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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很小,可他还是淋湿了吧?真不该让他出去的,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这时,街角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他回来了,手中还拎着好多袋东西。心恬小脸发亮,立刻推开门迎上前去。
“傻瓜,干么跑出来淋雨?”
易齐快步跑向她,将头上顶着的外套让给她。
“没关系的,一点点雨而已──”她婉拒他的好意,却被他骂了。
“笨蛋!你想感冒是不是?”他吼她,坚持把整件衣服都罩在她头上。
然后,他腾出一只手来搂她肩膀,她紧靠着他,两个人在雨中相倚相偎地走回公司。
对心恬来说,这是一个既新奇又疯狂的体验。
外边的雨早就停了,可她和他却都没回家。他们各自拨了通电话给室友,就说今晚太忙,不回去了。然后,他们坏坏地相视而笑。
可能有太多的恋人都玩过这种把戏,可这却是心恬的第一次,她看着易齐倒出满桌的盥洗用具和换洗衣裤,她惊讶地笑了。
“哗,原来你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呀?!”怪不得他去了好久。
“总不能委屈自己呀。”他露齿而笑,像是很有经验似的。
今晚他硬把她留了下来,今晚,他冲动得突然不想放她回家。
他看着心恬兴奋地翻看桌上物品,她的眼睛发亮,她开心地格格笑着,好像要去远足露营的孩子,这么可爱,易齐忍不住一把将她圈进怀里。
“干么?没看过牙刷、毛巾?”他很坏地故意泼她冷水。
她的笑容那么甜,害他好想欺负她。
心恬任由他抱着,忽地笑得更大声了。“这是什么?”她扬着手中白色的贴身衣物,笑到快要岔气。
胸罩耶?!他居然跑去买女人的胸罩?真佩服他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无聊。”易齐本来不觉得怎样的,看过、摸过太多女人的衣物,他都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倒是被她这么一笑,他竟不觉红了脸。
“你很勇敢喔,没几个男人敢买这种东西耶。哎呀,你晓不晓得这种东西有分上围和下围两种size的?你不会抓了就去付钱吧?!”
靠,这女人很啰唆耶!
易齐恼羞成怒起来,他抢过她手中的内衣,然后作势要脱她衣服。
“既然你这么怀疑,那就现场试穿看看好啦!”妈的,居然怀疑他的智商。
心恬格格笑着躲开他的魔掌,她逃到沙发后面,易齐追上来,她又逃,却被他拽住衣角,她哇哇叫着跌倒在沙发上。
“再跑嘛?!我看你还能往哪跑?”长脚一伸,他从沙发后面直接跨过椅背,压在她身上。“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叫我一声爷爷就放了你。”他笑得好奸诈。
“不叫——我爷爷才没你坏呢!”心恬呵呵笑着,两只手轮番上阵捶打他。
她闹得好开心,竟没注意到易齐眼中有一把火,她沉迷在恋人之间的专属游戏中,以至于连易齐已经收起了笑容都下自觉。
“心恬。”他又唤她,嗓音沙哑,仿佛充满了情欲。
“呃?”心恬顿时怔住了。
她看见他慢慢地俯下身来,他看着她的眼神足以燎原成灾,她蓦地心悸。
他要吻她了吗?她到现在才发觉他的身体好烫,她的心跳更是随之加速。
此刻,易齐的办公室里静得没有一丁点声响,灯全开着,他骑在她的身上,背着光,仿佛一个驯兽人,他的眼睛牢牢锁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心恬──”他再开口,心恬的心跳几乎在同时停止。“我,想要你。”
偌大的长沙发上,两具疲惫的身躯交缠。
心恬累得没法起身,她温驯安静地让易齐抱着,眼角眉梢都是满足幸福的笑。
她的易齐好温柔、好迷人,她的易齐好厉害也好勇猛,她的第一次,好幸福地献给了她最心爱的男人。
“易──”睡了吗?
