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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自会小心,你先回去。”他淡淡地说道。
“是。”韫麒想走,又停步,欲言又止。
“朕再说一次,绛彩的事你们都别插手,真有状况,我会让王康急召你们入宫,你先跪安吧。”他不想让韫麒在这个时候看见绛彩,免得横生意外。
皇上下令跪安,韫麒不得不带著担忧的表情离开正殿。
不多久,韫恬听见隔间传来细微的生火声,知道是绛彩在大白云铜盆里生炭火,准备替他烧沏茶用的热水。
他提起朱笔继续批折,一边想像著她生炭火的忙碌身影,突然有种温馨宁静的平和感。
批了五、六份奏折后,绛彩提著铜壶悄悄进来,走到御案前揭开碗盖,替他沏上一杯热茶后,便转身走开,默默地站在殿侧寂然凝视地面。
韫恬奇怪地抬眸望她一眼,察觉到她脸上的神情异常冷淡古怪,而且从她进来到现在,居然连最基本的请安都没有。
他在心中苦笑,这小宫女简直是愈来愈离谱了,莫非是在测试他的容忍极限在哪里?想试试看他是不是真的杀不了她吗?
批完了直隶总督的奏折,他端起茶碗正要喝茶,突然听见绛彩低促的惊呼声。
“皇上!”
韫恬震了震,斜睨她一眼,发现她脸色苍白,神情骇异,一双大眼流露出惊慌和痛苦的神色。
他敏锐地调眸盯住手中的茶碗,碗内淡青色的水波看不出丝毫异状,但是他已经察觉到了——
这杯茶有毒。
她下了毒,然而却在最后关头阻止了他,她想杀他,但是脸上的表情和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对方她做了坏事。
最后,还是败给了不忍心。
是不忍心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你呀,真不是一块报仇的好料。”他放下茶碗,慨然笑叹。
绛彩无限惊疑地呆视著他俊美如魅的笑脸。
你呀,真不是一块报仇的好料。她惶惑地在心底喃喃地重复著他的话。
蓦然间,她脑中狠狠劈下一道猛雷。
他知道她是来报仇的!
难道……他早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第五章
“朕,该不该喝这杯茶?”
韫恬把玩著掌中的碧玉茶碗,若有所思地凝视著微微晃荡的淡青色水波,神秘地勾起唇角。
绛彩猝然止住了呼吸,眼瞳大而惊呆地盯著他,浑身泛起了冷汗与颤栗,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
“你希望朕喝了它吗?”他温柔低吟,犹如情人的款款情语。
“你知道了……”她双瞳发直,浑身轻颤,瞠视著他那比毒药还毒的俊魅笑颜,湿冷的小手不自觉地摸得死紧。
“朕知道你另外还有一个名字,叫仙儿对吗?”他一瞬不瞬地盯住她,眼神锐利得就像狩猎中的猛狮。
绛彩一颗心疾速往下坠落,宛如坠入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呀,真不是一块报仇的好料。
既然已经知道她要杀他,为何还能面色平静,一派雍容自若的模样?
一定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能这般若无其事,原来自始至终,她都被他放在掌心玩弄。
说不定一交手,你就会让他给生吞活剥了去!
皇太后说得一点都没错,他正气定神闲地耍玩著她,悠哉地享受著她的恐惧和笃慌,看戏似地欣赏她愚蠢的复仇小把戏,而她,从头到尾都像个傻瓜一样被他耍侍团团转,调情、送杏花,说不定也只是他用来助兴的小游戏罢了!
韫恬凝睇著冷汗涔涔的苍白小脸,并不知道自己对她的一番情意已被她严重扭曲了。
“绛彩,你始终不回答,是因为舍不得看著朕死吗?”看著她被冷汗濡湿的鬓发,他不由得心生怜惜。
绛彩极度畏怯而又愤恨地怒视著他。
这男人太精锐,心机太深沉了,而她太青涩,完全无法招架他令人销魂的魅力,也无法应付他设下的甜蜜陷阱,仇还未报,就已迷迷糊糊地丢了心。
大福晋,仙儿真是太没用了!
绛彩挫败地掩住双眸,泪水汩汩地涌出,湿透了她冰凉的手指。
她缩起双肩泣不成声的模样,让韫恬看了既懊恼又心疼。
“绛彩……”他站起身,想上前安抚她。
“你赢了,你赢了行吗?”她猝然大喊出声,泪倾如雨。
韫恬呆了呆,突然见她疾奔过来,抓起御案上的茶碗仰头就要喝下!
