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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宇一向要求甚严,面前的女子能被派来白虎国,必有过人之处:“林姑娘来白虎国多久了?”
“郡主叫卑职名字就好。”林婉筠满目凝重的道:“卑职来京一年半,是奉世子之名,前来打探一梦千年下落的,为了收集更多,更有用的信息,卑职便开了这家客栈,白虎国京城的雪衣卫,都归卑职调动指挥。”
客栈里每天人来人往,上至达官显赫,下到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确实能得到不少消息,林婉筠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沐雨棠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这里是白虎国,咱们就不要称呼什么卑职,郡主了,你年长我几岁,就叫我雨棠,我叫你婉筠姐姐吧。”
“这……不妥吧。”林婉筠目露为难,面前女子的身份,她早就知晓,延王府的郡主,她未来的女主人。
“有何不妥?就这么说定了!”沐雨棠是现代人,没那么强的尊卑观念,与人相处,怎么舒心怎么来:“婉筠姐,紫荆果的事情打探的如何了?”
林婉筠看着她真诚的目光,知她真的不喜那些礼节,客套,便顺了她的意思,沉声道:“雪衣卫几次潜进皇宫,几乎将皇宫库房掘地三尺了,都没找到紫荆果。”
沐雨棠柳眉紧紧皱了起来:“难道用完了?”
“应该不会。”林婉筠摇摇头,满目凝重的道:“紫荆果药效很奇特,濒死之人吃上一颗,能捡回性命,高贵如皇帝,皇妃,也不会胡乱食用,紫荆果最近的一次结果,是在十五年前,五颗果子全部送进了皇宫,皇宫里一直风平浪静的,没人生过大病,也没人受过重伤,就算有人食用,也不会全部吃光,绝对有剩余……”
沐雨棠眨眨眼睛:“如此说来,是它太珍贵,皇帝将它放到了非常严密的地方。”
“应是如此。”林婉筠点点头,金步摇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我已命雪衣卫混进皇宫,打探紫荆果的下落,雨棠耐心等待几天,一定会找到紫荆果的。”
“好!”沐雨棠点点头,萧清宇训练出来的雪衣卫,个个身手不凡,以一敌十,她相信他们的能力。
心情放松,沐雨棠顿觉一阵疲惫侵袭而来,眸子里染了几分倦意。
林婉筠善解人意的道:“雨棠连日奔波,肯定累了,先休息片刻,等会我再叫你用膳。”
沐雨棠淡淡嗯了一声,目送林婉筠,风无痕走出房间,带上门,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轻揉着额头走向大床,颠簸了大半个月,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激烈的暄哗声钻入耳中,她慢腾腾的抬头,透过大开的窗子,看到一群身穿铠甲的侍卫,押着几名捆绑的男子阔步前行,男子们脚上套着铁链行动不便,走的慢了,侍卫们上去就是一鞭,骂骂咧咧:“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走!”
沐雨棠挑挑眉,那几人虽然身强体壮,但不怎么像刺客,并且,他们都没有上堂,侍卫们就将他们当成了罪犯对待,态度着实恶劣,事情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吱……砰……”紧闭的房门推开又关闭,淡淡的血腥味萦绕鼻尖,沐雨棠目光一凝,转身看到了一名男子,他手捂着胸口,身上的衣服已被鲜血浸透,脚步踉跄着,好像随时都会摔倒,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她依然能认出,这正是被她踹下马车的那名男子。
男子看到沐雨棠,眸子里也满是惊讶:“怎么是你?”
沐雨棠瞪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还想问你呢?青天白日的,你跑到我房间干什么?”
男子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快快快……他逃进了客栈,千万别让他跑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激烈的喧哗声传来。
沐雨棠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原来你被侍卫们发现,重伤,追赶到这里的,真是倒霉,他们就在门外,你逃不掉了……”
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看到他倒霉,她居然这么开心?
男子看着沐雨棠,眸子里闪掠一抹意味深长:“那可未必。”
话落的瞬间,沐雨棠看到男子身形一动,在半空里留下道道残影,眨眼间来到床前,俯身钻到了床底。
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沐雨棠回过神后,只来得及看到来回飘动的床单,以及破门而入的白虎*士们……
门开的瞬间,沐雨棠躺到了床上,心中恨的咬牙切齿,看着手持长剑,大步奔来的军士们,她翻身坐于床边,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干什么?”
