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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疼,爱情痛-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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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进修也许提前结束,要不,单位有急事,让他回去了。
  山妮说出了她设想过的也是她最指望的一种情形。
  昨天中午我到邮局寄信,看到一个人,很像林平,因为看得不真切,我没敢喊,他身边还有一个梳着辫子的女人。
  山妮的目光先是一阵惊疑,接着惊疑转成了暗淡与慌乱,她慌乱地避开亚玲的目光,朝那面雪白的墙斜侧过去。
  山妮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亚玲这句信口说来的试探性的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得知一个男人同时走进两个女人的梦境,亚玲的心情复杂而微妙。因为隔着距离之外,她对山妮的情感上的伤疼说不清是同情还是不怀好意,也许兼而有之吧。
  饭都凉了,你还是吃点吧。亚玲又劝说道。
  山妮转过脸来,脸色更加灰暗了。我实在不想吃,我只想睡。
  忘了告诉你,我明天要出差到北京去不能给你打饭了。
  我没事,你放心走好了。
  亚玲回自己屋之前,抓住山妮的手,握了握说,这么细长的指头,刚看一本相命书,书上说拥有这样指头的人总离不开浪漫故事,说不定待我出差回来,已有另一个人坐在这给你喂饭了。
  你的指头比我的更细更长,说不定在火车上与谁一见钟情,岂不更浪漫。
  哦,原来,故事正在进行中,对不对?
  瞎说!
  脸红了,不好意思,说不定那人我还认识。
  赶紧收拾东西吧。山妮催促说。
  我希望有一个你这样的表妹
  又过了几天,山妮收到林平一封长达六页的长信。看邮截,是本市发出的。
  林平在信里说他如何思念她。他想忘掉她,不再见她,所以他暂时中断了进修,虽然他作了很多努力。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他没法忘掉她,愈是想忘掉,山妮在他脑海里的形象越是清晰生动,他说他常有一种抓住了山妮的手的感觉,却又发现他未能抓住。那种痛苦与虚空就是所谓的相思吧。有一个人令他怀着极温柔的感觉去想去思念,他说那是一种很甜蜜又有些酸楚的深沉的幸福感,他说因了山妮的缘故这个秋天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秋天。这个秋天,天更高更兰,落叶的色彩更加斑澜,他还说任何人,都无从确切得知自己的未来,未来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谜,一个很飘渺的谜。不管未来怎样,他都不会忘记这个秋天,这个童话一样的秋天,这个山妮出现于她生活中的秋天。
  信的最后,他说你知道吗,我多么想见你,想见这个写诗的小妹妹。
  山妮不明白为何在故事刚开始的时候,林平就想忘掉她,就想着不再见她,是为那个亚玲说的梳着辫子的女人吗?还是林平另有苦衷不愿拖累她。
  山妮不知道她正面临一个情感的漩涡,她将在这个情感的漩涡里滚打摔爬,在这个漩涡里感觉肉体的欢娱感受情感的痛楚感受男人与女人之间爱恨交加失望与希望并存的复杂情绪。感受女人之间脆弱的友情如何因一个男人的缘故不堪一击。
  林平所谓的暂时中断进修,事实上是单位派他与另两位同事外出考查计算机房所需的各种硬件设施。先是厦门,而后上海,顺带游玩,在厦门,面对鼓浪屿上苍翠的热带植物。赤足走在细柔滑润的浅白色沙滩上,海风迎面吹来,看成双成对的人或偎立于礁石上或在沙滩上嬉戏,林平想着若是山妮与他一道来,该多好,与山妮牵手相拥于海天一色中,该是一幅何等浪漫的风景,他也想到过妻子,想着妻子一个人很落寞地居于家中看电视,但这种想只会败坏情绪,破坏游玩的兴致,他尽量不去想。
  上海去过很多次了,外滩,南京路早就逛过,看过了,到厂里了解完设备情况,当即就买车票,乘的是由上海开往北京的特快车。在南京下车时,出乎意料之外,就在月台靠近地铁出口餐车附近,在各自奔窜在拥挤的人流中,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柠檬黄色的羊毛衫,浅白的裤子,乌黑的发松松地束在脑后,既青春又充满女性气息,额前及耳边的几缕短发被风吹起,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鼻梁挺直圆润狡洁的脸庞愈显生动,这个身影随着人流往前移动,这个身影让林平眼前一亮,让他有某种不期而遇的欣喜又有类似于他乡遇故知的兴奋,林平感到这种发生于人群如蚁中的相遇远比当时傍晚天空云层透出的秋阳更能温暖照彻人心。
  亚玲。林平隔着好些人隔着急于上下车的人群所发出嗡嗡营营的声音激动的喊道。
  亚玲怔了怔,终于隔着一张又一张陌生而疲倦的脸发现了林平那张热情洋溢的充满成熟男性气息的脸。
  哟,是你呀。
  我从上海过来,刚下车,你要到哪儿去?
