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认识你!”
他猛地挥开她的手,一个箭步便想往回走,却突觉有一堵人墙挡在前方。
“喂,你是什么东西?竟让我们无愁小姐这么低声下气地同你说话。”三个彪形大汉中的一位率先开口。
“不干你们的事,走开!”衣无愁走向前去,拉着修一念的手便要往一旁走去。“一念,我们走。”
修一念冷歛下看得模糊的双眸,大手一扯随即将她推开。
“一念?”她回头睐着他,不敢相信他就这样甩开了她的手,寒鸷的俊颜上头净是教人心寒的不耐。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戏弄她,更不是要逗着她玩,却像那一次在新房里一样的认真,一样地教她心碎,一样地教她想掉泪;可也怪不得他,毕竟是因为她才会把他害成这个样子。
她真的没有想到不过是从树上摔下,居然会造成这样的结局。
“修少,这是怎么一回事?”随行的男人也赶紧出来打圆场,只因他们的举动太引人注目,满场的客人皆往这儿瞧来。
“岳山,回去了。”他轻喊着,神情十分阴冷。
修一念随即快步疾走,无误地走出酒肆,从头到尾没正眼瞧过她。
笑话,他好歹是个男人,才不接受她的保护,他不愿躲在她的身后,让她保护着病入膏肓的他。
他宁可死也不愿接受她的保护,唯有她是他绝对不愿意的!
“可是修少,你真不识得这位名伶吗?”只要看得见的人都瞧得出这位姑娘铁定是识得他的。
“你以为依我的身分会识得身分卑微的唱伶吗?”他冷哼一声,也没回头。
因为知道他的病情,所以赶着前来边疆同情他吗?她大可以不用这么做,他压根儿不需要她的同情,他怎能忍受她多此一举的愧疚?
“但是她好像识得你。”岳山不禁又回头睇了一眼,见到那三位彪形大汉将她团团围住,彷似在安慰她,而她好像掉泪了。“修少,那位姑娘哭了,还哭得好不伤心哩!”
看这情况,再蠢的人也能猜得一二,只是不能说。
“干我何事?”
声量不大不小,就那么刚好地让身后不远处的衣无愁听得一清二楚,泪水更是掉得嚣狂。
修一念紧握着拳头,硬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夜色深沉,夜凉如水。玉门第一客栈西厢的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叹息声,淡淡的几乎难被听闻,却可以自每一声叹息中感受到声音所传递的无奈。
那个傻丫头怎会在酒肆里吟唱?
从未听过她的吟唱,更没听她抚过琴,但今日她的表现竟然令他震慑不已,难以相信昔日总是跟在身后的野丫头竟在不知不觉中出落得如此标致,一般女孩子家该会的,她无一不熟稔。
修府若要一个当家主母,绝对非她莫属,然而,他却受不了她用那种愧疚不已的眼神盯着他瞧。
他不需要她抱着赎罪的心态待在他的身边,尤其在她已经得知一切以后。
然要怪谁呢?倘若真要怪,就怪小白那家伙偏在这个当头回报,就在他打定主意抛下一切的时候。
老天怎会这么捉弄人呢?
他都已经逃到边疆,为何还能遇见她?是缘未尽吗?
这一份孽缘啊!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他不过是无法允许自己狼狈的一面让她尽收眼底罢了。
然只要一想到她又落泪……
她根本不需要把他的事搁在心上,也不需要为他掉泪;她只要好好的待在长安,等着无常自大内回去,等着和他双宿双栖便成,何苦追着他来到边疆?
她一个女孩子家尽管有一身高深的武学,奔波跋涉到边疆来,也定是累极了,为何还是要到这儿来呢?
他又不是废人,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她为他担心。
笨丫头就是笨丫头!
第9章(2)
“修少!”
房门突地被撞开,岳山颀长的身影随即窜入房里,打散一屋子的相思。
“失火了?”坐在窗边的修一念轻抬眼眸,尽管看得不够真切,但光从他的嗓门和身形也猜得出来者是谁。
只见负责玉门商行的岳山气喘吁吁地冲到他身旁,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修少,你知道吗?”
