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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喜毫不遮掩的说道:“十份生前契约,十个单位的灵骨塔。”
有商有量是生财之道,有便宜就捞,就好处就占,吃亏的事她从来不做。
“她买那么多干什么?一个人根本用不完。”不用大脑的笨蛋。
“她家庭观念重嘛!爱家中的每一份子,所以替你们每个人都买了一份。”一夫三妻,外加六名子女,刚刚好十个。
“她天真,你也跟着童心未泯吗?我和他们一家没有关系。”夏侯淳仍无法忘怀昔日的伤害,坚持和夏侯家划分界线。
“是喔!没关系还去送夏侯老夫人最后一程,你志气真高。”要撇清就做得干脆,一个也别认。
他瞟了她一眼。“小喜鹊,你的语气真酸,我哪里得罪你了?”
“喔呵呵……我是有修养的优雅淑女,怎么可能会酸言酸语,你这要断不断的优柔寡断性格,看了还真叫人好笑。”她最讨厌吃酸拈醋了。
习惯以笑声掩饰心情的张阿喜以手盖住丰唇呵笑,眼神微露一丝不耐烦。她不晓得自己今天为什么特别烦躁?老觉得有片乌云在天空盘旋,让人的心口也一片黑沉沉的。
夏侯家在近几年的评语并不佳,老的贪,小的爱玩,妻妾不和,他们的颓败是必然现象,最多三年,肯定撑不下去,宣布破产是迟早的事。
其实她也是觊觎夏侯家祖产的野心份子之一,搞丧葬业需要大片大片的土地,在人口爆炸的二十一世纪,活人和死人争地的事件屡见不鲜,拥有土地者才是最大赢家,她家墓园的土葬区已届饱满,不向外开发恐怕生意会逐年锐减。
在某方面她是希望他们父子能讲和,自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气过、怨过、恨过还不是不离一家亲,暴风雨过后是晴空万里,云淡风轻。
可是站在生意人的角度,她又矛盾的期待两父子渐行渐远,最好彼此不要插手对方事物,形同陌路各走一方,她下起手来才不致瞻前顾后、绑手绑脚,考虑要不要予人一条后路。
不过,最令她烦心的是后面那一道孤影,像她这么有气质的高雅美女理应不该和她计较,可是一路上被人用怨恨的眼神瞪着,她心窝里也发酸呀!
做好事还被人怨实在太冤了,早知道她就别理那丫头,让人知难而退是她拿手绝招,随便虚晃两下就达成目的。
“酸呀!小喜鹊,你到底打翻几桶醋?瞧你酸得眉头都发皱。”夏侯淳笑着抚平她眉间皱摺,避谈和自己有关的话题。
张阿喜拍开他故作殷勤的虚伪。“少来了,你和你们那一大家子到底要玩什么?好歹给我个心理准备。”
她才好决定要不要打落水狗,或是另寻他处开辟新墓园区。她要先声明不是因为某人的因素改变心意,而是不想与龙门人作对,毫无胜算的事她可不做。
“这件事你不要管,免得溅了一身污。”他的眼神微阴,不太愿意提及此事。
“那你就离我远一点,别再虚情假意的说什么对我一见钟情,暗恋我已久的鬼话,除非你不姓夏侯。”她语带埋怨的戳了他一下。
被他缠上以后哪有不沾泥的可能,瞧那个背后灵紧跟不放,怨怼的目光是越来越重,害她想逛街买大衣的心情全没了,还得背负“坏人”的臭名。
唉!光是和他约会的时间,她就少做了好几堂美白美指的保养,瞧瞧她吹弹可破的肌肤都有点缺乏水份子,指甲的颜色也令人不满意,她的美不该有打折扣的空间,得永保容光焕人的姿态。
“那我改姓张好了,叫张淳。”他打趣的说道,不让一旁的琐事影响心情。
“呵呵……的确很蠢,姓曾不是更好?”真蠢。“不过我妈一定很高兴你肯入赘,她老嚷着我们家后继无人。”
夏侯淳以五指轻叩她额头,警告她少说废话,“你已经准备好要嫁我了吗?”
