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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她明媚小脸,嘴角弯起意味深长的笑,不居功,不自傲,确实是个聪明女子:“雨棠快要及笄了吧?”
沐雨棠闻言,心里浮上很不好的预感,但她的生辰摆在那里,她不能撒谎,轻轻点了点头:“回皇上,再有二十天及笄。”
“可有许配人家?”皇帝轻声询问,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的沐雨棠后背发凉,皇帝日理万机,怎么突然间关心起她的婚事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难道想给她赐婚?雷珊瑚,陈明源这一对被赐婚的死的这么惨,她可不想重蹈他们的覆辙……
嘴唇动了动,刚想说话,延王抢先开了口:“回皇上,雨棠已经许了人家,就是祁王世子萧清宇。”
“是吗?”皇帝眼瞳里闪掠一道暗芒,快的让人来不及看清:“那真是太可惜了,朕原想让雨棠做朕的儿媳,现在看来,只能做侄媳了。”
“能得皇上喜爱,是雨棠的福气。”南宫延笑眯眯的说着,神色清清淡淡,眼瞳里有担忧快速散去,就像是暗暗松了口气。
沐雨棠眨眨眼睛,延王一向不喜萧清宇,可为了不让她嫁入皇室,他搬出了萧清宇,准备接纳他,延王也觉得皇宫是龙潭虎穴,轻易进不得。
“皇上,微臣告退。”陈先河案情已了,雨棠也讨到了公道,南宫延不想再久留御书房。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优雅的落座于镶嵌宝石的椅子上,悠悠的拿起奏折批阅,余光看到沐雨棠,南宫延走出御书房,嘴角弯起意味深长的笑:沐雨棠要嫁萧清宇,天凌不会轻易认输,更不会将喜欢的人拱手让给别人,明争暗斗在所难免,只是不知,哪个会赢?
沐雨棠出了御书房,沿着黑石路缓步前行,远远的,看到一群宫女走了过来,最前一人身穿湖蓝色襦裙,裙摆长长的拖在地上,乌黑的发挽成精致的流云髻,优雅娴静中透着孤高清傲,竟是上官燕。
沐雨棠看着她清贵的长裙面料,猛然想起,上官燕和太子萧天骏已经大婚,她现在是太子妃。
上官燕也看到了沐雨棠,袅袅婷婷的走上前来,笑意盈盈的呼唤:“雨棠!”
“太子妃。”沐雨棠淡淡招呼,礼貌客套中带着淡漠与疏离。
“干嘛这么生疏,叫我燕儿就好。”上官燕笑的温婉迷人。
沐雨棠微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们两人的关系早就闹僵,上官燕不计前嫌的接近她,肯定别有用心。
延王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女孩子之间说悄悄话,他这个男长辈不适合在场:“雨棠,我去皇宫门口等你。”
“好。”沐雨棠点点头,上官燕很聪明,延王在这里,她一定不会说出自己的用意,延王离开,她才会直言不讳。
上官燕目送南宫延脚步如风的走远,笑盈盈的眼瞳微微暗沉:“雨棠这是从御书房出来?”
“嗯。”沐雨棠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是延王找皇上有事,还是你找皇上啊?”上官燕娇美的声音就像是在开玩笑。
沐雨棠却能听出,她在不着痕迹的试探,清冷的眼瞳凝了凝,漫不经心的道:“是陈府和雷珊瑚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陈先河谋害雷珊瑚之事,非同小可,定会传的沸沸扬扬,沐雨棠也不怕上官燕知道。
“陈将军早就被押走了,皇上独留延王爷和雨棠在御书房,肯定又谈了不少事情,都是些什么好事啊?”上官燕笑意盈盈的试探。
沐雨棠眨眨眼睛,皇帝和她秘谈的事情,是要给她赐婚,上官燕费尽心思的打探,她不透露点消息,岂不是浪费了人家的一片苦心:“义父和皇上在书房里谈话,我站在门外,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隐约间我听到赐婚什么的,可能是在说雷珊瑚和陈明源的悲惨婚事……”
赐婚!
上官燕美眸猛的眯了起来,雷珊瑚,陈明源都已经死了,他们的婚事还有什么好谈的,皇上口中的赐婚,应该是赐给适龄的皇子,太子已经成亲,接下来轮到三皇子成亲了,延王是沐雨棠的义父,皇上找南宫延商谈,难道是想赐婚给沐雨棠和三皇子?
