溜得他几乎无法反驳。
毕竟流落民间十六年,单凭一只玉玦认人太牵强,何况还是个言行粗鄙的小乞丐。
原来我姓凌呀!“红线姐姐,可否麻烦把你家的狗牵这些,它吠得我没办法嫁人。”
风悲云满脸柔情的握住她的手。
“你说我是狗……”
冰眸微露笑意的褚姁霓按住一身戾气的单破邪,“他是你表哥。”
意思是若他是犬类,那她也好不到哪去,全是狗族,但是说太白等于侮辱到整个天龙王朝的皇族——狗皇帝。
“不敢高攀、不敢高攀呀,我还想长命百岁呢!”皇家多纷争。
“霓儿,你别挡我,就算要把她打昏才带得走我也在所不惜。”她太令人生气了。
多少人想攀都攀不起,她有胆拒绝天赐的福分?!
“你敢!”风悲云冷冽地阴沉着脸,似有一较高低的意味。
“上一次开口说这句话的人已种在土里当虫蚁的食物。”没人敢威胁一个将军。
“想带走她除非踩过我的尸体。”
“别以为我做不到。”
两人僵持不下,各持己见,似有一触即发的可能,等着喝杯酒的周三通不耐烦的打个哈欠,转眼间旋风似地点住单破邪的穴道。
然后他口气松懒的抓抓背,一副大事已定的模样走回主位坐定,一脚不雅的抬放在椅子上。
“拜堂拜堂,谁要误了我老叫化子的酒兴,我就拜访他祖宗八代。”嗟!一群毛娃儿。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单破邪眼睁睁地看着新人在他面前拜堂,送入洞房,他却无能为力地僵立着,心里的咒骂声绝对不值得学习。
一旁的褚姁霓难得风趣地说了句话,“落难的威武大将军。”
他眼珠子一转,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
“我为什么也要穿成这样?”
“如果你想被逮回去。”
一对身形悬殊的大小乞丐沿着街角走动,小乞丐手里的竹棒犹带新味,好像刚从竹林偷砍般翠绿,错身而过的人不免回头多望了两眼。
小乞丐的表现倒还称职,边走边乞还哼着小曲儿,逢人笑咪咪地大婶、老爷唤个没停,惹得大伙开心地多掏些银两施舍。
但是大乞丐就可怕了,两眼冰冷地一视,连小孩都会吓哭。一些正要掏铜板的百姓骇得钱袋掉了都不敢捡,平白地送人银两。
奇怪的两人一路乞来特别引人注目,收入之丰教人咋舌,如此堆积财富法,不出一年必定富可敌国。
而其中一人根本连口都不用开,只要站在小乞儿身后即可。
“羽儿,你真的不回皇城认亲?”
乞飞羽回头一笑的握住他的手,“我最亲的人就在身边,何必去自找麻烦呢!”
“你不觉得跟着我很委屈?”心头一暖的风悲云当众拥着她。
“有吗?我以为是你跟着我呢!”她打趣地把他的黑发揉得更乱。
三天前两人由自己的婚礼脱逃,换上一身破烂乞装远离松化镇已百里,一路往南方走去,可想而知现在山庄的情况有多混乱。
但心中无愧的乞飞羽和风悲云完全不在乎,由四鬼当家他们很放心,想玩多久都可以,直到某人死心。
“你不想认祖归宗,看看自的亲生父母?”人都有孺慕之心。
“祖宗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有空乞到皇城再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