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愿意!”
她终于转出神,双手猛地握住他一掌,点头如捣蒜。
“招弟愿意。”
眼眸灿亮如星,兴奋之情难以按捺,她微微喘息。“你别再喊我窦姑娘,我也不称呼你鹰爷,就如同你说的,咱们……咱们义结金兰。”
“往后,以兄妹相称。”他道,另一只手掌怜惜地抚了抚她的头顶。
“往后以……”话语陡地止住,她内心一紧。
兄妹相称……兄、妹相称?招弟,你要的只是如此而已吗?
她已有所意识,自问着,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间,整个心思又颠覆了,上一刻的欢欣在瞬间归于平淡,如夜风,拂身而过。
金兰之情
“以兄妹相称……”招弟喃着,头一甩,双目晶莹。“大哥,往后我便这么唤你,好不!”这位义兄队强扶弱、名震江湖,能结为异姓兄妹,是她的福气,不是吗?她想着,悄悄按捺往愈益明朗的情愫。“我比你处长几岁,往后你唤我大哥,我喊你义妹。”他笑,眉眼俱柔。
“大哥,你唤我的名吧,叫我招弟。”男子的掌心厚实温暖,她握着、摇着。“我的亲人都这么喊我,你是我义兄,金兰之情,皎如日月,你便是我的亲人了。”
“是。金兰之情,皎如日月。”鹰雄望住她,大掌缓缓反握,虽从小习武练剑,姑娘家的手就是不一样,骨骼较男子纤秀许多,竟隐隐轻颤。
“怎么哭了?”他错愕地扬眉。
招弟抽回小手,揭掉颊边泪珠,对任他咧嘴笑开。“我哪里哭了?我在笑呢,大哥没瞧见吗?”
他没有言语,只若有所思地瞧着。
招弟又道:“我一直很想要有位大哥,武功高强、英雄盖世,如今愿望实现了,你不知我有多欢喜!即便掉泪,也是……也是喜极而泣……”
他微微一笑。“我这个当大哥的只爱喝酒,偶尔当当梁上君子、散财童子,没你说得那么好,怕你要失望了。”
招弟跟着笑了出来,眸中仍隐含泪光,显露出少有的柔软娇态。
这一时刻,无丝毫预警,他单手猛地按住她的肩头,双目陡凝,姿势不变,以眼神向招弟示意,有人正悄悄地朝他们移近。
他突来的动作教人愕然,招弟见势甚快,已理会他的意思,大眼眨了两下,无声问道:两个人!
他摇头,唇角上扬,眼睛眨了三下。来者共三位。
说时迟那时快,左右两边皆见银光闪过,听闻两名女子娇喝声音,一根红缨银枪、一柄薄刀钢刀,在同一时间朝他们袭击而来。
根本用不着招弟出手,她张口要喊,身子已教鹰雄拖近,密密护在胸前。而银枪和钢刀忽左忽右、时起时落,攻势连绵凌厉,鹰雄徒手对招,见点拆点、遇式还招,双手如同八臂。
交手片刻,鹰雄改变打法,攻多于守。忽地右手一招沉腕截杀抓握银枪前段,他仗着臂力强悍,硬生生将那个持枪的人拖了过来,左掌一个捻花弹开钢刀刀锋,趁机扣住那人绑手,亦硬生生拖将过来,二人在他和招弟身前面对住面,鼻子都快碰到鼻子了,瞧见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
“阿紫,你好哇!”银枪被制的小姑娘眨眨眼。
“阿男,你也被拖来啦!”手腕被制、无法使刀的小姑娘也眨了眨眼。
“你们两个?!”招弟一手一人,将两张相似的面容同时扳过来,瞧见两张过于夸大的笑脸,冲着她喊:“大姐!”