“你做什么?”他震惊地扯住她的手,悍然击开她手中紧握的茶碗。
茶碗坠地,发出惊人的碎响。
“你让我死!我想死!”她哑声哭喊。
碎裂的声响引来了殿外当值的太监,杂乱的脚步声迅捷地朝这里奔过来。
韫恬抓住她手腕的掌心一片湿冷,如果她意图毒害他的事情传了出去,她即使想活也活不成了。
“在我死前,我想知道你送给我的杏花是不是真心的?”她凄凉冷语,幽幽望著他。
韫恬怔住,这句问话充满了无尽柔情,但是他分心不得,凌乱的脚步声已奔到了殿门外。
他来不及回答她,猛然将小小的身子卷入怀中,一手箍起她的脸蛋,深深吻住她娇润的红唇。
领著太监们冲进来的王康,抬头猛一见到眼前的景象,连忙回过头,挥赶著身后目瞪口呆的小太监们。
“还看什么!快、快退出去!”
听见王康蹑手蹑脚地把殿门关上的声音后,韫恬一把抱起绛彩,将她放倒在暖炕上,她不及反应,就被他深深吻住,舌尖在她口中吸吮、探索。
“不要!放开我!”她哭泣地推打著他的俊脸。“你怎么可以还来碰我!我不要再被你玩弄了!”
“我对你从来只有包容,何来玩弄?”他有些愠怒,用力压制著疯狂踢打的娇小身躯。
“你早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为什么要假惺惺地跟我演戏?这不是玩弄是什么?你布下陷阱看我一步一步跳下去很好玩吗?你这个人好残酷!”她豁出命似地激愤大嚷。
“我怜惜你,难道你感觉不到吗?”他荒谬地低叹,不懂在她的小脑袋里究竟把他想成一个怎样残佞无情的皇帚?
“我不信!”她含泪怒视著他。“你认为你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全天下没有你征服不了的女人,你根本不是怜惜我,只是在征服我罢了,一个原想杀你的女人,最后臣服在你的君威之下,你的帝王尊严能不得到充分的满足吗?”既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她就没有什么话是不敢说的了。
“这点你倒是说对了,你的确是我想征服的女人。”他叹口气,自嘲地苦笑。“但是我想征服你并不是因为我想满足帝王的欲望,而是因为我打从心底喜欢你,我也希望你能单纯地喜欢上我……”
绛彩忽然放肆地冷笑起来。
“你的嫔妃那么多,用不著再多我一个充盈你的后宫吧?你赐死了老爷,害死了大福晋,我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上你!”
韫恬深深吸气,压抑著怒意,试著用最平稳的语调向她解释。
“朝廷政争必然会有一些人头颅落地,否则争斗不会休止,这当中的权力关系你是不会明白的。”
她不看他,嗤之以鼻。
“你可以用言语修饰你的罪行,可是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永远也无法痊愈,你最好下令杀了我,我是不可能被你征服的。”
诅恬气恼又无奈地重重一叹,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把他的情绪逼到几近失控的极限。
“你只知道我赐死你的老爷,间接害死你的大福晋,可是你可知道你心目中的裕老爷是甚等样人?”他扳正她的脸,锁住她的目光。
绛彩冷然一颤,不安地咽了咽喉头。
“裕贤目无君王、结党乱政,在我亲政之前,他把持朝政,专权跋扈,贪渎敛财、揽权索贿……”
“不要,我不要听!”她痛苦地掩耳闭眸。那些都与她无关,她不想知道,她的情绪已经够混乱了,无法承受更多!
“你非听不可!”韫恬抓开她掩住耳朵的双手,压制在她的身侧,捺著性子把事实对她说清楚。“你可知道朕所抄没的裕贤家产里头,有多少是从大小官员取来的赃银吗?而这些大小官员贿赂裕贤的银两从哪里来?你想过没有?”
