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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哪敢上这儿来?她就在下面等我们。”
全堡的人都知道三小姐韦月枫胆子小,这么高的高台,她哪敢上来?于是韦星枫三人只好下去。
三个人一到高台下,韦月枫果然马上迎了上来。
“大姐!你在高台上设机关,舅舅知道了会生气的。”
韦月枫生得娇弱,刚才她在台下看见二姐凌空摔了下来,就知道大姐必定趁着这几天舅舅不在,又偷偷设立了新机关,拿人当试验了。
舅舅在临行前曾千万交代,绝对不可让大姐在堡里乱设机关。
可是,大猫离开了,小老鼠们怎会不作怪?尤其整个韦家堡走了大当家的韦扬和大弟子黎寒,就属韦星枫最大,有谁管得住她?就连她也只能念个几句意思、意思,表示她有规劝大姐,只是无能为力阻止她罢了!
韦星枫自小就对机关之学非常有兴趣,同时也有超人的天分。当今天下若论设计机关陷阱,天下排名——众人必定一致公认“韦家堡”的当家怪杰韦扬是第一人,其次是他的得意弟子黎寒。可是,江湖上却没有人知道在“韦家堡”之内,另外隐藏着一位机关高手,那就是——韦星枫。
这次皇帝派人传来的密旨上,竟指名要韦星枫协助官方剿匪,而非韦扬或是黎寒,嘿!这如何不让人惊异!也莫怪韦云枫和韦月枫一回来听到消息就急忙的找韦星枫。
“大姐,你真要照皇兄的旨意去破土匪的机关?”云枫问。
这时她们三姐妹已移师到星枫的房里,商讨今早由李公公送达的一道密旨。
“古大人不是说过了,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他都已经下旨了,我还能怎么样?”
星枫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手上正戏翻着那道金锦织龙的圣旨。
“大姐,你当真要遵照皇上的意思和那个什么王爷的去打土匪?”
三妹月枫很担心地问。“土匪”这名词挺可怕的,听说土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莽汉,那大姐被派去打土匪岂不危险?
“嗯,这好像满有趣的,也正好乘机试试我的能力。”星枫点头答道。
在韦家堡,舅舅处处阻止她玩机关,难得有这个好机会,她怎能轻易放过呢?
“可是大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皇兄要特别指定你去?虽然你对设计机关非常有天分,可是舅舅和大师兄都比你强啊,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你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计谋?我们千万要小心才是。”
“大皇兄不会害我们的!二姐小心眼!”月枫马上不满地叫道。
三姐妹虽不回皇宫居住,可是当时大皇子朱昱却常来找她们玩,直到先皇崩逝后,朱昱登上皇位政务繁忙,才没有空来探望三位皇妹。对于朱昱,她们三人都是非常的敬爱,尤其是月枫,离开皇宫时她才襁褓之龄,从没见过父皇和娘亲,对于朱昱这位兄长,她更有一份孺慕之情。说她有恋兄情结也并不为过。
“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老是那么单纯好吗?更何况我只是指出这其中不合理处罢了,又没说大皇兄要害我们,大姐,你说是吗?”
星枫只是耸耸肩不答话,摆明了她不想再谈这个问题。
“大姐!”云枫不满地叫道。
星枫斜睨了她一眼,闲闲地道:“一切就等舅舅回来再说也不迟。”
“舅舅什么时候回来?”月枫问云枫。因为只要有关于二师兄的行踪,云枫都清楚。
“明天。”云枫笑眼道。
星枫和月枫早就知道云枫暗慕着二师兄,真不知道像那种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云枫怎会恋慕他?
星枫懒懒地挥挥手,十分不以为然。
第三章
“小姐!王家那个愣少爷又来找你啦!你要不要见他?”
春风徐来,韦星枫躺在花园中央的长椅上昏昏欲睡,好似一只慵懒的猫咪。
“不见。”她闭着眼睛简单的回道。
“那我去打发他走。”
绿荷兴奋地笑着,二话不说的转头就走,没走几步韦星枫又叫住她。“绿荷,待会儿我要出去,你顺便去准备一下。”
“是的,小姐。”
绿荷闻言眼睛发亮地点头,加快脚步走出花园。
韦星枫撑起身子,打了好大一个呵欠。唉!整天没事做的日子过久了也会很烦呐!