她不想救那个忘恩负义的臭男子,但他已经钻进了床底,如果搜出了他,她也会跟着倒霉。
侍卫们无视沐雨棠的斥责,在屋子里乱翻,一名身穿铠甲的小将大步走了过来,傲然道:“我们看到刺客跑进了客栈,所有客房都必须严密搜查,请姑娘配合。”
男子约摸十五六岁,面容青涩,俊美,正在变声期,声音就像公鸭,粗粗嘎嘎的,说出的话却带着无需置疑的命令口吻,听的沐雨棠紧紧皱起眉头:“抓捕逃犯我自然是配合的,但是,你们连招呼都不打,就擅自闯进我的房间,不觉得应该道个歉?”
兵士们的年龄相差甚远,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的都有,这么一群大男人闯进妙龄女子的卧房,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不礼貌的。
小将军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冷声道:“我们进来搜查,是为了姑娘的安全着想,姑娘不要太过份……”
粗嘎的声音很急促,就像快要发怒。
“赫连小将军息怒,搜查罪犯没错,但是,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林婉筠急步走了过来,见沐雨棠完好无损的坐着,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她刚才去后院督促膳食,没想到军士们竟在这空隙里冲进了雨棠房间,幸好她安然无恙。
赫连小将军?沐雨棠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信息,赫连一姓在白虎国并不多见:“小将军可认识赫连盛大将军?”
“正是家父。”小将军满面傲然,赫连盛是白虎国鼎鼎有名的大将,身为他的儿子,他感到骄傲。
沐雨棠挑挑眉,真是冤家路窄,她在白虎国边关算计死了赫连盛,来了白虎国京城竟然遇到了赫连盛的儿子。
这小将军的母亲是叶凝烟,他就是丞相府的外孙,身份挺高贵,即便赫连盛战死沙场,他依然能借着母族平步青云。
目光看到床下露出一角男子衣袖,沐雨棠眼睛转了转,慢慢抬脚伸到床下,狠狠踩到了男子手上:他闯进她房间,害她花费心神应付这么一大堆人,她暂时不能教训他,怎么着也要讨点利息。
尖锐的疼痛自手背传来,男子及时捂住了嘴巴,才没有痛呼出声,看着绣花鞋上的莹润珍珠,他暗暗磨牙,她是看搜查的士兵们在房间,他不能出手教训她,才故意趁人之危的欺负他,可恶的臭丫头,心胸这么狭小,当心没人敢娶。
沐雨棠感觉到脚下的手在用力抽离,嘴角弯起,脚尖竖起,悄然用力,她的利息还没收完,怎能放虎归山。
手背被碾啊碾,一阵阵尖锐的疼,男子空有武功,却无能为力,气的咬牙切齿,夫子说的果然没错,这世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赫连小将,除了床塌和床底,房间各处都已搜查过。”侍卫恭声禀报着。
小将军看向沐雨棠,却见垂下的床单轻轻飘荡,眸子猛的眯了起来,一字一顿的道:“床下有人!”自他们进门后,这女子就一直坐在床边,没离开,那床下,肯定有古怪。
沐雨棠瞟一眼飘动的床单,狠狠踹了一下,才慢腾腾的收回了脚,悠悠的道:“赫连小将说笑了,人都睡床上,谁会睡床下,我碰到了床单,它才会飘荡。”
“是吗!”小将军冷冷笑着,三两步来到床前,猛的掀开床单,向里看去,床下空空荡荡,干干净净的,不见半个人影。
小将军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们随着气息追来这里,怎么会没人?
沐雨棠瞟一眼他郁闷的眼神,眸子里闪掠一抹冷嘲,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房间搜查完了吧,若是没问题,麻烦你们离开,我想休息。”
小将军看着她傲然的神色,俊颜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执行军务这么久,他还从没被人驱赶过,真是奇耻大辱,兵士们已经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罪犯,他也确实没有理由再留下。
林婉筠目光闪了闪,笑盈盈的道:“马上就到午膳时间了,小将军和诸位用了午膳再走吧。”
轻柔的话语给小将军铺了下台的台阶,小将军面色好看了许多,傲然道:“多谢老板娘好意,我们还有公事在身,不打扰了,告辞。”
小将军手一挥,军士们就像潮水一般涌出了房间。
林婉筠目送他们走出客栈,关上房门,冷冷的看向床底:“出来!”