她亲吻他汗湿结实的胸膛,她甜蜜地对他喃喃说道:“我爱你。”然后,安然坠入美梦。
乌云散去,点点星光初露。
斗室一片幽暗,易齐缓缓睁开眼,清冷的黑眸里,激情早已褪去。
怀中的人儿静静沉睡,而他,却一夜无眠──
第九章
再过两天,全国彩妆造型大赛的预赛便要开锣。
比赛会场定在世贸中心,届时会有上百组的参赛者到场。由于预赛人数太多,良莠不齐,所以主办单位暂不开放给媒体记者参观采访;当天比赛结束之后,评审会挑选出前二十名,这些入围者将可进入一星期之后的决赛。
此时,在易齐的私人办公室里,梨心恬正盘腿坐在地板上,和另一名助理一起缝缀着她的参赛服。
那一夜之后,易齐便沉默地绝口不再提那件事。
他还是对她很好,甚至比之前更好、更体贴;他开始会看着她发呆,走路时还会不小心绊到东西。他好像有很多心事,但不管她怎么问,他就是不肯说。
直到前天下班的时候,他把她叫进办公室,他兴奋地拿完稿后的设计图给她看,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烦恼这个?他不是后悔和她上床!
这件美轮美奂的衣裳,是易齐再一次的突破。设计图只有心恬看过,夸张与华丽的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她于是与有荣焉地替他感到好骄傲。
而今,易齐的才华和心血即将在两天之后透过她的身体展现出来,思及此,心恬不禁微笑着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这时,杨育丞兴冲冲地进门来。
“喂,出场顺序已经出来了!”他扬着手中的挂号信件,兴奋地嚷道。
“是吗?你几号?”易齐正在检视布商送来的衣料,他连头都没抬,好像对这消息不是很感兴趣。
“我是四十号,刚好排在你后面。啧,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ㄟ?”
易齐笑出声来。“有什么差别吗?我就不在乎你是在我前面还是后面。”作品好最重要。
“是。我知道你厉害,我怕你行不行?”杨育丞讪讪地说道。
一旁的心恬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杨,你准备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我早就准备好了,不像某人,临时抱佛脚。”他挑眉青了“那人”一眼,旋即好奇地低下身来。“哗?!这就是小白兔比赛那天要穿的吗?啧啧啧,全身上下都珠光宝气、亮晶晶的,会不会太俗啦?”他抓了一把盒子里面的珠饰,忍不住频频摇头。
“闭上你的嘴好吗?”易齐光火。
这小子到底懂不懂得欣赏呀?真是有眼无珠。
“俗?怎么会呢?其实这珠珠只是装饰而已,还有──”心恬忙着替易齐解释,却让后者给出声制止。
“不用跟他废话那么多,说了他也未必懂。”
什──什么?!
小杨的脸绿了。ㄏㄡˋ,讲话真够刻薄的!
他自讨没趣地哼了声,扔了通知书便悻悻然地走了。
“有好多人参加吗?”心恬好奇。
“你拿去看看吧。”
易齐将单子递给她,然后便又低头研究起手中的样布。这是心恬要贴身穿的,料子得通风、舒适点才行──
接下那张密密麻麻的出场顺序,心恬忍不住“哗”了好大一声。
“居然有这么多人报名呀?看来比赛会很激烈了。”
易齐抬头,瞪住她。“怎么,对我没信心?”
“当然不是。”心恬猛地怔住。
然后她看见易齐在笑,她马上知道自己被耍了,碍于有旁人在场,她只能抛给他一个“你真坏”的表情,低头不再理他。
“ㄟ,这个人我认识,她是夜间部的,小我一届。还有这个跟那个──哇,有好多都是从我们学校毕业的耶!易齐,你看!”
“干么这么兴奋?你以为开同学会吗?”他耻笑她,接下她手中的名单。
然后,他尽量耐住性子看,然后,他阴阴地逐渐沉下了脸色──
确实,名单上有不少他认识的人,其中有一个,还是他当年的死对头咧!
终于到了预赛的日子。
心恬昨晚彻夜难眠,今早起床后才发现自己两眼浮肿,脸色惨白。易齐开车来接她时,还狠狠地念了她一顿。
“叫你早点睡的,你在干么?”