悄悄望向沐雨棠,只见她面色清清淡淡的,对赐婚一事毫不在意。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沐国公之女,能飞上枝头,成为皇子妃,心里求之不得,肯定不会反对这门亲事,况且,皇上下的圣旨,她反对也没用。
三皇子和太子一直都在一较高下,如果沐雨棠成为三皇子妃,就是她的死对头,她可不喜欢这么强势的敌人,一定要搅黄这桩婚事。
“雨棠和萧世子门当户对,两情相悦,何不请皇上赐婚,讨个好兆头?”
“我还没及笄,现在请求赐婚不合适,等我及笄后再说吧。”沐雨棠淡淡说着,对赐婚一事,兴趣缺缺。
上官燕雪眸微眯,皇上召见南宫延,极有可能是想在她及笄那天下赐婚圣旨,如果她现在不请旨,及笄礼一过,就要成为皇子妃了:“婚姻大事,还是早早定下好。”
沐雨棠除了萧清宇,不会再嫁给其他人,但她不想被人算计着去做某件事情,故做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想早早订下,可义父对萧世子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的,如果我越过义父,直接催促萧世子请求赐婚,义父肯定会不高兴。”
延王对萧清宇不满意!
上官燕敏锐的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信息,萧清宇是祁王世子,惊才绝滟的让人望尘莫及,无论哪家的女子嫁他,父母都会欢欢喜喜的,南宫延却对他不满意,可见,南宫延有另外中意的女婿。
萧天凌是皇子,如果能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会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他的正妻,自然就是皇后,而萧清宇,将来会是王爷,身份,地位都很高贵,但和皇帝一位差了十万八千里。
延王想做国丈,野心倒是不小。
“萧世子和雨棠每天共处一室之事,京城早就人尽皆知,你们结为夫妻合情合理,延王不会多说什么的。”
这是在嘲讽她逾越礼法,不知检点,强逼着她去请旨赐婚:“我和萧世子是师徒,他教琴棋书画,我学诗词哥赋,共处一室很正常,我们也都是专情之人,认定了对方,就绝对不会再更改,赐不赐婚并不重要。”
雷珊瑚,陈明源的夫妻相杀,让沐雨棠对皇帝的赐婚没什么好感,万一经他赐的婚都没好结果,她和萧清宇岂不是很惨。
余光看到上官燕,沐雨棠想起,她和太子的婚事也是皇帝赐婚,现在的他们很恩爱,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像雷珊瑚,陈明源那样互相残杀。
上官燕知道沐雨棠和萧清宇两情相悦,但世事无常,谁知道最后成亲的会不会是他们两个……
眼晴里映出萧天凌的身影,他朝着沐雨棠走了过来,梨涡浅笑,温润如玉,看到她和身后的诸多宫女,他顿下了脚步,目光凝了凝,慢悠悠的走进了假山。
沐雨棠出宫,要经过假山,萧天凌是特意走进那里等她的。
看来,沐雨棠所言不虚,皇上宣延王进宫,就是为了商量她和三皇子的婚事。
沐雨棠聪明伶俐,深不可测,她可不想给自己找个这么厉害的对手,必须尽早断了她进宫的路。
上官燕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笑,身体一歪,栽进了栏杆下的水塘里。
“来人哪,救命啊,太子妃落水了。”尖锐的女声在长廊里响起。
沐雨棠看着上官燕的发髻,衣衫都被打湿,在水塘里浮浮沉沉,轻轻蹙蹙眉,上官燕为了阻止她进宫,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人家想演苦肉计,她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随手抓起扎在水塘里的竹棍,抛向上官燕,高声道:“太子妃,抓住这根竹棍,我拉你上来。”
竹棍狠狠砸向水中,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上官燕肩膀上,将冒出水面,急促呼吸的她砸进了水里,咕咕嘟嘟的冒出一大堆气泡,她险些被水呛到,拼尽全力冒出水面,狠瞪着沐雨棠,咬牙切齿的怒吼:“沐雨棠!”