谈到入赘就表示有结婚念头,这女人太野了,不早点把她定下来,恐怕他一个转身,她不知又勾搭几个野男人让他捧醋好饮。
瞧她那几个学弟就是最好的例证,他们表面上无害,私底下却是算计高手,他打了好几次电话都被他们婉转的拦下,一是说她不在,稍后再打,一是说出外办事,整日不回社里。
他甚至怀疑他们在她的手机里动过手脚,凡是显示来电者是他的电话一律有杂音干扰,无法接通。
不过最让他放不下心的是那个叫季弘儒的男人,以他龙门人的直觉,最看不出危险性的人反而是最具威胁性的敌人,他让他看到自己。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型人,深沉内敛的笑面虎,不轻易以真实一面见人。
“想得美喔!夏侯先生,等你摆平那一家人再说,而且我也不是很爱你,没必要忍受你们夏侯家老是上门要人的骚扰。”应付他们的时间她可以多拉几笔生意。
“小喜,你想我当街示范怎么爱你吗?”不是很爱他?夏侯淳的眼透着邪恶,托高她的下颚“含情脉脉”的瞪视着猎物。
一见他意有所图的眼神,张阿喜心口一缩的将手挡在他胸前,“先生,大马路上不适合太冲动。”
“我们不熟吗?”他狞笑,呼吸近到几乎要碰触润艳唇瓣。
“很熟很熟,熟得你身上有几道疤我都一清二楚。”尤其他背上那条娱蚣还是她的杰作,还死相的不肯用雷射消除。
呵呵……他不是怕疼,而是在意她的标记,想留下属于她的记忆,可见他有多爱她!呵呵……她真是罪过呵!
让人如此牵挂。
“不承认我是你的男人?”这唇太诱人了,不能怪他自制力不足。
“我……呵呵……这个嘛!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前面有车祸,后面有跟屁虫,人生美好得像天堂。”想从她口中套话,门都没有。
“小喜——”他声一沉,薄唇轻拂她扬起的嘴角。
张阿喜得意的仰头大笑。“我不接受威胁,如果不怕你那个可爱妹妹伤心,当街哭给你看,我随时欢迎你来挑战。”
吻就吻,谁怕谁,又不是第一次,大姑娘上花轿还装羞啊,她只是担心吻得不够唯美,有损她美美的形象,破坏她在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地位。
先前的矫情做作是给他面子,她可是举世无双的娇贵佳人呐!哪有可能因为小小的胁迫而退缩,她阿喜大师连鬼都不怕,还会怕个男人?
“你……”先是为之气结的夏侯淳忽然低笑,爱怜的抚抚她的脸,“她是你带来的。”
“那又如何?我是独生女。”妹妹可不是她的。
“若是她突然冲过来捅你一刀,别怪我没提醒你。”谁多事谁就得接手,他概不负责。
他对夏侯清雪一点印象也没有,当年他与夏侯家决裂时,她不过是两岁大的襁褓稚儿,他都自顾不暇了,哪生得出什么兄妹情份。
而多年相逢后更觉陌生,除了黏性超强外,她全身上下无一丝神似夏侯家的特性,说她是错身而过的路人一点也不为过。
在他心中早已认定龙门才是他的家,一同和他接受考验,共渡危难的龙门弟子是他的手足亲人,即使他们私底下常拳脚相向、口舌争锋,但关心不曾失过一分,任谁有难必以身相救,绝不迟疑。
而祖母是家中唯一肯为他出头的长辈,若非长期卧床也不至于任他受到期压,故而他来见她一面慈容,仅是他所能尽的最后一点孝道。
至于其他血缘上的亲人,能不有所牵连他尽量避开,他们于他不过是名义上的关系,再无半丝亲情。
人在死过一次后,很多想法因此改变,小时候他会渴望父母的疼爱,但在见识过他们绝情与冷血后,早就哀莫大于心死,若是再有期望便是天底下最笨的傻子。
“姓夏侯的,你是说你不保护我?”那她要他何用,还不如回去让学弟们伺候得舒舒服服,捏臂、捶脚不马虎。
“我不是保镖。”如果她是这么想的话,那她可要失望了。
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算盘飞快的拨了拨珠子,百忙中挤出时间来跟她约会已让他损失数百万的收入,要知道他这“精算师”可是以秒计费的,这女人竟妄想大材小用拿他来当保镖!