“什么事?”他不禁微蹙起眉。
岳山不错,有交际手腕,也知道怎么拿捏进退;然坏就坏在他这躁进的性子,来去像阵风似的。
“听说啊……”太喘了,真的是太喘了。“在胡同尾的酒肆……”
“到底发生什么事?”听及关于酒肆之事,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
处于边疆之地的酒肆可不能和长安城里的无忧阁相提并论,里头牛鬼蛇神杂处,会发生什么事,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那位姑娘被那天那三个男人给掳走了,他们可是咱们玉门的地痞,倘若让他们给掳去,那可真是糟了!”他喘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但面对主子的咄咄逼人,他就算断气也得先把事情给说明白。
那天他瞧见那三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修一念倏地站起身,怒眸瞪视着他。
“修少定是认识那位姑娘的,是不?”他试探性地问。
瞧他的神色,定是如此的。唉,还好,他赶紧过来通报消息,要不真发生了意外,可不知道修少会怎厮的恼怒了。
“那三个人住在哪里?”他沉声问道。
修一念走到炕边取出挂在炕边的长剑,随即回过身怒视着岳山。
他知道依她的身手,那些男人连要近她的身都难;可现下她被带走了,定是那群无赖利用了她的单纯。她可以单臂力抗众人,但却天真的不会防人,她根本不懂世间险恶。
“你要去吗?”不妥吧!
“说!”晦黯的眸底迸射出慑人的危险光痕。
“呃,在……”
一路上足不点地的狂奔,在黑暗的大地上扬起了阵阵黄沙。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般疯狂地狂奔了?胸口刺痛得彷若快要破裂,眼前晕黑得几乎看不见路面,但他却不敢停下脚步。
怕自己稍作停留,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怎么能够忍受这种事情发生?他才不想尝到这椎心的滋味,也不要目睹她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惨遭不测,他宁死也不愿见到那一幕;因此即使快要昏厥,他亦紧咬着牙,狂奔而去。
胡同就快到了,凭藉着微弱的月光,眯紧几乎快要看不见的双眼,燥热的气息淤塞在喉间,彷若吸进了一大把的黄土,磨得他神智几乎溃散,痛得他踉跄了脚步,却仍不放弃。
就快要到了,只要再撑一下……
邪俊的面容布满细碎的冷汗,才跃上屋檐跳下胡同尾,便见黄土地上躺着四、五个彪形大汉,一名女子正亭亭玉立地背对着他。
“无愁?”是她吗?冰冷的汗水沿着鬓发滑落,他几乎快要狼狈地倒下。
“一念?”衣无愁错愕地转过头来,便见到一脸惨青的修一念,她连忙快步跑到他的面前,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你怎么会在这儿?身子又怎会如此冰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还好她方才已先把这些人解决了,要不若是让一念突地窜进其中,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你……”身子一滑,修一念窝囊至极地倒在她的怀里。
到底是谁有事?他以为她会天真的不懂男人的意图,孰知……
是他想太多了,衣大娘调教出来的徒弟们,不可能让人有机可乘。
他真是太蠢了,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她。
“一念、一念!你不要吓我,在这种天气,你怎么会一身冷汗?是不是哪儿又不舒服了?”衣无愁抱紧他,以手绢拭去他额上的汗,娇俏的小脸满是惊慌。
呜,怎么办?她只想着要找他,却没想过一旦他病发了,她要怎么帮他。
晌午托人传口信回长安,也不知道小白回长安了没,更不知道他会不会一路往这里来,还有一念到底愿不愿意和她回长安……
唉,只要他别再当她是陌生人便成了。
“我以为你会天真的让男人占便宜……”啧,他在说什么?他干嘛把自己的心事都告诉她?
“嗄?”她一愣,随即笑得掉出泪来。“你担心我吗?我同你说,我这一路从长安到玉门,可精得很。虽说丢了盘缠,也丢了大白特地画给我的地图,但我还是安然无恙地来到这里,还找到了你。”
“你啊……大白怎会要你来,他……”眼前一黑,满肚子的疑问和懊恼全都浸在夜色里。
“一念!”尖锐的嗓音穿透了黑夜。
第10章(1)
下雨了吗?可这雨水怎会是温的?