“可能──可能是太紧张了,睡不着。”她垂着头。
ㄏㄡˋ,这么没用!“有什么好紧张的?你只要站到台上,转个两圈就可以下来了,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就这么简单。
他趁等红灯时回头扳正她的脸。“幸好待会儿你画的是浓妆,否则不丑死了?”他以专业的眼光蹙眉说道,没留意到心恬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神情。
是啊,她好没用,差点就坏了他的心血──她抿起了唇,心中不免有些闷闷的。
然后,易齐一路上都沉默地没再开口,他以不要命的速度,一路飙向会场。
停妥了车子,他从后座拿出好几袋的衣服、鞋子以及化妆箱,回头对她说道:“我知道你还没吃早点,对面有早餐店,你先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免得待会儿饿到受不了。”
“那你呢?”
“我先去办理报到手续,你自己吃吧。”
不好吧?她知道他每天都要吃早餐的。“要不我帮你买点东西──”
“不要管那么多好吗?把你自己顾好就是了。我可不希望看见你在秀台上紧张得昏倒。”
说到底,还是为了比赛──
心恬无言地点点头,转身往路口的斑马线走去。
身后,易齐沉默地看着她,直到她安全过了马路,才回头快步走向会场。
他刚才是不是太凶了?她该不会这样就哭了吧?
他握紧手中沉甸甸的比赛道具,闷热无风的天气,令他的额头逐渐渗出汗水。
他也有他的压力,这点她应该要理解的。
这次的比赛,可以说是能人尽出。尤其是当年和他同班的那个臭屁江鸣远,他绝不能输给他!
所谓狭路相逢,又所谓冤家路窄。
易齐这一组的休息区,居然就这么巧地被安排在江鸣远的隔壁。
此刻,江鸣远那张令人讨厌的狐狸脸,就在距离他不到一公尺处,咧着嘴奸笑。
“真是巧啊,想不到毕了业还能看到你。”
他笑得好虚伪,易齐同样也在应付他。“是啊,近来可好?”
“还好啦,不就是拿了几个设计新秀奖罢了?我啊,把那些奖牌、奖杯统统都给收到仓库里去了。你也知道的,那些东西一多,就很占位子,好麻烦的。”
那何不丢掉算了?
易齐冷笑了几声,便转过头去继续整理他的道具。
妈的,差点吐血。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这时,心恬已经吃完早餐回来。她仍旧自作主张地帮易齐带了早点,中式、西式都有,虽然易齐说不吃,但她却舍不得看他饿坏肚子。
后台人好多,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工作人员,问清楚她的休息区之后,才赶紧找去。
终于,她看见了易齐,他的背影十分高大好认,此刻他正在整理她待会儿要穿的衣服,这样的易齐看起来是既专注又迷人。
心恬忍不住扬着手中食物,开心地喊他:“易,我帮你买了早餐喔!”
顿时,易齐浑身一僵,他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看见江鸣远也在看着她。
“唷,学妹?”
“江学长?好久不见了。”
“可不是吗?你──也来参加比赛?”他狐疑地挑高了眉。
心恬有些不好意思。“不,我是易学长的模特儿。”
江鸣远听了,点点头“喔”了好长一声,然后他一脸不敢相信,似笑非笑的转头瞪住易齐。
妈的,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
易齐冷着脸,回头继续摆平他的衣服。
“易,要不要先吃早餐?冷了就不好吃了。”心恬走上前来,她奇怪易齐怎么都不理她。
易齐仍旧面无表情。“放着。”他连看都不看她。
心恬霎时怔住,她咬着唇,不厌其烦地又轻声说道:“我不晓得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买了中式的和西式的,你要不要──”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我不是说了我不想吃吗?你干么还买呢?拿去给小杨他们好了,他们在后面。”
他说得很小声,可是他的表情却很骇人。
心恬隐约知道他在生气,他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她不再激怒他了,她看了他一眼,旋即二话不说地离开。他不想吃,她也无须逼他。
可他今天真的好怪,她无法理解这样的易齐。
心恬离开后,江鸣远立刻很八卦地找易齐抬杠。
他看见了他的好同学和那学妹说话的样子,他偷偷地在心里面笑翻了。
“易~~她是这么叫你的没错吧?ㄏㄡˋ,同学,我真是不敢相信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追我们小学妹的?怎么我们这些老朋友都不知道呀?”他说得好讽刺,说得易齐全身血液逆冲。
是的,梨心恬在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一个男同学会多看她一眼。
他们这些自命潇洒的男生,曾经在私底下对她评头论足过,她的穿着很土,她的头发像草堆,她根本没什么近视,却老是挂着一副阿嬷专用的大眼镜,看起来就吓死人。
他们最后的结论是:至少学妹的个性挺好,所以拿来当普通朋友还勉强可以。
他们当时真的是很嚣张没错,多少穿着不入流的学弟、学妹们,都让他们给从头到脚地嘲笑过了!
