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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那樱唇好似在笑,叶甘庆点头轻应,嘴角也跟着微扬,没三秒却又扯平,似乎仍有心事未解。
沉默了几秒——
“你也住『Royal Style』?”程家欣下意识踢踢细沙,对他落泪的因由实在有些好奇,但毕竟还没熟到可以分享更深感情的程度,只能压抑着。
叶甘庆又点头,一样也踢起沙来,轻描淡写地说:“『Royal Style』是英隆国际集团底下的饭店之一,总公司在新加坡,台北的办公大楼则负责全球两百零六家的饭店和渡假中心所有企画案,我替他们工作,这一次来,主要是看看饭店在香港和峇里岛两地的状况,顺便评估一下,说不定可以再扩充其它的点,找些有趣的Sales Points打广告等等……”
他耸耸肩,双目放远,追逐着那些活力十足的水上摩托车。
那侧面轮廓似乎有些忧郁……程家欣抿抿红唇,决定将过盛的好奇心压下。
“我觉得这里做得满好的,给人宾至如归的感觉,很能让人放松身心,是渡假的好地方。最好的是,如果出示空服员证,吃饭啦、Shopping啦、做SPA按摩等等还可以享折扣,我最喜欢这一点。”
他唇角牵动,点了点头。
见他不出声,她继续说:“对了,我之前看过报导,那个……英隆国际集团在马来西亚买了一个离岛,也是要盖渡假饭店用的,杂志上有照片,碧绿色的海湾、雪白的沙滩,海上落日也美得不可思议……那也是你们企画的吗?”他道过歉,她也接受了,两人大可以结束对话,她却不仅自己为什么还想找些安全话题闲扯下去。
叶甘庆终于正视她,笑了。
“那是标准的一岛一饭店,建筑设计大量使用柚木和绿竹,是传统的马来式建筑,强烈向你推荐,如果有机会一定得去。”当初为了买下整座小岛,贯彻真正的“岛屿渡假”理念,他的企画部和集团股东们硬杠了一年,如今成果展现,证明他的眼光独到。
谈到专业的东西,他脸上的忧郁淡化许多,忽又开口:“那里也设计了蜜月套房,有浪漫的木屋、紧临海湾的渡假小屋,还有错落在雨林中的精致树屋,价格不算昂贵,但高级、隐密,而且气氛绝佳,哪天要是结婚,我一定带着老婆去住个十天半个月……”
“听起来很不错。”忽然,她记起初次见面那天,他强而有力的辩驳。
他说,他?玩爱情游戏,会负责到底,也愿意承受压力,如果和谁有了亲密关系,绝不会拍拍屁股走人……
那么,他也渴望婚姻吗?
叶甘庆略方的下颚绷了绷,再次放远视线,眼神变得迷蒙。“嗯……是很不错。”
程家欣一凛,见他阗黑的眸底闪啊闪的,宛如泪光。
呃,他……他不是又要落泪吧?是她说了什么刺激到他吗?
男人的眼泪应该挺值钱的,可他动不动就掉泪,未免太奢侈了吧?
就在她还想不明白的时候,海面上一阵骚动,高分贝的尖叫吸引了众人注意。
有人溺水了,似乎不只一个,而饭店安排的救生员在远远的另一端,虽奋力往这边赶来,仍要花不少时间。
这千钧一发之际,时间就是生命,分秒不能浪费。
叶甘庆踢开夹脚凉鞋,扯掉衬衫,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皮夹,迅雷不及掩耳地跳上岸边一辆水上摩托车,跟着马达大响,他急催油门,来了一个漂亮的回转,往发生意外的地点直驰。
两、三名正在水中游泳、且靠得较近的旅客也见义勇为地游了过去,此时,负责海上巡视的救生员已将水上摩托车驶近。
沙滩上,原在享受阳光、享受海风的旅客们全睁大眼睛张望着,程家欣亦瞬也不瞬地盯着,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跳出喉咙,连维娜斯何时跑来她身旁都没察觉。
“哇啊,这位叶先生反应不错,艺高人胆大,了不起。”维娜斯将手搁在眉毛上。“看来得转换一下对他的印象了。”
远远地,就见叶甘庆从水上摩托车纵身一跳,跃进海里,似乎还有一名溺水的游客没找着。
果然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程家欣模糊想着。
适才在岸上,他忧伤得几要落泪,嗓音越说越沉,透着落寞,谁知下一刻竟然变得这么有男子气概,落差实在大呵。
海面上不断传来高声叫喊,三名昏迷的旅客先是被救生员带回沙滩,正在进行心肺复苏术。程家欣感觉胸脯发痛,竟紧张得忘记呼吸,直到叶甘庆猛地从海面探出头,右臂还勾住一名旅客,有人过去接应,她才啊地一声,终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
“努卡,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吗?”叶甘庆快速赶回岸边,抱着昏迷的小男孩奔到沙滩上,一面大声问着Beach Bar的服务生。
那名叫努卡的青年用力点头,匆忙递来两条大浴巾。
救生员共有六名,此时分成三组正努力抢救那三名先救上岸的男女,叶甘庆抓过努卡手里的浴巾盖在男孩身上,迅速检视他的状况,没呼吸、没心跳,颈动脉感觉不到动静……
“谁会CPR?!”他头抬也没抬,托高男孩的后颈,让他保持呼吸道畅通。
“莉莉安会。”突然,维娜斯将程家欣推出人群。
“我、我我……”她根本没心理准备,虽然最近刚通过“环航”空服员标准CPR的资格确认,但施行的对象一直是那具假人“安妮”。
叶甘庆瞄了她一眼,迅速且不容质疑地说:“过来帮我,快!”
