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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伟光很满意她们的反应,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目空一切的狂傲:“你们状告我意图杀人,可有证据?”
沐雨棠瞟一眼瑟瑟发抖的沐紫妍等人,被吓成这样,估计也说不出什么了,她也没指望她们能帮上忙,她会亲自对付孙伟光:“这十名杀手就是最好的证据!”
整个沐国公府,也只有沐雨棠敢和他做对,既然她有闲情逸致,他就陪她玩上一局!
孙伟光瞟一眼死亡的黑衣人,非常惋惜的摇摇头:“死尸又不会开口说话,如何指证我?那个赵捕头也真是,能杀他们,肯定也能抓他们?为什么就不留个活口呢?”
幸灾乐祸的话语毫不情的嘲讽着赵捕头的无能,也间接讽刺沐雨棠不会找证据。
沐雨棠不急不恼,瞟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因为那些杀手实在太无能了,武功差的,当场毙命,武功高些的,赵捕头要抓了,他们见官差越来越多,逃离无望,挥剑自尽了!”
轻飘飘的话,听得赵捕头很是舒心,那些刺客们突然间的撤剑被杀,确实很像是绝望之下的主动自尽。
孙伟光听了,面色微微一僵,杀手们武功差,就是暗嘲他没有眼光,挑了些没用的刺客去杀他们,沐雨棠拐弯抹角的嘲讽他,是让他发怒,自露破绽,他绝不会如她所愿:
“沐大小姐一口咬定杀手们是本公子派去的,那么请问,是他们脸上写幕后主谋的名字了,还是身上有我孙伟光特有的某个标记?”
孙伟光狡猾如狐,笃定杀手们身上找不出证据,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质问,只可惜,沐雨棠是有证据的:
“杀手们脸上、身上没有能证明他们身份的标记,但是,仵作们验尸的时候,发现尸体们腿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不是伤痕而是一种毒虫的咬痕,那种毒虫,只生长在漠北苦寒之地,杀手们是漠北人,现在的京城,也只有孙公子,定国侯是从漠北而来。”
杀手们的身份被点破,孙伟光目光一沉,凝了眸子望向沐雨棠,沉声道:“漠北是青龙国的国土,谁都可以去,杀手们身上有漠北毒虫的咬痕,未必就是本公子的人,说不定他们是某个杀手组织的人,在漠北执行任务时呆过一段时间……”
沐雨棠冷冷一笑,伸手掀起尸体们身上的白布,一条条染满了疤痕的腿毫无遗漏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那种毒虫只在夏季出没,春、秋、冬三季蜇伏于穴,杀手们的疤痕新旧不同,最早的有五六年,最新的是半个月前,日期相差甚远,他们不可能那么凑巧,每年夏季都去漠北执行命令,应该是在那里居住了五六年。”
“算算时间,半个月前,定国侯刚从漠北动身来京,那些黑衣杀手也非常凑巧的跟来了,如果他们不是孙公子的手下,一定是定国侯的敌人,定国侯镇守漠北十几年,每年进京述职,都说漠北被他治理的国泰民安,他巡视漠北,受到诸多百姓爱戴,怎会连这潜藏了五六年的杀手们都没发现?”
围观的众人轻轻点头,沐大小姐言之有理,定国侯每月都尽心尽责的巡视漠北,可这群嚣张的杀手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暗藏了五、六年,他都没发现,能力可见一斑。
孙伟光面色铁青,黑衣刺客暗杀朝廷沐国公,如果他不承认他们是他带来的,那他们就成了朝廷的敌对势力,他们潜在漠北多年,他的父亲毫无察觉,是犯了失职罪,轻则贬官,重则责令卸甲归田,这两种结果他都很讨厌!