前几天韦家堡的大家长韦扬终于回来了,害得韦星枫这几天没事做,整天无聊得要死。
自从韦星枫十二岁那年做了一个号称无人能及的伟大机关试验,当场差一点烧掉整个韦家堡……幸好围观的人群反应快,在人群的团结围救之后,很快便将火苗熄灭,才免去一场灾难。
韦扬在恐慌之余严令禁止韦星枫再动手做机关,生怕有一天,韦家堡真的被她给玩完了!
真是的!不过是一场“不小心”发生的“小小”的意外嘛!舅舅有必要这么认真吗?竟当真从那一天起,只准她设计、想点子、画画设计图纸过瘾,就是不准她动手或是请人做出成品。
这纸上谈兵谈久了也会厌倦,叫她怎生受得了?
于是,她跟绿荷两个人便常常趁着韦扬不注意时偷溜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刚开始绿荷说什么也不敢,还是在威胁利诱之后才勉强跟着她出去,之后来回几次,绿荷也食髓知味了,一听到要出去便高兴得不得了,还屡次央求她再带她出去呢!
说人人到,没一会儿工夫绿荷又回来了,带着一脸笑意。
“小姐,我来了。王家那个愣少爷让我两句话就打发走了,他的头脑真是迂得很哪!我从来没看过大男人这么呆的!”
“哦?”
星枫斜眼看她。“那么,你这次跟他说了什么借口?”星枫状似不在意地问,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还不是小姐教我的那句老话。我说啊:王少爷,我们小姐今天开始吃斋,不见外人的,请您两三天后再来吧!于是,他就问我:绿荷姐姐,上次你们小姐不是说吃斋到这月十日吗?如今十一日未过,怎么又吃斋了?我便板着脸回说:吃一次就成了吗?寺庙里的师父说要连续吃个十七八次才成呀!我这句话才出口他就呆了,表情就跟上次一样的蠢,然后低着头很失望的回去了。小姐,你就不知道他那表情有多好玩!你说,他好不好骗?真是个呆子!”
“绿荷,你别得意忘形了,或许他心里有数,知道是你在耍骗他呢!”星枫别有深意地警告她。
“才不会,那种书呆子能有多精明?每一次还不是都被我骗得团团转。”绿荷不信地转过头去,因此没见到星枫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
若是星枫没有记错,那王家在扬州可是数一数二的富商,难得的是并不仗财欺贫,在扬州的声望非常之好,常常铺桥造路,救济贫苦穷困的乡亲。
可惜,王家的财势、声望虽惊人,但人才却凋零得很。
王老太爷有三个子嗣,最大的公子在少年时因不明原因离开家,从此就没有再回来过,不知生死。而二公子则成天游手好闲,到处玩乐,是个标准的纨?子弟,成不了家业。幸好三公子自小向学,去年已考上进士,就等朝廷分发官职,自是最有出息的一位,也是老太夫人口中的好孙子、乖孙子,王家的所有希望可说是完全寄托在他身上。
在王老爷子刚去世时,便有人传说:王家只怕要开始落败了。可是王家的生意却越做越大,丝毫没有中落的迹象,让人不住称奇!
这位王三公子,也就是绿荷口中嘻笑的那个书呆子,呆愣的王公子,王承月。
去年星枫和绿荷偷溜出去玩,两个女孩因为好奇,不知轻重地竟跑到了“花粉楼”吃喝见识,引起一场不小的骚动。
想像一下,两个美丽不凡的妙龄女子出现在花楼叫菜吃。
嘿!这等景象,不仅让在场男士在惊讶之余大流口水,更让那些浓妆艳抹的莺莺燕燕以为是别家花楼来抢生意、找碴的,一场风波自是免不了,那个自称夫人的老娼更是力邀她们在花粉楼挂牌,威胁利诱的,差一点不让她们两人回去。
当时,王三少爷承月刚好在场(花粉楼是他家开的),很轻易地便帮她们排解了一场风波。从此之后,他常常借故来找她,仿佛对她一见钟情,迷恋至深……三不五时便来找她,这让她烦得紧。
只是,一向都是绿荷在打发他,她可懒得理会那种穷极无聊的人。
星枫忽然冷笑——不过,她可不相信王家三少爷真如绿荷所描述的这么愣呆,只怕是绿荷给人耍了都不知道。
要知道能在几十万人当中越众而出,考上皇榜进士,可不是靠幸运和死读书便可以做到的事,再加上王家是经商之家,商人最是奸猾狡诈,这三少爷从小在如此的环境中成长,要有多蠢、多愣头那自是有限得很,又怎么会让绿荷三言两语,破绽百出的谎言欺骗得了,而且还不只一次?