被他严肃的眼神震慑住,程家欣一凛,赶忙冲到男孩身边。
末再多说,见她就定位,他捏住男孩的鼻,俯身口对口施行人工呼吸。
男孩的胸因气体进入而胀起,程家欣双膝跪挺,手时保持笔直,双掌在男孩左胸上交叠着——
“一、二、三、四、五。”配合每一下按压,她清楚喊着。
叶甘庆倾身连续灌进两口气,男孩的胸胀起,她又数了五声,动作相同。
醒来!拜托你醒来!求求你……望着男孩微青的脸色,程家欣眼眶红了,两颊早挂满泪水,却还不知道自己正在哭泣。
纸上谈兵容易,对着假人实习也容易,真正面对生死时:心理压力沉重得教人承受不起。她可以救他的,她可以的,一定、一定来得及……
醒来啊!
蓦然间,男孩剧烈咳嗽,一口水喷涌出来,而叶甘庆首当其冲,沾了满脸又酸又咸的腹水。
围观的人兴奋叫着,响起一阵掌声。
程家欣跟着笑了,原本跪直的双腿瘫软下来,眸中泪花闪动。
看着叶甘庆好无辜地皱眉,抹了把脸,还往旁边沙地吐了口口水,她笑得更乐,边笑边擦脸,手背全湿了,而那麦色脸庞忽然调向她,四目交接,她笑声略歇,胸口却涌上奇异的温暖。
这感觉很难厘清,似乎跟某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奋斗过,即使没有言语也能体会那股默契;心在无形间曾经靠得极近,信念相依,然后,成功了,所获得的喜悦却是双倍。
“你救活他了。”拍抚着男孩胸口,将他身上的大浴巾盖得紧实些,她艳容宛如盛放的玫瑰,轻声喃着:“你救活他了……”
叶甘庆有片刻失神,半跪的单膝整个放松,一屁股坐在沙地上。
他若有深意地看着她,深吸了口气。“是你和我一起救了他。没有你,我肯定要手忙脚乱,所以……合作力量大。”
玫瑰粉颊渲染出迷人的红色,程家欣抿抿唇,握成小拳头的双手搁在大腿上,头用力一点。“嗯,一根筷子容易断,两个总比一个强。”
唔……叶甘庆浓眉微挑,忽觉好笑,可又说不出哪边不对。
另一边,其它三名溺水的旅客在救生员急救下,都已陆续恢复意识,经其中一位女士说明,才知道他们是一家人。在戏水时,男孩先是大腿抽筋,挣扎呼救,离得最近的哥哥游过去想拉住他,却反倒被拖下水,跟着父母两个同样低估溺水者垂死挣扎的惊人力气,也遭受到同样命运。
男孩的情况严重许多,呼吸虽已恢复,但脸色仍十分苍白,眼珠茫然转动,似乎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此时,医院的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赶来,忙乱一阵后,终于将四名溺水游客妥善安排,饭店方面还让两位人员随行至医院,担任翻译并进一步了解状况,也协助他们处理一些事务。
一早的悠闲气氛被这突发意外搅得七零八落,此时太阳快要爬到天顶,温度悄哨升高,已快到中午用餐时刻,海滩上的游客走了大半。
饭店的胖经理过来和叶甘庆低声交谈着,后者抓着自己的衣物,双臂抱胸,裸露的上半身肌理明显,同样泛着小麦色的健康光泽,虽比不上那些大块肌肉的健美先生,也挺有看头了。
“怎么?新目标确立啦?”维娜斯已回到棕榈伞下收拾好东西,肩上还披着两人的花浴巾,走到正发着怔的程家欣身边。
丽眸斜睨,程家欣双手跟着盘在胸前。“说什么哪?”