张阿喜笑得妩媚的拉下他的头一吻。“你就是要逼我承认你我关系匪浅嘛,这有什么难的,小事一件。”
“为什么我肯定你接下来要说的话绝不中听?”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笑,反而拢起眉。
“喔!呵呵……怎么会呢?我张阿喜的‘情夫'可不是人人当得起,是你才有此荣幸。”
“情夫?!”他早该知道以她的偏执性格,不可能简单顺服。
“不然奸夫也成,我满喜欢人家叫我淫妇。”淫荡是要有本钱的,表示魅力无限,眼角儿一勾百媚生,没有一个男人不掉魂。
“张阿喜你……”什么奸夫淫妇,她的思想逻辑不能偏向好的一面吗?
一道直冲而来的人影打断夏侯淳未竟之语,他足尖一旋带着张阿喜转了个身,身手极快的攫住由身后伸向前的手,轻轻往下一压——
“你……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告你当众行凶,欺压良民,是应该列管流放的一级流氓。”
看着被一脚踩在背、双手反剪在后的狼狈男子,本来想冲上前隔开碍眼画面的夏侯清雪冷抽了口气,像有面透明墙挡在前面似的猛然停下脚步。
她的心里打了个突,想像若没有人比她早一步的冲上前,现在趴在地上像只狗的人肯定是她,而且还有可能摔得更惨,鼻青脸肿得难以见人。
她不知道她的淳哥哥居然这么厉害,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晓得有人偷袭,身体才微晃了一下就把人制伏,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他是如何出手。
真不愧是她最崇拜的淳哥哥,好有气势、好威猛,简直跟电影里的英雄主角一样勇猛,都是非常不简单的大人物。
完了,完了,她越来越喜欢他了,如果他不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该有多好,她一定非他不嫁,把他从那个笑声可怕的妖女手中抢过来。
“哎呀!你不是大海叔的儿子,一天到晚送花给我的凯子?”不好意思,一下子没认出他,鼻血喷得太难看了,毫无美感。
“你送花给我的女朋友?”夏侯淳那一脚踩得更重,似要帮他重整挺不直的脊椎。
“我……”痛,骨头都移位了。
“这位正人先生人不错喔!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忘关心我有没有盖被,热线不断的提醒我睡觉要穿衣服才不会着凉。”喔!呵呵……多清脆的推挤声,骨骨相连呐。
“你怎么知道她有裸睡的习惯?”他面露凶光,足下力道又增了一分。
“我哪……”知道?他只是用连环Call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
“亲爱的淳淳,你不要欺负人嘛。他写的情书可有趣了,什么我是你的香奈儿五号香水,愿贴近你每一寸肌肤,亲吻你的热情,还有什么你是逐浪的沙,我是沙上的贝壳,会用辽阔的胸膛包住你,让你的体温能沁入我的身体……”
多美丽的词句呵!没点文学气质还真写不出深度,充满诗人的情感。
“你很带种,敢用淫秽字眼意淫我的女人。”夏侯淳的黑眸转得幽深,黯芒冷冽。
“那不是……”我写的。
“哟!轻点,轻点,你别踩断他的腰骨让他半身不遂,这样会很对不起大海叔的。”好好的一个儿子弄成残废,为人父亲的可会心疼。
“那就弄断他一只脚,或是废了他拿笔的手,相信日后他会有所收敛,知道不论家花野花都不能乱采。”尤其他身边这朵野荆,碰都不要想碰一下。
一听到要断他手脚,力不如人的汪正人突然生出一股惊人蛮力,身一抽的滚向一边,再连翻带爬的脱离足下危机,腰杆难直的弓着身,大口喘气。
他真是死里逃生,难免惊恐万分,背上传来的痛让他有些呼吸困难,慢慢的吸了几口气才恢复。
汪大海是草莽出身的黑道份子,仍活跃于中台湾,虽说早些年已向外宣布要收山了,但私底下却把多年建立的人脉和地盘全让给儿子去经营。
因此,汪正人表面上是正正当当的生意人,交友广阔,其实仍有浓厚的黑道色彩,手底下养了不少为他办事的兄弟,行事作风十分阴狠毒辣。
也就是说逞凶斗狠样样来,捞旁门、走偏路,不循正途,所谓富贵险中求,只要能达到他要的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他唯一的错误是误判了夏侯淳的身手,先前的交手他认为不过侥幸而已,未反省自身的能力不如人,反而汲汲于报复,想在佳人面前一拳击倒对手,好博得美人芳心。
“看到没?女人要像张姐姐这样,不用自己动手就有义勇冲锋军为她效力,你要学起来,以后一定用得上。”色字头上一把刀,难怪男人多死在美色之下。
“谁在说话……咦!你是……小玉?”夏侯家的临时聘佣。
“嘘!不要讲话,看戏、看戏。”要是被他们家的蠢哥哥发现了,那就没戏看喽。
“可是……你穿这样不热吗?”有人会在大热天穿黄色雨衣吗?