然而易齐后来才发现,就算他们再厉害、再了不起,也总有看错人的时候;心恬,她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可怜的心恬,她一定不知道,她的易学长也曾经加入批斗她的行列,恶毒地嘲笑过她吧?
他那时候真的好差劲,现在,报应终于来了。
“ㄏㄡˋ,我实在很佩服你ㄟ。”江鸣远尖酸又刻薄地继续说道。“同学,透露一下嘛,当她男朋友的感觉如何呀?”说出来让大伙儿笑一笑。
易齐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要不是这里人多,他肯定赏他一拳。
他知道江鸣远在暗讽什么,他是不是瞎了才没看见心恬现在有多漂亮?他根本不想理会这种无聊的人,然而,他却听见自己回他一句:“神经,谁是她男朋友?”他忽地冲口而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哎唷,生气啦?好端端的你干么‘恼羞成怒’咧?人家心恬学妹也没什么不好的嘛,跟你──呵呵呵,很登对呀──”
“──你觉得很好笑吗?”易齐忍无可忍地停下手中修剪假发的动作。日光灯下,那把利剪闪烁着清冷的光芒,和易齐眼中的寒光互相辉映。
江鸣远忽地寒毛直竖。“干、干么?你想吓我啊?”
他不甘示弱却又不得不往后退了一大步。他的嘴巴很厉害没错,可是易齐真正恼火起来的模样更是骇人。
就在此时,江鸣远忽然看见易齐身后惨白着一张脸的女人,他立即阴阴地笑了。
哼,活该,臭小子!他幸灾乐祸地想着,然后转头回到自己的座位。
“心恬?你回来了?”
易齐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到她,面对着心恬,他忽然有些心虚起来。
她应该没听见吧?她站在那儿多久了?
心恬低下头来,随即又抬眼望着他。那眼神好像穿透了他的身体,空空洞洞地令易齐陡然心凉。
“心恬,你──”你都听到了?
可他终究不敢问,问了等于不打自招。他看着心恬慢慢走向他,她的脸看起来好苍白,整个人都无精打彩,她的沉默令他浑身都紧绷起来。
“有找到小杨他们吗?”他很尴尬地问。
心恬点点头。
“那──他怎么说?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吗?”心恬还是不说话,这令易齐更加地紧张起来。
其实他根本就不担心小杨那边,他担心的是眼前的梨心恬。她这么沉默,是不是真的听到他和江鸣远的对话?她生气了?
这回,心恬望着他,淡淡地笑了,眼神平静而柔和。
“他们已经在上妆了,我们也快点准备吧。”
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恬一度以为那是别人。
这个妖娆的女人是她吗?这身衣服好漂亮,酱红色柔滑的贴身衬衣,外面是金色细管串成的古埃及镂空长礼服,这个妆令她看起来很妖媚,像勾人的狐狸,易齐把她成功地塑造成古代女神;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她的眼神看起来好哀伤、好寂寞──
神经,谁是她的男朋友?
他怎么这样说?难道当她男友很丢脸?
江学长嘲笑她,这她不在意;她在乎的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居然不敢承认她?!
在同事面前,他说不方便公开交往,要她体谅他;如今,在老同学面前,撤下了老板的身分,他还是照样和她撇清关系。
他真的爱她吗?她再也没有把握。
然而心恬并不怪他,一点也不怪他。毕竟自作多情的人是自己,总不能强求对方回报什么。
她只是心痛,心痛得难受──
易齐从她身后走来,他拿着黑色及胸的人造长发,缓缓站定在她身后。
“很美。”他说。
再美,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