维娜斯笑咪眯的。“我说,你『宏伟』的胸口是不是突然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心形泡泡,每个都长着翅膀,往这位爱哭又勇敢的叶先生飞去啦?”
“飞个大头鬼啦!”她脸一热,长密的黑睫颤动,斜睨改成狠瞪,但怎么看都有些扭捏。“我、我才不会那么……那么饥不择食!”她也有她的坚持啊,一个男人长得不对自己的口味,教她怎么浪漫得起来?
她皱着眉心端详着叶甘庆,他微湿的黑发乱糟糟的,神情专注严肃,再加上精壮的胸肌、臂膀和宽肩,给人一种有担当、负责任的安全感。说到底……他也不是难看啦,虽然一条百慕达及膝裤半湿半干地黏在大腿上,露出两只粗壮、黝黑、毛茸茸的小腿是有点矬,但不算难看。
唉唉,好烦,她干嘛认真评估起他的外表来了?
“是喔?”维娜斯若无其事地哼了声,忽然把一条花浴巾搁在她唇下。
“干嘛?”她一脸莫名其妙。
“给你擦口水啊。唉,你不爱他的Face,垂涎他的Body,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维娜斯!”程家欣生气了,眼眸更亮,瑰颊更红,重重跺了一脚。
唉,再怎么看,仍是大美女一个。
叶甘庆被她扬高的叫声引走注意力,抬头望了过来,随即,他和饭店胖经理又说了几句,结束交谈,往这儿走了过来。
见两人两两相望,似乎打算沉默到天荒地老,维娜斯假咳了咳,笑嘻嘻地说:“叶先生,看来你也是『Royal Style』的员工,而且是超高阶的那一种哩。呵呵,虽然助人为快乐之本,不应该要求回报,可做人但凭良心,你要是想请我们吃大餐,我们也很乐意赏光的。”
程家欣悄悄翻了个白眼,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可惜没什么吓阻的功效。
叶甘庆有趣地看着她们俩,严肃的神色淡淡融化。“我自认还颇有良心。”
意思是他打算请她们吃饭啰?见他目光最后停驻在她脸上,程家欣胸口再次骚动,她不太喜欢那样的感觉,特别是对他,一个不够俊美帅气的男人,那不是她要的。
维娜斯率先发出一声欢呼,大浴巾往肩上一甩。“那好,你等我们一下下,二十分钟后在Lobby集合?”
“我要待在饭店,我……我不想出去。”程家欣不太争气地避开他的注视。她的态度是消极的,选择不接触、不多谈,努力扑杀怪异的心理反应。
在维娜斯提出严重抗议之前,叶甘庆已抢先开口:“不出去也行,饭店十七楼有中式餐厅『江南春』,十八楼也有义式、法式和南洋风三家主题餐厅,要不,地下一楼也提供新鲜的日本料理,还是你们想上二十一层的顶楼酒吧也行,那里的咖啡和总汇三明治很不错。”他微微一笑,嗓音温厚略哑,“随你选择。”
“我……”程家欣欲言无语,这一刻竟讨厌起自己。
她程家欣向来落落大方、进退得宜,现在干嘛一副小媳妇的样子,畏畏缩缩的?咬咬软唇,她下巴扬起美丽的弧度,五官骄傲而冷艳——这是她想和人保持距离时惯用的伎俩。
她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就去啊。有人请客,当然非去不可。”
“耶——就知道你上道。”维娜斯一手搭在她巧肩上,冲着叶甘庆直笑。
他似乎很难控制自己上扬的嘴角,淡褐脸庞在阳光下闪动光辉,目光缓缓地、自然而然地又停在程家欣身上。
她偏过脸,正举步要往饭店里走去,叶甘庆握在掌中的手机突然来电,那铃声应该是设定给很特别的人,只见他身体一震,连忙接起——
“你回台湾了?”