抱着疑问,艰涩地睁开疲惫得彷若胶着的眼皮,昏暗不明的视线中只见到一双噙泪的水眸,还有突地扬笑的娇俏唇瓣。
“一念,我们回长安好不好?”她笑着,泪却一串串地淌在他的脸颊上,串串皆带着她椎心的思念。“小白说他已经找到神医了,我们赶紧回长安好不好?你不会有事的。”
呜,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怎能在这个当头有所闪失?
不管他答不答应,就算是用绑的,她也要把他绑回长安,她绝对不会让他再恣意妄为地漠视自个儿的身体。
“这里是哪里?”低嗄的嗓音听来有些模糊。
修一念撑起沉重的身躯,稍稍往后挪,微微拉开彼此的距离;他想要甩掉那滴落在他心头的泪,想要忘掉泪水在他心的咸涩。
想不到他非但没救了她,反倒让她给带了回来。身为男人,他真是窝囊到连自己都唾弃自己
“这儿是我暂住的酒肆客房,这儿的掌柜收留我在这儿吟唱又供我吃住,他是一个好人,对我真的很好。”说真格的,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真的是好多了……
不对,她现下不是要和他谈这件事。
要赶紧回长安才成,要不然若是延宕了病情该如何是好?
“他待你好?”他难受地倚着床柱,慢慢地调节呼吸,淡淡地勾唇哂笑。“倘若他真待你好,又怎会任你让人带走却毫不吭声?”
这算哪门子的好?话说回来还不是因为她的歌喉不错,粉颜倾城,尚有利用价值,否则谁愿意待她好?倘若不是她自个儿有武学底子可以自保,她的下场真教人不敢想像。
“可算来算去也不干他的事啊,他没有必要保护我。”她说着说着,却突地发觉他……“你很担心我对不对?所以你才会来找我。”
是这样子的,是不?
衣无愁笑开了杏唇,噙泪的水眸里有着绚美的光痕,教他看了傻眼。
“你……傻瓜!”他别过脸去,有点手足无措。“可就算真要找我,也不该是你来啊,大白呢?”
“他要留在府里打理各个商行,因而只好由我来。”这不能算是谎言,而且……“我好想你、好担心你,不知道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才一转身你就不见了;倘若不是大白猜想你可能往北走,我就算找上一辈子也找不到你。”
然即使现下找到他了,她悬着的心还是紧绷着。她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和她一道回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再用话伤她……
但是伤她也无妨,只要他愿意陪着她回长安,即使要休了她也无妨。
她只要他好好的,其余的都无所谓了,倘若没有他,说再多亦是无用。
“你……”心狂然震了一下,却又咬牙忍着内心的悸动。“你好好的长安不待,来这儿作啥?你压根儿不需要担心我,你该担心的人是潜入宫中的世无常而不是我!”
真是个笨丫头,大白要她来她便来了吗?
“我怎么能不担心?当年若不是因为我害你摔落树下,你今日……”
“倘若小白在信上写得够仔细,你就该知道我的眼睛即将失明是因为我自个儿不认输。是我要小白到你娘房里偷秘笈,不听你娘的教训,硬是要以内劲冲破淤塞的筋络,逼着自个儿走火入魔;这事儿完全不干你的事,你犯不着老是在我面前摆张愧疚不已的脸,你不需要再因此而对我愧疚不已。你回去吧!看是要待在修府也好,回无忧阁也好,怎样都好。”
他怒不可遏地打断她千篇一律的说辞。他受够了她谦卑得教他厌恶的举止,更恼她夜闯修府只是为了他虚弱的身子。
没道理自己犯的错误,到了最后却要由他人承担。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因为我先害你掉到树下,你不得已才想要以内劲强行突破淤塞的筋络,导致走火入魔的,是不?”泪水再次泛滥成灾。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她?
倘若不是她的缘故,他这长安城的贵公子又怎会如此痛苦,甚至命在旦夕?