教训的话已到嘴边,见着笑脸,招弟无可奈何,叹气地道:“就爱胡闹。阿爹若知你们又偷跑出来,定要大发雷霆。”
持银枪的小姑娘嘻嘻笑着,声音清脆:“这回没愉溜,师出有名,是阿爹要咱们俩寻你回去的,瞧,关师傅也来了。”
抬头望去,不远处的街角,一个颀长身影缓步跺来。
“大姑娘。”他对招弟唤了一声招呼,目光随即瞄向制住二名小姑娘的男子,拱了拱手,微笑颔首:“鹰爷好手段。佩服、佩服。”
客栈房内。长剑、钢刀和银枪搁在桌面上,三个姐妹仅着中衣挤在一张榻上,双胞胎分两边将招弟来在中间,今晚过得挺精彩刺激的,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天也就醒了,榻上的姑娘却全无睡意。“带弟回来后,说了些什么没有?”招弟问,眉心略蹙。今晚相逢,由关师傅那儿得知带弟消息,不是四海镖局寻到她,而是有谁将她悄悄送了回来,问她事情原委,却抿着唇什么也不肯透露。
“你知道二姐的个性,倔得很,她心里打定主意不说,任谁也没法儿的。”回话的是双胞胎中的姐姐窦盼紫,小名阿紫。
另一个小姑娘便是窦家老五、双胞胎里的妹妹窦德男,小名唤作阿男。她忙着补充道:“可不是!阿爹和云姨都急了,才请关师傅赶紧寻你回去,二姐只听你的话,若连你出马都要中箭,那真的没辄啦!”这位关师傅是四海镖局聘任的镖师,年纪不大,经验能力倒教人不可小觑,她们两只小的硬赖着人家出来,使的手段可不如何光明,这段……嗯……自动省略。
“咱们天一亮就启程回九江。”招弟道。
“一定要这么赶吗?”双胞胎哭丧着脸。好难得才混出来一趟耶!
招弟岂不知她们心底打着什么主意,了然地道:“别想留在这儿,全跟我回九江,若不盯着点,又不知要闯出什么祸端?”
“天地良心啊!”盼紫轻嚷着,一臂横过来抱住招弟腰间。“大姐就道我们会闯祸,那小金宝呢?她不找麻烦,麻烦也要找上她的。”
招弟忽地笑了出来。想起金宝闯祸的本领,当真无人能及。
德男把头靠了过来,抵在大姐肩上,双胞的个性虽活泼坦率,她这个当妹妹的却较盼紫沉稳一些。“大姐最好啦,跟着那个‘天下名捕’闯江湖,肯定遇到好多新奇事儿。”
说到这儿,兴趣被挑得更高了,盼紫干脆翻过身,两手支着下巴,亮晶晶地望住招弟。“大姐,他武功真好哩,比教我刀法的师傅还厉害,随便弹这么一下,我的刀锋就走偏啦,唉……不知他货不肯教我这一手呢?”
此次,关师傅领着她们依招弟留下的记号寻到昭阳这处客栈,在里边久候招弟不回,才会夜半出来寻找。而两个小姑娘一上来就使刀弄枪,实是有意探探“天下名捕”的虚实,鹰雄小显身手,两个好武的小姑娘已心服口服。
招弟但笑不语,双目径自合起,没想要接话。
“嘿,他这人长相严肃了点,心肠倒挺好的,托镖局师傅带回二姐的消息,还眼巴巴来这儿寻你,真够义气。阿爹没口子地夸他,一直盘算着请他上九江四海来做客呢!”
“是呀是呀,难得有这个机会,咱们该同他亲近亲近、讨教讨教、琢磨琢磨。”
“如此英雄,岂能失之交臂,既然得赶回九江,咱们请他一块儿去。”
“好呀!两全齐美,妙得很!”
招弟闭着眼,呼吸舒长,不理她们唱双簧。
“大姐!”双胞胎在她耳边唤着,谄谄媚媚的,教人起疙瘩。“你同他相熟,邀他一起去九江嘛……好不好啦?!”
被夹在中间位置的姑娘还是不说话,好似真的睡着了。左右两旁的小姑娘目光相视,瞬间交换主意,唇边各扬起一抹诡怪的笑。
“大姐睡着了,不理人。”
“唉,那没法儿啦!只好……”
陡地,两人异口同声:“呵她痒!”
