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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说是为了茵斯布鲁克的雪呢,其实是为了躲她!”媺媺恍然大悟。“可是,她说你也说过爱她……”
“你不爱你大哥吗?她是我姐姐,我怎能不爱她!”奇尔再次泛出苦笑。“但她却会错意了,无论我如何解释她都不肯听,执拗的认定我也是以男女之情去爱她,甚至趁我睡觉时偷亲我……”
“原来是她偷亲你,不是你吻她。”媺媺低喃。
“我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亲吻自己的姐姐呢?”奇尔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躲到奥地利,希望她会死心,但她却不时跑来找我,摆明了她不愿意死心,所以我打算毕业后到美国或加拿大找工作,藉此断了跟家里的联系,让她再也找不到我,这么一来,蒂洛娃也该死心了吧!”
“好辛苦!”媺媺同情地说。“你爸妈怎么说?”
“我是独生子,因此我爸爸相当纵容我,他说我自己的事就由我自己决定;至于我妈妈……”奇尔欲言又止的再叹了口气。“该怎么说呢,在我和蒂洛娃之间,她一直比较疼爱蒂洛娃,所以……”
“我懂了!”媺媺注视着萤幕里的奇尔,点点头。“至少你爸爸是支持你的,你也该安慰了。不过,如果你真的到美国去了,你爸爸的俱乐部怎么办?”
“我爸爸还不到五十岁,身体壮得很,再撑个十年二十年也没问题,这是他自己说的。”奇尔耸耸肩。“我不相信在无法联络也见不到面的状况下,蒂洛娃还能够坚持多久。”
“可是蒂洛娃也好可怜,不能让她明白吗?”
“明白什么?在她的想法里,我们不同父母、不同姓,恋爱一点问题都没有,为什么不可以?”
“但你不爱她呀,呃,至少不是以她认为的方式爱她。”
“她不想承认事实。”
“逃避事实?”
“也不算是,她……”奇尔犹豫着,不知如何解释最妥当。“她的个性有点神经质,可能是因为没有其他亲人了,缺乏安全感,因此有点自我防卫过度,每当事情不如意,她就会想尽办法来扭转事实,我想,不承认事实就是她的手段之一。”
“你是说……”媺媺谨慎的挑拣词句。“她故意装作不知道事实?”
“多半是,我不相信她听不懂我的解释。老实说,如果不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姐姐,以她那种个性,我一定会很讨厌她。”
“所以你只能躲开她?”
“不然我能怎么办?”
辙辙歪着脑袋想半天,叹气。“你只能躲开她。”
萤幕里的奇尔小心翼翼地凝视着她。“那么,你相信我了?”
微嫩怔了怔。“为什么这么问?”
奇尔可怜兮兮的抽抽鼻子,哀怨的眨着漂亮的眸子。“泰瑞莎一直不肯相信我嘛!”
媺媺失笑。“她早就相信你了,不然就不会让你跟我‘见面’了。”
“幸好。”奇尔喃喃道。“那么,以后我可以再跟你‘见面’吧?”
不知为何,嫩辙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全身也热热的,甚至头都有点晕眩,好像感冒发烧了。
“呃,如果你想要的话。”
“想死了!”奇尔大声说。“以后我一下课就上线!”
“可是,我要找工作。”
“那就晚上吧,用过晚餐后,我们可以一直聊,聊到你累了为止。”奇尔暗暗计算了一下。“你那边八点,我这边下午两点,下午我只有两天有课,这个时间可以吧?”
“可以。”媺媺很爽快的应允了,反正误会讲开了,她不难过了就好了咩!
单纯的人就是好应付。
“太棒了!”奇尔非常开心的荡漾出迷人的笑容。“那么,我们现在要聊什么呢?”
“你什么时候毕业?”
“再两年。”
“咦?你还要两年才大学毕业?”重修吗?
“不,我们没有所谓的大学毕业,我们一毕业就是硕士……”
他们聊了很多很多,聊得很愉快很愉快,聊得完完全全忘了时间,直到欣欣来叫她吃晚餐,他们才说好用过晚餐之后再继续聊,一走出房门她才想到……
忘了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跟她解释了!