“不热不热,你看,有洞耶!”这是新改良的“风衣”,风会从洞外灌进来。
望着雨衣上针孔大小的小细洞,夏侯清雪还真无言以对。她没想到家里的“女佣”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只想着好热好热,附头盖的雨衣从头包到脚,只露出一张脸,那真的是,非常热。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前方的怒吼声引去了视线,等她回过神时,身后已空无一人,不见那件黄色雨衣。
“你凭什么将我踩在脚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每个人都有追求心仪女子的权利。”该死,他怎么可能察觉到他的意图。
“你是君子吗?”夏侯淳挑起唇冷笑,斜眸一睨。
“我当然是君子,比起你的宵小行为,我更适合阿喜妹妹。”他拉拉微斜的衣襟,做出谦和恭逊的君子模样,对之前的卑劣举动不做任何解释。
“宵小?”几时他被贬得如此低格,他怎么不知情。
汪正人故作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夺人所爱就是小偷行为,我们相亲在先,拥有优先交往权,你不该来破坏我们的感情。”
不该?听起来真令人兴奋呀!他的拳头很久没吸人血了。
没有对手真是寂寞,除了五行里那几只小的能和他过过招,还真没几人敢当着他的面挑衅。
“阿喜妹妹,你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语,他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根本没有正当职业,每天晃来晃去不知在做什么。”简直跟蝗虫一样令人厌烦。
张阿喜忍住想打哈欠的欲望,呵呵的以笑虚应一番。这家伙要是肯用花言巧语哄哄她,她倒也甘心承认两人交往的事实,偏他一颗籽也蹦不出来。
“……我的人看到他在夜店鬼混,左拥右抱的调戏女人,还将她们带出场共度春宵,可见他对你不是真心,只想玩弄你。”他不信这样的挑拨还分不开他们。
汪正人极尽努力的抹黑,企图让他看中的女人回心转意,改投入他的怀抱,不再和老是探听他秘密的男人走得太近,坏了他的好事。
他知道有人在调查他某些不太正当的勾当,所以更加小心谨慎的提防着,不时更换做恶地点以免被发觉,可奇的是几次的交易时都觉得有双眼在窥视,然而却总是看不到人影,当是自己太多心。
眼前这男人是最大的阻碍,不但和他想要的女人出双入对,甚至还像贼一样的四处窥伺,问些不该问的话,叫人欲除之而后快。
“你有女人?”太不应该,居然连这种事也瞒她,欺骗她镶钻的玻璃心。
“不就是你?”他没那本事搞双劈。
“可我不会分身耶,怎么让你左拥右抱。”张阿喜笑得很媚,纤纤细指往他下巴温柔抚摸。
“那是他的人喝醉了,把一个看成两个。”酒鬼的话不足采信。
她的温柔变得粗暴,轻轻一“掐”。“我没有逛夜店的习惯。”
“恭喜你,你很幸福。”不像他那般辛苦,夜深人静该上床之际,还得去龙门名下的PUB、酒店巡视。
“亲爱的淳淳,我觉得你是在讽刺我太好命。”难道选对时辰出生也是一种原罪?
“你认为我说的不是事实?”天底下想找出几个比她更好命的人少之又少。
“你……”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她是美的化身,要保持优雅高贵的气质,让每个人都崇拜她。
张阿喜举起美丽手腕,在脸上轻点了几下,十分雍容高雅的展露贵族式微笑,那瞬间绽放的明艳让太阳都为之失色,迷眩了将车子开向水沟的驾驶。
她就是有这种魅力,将男人迷得团团转,而女人对她又护又恨,即使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扬唇一笑,便能让人陷入疯狂境界。
“阿喜妹妹,请接受我的追求吧!我保证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绝对不变心,让你永远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太美了,美如星钻,他非拥有她不可。
汪正人做出将心捧向她的动作,眼露痴迷的爱慕光芒。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