房里响起招弟的尖叫声。毕竟,双拳难抵四掌。
这一夜,在双胞尚未提出之前,招弟其实早作了决定,待天明,她要向义兄询问,若他无事,是否愿意上九江四海做客?阿爹见着他,肯定欢喜上了天,他们可以尽兴喝酒,干掉地窖里百坛佳酿。然后,她想让他见见窦家其他姐妹,而云姨若知她认了一位义兄,定也为她欢欣。
招弟心里清楚明白着,自己还想与他多聚些时候。因他总这么东奔西走,行踪成谜,若又分别,待聚首已不知何年。
她与妹妹们闹着、笑着,却未觉声音穿墙透壁,隐约传到相邻的客房。
客房中,灯火昏黄,将男子高大身形投射在墙上,他负手而立、静默倾听,唇边浅浅一抹笑。
许久,那笑声渐消,他系上藏青色披风,回身吹熄灯火,静谧地推门步出。
来在招弟的房门前停了会儿,他把一封信由门缝塞进,眉眼低垂,接着,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去。天已鱼肚白。
一年后。九江。仲夏时分。
蝉鸣震耳,叫得人心浮气躁,欲躲无处躲。
阳光颇为毒辣,把四海镖局大门顶上那块乌漆匾额照得光芒四射,区上四个灿金大字,刚猛有力,刻着“名扬四海”。
两扇门大大方方开启着,站着两名负责守门的弟子,刚跨入门,敞在眼前便是一个四边见方的大练武场,四周靠墙处摆满各式武器,剑、刀、枪、棍、锤、斧、叉等等,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大厅探开放式,摆着一组太师椅,中间一块大型圆桌,四边墙上挂满受赠的匾额,什么“万无一失扬四海”、“四海最胜”、“第一镖局”等等,全是红底黑大字,龙飞凤舞,吞吐豪气,把一间朴实的大厅加进不少江湖味。
此时,练武场上刀剑齐鸣,两个纤细的身影你来我往,从中间打到角落,又从角落斗回中间。几名镖师或站或坐,有的仔细观看,有的则擦拭着自己的贴身兵器,偶尔抬头别了别。
大厅下来演武场的台阶上,一名美妇大剌剌席地而坐,细眯着美眸瞧着场子里一来一往的两个姑娘,忽地,那持钢刀的小姑娘下腰一个铁板桥,避开长剑攻式,顺势运作三个后空翻,退到安全距离。
见状,那美妇陡地立起,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着脱逃的小姑娘,噼里叭啦地开骂:“窦盼紫,你好样儿的!老娘教的裙里腿,你全学到背上啦?!下了腰跟着就踢,右脚踢完换左脚,左脚踢完换右脚,你逃什么逃?!腿瘸了?!”
盼紫挥了挥钢刀,辩道:“我没穿裙子,踢不出来啦!”她一身湖绿色劲装,绑手和绑腿扎得结实,利落干净。
在旁观望的众人哈哈大笑,那美妇俏脸横了过来,轻轻哼了声,所有的笑声,管他高音低阶、浑厚细长,全默契十足在三秒内自动停止。
窦盼紫继续嚷着:“还有啊!大姐的剑招太快了,上一招还没使老,下一招已跟着出来,我回刀护身都来不及,怎么进攻?!说好相互切磋,哪有这样子,赖皮啦!”
持长剑的姑娘微微笑着,一身白衣功夫装,才着酒红腰绑,她右臂内旋,将剑贴靠着前臂垂立于后,灿红的剑穗自然地垂荡下来。
那名美妇挑了挑细眉,炮轰不止:“赖皮?我还赖账、赖床兼癞痢头咧!就因为切磋,若临场应敌,招弟那一剑刺实了,我瞧你身上多不多个窟窿?!”她头忽地一扭,朝大厅里喊:“窦德男,换你来!”
“云姨,阿男肚痛,上茅房去啦。”回话的是窦家老三窦来弟,长相颇秀美,心型脸蛋白里透红,跟其他姐妹蜜色肌肤略有不同,属天生肤白。她坐在太师椅上,用净布缓缓拭着一条九节鞭。
而这名美妇便是窦大海的小姨子,窦家大小姑娘们口中的云姨,泼辣有余、美艳有余,至今仍云英未嫁,在鄱阳九江也是有名人物。
她拧着眉,撩裙跨上阶梯,边碎念着:“我瞧瞧去,不知在外头吃了啥儿脏东西,从昨晚就把茅房当卧房了,今早喝了帖药还不见效,那王大夫行不行呀?!再不转好,老娘上他的医堂砸他的招牌。”边说着,俏身影已转进内房,朝后院方向去了。
“大姐,趁机快来休息吧。”来弟招了招小手,“待会云姨出来,你还得陪着咱们练武呢,先歇着喝杯茶。”她酒涡甜美,声音柔腻,若换下功夫装,改着仕女衫裙,将手中九节鞭换成轻罗小扇,谁也猜想不出这姑娘有一身好武艺。
盼紫拉着招弟跨进大厅,倒了两杯茶,自己则“先干为敬”,咕噜咕噜仰首灌完。招弟见状不由得叹气,放下剑,用衣袖擦拭她的下颚。
“前襟都浸湿啦,怎么喝个茶也喝得乱七八糟,你啊,都多大年纪了!”
“小女子芳龄一十六,小您三岁整整。”她笑嘻嘻地,胡唱了一句戏词。
“她就是这德性,管不来啦。”来弟已整理好自己的贴身兵器,边说着,手中武器猛地掷出,九节鞭去势直准,点打盼紫腰间。
“哇!做什么?!做什么?!三姐偷袭啦!”未料及这一招,盼紫闪得狼狈。钢刀喝茶解渴时被搁在桌上,想探手去取,来弟的九节鞭打得她不敢近身。
“呜呜……哪有这样子的!连歇息都不让歇息。你打吧、打吧,我反正没气力还手啦!”道完,她学云姨双手支在腰上的招牌动作,挺到来弟面前。
招弟也不管,解了渴,由腰间掏出诤布擦起手中长剑,边笑看着她们。
来弟慢条斯理地站起,将九节鞭收成一束,妙目凝向四妹:“我都瞧见啦,是大姐的东西,乖乖交出来。”
招弟挑眉,不明究里地眨眨眼。“我的什么东西?”