  去北京。
  哦,北京,首都。
  林平笑着。对他身边的另两位男同事说,亚玲是他表妹,他送她上车再出站。你们先出去吧。两位同事朝亚玲点点头,随着出站的人流离去,彼此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笑。
  林平接过亚玲手中果绿色包嵌以白边的牛筋提包,说,好久没见你了,想不到在这见到你。
  你不高兴见到我,亚玲就地立成一个顽皮又生气的姿势,傍晚的天光中,在林平眼里,其它人与景物都暗淡了,都被亚玲的亮丽逼退了,隐去了。
  列车员验过票,林平轻轻地推了一下亚玲的腰说,上去吧。林平帮亚玲把提包往行李架上放好,看周围铺位的乘客还未上来,笑着说,我不下车了,和你一块到北京去。
  亚玲说那就别下车了,一块到北京去玩。
  我说的是真心话。林平又说。
  亚玲看着他笑,问他,为什么说我是你表妹。
  我希望有一个你这样的表妹。
  其它乘客陆续上车。广播员在广播说有送乘客上车的同志请抓紧时间下车,林平向亚玲伸出他宽厚的手说,再见了。
  握着亚玲那白嫩绵软纤细的手,林平舍不得松开,微微施了点力,以无比关爱柔和的眼神嘱咐说,一路多保重,早些回来。
  林平的姿势很优美,既有兄长的关爱又有难舍难分的情意。
  一幅幅或艳丽或凋零的秋景打车窗外出现又消失,在亚玲脑海里反复出现的是林平。宽厚温和又不失男子汉的脸庞,腰上,手上,他的手温,不曾散去,像一股微带痒意的气息,还弥漫在心底。
  坐在公交车上,透过前面的车窗,红得很深遂的夕阳,在路的尽头,在天边的地平线,缓缓跌落。梧桐树上不时有枯黄的叶片随风飘落,车窗吹进来的风,充满寒意,林平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好。他又想起了在山妮房间看到的那本小说上的开头语:爱情与浪漫原是人生的一部分,无法逃避。他微微的笑了。
  妻子来了
  林平给领导汇报完这次外出考查设备情况,办公室的同事告诉他前几天有他的长途电话,是南通打来的,让他回电话过去。当天下午林平到了附近邮电所给妻挂了长途电话,电话里妻子告诉他说她怀孕了。我们到底是有了。听妻子的口气与语调让人说不出她是喜滋滋还是兴高彩烈抑或是忧心忡忡,妻子是敏感的,林平片刻的沉默被她感觉到了。她说,你怎么了,不高兴?我一直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林平说,是吗。妻子的音调拖得老长。
  你得注意休息和营养。
  你说我该怎样注意?