呃,算了,还是不要问吧,不管答案是什么,就算他不在意,她都会很尴尬,还是不要问,当作什么事也没吧!
至于喜欢他的事,也让她藏在心里吧!
再次“见到”他,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他,睡不着、吃不下,脑袋里全是他,还以为是为了他有女朋友的事而难过,原来不只是难过,她也想念他,从离开他身边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想念他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这么辛苦啊!
十天的郁闷好像假的一样消失了,媺媺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的度过之后的每一天,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不过只要事情过去就好了,朱家的人一起松了口气。
就说事情一定会解决的嘛!
不过女孩子天生就爱制造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了就会有另一个问题出现,总不让人轻松。
“我吃饱了!”
话还没说完,椅子上的人已经不见了,餐桌旁的人各个眼发愣,不晓得媺媺究竟在急什么?
哪里失火了吗?
“请问……”朱爸爸敲敲桌子,要大家注意听伟大的一家之主说话,“有没有人知道,最近三个多月来,妹妹吃晚饭像在战斗一样——总有一天会闹消化不良,而且一吃完就住房里钻,她到底在干什么?”他好奇的问,重金悬赏答案。
“还锁门呢!”欣欣再加一句,害她都偷听不到。
“又在跟泰瑞莎聊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吧!”朱妈妈说。
“聊那么久还没聊完?”朱大哥不太相信。“都三个多月了呢,不,更正确的数目是三个月又十二天了。”
“说不定又在讨论说要请妹妹到欧洲玩,这回我总该能去了吧?”欣欣满怀期望地瞅着朱大哥。“我会贡献出所有零用钱,剩下的,亲爱的大哥,你会帮最最可爱的小妹吧?”
“很抱歉,你没有妹妹可爱!”朱大哥一棒子把回票打出去。
“呿!”欣欣嘴儿噘高了。“你们都好偏心,妹妹可爱,你们都只疼妹妹!”
朱爸爸哈哈笑。“谁教你不像妹妹那么可爱!”
朱妈妈泰然自若地吃一口肉丸子。“等你哪天开始叫二姐的时候,我再来考虑考虑要不要多疼你一点。”
“可是她明明叫妹妹呀!”欣欣反驳。
其他三人瞄她一下,收回目光,埋头吃饭。
欣欣不情愿的又噘了半天嘴。“那她也该有个二姐的样子,人家叫起来才会心甘情愿嘛!”
名字叫妹妹,长得也像她妹妹,她怎么叫得出口嘛!
如果有人不懂电脑视讯是什么,很简单,电脑视讯就有点像是面对面打电话,有时候确实很方便——你可以看到对方的表情来判断对方是不是在唬烂你。
但有时候也很不方便——当你不想让对方知道你在唬烂他的时候,这时候你只好“很不小心”的打掉网路摄影机,然后拿出最最无辜的声音告诉对方,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明天再去买一台新的!
“妹妹,老实告诉我,你这两天为什么有点心神不定?跟我聊天很无聊吗?”
“不是!不是!”媺媺慌忙对萤幕里的奇尔摇头又摇手。“跟你聊天是我最开心的时候,真的!”
“那是为什么?”奇尔不放松的追问。
“是……”媺媺咬着下唇,不安的瞄一下日历。“不晓得为什么,班长又来通知说要开同学会……”
“你不想去?”
“不想!”
“那就不要去啊!”
“我们班长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她是那种认真过度的人,不管做什么,非得全班总动员不可。上回我出国逃过一劫,但这回……”
“这样嘛……”奇尔略一沉吟。“你找到工作了吗?”
“爸爸要我接他们公司里的case来做,我还可以在家里工作呢!”
“那就没办法用你要上班来推掉了。”
“不然我只有用最后一招……”炖嫩叹道。“跟上回一样,同学会那天,我先出门,就算班长找到我家来,我不在,她也没辙。”
“很好,就这么做吧!”
可惜人算不如班长算,两天后,班长就毫无预警的直接杀到她家来捉人。
“今天要举行同学会,走吧!”
“耶?”