“太子妃,你怎么不抓住木棍,我能拉你上来。”沐雨棠满眼无辜,拉回竹棍抛进水里,再次将上官燕砸沉。
萧天凌站在假山前,看着沐雨棠一次又一次的将上官燕砸进水里,眸子里染了一抹轻笑,人家怎么说也是太子妃,她居然丝毫都不手下留情,真是绝情……
急促的脚步声音响在耳边,沐雨棠看到大批御林军朝这里奔了过来,她挑挑眉,扔掉竹棍,跳进了水里,甫一入水,冻的她打了个冷战,身体也有些微的痉挛,忍不住低咒一声,朝着上官燕游了过去,顺利来到了浮浮沉沉的上官燕身边。
上官燕不会游水,但她知道会有人来救她,心里并不着急,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来的会是沐雨棠,沐雨棠嘴角弯起的清浅笑意,她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全身冷的彻骨,潜意识的想要逃离,却被沐雨棠紧紧抓住了胳膊。
“你……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救你了。”沐雨棠嫣然一笑,如百花开放,双手抓住上官燕的双肩,猛的按向了水里,上官燕喜欢落水陷害人,她就让上官燕尝尝溺水的滋味,看她还敢不敢再陷害她。
“救命……”上官燕喘不过气,拼命挥舞着双臂,拍打水面,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浮了起来,刚透了一口气,又被沐雨棠狠狠按进了水里。
眼前一片黑暗,冰冷的水灌进鼻子,嘴巴,上官燕心里涌上浓浓的恐惧,拼命挣扎着,一口气没吸好,呛昏了过去。
沐雨棠感觉手下没了动静,走廊聚满了人,好几名御林军跳进了水塘,她不能再继续教训人,松手将上官燕扶起,拖着她游向御林军。
御林军接过上官燕,送上了岸,立刻有宫女拿来了干燥的衣服为她披上,重重拍了拍她的后背,上官燕咳嗽几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目光看到沐雨棠也上了岸,正接过宫女手里的干衣服准备披上,她目光一寒,厉声怒斥:“沐雨棠,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推我下水?”
“太子妃,你淹糊涂了吧,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水里,我下水是为了救你。”沐雨棠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着谎。
上官燕冷冷看着沐雨棠,眸子里瞒是讥笑:“这么说,你拿竹棍打我,按我入水想溺死我,也是为了救我?”
“太子妃,我拿竹棍救你,你不肯抓,我只好下水救你了,你全身湿透,很重,我拉不动,咱们两人方才一直在水里浮浮沉沉……”沐雨棠眨眨眼睛,满目无辜。
女孩子嘛,身体纤弱,没什么力气,沐雨棠舍身救人,心地善良,被救的上官燕不但不感谢人家,还嫌人家救她时,让她受苦了,真是不可理喻。
见众人谴责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上官燕银牙暗咬,她落水,就是为了陷害沐雨棠,让众人以为她是心狠手辣的女子,失去进宫的资格,没想到最后,沐雨棠看穿了她的计策,险些溺死她,众人不帮着她,还指责她:“你们怎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众人相互对望一眼,面面相觑,他们哪听信什么人言了,他们可是亲眼看到的,沐雨棠为了救她,后背被水塘里的横枝划伤好几处,上官燕不感谢,还责备人家,真让人无言。
萧天凌走到沐雨棠面前,看着她冻的泛青紫的嘴唇,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你后背伤的很重,上了药再回去吧。”
伤口最忌沾水,她受了半天的伤,已经泡了两次水了,伤势很快就会恶化,急需上药。
“我马车上有药,还是去那里上吧,留在宫里,又会被某人指责我暗害她。”沐雨棠淡淡说着,越过上官燕,朝着宫外的方向,悠然前行。
众人也三三两两的散去,独留上官燕披着外袍站在走廊里,面色红一阵,白一阵。
☆、第150章 雨棠被抓
沐雨棠来到皇宫外,没看到南宫延,紫檀木马车的车帘半开着,翩翩雪衣若隐若现,她眨眨眼睛,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萧清宇正坐在窗前看书,察觉到她的气息,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抬眸看着她湿漉漉的墨丝,轻轻蹙了蹙眉:“你落水了?”