他的一番话彻底堵死了她的声音。
“为了馈送行贿,这些大小官员只能从百姓身上加倍索来,留下裕贤的命,可怜悲惨的是被搜括的百姓,朕是大清国皇帝,你以为我该可怜的是谁?”他咬牙低语。
绛彩被他慑得哑然无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你可以不必懂那些残酷的政争,但是别把好人当成了坏人,而把坏人当成了好人。”他缓缓松开紧箍在掌心的小手,深沉地望进她的眼底。
绛彩的敌意彻底瓦解,陷入难堪之中,又仿彿走进迷障中走不出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可是现在听来她似乎错得离谱。
她做错了什么?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她根本分不清楚了。
可是大福晋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这是一点也不需要怀疑的。
她迷乱怔忡的眼神脆弱得令人心疼。
谧恬情不自禁地轻抚她的脸庞,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刹那,她猛然一颤,仓皇地起身推开他,远远退到了角落。
“即使死的是坏人,可是举刀杀人的人难道就不残酷?你就算是个好皇帝,我也当你是杀人凶手。”她以冷漠的态度掩饰挫败的难堪。
韫恬被她泠冽的言语刺伤,他深深瞅著她漠然闪避的反应,俊美的面容顿时凝结。
他不敢相信这小小的玉人儿所说出来的每句话都锋利得像刀子,句句能割痛他,他的付出和温柔一再被拒绝,心高气傲的性子岂容得了她再三刺激挑衅,向来令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与镇定都被她摧毁了。
他猛地逼近她,大掌猝然钳住她肩头。
“你要知道什么是残酷吗?”他森幽地低语。“我所处的环境比你所能想像的还要残酷百倍,你以为我很爱当杀人凶手吗?皇宫内沥血争斗,难道我就不该自保吗?你知道我五岁入承大统为嗣皇帝,自入宫那日起,我的阿玛、额娘从此不敢再认我了吗?你不会了解我的痛苦和悲哀,那种亲情被硬生生斩断的残酷是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绛彩错愕怔住,不可置信地凝视著他,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情,冰冷的眸心几乎被深切的同情融化,她怔然望著他失神良久,一颗心乱了方寸。
韫恬从她双瞳中看见了怜惜与了解,也看见了倾心与痴迷,尽管她很快地恢复冷漠,但倔强冷淡之下的真实情绪已被他识破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绛彩——”他伸手将她拥进怀中,深深地、爱怜地,几乎揉碎她的四肢百骸。
绛彩感觉到他深沉的吐息,感觉到他温柔轻抚她的手指,感觉到他环绕著她的炽热体温,还有令她醺然欲醉的男性气息。
她的思绪缥缈迷离,感觉著他身上似麝非麝、似檀非檀的香气亲密地穿透她的肌肤毛孔,渗入了四肢百骸,这一刻,她眼里、心里除了他不再有任何人,她虚软地任他搂抱著,柔顺地被他捆绑在臂弯中,不自觉地埋首在他的胸怀里,默默无语,深怕破坏这份微妙的悸动。
她悄悄抬眸,漆黑的眼瞳有如迷雾轻烟般地瞅著他,她发际淡淡的幽香和轻轻蹙聚的眉尖,娇怯得令他心荡神驰。
他缓缓支起她的小脸,忘情地吻住她。
绛彩细微的抗拒全被他深深吮噬,他的吻逐渐激切,贪婪地探索她唇中的娇润,饥渴地啜饮其中甜蜜。
“绛彩,朕封你为妃好吗?”他沙哑低柔地梦呓著。
美梦被惊扰了。
绛彩不想这么快醒来,但是剥扯她襟扣的那双手逼得她不得不回到现实。
“不要。”她在他紧密的拥吻中软弱挣扎著。
“你明明喜欢我,也为我著迷,为什么不要?”他贴在她唇上温柔轻喃,手上扯褪她衣衫的动作没有停止过。
当他探入衣衫内隔著肚兜抚揉她丰润的酥胸,立即引来她惊慌的抵抗,但薄弱的力道远敌不过他一根手指头的力量。
“不行、不可以……”她拚命在他身下挣扎蠕动,柔软温香的半裸娇躯反而更撩起他饥渴的烈火。
以往床上的翻云覆雨,对韫恬只是两个目的——生下皇子延续皇室宗脉和单纯的欲望发泄,在诸多宫规之下,召幸嫔妃成了乏味的例行公事,即使肉体得到了欢愉也觉得空虚。