只怕他是别有居心才是真的。
“小姐,这次我们要上哪儿?再到东湖好吗?那里很好玩哪!”
绿荷的心思早飞到外面的世界去了,压根儿没发现星枫脑袋里早已转过无数的念头。
星枫笑了笑,想一下,道:“不了,我今天忽然很想到山上寺里走走,那寺园里的牡丹也该盛开了,我们顺便可以摘几朵回来插在佛堂。母亲生前最爱大白牡丹,不知开了没?”
韦家堡为蝶夫人建了一座佛堂,自先皇去世后,新任的皇上应韦家的要求让韦扬接了蝶夫人的灵位回来安放,从此便供在佛堂中。自小失去母爱的三姐妹最爱到佛堂,常把佛堂整理得漂漂亮亮的,连号称最懒的星枫也变得异常勤快,常常摘花去佛堂安放。
“嗯,那我们快走吧,现在就快午时了,这上山下山至少也要两个时辰,怕来不及回来,被老爷知道可就糟糕了!”
“瞧你急的,先拿衣服给我换上吧!”
“是的,小姐。”绿荷应了声,连忙在包袱中翻找出一件衣服为小姐换上。
绑好腰带,星枫一下子变成一名俏丫环的装扮。
星枫很满意这样的装扮,感觉好像换了一个新身份似的,有一种新鲜感。
一阵阵山歌隐约传来,星枫和绿荷不由相望一笑,这山上的清冷也感觉少了一半,多了一些温暖和轻松。
主仆二人一路走来,上山之后就没碰过一个路人,由此可见山上寺庙的清僻,香客极少。
终于到了筑在山腰的一间小寺院,韦星枫已有些疲累,额冒微汗。
“小姐,今天这山寺里头,怎么不见师太和小尼姑们在殿堂?”
绿荷疑惑地从门口往寺里到处张望,小小的寺院中此时竟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这实在是透着些许奇怪。
星枫回过头往寺内望去。的确,寺中确实安静,连小尼姑也不见一个。
绿荷总觉得今天这寺中透着些许怪异。
这寺中住着三个人,一位老师太,两位小尼姑。平常殿内都会有人守着的,今天怎会半个人也没有,真是奇怪。
此时天空忽然黑云密布,在一刹那间,天边迸出了一道白光照得天地一片光亮——随后“轰隆隆!”一声,震耳的雷声乍响!
滂沱大雨瞬间倾倒大地!
韦星枫主仆两人在错愕间根本来不及躲雨,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寺内时,全身早已被大雨淋得湿漉漉的,好似两只落汤鸡一般。
她们拎着身上猛滴水的衣衫,再望向对方同样狼狈的模样,不禁由原来懊恼的情绪中迸出笑声。
“这场雨来得真快!”
绿荷回想刚才的情状又笑了出来。
星枫也微笑,可是身上湿粘的衣裳却令她很不舒服,她轻皱了眉,道:“看来,我们得向师太借件衣服了。”
绿荷这才想到,再穿着这湿冷的衣服,小姐只怕会着凉了,她急忙步向后院寻师太借衣。
星枫看看外头不歇的雨势,暗叹口气。倘若雨势不停,今日只怕回不了堡中。
在寺中过一晚她倒是不怕,就怕她们偷溜的事情曝光,以后要出来就难了。
她暗自想着回去可能遭遇到的怒骂,一边等绿荷出来。
可是过了许久却迟迟不见绿荷回来。
会不会师太当真不在?
带着疑惑和无聊,她信步走向后院——
寺院不大,从她那个方向可看得到师太的房门开着,她知道绿荷在里头,只是,找件衣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吗?这绿荷在搞什么鬼?
乌云大雨让天色微暗,她一进门便看到桌上灯台烛火荧亮,红色火光微微地晃动,然后,她看见了绿荷、师太和两名小尼姑,以及——扬刀的黑衣蒙面大汉!
蒙面大汉!?