  我父母知道了吗?这方面多问问我妈,她肯定懂得。
  片刻的停顿后,妻子说,我想请假到南京来住一段时间。那语气仿如铁钉子打入木板似的楔入林平的心坎。
  林平第一次感到了妻子的历害,他甚至想,女人往往是变得不可爱的时候就变得历害起来。往往在她们要求男人不要喜新厌旧的时候,她们自己却在逐渐失去女人所具有的魅力,加上某种灵敏的嗅觉与多疑加上嫉妒,她们有时还变得可恶。不可爱而又不历害的女人却又要让人感到可怜,若非要在可恶与可怜之间选择,林平不知自己将作何种选择,可恶的女人具有极强的破坏力,那不利于浪漫行为的具体落实。可怜的女人有助于浪漫行为的深入发展,但容易让一个尚存有一点责任感的男人感到自责与内疚。
  哪天来,我到码头去接你。
  今晚上的船票。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很柔顺的文静的妻子变得雷厉风行了,说走就走,没有推脱的余地。
  因为孕期反应,妻的脸上出现了不甚明显的雀斑,胳膊与腿也比上次见到粗了。仿如有肉正往肩胛上堆积,坐在妻子的身边,林平不上止一次的想,妻是一个习惯躺于婚姻眠床上的人。关于爱情,关于男人的需要与满足懂得太少,这或多或少是个缺撼。这个缺撼妻永远无法满足无法给他补救。于是,他身不由己就想到了山妮,也想到了亚玲,想到了山妮滋润的红唇与温热的体温。想到了亚玲在月台上冲他笑的顽皮与妩媚,想到她们两个人脸上线条与纹路是怎样流淌着感性的情味。
  躺在妻的身边,看妻不作任何掩饰地脱裤穿衣,那种稔熟的习以为常的姿势,真是粗糙真是冷却人的兴致与热情,同床共枕,一对正常的夫妻,爱抚好比某项功课。林平所给予妻子的爱抚,连他自己也感到,并不比抚摸木头更具热情,抚摸有时仿如不是需要,而是出自对妻子对自己的安慰,是习惯性的,因而也是麻木的。
  他与妻已创造出了一个生命的胚胎,这个胚胎正在由模糊向清晰方向发展,望着窗外某处不甚明晰的枝柯,林平如此一想,又觉自己与妻子之间是很亲近的。
  利用工作间隙,林平给山妮写了那封信,他说他思念她,想忘掉她,不再见她,真真假假,他自己也说不清,但不能排除有真的成份。哪怕那真的只是百分之一或百分之二。
  林平虽有一间单独的小屋,但毕竟生活设施不全,生活仍是不方便,一个星期后,那天刚吃过中午饭,妻突然说她要走了。让林平吃完饭后去买船票,林平说既然来了,多呆一些时日再回去说完又后悔自己的这番客套。
  “够了。”妻子没头没脑地说。
  林平苦笑了一下。
  林平骑车到三山街给妻子买了第二天的船票。
  送走妻子,他说不出是感到轻松还是感到疲惫,又似乎有一种可怕的新鲜的寂寞感。但他不会让那寂寞感长久占据自己的心灵。他去理了发,对着镜子仔细修整了一番。镜中的自己,他还是满意的。前额高阔,不是很高但挺而直的鼻梁,目光看上去既深遂又柔和。嘴唇显示某种执着—似乎是对浪漫行为的执着。总之,是一张能给人以好感与信任又比较感性的脸,富于幻想,憧憬浪漫爱情故事的女人,往往好感于这样的脸型与脸上的线条,成熟,富于生活经验。
  林平吃晚饭时与同事喝了点酒,理由是林平的妻子来了,牛郎织女相会,良辰美景,人间赏心乐事。林平在床上怎样折腾妻子他们不管,但好心情感染了他们,酒是要喝的。那两人在林平房间里促侠地笑着,你一言我一语,言语放肆兴趣浓厚。林平只得买来酒与卤菜,心想自己也是该放松一下了—妻的到来对他而言从某种程度上说是身边多了一个碍事的人,至少拉大加长了他约见山妮的时间间隔,同时也增强了他对山妮的思念之情。
  疯狂的夜
  喝完酒已是八点多钟表,酒在林平的心灵里增添了一层沉重而又热烈的春意,说情绪是有周期的,他感到他的欲望也是有周期的,他感到自已身子的温热与敏感,感到某种隐隐的欲望对他的压迫与要求,而那压迫与要求又是有方向性,有目标的,那压迫与要求使他在夜风中骑着车子穿街走巷朝山妮的住处飞奔而去。
  林平停车的动作,颇有点气急败坏的意味,不是因为情绪的恶劣而是因为要见山妮的迫切心情。他几个大步跨到山妮宿舍门口,以他惯有的力发出柔和而有节奏的叩门声,门内一片沉寂,天窗也是黑的。这时,他的心情是有些糟糕。他穿越半座古城迎来的只是一扇静寂无声的门,这个效果他没料到,他又喊了几声,门内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与妻子谈恋爱时,他似乎不曾体验过什么叫失望,面对那扇沉寂无声的门,体会到了。那股迫使他穿城而来的春意说不清是衰弱还是加强了。我今晚非见到山妮不可。他发狠地对自已说,不只是见到她,还要发生点什么才是。他像一个战略家似的策划着。
  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望了一会儿,附近居民楼的各式灯光,像笼子里的萤火,四周很安静,院内的路上与院外的巷子里少有行人,林平感到焦灼,口也有些渴,他忍着,他决定坚定不移地等下去直到山妮的身影在晚秋的月光下在楼梯口出现。
  林平掏出烟猛吸了几口,缕缕烟雾扩散开去,那一带的居民楼房屋低矮,参差不齐向市中心延伸。林平顺着居民楼的屋顶投放自己的视线,一幢高楼在夜中一根棍子似的,插在远处,那是金陵饭店,那时金陵饭店真是鹤立鸡群气派不凡,既庄严又刻板。
  台上的烟头或整齐或零乱地排着队,风把灰给刮走了,林平又吸完了一根,他用力把红的烟头按挤在水泥台上,这个动作有些粗暴有些烦乱。
  不远处院外的小巷传达室来鞋跟敲击地面的响声,轻脆,有力,富于节奏,他能听出那脚步声拐了哪道弯。“该出现在院墙门口了。”他想。果然,院墙铁门边的小门上出现了两个身影,女的浅色毛衣,男的深色外套。
  “十点多钟了,你回去早些休息吧。”林平听出是山妮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随便而又亲切,没有丝毫的客套,仿如两人交往很多来很频繁密切。
  “好吧,我回去了。”
  “明天见!”