沐雨棠挑挑眉,林婉筠居然能察觉到他在床底,武功,内力着实不弱,刚才那么多士兵们,没有一个感觉到他的存在。
一只手从床下伸出,巴到了床沿上,但床底却看不到人。
林婉筠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他紧贴着床板,快要与床板融为一体,床下光线又暗,故而,小将军没有看到他。
林婉筠看他慢慢爬出床底,满身血污,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干净的地方,目光凝了凝,冷声道:“你是那名行刺皇帝的刺客?”
“也是,也不是!”男子说的高深莫测。
“官差们已经离开,你也可以走了。”沐雨棠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他在她床底躲灾,她也痛踩了他的手,两人之间互不相欠。
男子轻抚着受伤的胸口,透过大开的窗子,看到官差们在大街上来来回回的巡视着,看到形迹可疑的人,挥剑就抓。
他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强行运功压了下去,眼前阵阵发黑,沐雨棠明媚的小脸在他视线里重重叠叠,他身体一阵踉跄。
沐雨棠看着他苍白的面色,目光沉了沉,淡淡道:“你失血过多,急需上药包扎,出了客栈,往左走二百米,有家医馆……”
“咱们来做笔交易怎么样?”男子打断了沐雨棠的话,眸子里闪烁着锐利光芒:他身受重伤,又失血过多,武功都施展不出五成,如果到了大街上,根本逃不脱兵士们的天罗地网!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怎能死在那贱人手里!
额头涌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一滴滴流下,将他的脸冲的黑一道,白一道,沐雨棠看清,他不是什么男子,而是个稚嫩的男孩子,最多十五岁,心莫名的动了动,难怪她觉得他的身形太过削瘦,原来是个没长大的男孩子:“什么交易?”
“你帮我一个忙,我帮你一个忙。”男孩子的声音有气无力,却异常坚定。
沐雨棠挑挑眉:“我有很多人可供差遣,不需要你的帮忙。”
男孩子看着她,犀利的眼瞳里闪烁着野狼般的执着与坚定:“我不是普通百姓,能做到很多别人异想不到的事情,你将来会需要我的帮忙的,这个忙,可以是任何事情。”
沐雨棠见过他的玉佩,知道他的身份非富即贵,他的承诺着实可信,但看着他傲然的神色,她心里突的涌上一丝戏谑:,“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你也给吗?”
男孩子一怔,定定的看着沐雨棠,眸子里隐有怒火翻腾,好方响方才道:“给,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立刻把命给你,但你要帮我的忙。”
冷冽的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沐雨棠眨眨眼睛,为了这个忙,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看来,这忙对他很重要,而他也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什么忙?”
“把这块玉佩,送到镇国侯府,交给一个叫穆晨风的人!”男孩子拿出那块羊脂玉的玉佩,递向沐雨棠。
镇国侯府?穆晨风?不就是和萧清宇并称绝世公子的那个清风公子?
沐雨棠接过玉佩,色泽莹润,触手顺滑,是极品的羊脂玉,点点冷意透过肌肤渗入身体,她眨眨眼睛:“就这么简单?你都没事情交待他?”