“是大姐方才对招时掉的,盼紫捡了去,现在藏在自己腰间呢。”
招弟一怔,下意识摸向怀中,发觉那随身之物果真不见了。
“呵呵呵……嘿嘿嘿……唉唉唉……人家只是好奇嘛!真的很好奇很好奇嘛!大姐别生气,我把它还给你便是了。”盼紫搔了搔头、吐吐粉舌,终于把拾到的东西掏将出来,是一个绣工普通的小囊。
招弟接了过来,神色微微一变,看着那个小囊时,不知不觉间眸中流露出温柔感情,思念起一张男性面容,粗犷英豪,深植在心。
盼紫把小脸扭向来弟,一手挡在唇边,压低声量道:“三姐,我就不信你半点都不好奇!近一年来,大姐三不五时对住那个东西发呆发愣,也不知想些什么,那香囊里肯定藏着玄机。你啊,为什么说?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我就想找个地方把它打开瞧瞧,全教三姐坏了算计,唉唉!”顿了顿,她暗扯来弟衣袖,咬着耳朵:“瞧瞧、瞧瞧,就是现在这模样,活像害相思的姑娘呵!”
“你又没害过相思!胡搅瞎猜!”
“耶!我知道的可多着呢,一瞧便能分晓啦。”
“真的假的?那么神?!”
四只眼偷偷觑了过来,那姑娘浑然未觉,仍凝着手中香囊,眉心淡淡蹙拢,唇边却浮出一抹幽静的笑。
后院厢房,招弟已作梳洗,适才陪妹妹们练武流了一身汗,现下已换下功夫装,卸除绑手绑腿,随息穿着中衣。
步出屏风,将换下的衣服置在一处,来到桌边倒了杯茶,还没喝下,目光又让放在桌上那个香囊吸引。没多想,她凭着意识动作,伸手拿起香囊,揭开口子,取出里头的东西。
香囊里,不放金、不放银、不放圆珠润玉,只有一张折成四方的信纸。
指尖缓缓挑开,将信平滩——
肝肠如雪,意气如虹,金兰之义,天地同终。
上头只这十六个字,笔法刚劲,字意丹心。
一年前的昭阳镇,他再次不辞而别,留下这短短四句。
一字多面,她反复在心中体会,而情愫日长,她终是明了,这般的思念已非单纯的结义之情,是更深刻、更缠绵、更为震撼的,她对他,终有了男女情怀。
一早,蝉声响透后院,今年的夏像着了魔似的,暑气逼人,连竹编的凉席都沾上温度。招弟迷糊地睁开眼睛,发着会儿呆,才套上鞋下了榻。
屏风旁置着一个脸盆架,她就着盆里的水盥洗,四海镖局里没有服伺主子的贴身丫环,一切生活起居都得自行打理,只请来几位大婶大叔,管厨房和其他粗使的活。
用湿巾擦去脸上和颈上的细汗,略感清爽,她嘘出口气,正捡着一套轻便衣装换上,外头却传来急步声响,咚咚咚地,跑得挺着急的。招弟心中疑惑,快手快脚穿戴整齐,推门出去。
“何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瞧你急的!”
这何大叔算来是窦家总管,在内务方面帮了云姨不少忙。听见问话,他忙调头。“大姑娘啊,呵呵,没事没事,甭担心。”他挥了挥手,“我去后头院子叫傻二和阿俊帮忙咧。”
“什么事?我也帮忙去。”她步下檐廊。
“甭!到地窖里搬出几坛酒而已,大爷吩咐的,得搬到大厅。姑娘您忙着去,这小事还能用得上您吗?”
闻言,招弟眼眸陡亮,惊奇地问:“不寻常呵……有啥儿好事发生了?我阿爹怎舍得动地窖里的酒啦?”
何大叔笑着点点头。“是一位爷,不知打哪儿来的。今儿个一早登门拜访,拎着两坛子好酒,老爷见到人家可欢喜得紧,嘴笑得要咧到后脑勺了,远道两坛酒不够瞧,便要人把地窖的极品搬上,瞧那仗阵,两人准备开封畅饮啦。”
“何叔知道……知道这位、这位爷姓什名啥儿吗?”心头猛跳,她直觉向来奇准,猜测着答案,胸臆间涨满兴然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