  林平还想看得真切一些。那个男人转身走了,就隐没于夜色中的小巷里。山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平听到的不只是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还有山妮哼着歌声,他第一次听见山妮哼歌,声音自是很动听。
  “春天她又吻上了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山妮就这么一路哼着,踏上一级级楼梯走近林平。看到一个黑影在拐角处望着自己,山妮腿直打摆儿,她还看到那人嘴里叼着的烟一明一暗闪闪烁烁,她正想着是拔腿往后退还是壮着胆子往前跨过那人身边。那人却说话了:“秋天吻着我的脸,告诉你说我在等你。”
  太出乎意料了。山妮只觉得自己对他的思念与牵挂以及他的那封信,所有这些现在都变成了委曲与呕气。于是冷冷地说:您好。低着头打林平身边走过。
  林平笑了:什么时候我变成了您了。说着把未吸完的烟头揿灭,用力踩了踩,又说,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山妮没回答他的话,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林平进门的动作仿如山妮要把他关在门外似的,机警,灵巧,一个闪身,山妮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仍是感受到挥之不去的委曲,这委曲又被林平看在眼里,在林平看来,山妮流露出委曲的神态远比无所谓地冲他点头微笑打抬呼意味深远得多,内容丰富得多。就好比一个顽皮讨喜的孩子冲着疼爱他的父母撒娇似的,仍是某种亲近的表示,他甚至觉得山妮的背影也是充满表情的,一种嗔怨的表情。
  “约会去了?”他想适当的表示某种醋意。
  “你不是说了要忘了我么?”山妮低着头故意在包里翻转东西,头也不抬。
  我是想忘掉你,问题是我不能够忘掉你。
  有什么不能够的,就当我们不认识。
  问题是我们已经认识了,是不是因为你又认识了别的人,就想抹掉我们的认识。
  是!山妮抬起头来,她看见林平脸上所有的线条歪了歪,肌肉抽搐了一下,林平的目光斜斜向她照射过来,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目光,焦灼,恼怒,隐忍。
  山妮这断然的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实在出乎林平意料之外。他的心很阴郁在痛了那么一下,就像被蜂蜇了似的。他原本还有一些半是问询半是玩笑打趣的话要说,他想通过这些话将他今晚的安排在和风细雨中循序渐进地推向高潮。没想到面对的却是阴云密布,那些话只好暂且打住。
  想不到她还真有个性。他想。这也是他喜欢的。有个性才有味道。辣的菜总归是比较下饭的。有个性的女人往往令人欲恨不是欲罢不能。
  你们认识多久了。这话一出口,林平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话咽回去但不能。
  认识多久关你什么事?
  这话确实令林平气恼,话越说火药味越浓,想通过谈话消除火药味看来已不太可能。
  你挺满意他?他的心与嘴上说的出现了分离,明知山妮反感他的问询,也明知他的问话只会纵容山妮进一步将自己的个性发扬光大。他吐出的话语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那当然,他对我很好。山妮的神态与语气都是示威性的,还有某种不动声色的挑衅意味。山妮的个性在他看来由可爱变成可恼。
  山妮把包的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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