沐雨棠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如果我不落水救人,上官燕就要冤枉我推她下水。”
初秋的水已经很凉了,上官燕居然毫不犹豫的就跳了下去,以自身健康为代价,设计陷害她,是铁了心的不让她进宫,虽然她也不想进宫,但上官燕的心思,真真歹毒。
萧清宇深邃的眼瞳里暗芒闪掠:“你和上官燕的仇恨,结的很深。”
沐雨棠轻哼一声:“都是她算计我,我为了自卫,才反击她的。”她将上官燕按在水里溺了个半死,就算医治及时,再好汤好药的养着,没有一天一夜,上官燕也休想下床。
“需要我帮你永绝后患吗?”萧清宇说的轻描淡写,眼瞳里一片黑雾茫茫。
沐雨棠摇摇头:“不必,我能应付她。”萧清宇杀上官燕,确实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但上官燕是太子妃,也是将军府的嫡女,如果她死于非命,皇帝震怒,京城会掀起惊涛骇浪,为了她搅的人心惶惶,鸡犬不宁,不值得。
萧清宇目光闪了闪,看着沐雨棠被冻的嘴唇青紫,拿了棉帕裹住她的乌发,白玉手指轻解她的外袍:“我先帮你上药。”
沐雨棠两次泡水,背上的伤势有恶化的迹象,萧清宇拿着软帕清洁了伤口,快速又均匀的涂抹金创药,目光微微凝深:“三天之内,伤口不能再沾水,不然,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他不在意雨棠身上有疤,但雨棠似乎很讨厌疤痕,他自然不会让伤疤留下。
“我知道。”沐雨棠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心里想着,她这三天不去河边,湖边,水塘边,就算别人想陷害她,她也不必跳进水里。
身下的冰绒毯子温温软软的,极是舒适,沐雨棠下巴轻搁在交叠的双臂上,眼睛半眯着,惬意的道:“你有没有看到义父?”
南宫延明明说在宫外等她,怎么不见人影?
“他有事,先回延王府了。”萧清宇低低的说着,白玉手指在她光裸的背上细细摩挲,指腹所过之处,布上一层清凉的药膏。
尖锐的疼痛渐渐消散,淡淡的清凉在后背弥漫开来,沐雨棠舒适的轻哼了一声,随着白玉手指力道适中的‘按摩’,她只觉一股睡意涌了上来,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模糊。
萧清宇敷完药时,只见她趴在冰绒毯子上,睡的正熟,长长的睫毛在像小扇子一般,在眼睑上投下两道浓浓的阴影,鼻翼翕动着,轻轻浅浅的呼吸,安然恬静的睡颜让人不忍亵渎。
萧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里浮上一抹无奈,他抹完了药,她也睡着了,睡意袭来的真不是时候!
清风吹起车帘,轻拂过沐雨棠,她感觉到了冷意,纤细的身体轻轻颤了颤。
萧清宇拿出一床丝被,小心翼翼的盖到了她身上,淡淡青莲香包裹全身,她动了动,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睡的更熟了。
萧清宇沉着面色拿了棉帕,轻轻擦拭她未干的头发,黑曜石般的眼瞳里闪掠一抹怨意,等她睡醒了,再向她要补偿。
顺天府大牢阴暗潮湿,阵阵晦味扑面而来,熏的定国侯紧紧皱起眉头,看着铁栏杆里的中年男子,满目不解:“先河,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又辅佐皇帝登基,皇帝对他很是重用,只要不犯滔天大罪,皇上就不会关押他。
“被沐雨棠算计了。”陈先河咬牙切齿的说着,化掌为拳,狠狠打在了铁栏杆上,恨意滔天。
定国侯目光一凛,能将精明强干,战功无数的陈先河送进大牢里,沐雨棠确实好本事:“你急着见我,就是为了沐雨棠?”
“没错。”陈先河眼瞳里闪着少有的凝重,一字一顿的道:“我和沐振的匕首,都落到了沐雨棠手里。”
定国侯大惊,匕首的意义和重要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落到旁人手里,秘密泄露,倒霉的可不止一两个人:“沐雨棠是苏雪晴和沐振的女儿,她找匕首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臭丫头心狠手辣,害死了自己亲爹,又跑来折腾我陈府,皇上已经判我秋后问斩,家眷全部流放边疆……”陈先河的声音低低沉沉,眼瞳里闪烁着阴冷毒光,恨不得生撕了沐雨棠。
定国侯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寥寥几句话,已洞察了陈先河的真正目的,他被困大牢,无法报复沐雨棠,就想借他定国侯的手来教训沐雨棠。
他和陈先河是好友,并不代表,他可以任陈先河利用:“你妹妹陈静和沐振做了不少伤害她的事,你外甥沐云城,外甥女沐云嘉,也没少欺负她,她是在报复你们两家吧?”
如果他是沐雨棠,也会将这两家人挫骨扬灰,整的渣都不剩。
陈先河面色微沉,他确实不知道沐雨棠收集匕首的真正原因,但是,沐雨棠毁了他陈府,他一定要杀了她:“如果只是单纯的报复,沐雨棠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以她残酷的手段来看,她害我们就是为了收集匕首。”
定国侯心中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