在她惊愕得来不及反应的同时,一把亮晃晃的刀已稳稳地贴在她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的心也跟着发凉。这时,她这才看见绿荷瞪大惊恐的眼,向她拼命摇头。
——绿荷,你这警告未免多余了,她苦笑。
当然绿荷是发不出声音的,因为她和师太、尼姑一样嘴里都塞一布团,手脚都被绑住,捆成像肉粽一般不得动弹。
“不准出声!”
身后持刀的大汉粗声警告。
——废话!她从头到尾有讲过一句话吗?连惊叫也没有,她绝对是最合作的受害人了。
“快点将这丫头绑起来,别误事了。”
开口的是站在师太身后的蒙面大汉。
星枫仔细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他是发号施令的首脑了。
那大汉粗鲁地将星枫推至绿荷那边,让她们背靠着背,很快地将她绑成和绿荷她们一个模样。
她没有半丝的挣扎,很乖顺地让匪徒绑起来,这让那匪首多看了她一下。
她全身湿淋淋的衣裳贴身,自是曲线毕露诱人之极!再加上湿发半掩的绝世容貌,优雅的举止,男人看到这种景象没冲动地流鼻血,就太不合乎常理了!
而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移开眼睛,很勉强地转头,再也没看向她。
星枫提起的心这才略微放下,太好了,他们并不劫色。
于是,她放软身体背靠着绿荷,打量起那些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也都不说半句话,不时地望向门外,似乎在等待什么……星枫有些疑惑,他们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紧握着一把刀,握刀的手青筋凸出,面罩下的脸虽看不清楚,可是露在外头的眼却凝重深沉。他们在防范着什么?
桌上的烛火越见明亮,屋外的天色却是渐渐暗沉……
她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为何,但是由他们的举动看来,知道她们暂时是不会有危险。
这时,火光晃动,一名黑衣人闪了进来,低声道:“他们来了。”
星枫看见那匪徒眼中射出寒光,似紧张又兴奋地道:“杀了他们!为国师报仇。”
其他匪徒也让仇恨染红了眼。
他们陆续走出房门,留下韦星枫她们,临走前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仿佛自始至终她们都不存在。
就这样走了!?嘿!不会吧!
韦星枫又惊又喜又忧,惊的是他们忽然的离去,喜的是希望匪徒口中的“他们”能来救她们脱险——而忧的事就多了,若是“他们”打不过匪徒怎么办?而且那个“他们”是不是好人还不一定呢,或许他们是比那些匪徒更坏的大坏蛋……不行,看来她们还是得自力救济才行。就趁此时匪徒才刚离脚,得赶快设法解开绳子。
“呜……呜……”
绿荷的背震动着她的,她心中失笑。无用她烦恼,绿荷已迫不及待地设法解开绳子了。
刚才那黑衣人在屋内,她们不敢妄动,如今,黑衣人已经走了,那她们还等什么呢?寺中隐约昏黄的灯光在黑夜中描绘出山寺清冷的轮廓。
三个人大步走进寺内,放下伞。
这次应了玉娘娘的命令,要他下江南时记得来这寺里探望一下她的昔日故友,是叫做纯瑛吧?
寺里奉神的油灯发出豆大的光芒,将室内照得昏黄黄,一切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可听闻。常年的训练让三个人立刻嗅出不寻常的危险气息。
文修武警觉地眯起双眼,陈达和李桂马上摆出警戒的姿势,手中长剑出鞘,向四周打量。
“王爷……”李桂低声请示文修武。
文修武轻做个手势,李桂登时挺起胸膛,大声唤道:“何方朋友请出来吧!”
黑衣人从一方缓缓走出来,个个皆带仇意地瞪着文修武。
“文王爷,好久不见了。”
“是你!耶野煞。”
“难得王爷还记得,今天我是为我父亲报仇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对于这一点文修武颇为疑惑,这一次他下江南,玉娘娘在私底下交代他要来这个山中小寺……这件事只有他和贴身随从陈达、李桂知道,而耶野煞能在这里事先埋伏,怎么不叫人怀疑?“哼!告诉你也无妨,你大概不知道途中你们停靠的茶店有我的人吧?”
“原来如此。”文修武点头。在茶店中,他们主仆三人曾经讨论过上山之事。
“耶野煞!你别不知好歹,上次王爷饶了你的命,你不知感恩便罢,还屡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