还没搞清楚状况,嫩辙就被绑架到车上去了,想落跑都跑不掉,除非她有无敌防护罩不怕摔死,就算没摔死,八成也会被后面追来的车子直接撞进天堂里去度长假,无奈,她只好认命。暗自祈祷毕业半年后,大家不再对她感兴趣了。
或者她干脆躲进盥洗室里,直到同学会结束后再出来好了。
然而现实总是不如人意,由于她是最后一个报到的,班长还特地大声向大家通告。
“猪小妹到,全员到齐!”
这么一来,大家想不注意到她都不行,跟着,她最害怕的情况果然出现了。
“哎呀,猪小妹,以为你不来了说!”
“猪小妹,想压轴是不是?”
“猪小妹,你更猪了喔!”
“我知道了,猪哥没来,猪小妹就不想来了!”
猪哥,以前隔壁男生班的大胖子,名符其实的拜拜专用大猪公——难怪他最爱吃橘子,媺媺明明不认识他,大家却硬把他们凑在一起,而那只猪公竟然也厚着脸皮要跟她交往,理由是:“反正我们都是猪嘛,猪母不配猪公要配什么?”
谁跟他猪公、猪母!
如果他不是用这种白目到不行的理由,或许她会考虑跟他交往看看,因为她最了解外表不中看并不一定代表内在也不好,搞不好他是个新新好男人也说不定。
可是偏偏他是拿出这种可笑的理由,她半句不吭,回头就走人。
不过这还不是最惨烈的状况,被同学猪来猪去,她早就习惯了,反正他们又不会真的特地把猪哥叫来。
然而当她发现王宏竟是舒蓓的男朋友时,真想不顾一切调头逃之夭夭。
舒蓓,外表是那种林青霞式的纤细美女,骨头比肉多,活像风一吹就可以直接飘到天堂去:其实嘴巴比谁都恶毒、比谁都不留情,高职三年里,每一回第一个开炮攻击她的都是舒蓓。
至于王宏则是那个她在高一时曾偷偷喜欢过的男生,高她们一届,又高又帅,在校时是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体育、课业样样拿第一,人又好看,不知多少女生暗恋他,包括她在内,但她一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没想到还是被舒蓓看出来了。
而向来最爱嘲笑她的舒蓓竟然没有开炮轰得她尸骨无存,却硬把她拖到王宏面前,“好意”替她告白。
“喂,我们猪小妹喜欢你耶,要不要和她交往看看?”
“我又不是猪!”
这就是王宏当时的回答。
就从那一刻开始,她再也不喜欢王宏了,而且决定自己一辈子都不再妄想交男朋友,更不会结婚。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伤害了吧?
不过此时此刻,她还是躲不了另一种伤害,时至今日,舒蓓依旧是那个最看她不顺眼的人,一开口便是伤人的话。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舒蓓了?
“猪小妹,你看来更有福气了哟,什么时候要进屠宰场啊?”
媺媺瑟缩一下,因为她确实又胖了一点,没办法,心宽体胖嘛,每天都过得好快乐,又缺少运动,想不胖都不行。
“你不是移民到德国去了吗?”
泰瑞莎说的,不要反驳对方,一反驳下来总是没完没了,最好是用另一件话题去反问人家,设法把话题岔开。
舒蓓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媺媺不但没有默默接受嘲笑,还反问起她来了。
“因为她是台湾的花式滑冰国手,教练劝她留下来参加亚洲滑冰锦标赛。”由于舒蓓在发怔,王宏就替她回答,“猜猜怎样?她得到第九名呢!说不定再过两、三年就可以拿金牌了,”他的手臂亲密的环住舒蓓,神情非常骄傲。“所以她决定暂时留在台湾。”
他很骄傲,因为舒蓓是他的亲亲女友,他可以分一半荣耀;其他人也很骄傲,因为舒蓓是她们的同学,她们可以沾一点光采。
“所以啦,这回的同学会就是为了替她庆祝才举办的。”
“你可好了,王宏,自己是竞速滑冰国手,女朋友又这么厉害,拽喔你!
“这不正好,不然要隔空谈情说爱,很辛苦呢!”
“没错,长距离恋爱的结果通常都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是根本不会有结果!”
“对,不了了之!”
女生就是爱讲话,尤其是讲别人的闲话,七嘴八舌讲半天讲得媺媺心里愈来愈忐忑。
长距离恋爱不好?
为什么不好?只要真心相爱,距离长短又有何关系?