“他看到玉佩,知道我想做什么,不必交待。”男孩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就像如释重负。
沐雨棠大致了解过白虎国的朝堂官员,镇国侯是颇受皇帝器重的老臣,经常进出皇宫,他对皇宫比一般官员了解的多……
“好,我去镇国侯府。”
“雨棠!”林婉筠来京一年半,京城的名门贵族,达官显赫们她几乎都认识,可面前这名男孩子,她却从未见过,心里有些不踏实。
“放心,不会有事的。”沐雨棠轻轻笑笑,她和这个男孩子没什么深仇大恨,他应该不会害她,就算他真的想害她,也未必害得到。
皇宫暂时不能进,去镇国侯府探探也不错。
☆、第161章 偶 遇安墨枫
青龙国延王府
萧清宇和南宫延面对面的坐在八角凉亭里对弈。
凉风习习,带来淡淡的花香水汽,萧清宇迎着清风,优雅落下一子:“王爷的伤势已经好转,只等紫荆果清除病根,雪尘楼积累了很多事情,下完这盘棋,我要回去处理。”
沐雨棠离京当天,萧清宇就在延王的要求下住进了雨棠阁,每天和延王一起用膳,品茶,下棋,半个多月足不出户,相当于变相的囚禁在了延王府。
延王每天都在等他的抗议,没想到他隔了半个月,方才云淡风轻的提出出府,耐心,韧力都非常人可比,延王看他的目光满是欣赏:“梦遥书院风平浪静,雪尘楼里也不会有棘手的事情,你可以让雪衣卫将信件拿来雨棠阁处理。”
阿普每隔两天都会有飞鸽传书送来,字字句句皆是平安,雨棠不需要萧清宇的帮助,假公济私的出府,趁机赶往白虎国寻人这种事情,能免则免,萧清宇还是留在延王府,和他一起等雨棠回来比较好。
萧清宇轻轻蹙眉,瞬间又恢复如常,淡淡道:“王爷大病初愈,不能总是闷在府里,可适当的到校场上活络活络筋骨。”
“延王府前院有练武场,本王可在那里习武练剑,不需要出府。”南宫延慢悠悠的落下一枚黑子,瞟一眼萧清宇微沉的面色,深邃的眼瞳里闪掠一抹戏谑。
出了王府,随时都会有变故,所以,雨棠回京前,他要管着自己和萧清宇不踏出延王府一步。
萧清宇看着延王坚定的神色,知道延王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他出府,俊美的容颜清清淡淡,墨色眼瞳里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深邃,让人窥视不到他的真意,白玉手指夹着白色棋子放到棋盘上,声音淡淡:“王爷,那两匹可是黄继马?”
南宫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两名侍卫牵着两匹枣红色的快马走了过来,快马目光炯炯,精神抖擞,一看便知是上等好马:“那是岭南黄继马。”
萧清宇墨眉微挑:“和市面上的黄继马有何不同?”
“体质比它们好,跑的也比它们快。”南宫延落下黑子,语气微傲,岭南的黄继马本是野马,他无意间发现了,将它们训成了战马,脚力,耐力都非比寻常。
“那我可不可以试试它们的速度?”萧清宇声音淡淡。
南宫延点点头:“当然可以。”
“多谢!”萧清宇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黄继马前,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白色衣袂轻划出优美弧线,一举一动优雅,高贵的让人移不开眼。
南宫延目光沉了沉,朝着门口的守卫隔空传音,看着朱漆大门缓缓关闭,他嘴角弯起意味深长的笑:骑马可以,但休想骑着黄继马奔离延王府。
萧清宇坐在马背上,双腿一夹,骏马撒开四蹄,在空无一人的青石路上急速飞奔,衣袂翩飞,墨丝轻扬,美如一幅画卷。
南宫延见他没有直冲大门,而是朝内院的方向急驰,戒备的神思稍稍缓了下来,坐到桌边倒了杯茶水轻品浅酌。
水面上映出蓝天白云,他目光猛然一沉,原来萧清宇在打这种主意:“快拦住他。”
威严的命令声钻入耳中,侍卫们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纷纷跑向萧清宇,只见黄继马已然到了高墙下,萧清宇双足轻点马背,腾空而起,就如一片白云,飞出了延王府,翩然远去,衣袖飘飘,不带走一片云彩。
南宫延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面色阴沉,萧清宇是绝世高手,满府侍卫他都不放在眼里,而自己心脉受伤,不能动用内力,萧清宇随时都能离开,无人拦得住他。
他之所以现在才离府,是因为自己伤重,需要施半月银针,他不放心其他大夫为自己施针,便亲自动手,看他身体无碍了,方才去白虎国找雨棠,这个女婿对他这个准岳父还是蛮不错的。
“来人,给阿普飞鸽传书,就说萧清宇去了白虎国,让他小心招呼。”招呼二字,南宫延咬的颇重,白虎国山高路远,他鞭长莫及,无法看着萧清宇,就让阿普来看,能看得住最好,如果看不住……他就将他们的婚期提前。
“是!”侍卫领命而去。
南宫延看着湛蓝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