但是绛彩这令他没辙、令他怜惜、令他发怒又令他悸动的甜美玉娃儿,全然不需卖弄风情来取悦他,就能将他的欲望完全唤醒,让他体验到了什么叫欲火焚身的痛苦。
“朕明日便传旨封你为妃。”他的眸子因欲望而蒙眬,炽热而缠绵的热吻再度封住她的唇,一手探进她腰际,略微粗暴地撕扯著她的绸裤。
“皇上!不要……”她羞红了脸,本能地并拢双膝,将他不规矩游移的手夹在纤细的双腿间。
“叫我韫恬,这世上我只准你叫我的名字。”他喑哑地埋首在她雪白的胸前,重重烙上吻痕,掌心来回抚摩著她长腿每一吋柔滑的肌肤,长指渐往上移,探至她的腿间,攫住她纤弱稚嫩的花蕾。
强烈的颤栗席卷了她的意识,她揪紧他的前襟不住地抖颤喘气,抑制不住难受的娇吟。
“叫我的名字。”他痴望著她虚喘酡红的脸庞,长指极柔、极缓地探入柔嫩封闭的处子幽径。
绛彩不自觉地弓身惊喘,无助失措地攀紧他的颈项,陌生的冲击仿彿就要将她推入可怕的深渊,她害怕得想逃,但身体却违背她的意志,反而挺身贴近他,像在乞求他给予更多的折磨。
她紧窒的包围和娇柔深处微妙的颤栗,令他进入销魂的迷眩幻境,欲焰以烈火燎原之势彻底焚毁他的自制力。
“绛彩,叫我的名字……”他沙哑地低促,长指不断深入引诱更多的花蜜。
她死命咬著唇狂乱地摇头,身体对他的爱抚产生强烈反应已够令她羞愧了,她不能、也不愿与他的关系还从仇人变成了情人。
“绛彩!”他充满浓烈欲火的双眸闪出愠怒的冷光,他微微抽身,愤然解开自己身上衣物,遇到几颗解不开的盘扣,他恼怒得奋力撕扯,几颗钮扣应声进落,暴露出赤裸坚实的胸膛。
“为什么不肯唤我的名字?”他表情阴郁地凝视著她。
“我……”她茫然地捡拾著意识的碎片。“我不当你的妃子……”
“你说什么!”他倏地钳起她的小脸,对她的容忍已被逼到了极限。“朕一道旨意下去,容得了你说不吗?”
韫恬认真凶狠的表情慑住了她,她慌乱地挣扎起来。
“若我当了你的妃子,死去的大福晋是不会原谅我的。”大福晋若是知道她倾心于他,一定会很失望难过,不行……
他霍地堵住她的双唇,把急欲挣脱的小身子压制在床,不准她躲,也不准她逃,他狂暴而迅速地扯掉她身上的肚兜,浑圆丰润的坚挺酥胸顿时暴露在他灼烈的视线里,突然一阵冷光掠闪过他的眼,他怔了一怔,疑惑地盯住她美丽双峰之间的诱人沟壑,当看清楚光影的来源时,蓦地瞠大了双瞳。
绛彩仓皇地想掩住前胸,不经意地触到贴藏在胸前的匕首,她猛地震回神智,疯了似地推开他,立刻捏住刀柄直抵在自己的喉头。
“若你执意封我为妃,那就封我的尸首为妃吧!”她哭喊完,刀子就欲往喉咙抹去。
说恬倏地扑向她,迅捷地抓开她握住匕首的手,在他抢下匕首时,她拚命挣扎,死也不肯松手,就在她翻转手腕,决定刺向自己心口时,他已先她一步握住锐利的刀身,锋利的刀刃蓦地刺穿他右手掌心的虎口,顿时间血花激溅,鲜血汩汩地顺著他的手腕流下来。
绛彩倒抽一口凉气,骇然失色。
“皇上——”她扑向他,嘶声惊喊。
“噤声!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受伤了!”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捣住她的唇,厉声警告。
“你、你……”她捧著他血流如注的右手,一颗心疼得四分五裂,眼泪不自禁地簌簌落下。
“把你的小衣拿过来包住我的手,别让血沾在我的衣服和暖炕上。”虽然剧烈的疼痛直冲脑门,他也还没有志记要替绛彩“掩饰罪行”。
“怎么办才好?血一直流不停,怎么办?你很疼吗?”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小衣裹住他的手,心忧如焚,泪水疯狂滚落。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还管我疼不疼。”他怜惜地拭去她的泪水,沙哑呢喃。
“我……”她脆弱地眨动泪眼,哽咽得无法言语。
“你对朕的恨意可消了吗?”他懒懒挑眉,掌心的疼痛几乎麻痹了整只手臂。
她咬著唇低声啜泣。
“如果还没消,你可以再补上一刀没有关系。”他闭眸深深吸气。
绛彩缓缓摇头,泪水一滴一滴地坠落,不敢承认对他的爱早已经化解了她心中的恨了。
她抬眸轻瞥他一眼,见他额上沁出薄汗,眉心紧蹙,像在思索些什么,视线缓缓下栘,发现白色小衣已被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