“不干你的事,当初若不是你掉下树便是我掉下树,你以为我是那种宁可让你摔死,也贪图自保之人吗?”喉头干涩得像是着火一般,即使只是这样倚着床柱,亦让他觉得疲惫万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否则我们两个人在这种地方独处之事若是传回长安,饶是无常也无法相信咱们之间是清白的。”
听他一次吧,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我们之间何来的清白?况且咱们两人独处一室又有何不对?你是我的夫婿,而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为何又会谈到无常?”她不解地凑近他,偏不让他再度闪躲。
“你不是喜欢无常吗?倘若你和我在同一个房间里头过夜,又有谁会相信我们的清白?你不会想让无常误会你吧?”别过眼,他有点微喘,却又不想让她知道他的体力早已在之前的狂奔中耗尽。
“这跟无常有什么关系?”她不解得很。“我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提到无常?更何况我们之间早就不清白了,是不?”
“我们之间何来的不清白?”
无法理解的心悸在压迫着他的呼吸,修一念感觉自己不管怎么吐纳气息,都无法抛开体内莫名的躁进。
为什么要他说这么多?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懂吗?
这个笨丫头怎会如此地愚蠢!
“你亲了我、抱了我,我们还同睡在一张床上!”她本是想说得更理直气壮,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他深沉的眸,她就再也提不起志气。“是夫妻才能这么亲昵的,是不?”
难道这样还不算亲昵吗?难道真要如大白所说的……
俏脸羞得如锦霞团簇,然她却没发现。
“那……”他不禁语塞。她说的没错,一点错都没有,但是……“你喜欢无常的,是不?横竖我们之间还没有行周公之礼,你大可放大胆回去找他,带着他一道离开长安,我绝对不会怪罪你们。”
送佛都送上西天了,他所能做的极限便是如此,只希望她真的懂了。
“是谁说我喜欢无常来着?”衣无愁一愣,彷佛忘了他的旧疾似的扑到他的身上。“我从没说过我喜欢无常的不是吗?为什么你老是要无常带我离开长安?是因为我真的那么惹你厌恶吗?还是因为我害你受伤的关系?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了吗?”
是这样子的吗?是因为她造成了他身上的伤,所以他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将她赶离他的视线之外?
“你、你别以为你骗得了人?以往咱们三个人在一起时,你的眼神便总是放在无常的身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丫头是蠢得不知道自个儿的感情吗?“我大人大量有成人之美,你根本不需要担心我;况且……我不知道已经说过多少次了,那件事不干你的事,你不需要再搁在心上,毕竟已经过了十年了。”
至今他仍庆幸那一日他接住了她,要不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既然你都说你已经原谅我了,为何还要赶我走呢?”她几乎把整个身子贴在他身上。“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况且我和无常之间根本就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会一直跟着他是因为从小他便在我的身边,就像我大哥一样。”
这是在他消失不见的那天,她才猛然醒悟她对无常是一种雏鸟心态,反倒对一念却是一种刺骨的相思……
对了,方才他说他发现她的眼神老是放在无常身上,这是否意味着他一直在看着她?否则他怎会知道?
“你这丫头根本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懂!”他疲惫地闭上眼,不想再辩解这无谓的问题,更不想再让她靠近他。
“我怎么会不懂?”她探出纤手轻捧着他冰凉而苍白的脸。“虽说你老是喜欢逗我,说尽狠话伤我的心,但那一天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我以为我快活不下去了。我对你的心,不是因为内疚,也不是因为亏欠,而是因为当我看到你因旧疾复发而蹙眉的模样,我就跟着难受,但是当我看见你勾唇淡笑着,尽管那只是对我的讥讽,我也会感到开心。一念,这种感觉跟面对无常时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我没有办法想像若是有一天你又不见了,我到底该怎么办。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不要再放我一个人在后面追,你不等我的话,我会跟不上的。”
泪水落在他冰凉的脸上,带来一阵刺热,蔓延到他的双眼。
第10章(2)
修一念睁开双眸,理智被她这一席不知是天真还是真心的话语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