就算是……是……
咦咦咦?请等一下,她为什么要在意这种谈话,她又没有在跟谁谈恋爱,更别提什么长距离恋爱,为什么要在意?
对,她不需要在意!
可是……可是……她就是不想听嘛!
于是,她脱口问:“德国不是也有国家代表队吗?”只为了不想让大家继续这个长短距离的话题。
事后,她真的很后侮,因为她不小心踢到蟑螂窝了。
虽然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她这么认为,但不知道为什么,问题一出口,大家突然安静下来,各个表情都变得很诡异,好像不小心看到柯林顿的老婆和卡特幽会,特别是舒蓓,她的脸色有点发黑,而王宏,他的骄傲也破风了。
好一会儿后,才有人耳语似的说:“她进不去德国的国家代表队,只好留在台湾啰!”这才是实情。
舒蓓的必杀雷射光马上横扫千军的劈过去,可惜说话的人自我防卫系统太厉害了,小小声的听不出来是谁,大家的表情都一样,她根本揪不出凶手是谁,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只好找“罪魁祸首”开刀。
“少说我了,说说你们,为什么没人想到要把猪哥找来?猪小妹一定很想念他,又不好意思主动去找他,很可怜的耶!”
她?想念猪哥?
媺媺噎一下,差点呕吐出来。饶了她吧!
“谁有他的电话?现在就打电话去叫他来,快!”
“谁会有!”
“王宏应该有,你们同班不是吗?”
听她们“热心”的要立刻把猪哥叫来,媺媺急得快哭了,如果猪哥真的被叫来的话,她一定会被戏弄得很惨,譬如她们会硬逼她答应和猪哥交往,或者让猪哥抱一下之类的。
她真的不了解,这样捉弄她到底有什么好玩?
结果比她预料中更凄惨百倍,猪哥果真被叫来了,大家也真的逼她答应和猪哥交往,她坚持不肯,大家就嘲笑她没本钱还敢挑三拣四,最后竟然十几只手一起捉住她,好让猪哥亲她一下……
她的初吻!
她的初吻就这样没了!
媺媺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为什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要这样欺负她?
她只不过肉多了一点,难道就罪大恶极了吗?
电脑萤幕里,泰瑞莎捂着额头直翻白眼,因为媺媺在哭,不,是嚎啕大哭,而且她正在说明发生了什么事。
天知道她呜呜咽咽的到底在说什么!
“麻烦你先不要哭了,不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好半晌后,媺媺终于勉强止住了哭泣,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经过告诉泰瑞莎,由于她说说停停的,讲了大半天才讲完。
“我……我的初吻就……就这样没了,就算我不……不打算结婚,起码……起码初吻也要交……交给我喜欢的人呀!可是……可是……”她说得又想哭了。“她们竟然……竟然……”
泰瑞莎叹气。“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告诉奇尔?”
“不!”媺媺惊叫。“这么……这么丢脸的事,我怎能……怎能告诉他!”
好吧,媺媺怕丢脸,那就由她来说吧!
冬季的周末,如果天气够冷的话,猪家的人通常会吃麻辣火锅来驱除寒意,而这日天候阴霾,冷风飕飕,着实是个寒冷的“好”天气,于是猪家的人决定承续传统,搞个麻辣火锅来辣个过瘾。
可是媺媺却很不合作的坚持下肯定出房门一步,宁愿窝在房里孵豆芽。
“她又怎么了?”朱爸爸困惑地问。“是叛逆期到了吗?”
朱妈妈失笑。“她的叛逆期早就过啦!”
“那她究竟是怎么了?”朱爸爸转头问小女儿。“欣欣,你知道吗?”
“完全不知!”欣欣推得一干二净。“我只知道她昨天下午是哭着回家的。”
“昨天?”朱大哥皱眉想了一下。“难道是在同学会上受到了什么委屈?”
“不是才怪!”欣欣咕哝。
朱爸爸和朱妈妈相对一眼。“那我们就帮不上忙了。”
既然帮不上忙,他们只好任由她去,依然深信无论是什么问题,总有一天会解决的。
半个钟头后,那个总有一天比他们料想的更早来到。
“欣欣,有人按电铃,去开门!”
“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