听闻他的语气,低柔中带着明显的渴望和忧心,程家欣忽又驻足,视线忍不住飘向他。她百分之一千可以断定,对方是他喜欢的女生。
讨厌、讨厌!她干嘛要觉得烦啊?!人家既然有对象,当然不可能来骚扰她了,就算感觉得出他对她有好感,他这人……应该还懂得爱情道德观,不会背着女朋友当什么劈腿族才是。
唉唉,她干嘛觉得烦啊?讨厌!
心里想归想,她的注意力仍没法从他身上撤开,竖起耳朵,听见他近乎低声下气地又问——
“你一定要这样吗?我明天就回去,你别急着走,我们见见面好不好?”
对方似乎给了否定的答案,他眉心收拢,目中的光彩渐渐转淡。
“琳达,不要这么任性,我们把话说清楚,你——喂?喂?”他定定望着手机,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叶先生,不是要去吃饭吗?”维娜斯忍不住开口,“太阳越来越大了,要不要先进去?”
叶甘庆并末马上响应,彷佛还沉浸在自己的忧郁中。
程家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侧脸,他眉睫低垂,遮掩了瞳底的感情,教她不禁猜想,他是否又红了眼眶?
这位琳达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真那么爱她吗?
隐隐约约,有股酸意在胸中流转,是嫉妒、是羡慕,也是女人的虚荣心作祟,她悄悄叹了声,也渴望有个让她心动的男子为她忧伤落泪。
“叶先生?!”维娜斯又唤了声,提高音量。
他微微一震,终于回过神来,不过头却抬也没抬,还故意偏向另一边,声音沙哑:“我……嗯……我临时想起了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自己去用餐吧,把帐单挂在我名下,有什么需要就告诉饭店经理,他会帮你们处理,我就不去了。”丢下话,他步伐-迈,竟撇下她们俩径自离开。
“咦?”维娜斯疑惑地搓着下巴,望着他的背影挤眉弄眼,“唔,古怪、古怪,那通电话很耐人寻味喔……喂,莉莉安,有何见解?”肩膀顶了过去。
程家欣深吸了口气,硬是从他的背影收回视线,波浪般的鬈发甩向一边。
“我的见解是——我、肚、子、饿、啦。”
他要忧郁就随他去吧,反正与她不相干,她……她要管也管不着。
第四章
在峇里岛停留一天后,程家欣随着团队继续飞往雅加达,在那里接了部分旅客,然后直飞台北。
下了飞机,她拉着小拖车回到机场办公室,负责华籍Base排班的大哥已经将下个月班表影印出来,她帮维娜斯拿了一份,两人相互对照,发现下个香港班还是一块儿飞。
“耶——等飞到那边,我们去兰桂坊喝小酒。”维娜斯快乐地挥着班表,噘起嘴,偷袭了她的香颊。“『北鼻』,记得带件露肩又贴身的洋装。”呵呵呵,最“黑皮”的事莫过于跟同期一块儿飞了。
程家欣好气也好笑,推了她一把。“你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在兰桂坊的小Pub里寻找One Night Stand,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维娜斯笑眯咪地对她拋了个媚眼。
于是乎,两天休假结束,两人又一同飞香港班,在班机大满席、机上免税品大卖,连飞机降落跑道时,程家欣系安安全带坐在空服员座位上,手里却还抱着刷卡用的OA Machine猛刷的情况下,两人下机时都快累翻了。
上了专用的接驳巴士,时间已是午后四点,座舱长一样累得懒得说话,整组人员在巴士上你挨着我、我抵着你,睡得七零八落,害得司机大哥频频从后视镜偷窥,嘴角拚命抽搐。
在香港,“环航”空服员下榻的饭店一样是“皇家风尚”,位在热闹的尖沙咀,这里当然不像峇里岛的渡假风格,而是充满明亮的时街感,国际会议厅、高规格的宴会厅,以及现代化的视听设备等等,一应俱全,其它如健身房、温水泳池、SPA等更是标准配备。
向饭店柜台拿了磁卡,大家相互确认明天Check Out的时间后,维娜斯像老太婆似的拖着行李和脚步,晃进电梯——
“唔……不行了,还是很想睡……”说着,两眼变成加菲猫的模样。
“想睡回房再睡啦,你别倒在这里,这么大只,我绝对拖不动的。”程家欣好笑地摇头,适才一上巴士,她已经将法国卷解开,浪漫的大鬈发正柔媚地荡在肩上。
电梯的镜墙映出她美丽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