沐雨棠弯着绕着,将他赶进圈套里,逼着他做选择,真是聪明又可恶,他也不是蠢人,自然选择对他打击、伤害最小的那个:“黑衣刺客是本公子派去的又如何?你们一家活的好好的,毫发无伤,难道还想治本公子死罪不成?”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那十名刺客险些要了人家一家老小的命,他这幕后主谋被揪出来,不道歉也就罢了,还洋洋得意的反质问人家受害者,真是嚣张到无法无天了。
失职罪是个不小的罪名,若是扣到定国侯身上,绝对会重罚,孙伟光没有官职在身,犯了错,只要不出大差子,就不会罚的太重,他非常聪明的说出了真相,将责任扛到了自己身上,摘清了定国侯,但是,想逃脱罪名,可没那么容易:
“就算我们好好的,你也起了杀人之心,按罪当坐牢二十年,面壁思过!”
孙伟光不屑的嗤笑一声,傲然道:“我只是想和你们开个玩笑,并没有真想杀你们,不然,你以为你们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他给那十名刺客下的命令是打残沐雨棠,他们怎么会牵连到了沐国公府其他人?还将事情闹的人尽皆知,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就算他们还活着,他也要把他们乱剑砍死了。
“十名顶尖高手在沐国公府见人就杀,招招狠毒,也叫开玩笑?”
沐雨棠瞟一眼孙伟光,看向围观的众人:“我们沐国公府被大火烧的满目疮痍,那一地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想像到昨晚那残酷的烧杀抢掠,体会到他们刺杀时的惊心动魄……”
众人闻言,无不沉下眼睑,他们听闻了昨晚之事,特意跑去了沐国公府外观看,府里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烧的面目全非,那可是沐国公府啊,朝廷命官的府邸,在天子眼前,被欺负的这么惨,幕后主谋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京兆府杨大人也十分动容,他虽然没去沐国公府,但从赵捕头和官差们的禀报中,他知道沐国公府被毁的悲惨至极,不治孙伟光的重罪,不足以平民愤。
‘啪’的一声,拍下惊堂木,厉声宣判:“人证、物证俱在,孙伟光也已承认刺客们是他所派,虽然沐国公府的诸位主人都没有伤亡,但他有伤人之心,且手段残酷、恶劣,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坐牢面壁二十年,以儆效尤!”
杨大人铿锵有力的判词说完,人群响起一阵欢呼,望着孙伟光狰狞的面容,喜不自禁,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终于给关进大牢,不再祸害京城百姓了,老天开眼呐。
孙伟光面色铁青,猛的抬头看向沐振,悄悄暗示:“沐国公希望看到本公子被关大牢?”他是沐国公府的男主人,只要他说不追究此事,案件可以撤销,自己也不必再受牢狱之灾。
沐振望着孙伟光,勾唇冷笑,眸子里满是幸灾乐祸:“犯错受罚,天经地义,二十年一晃眼就会过去,孙公子不必急躁!”
明着说要对付雨棠,实际上是想要自己全家性命,卑鄙无耻,阴险毒辣的无耻小人,关进大牢,是他罪有应得,自己才不会帮他求情。
就算他恼羞成怒咬出自己,以他对沐国公府的重创,别人也会以为他是狗急跳墙了,胡乱攀咬,没人会相信他的话,自己也没什么可顾及的。
沐雨棠望着天空,眨眨眼睛,只是判了二十年面壁啊,轻了些,早知如此,她就让雪衣卫们将沐国公府那些渣人弄伤或弄残两个,给孙伟光加重刑罚,判他个无期,让他老死在大牢里,终身不见天日。
京兆府杨大人拍的一拍惊堂木,静止了众人的喧哗,沉声道:“来人,押孙伟光进大牢!”
“是!”两名官差走上前来,就要押走孙伟光,冷不防,一道混厚的男声传了过来:“慢着!”
围观的众人自动分向两边,中间小道上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目光冷锐,面容严肃,嘴唇紧抿着,唇上的两撇胡须更显威严、庄重,正是进京述职的定国侯。
他沉着前行,每走一步都掷地有声,手中高举着一块金色的圆牌,上面雕刻的那个大大的金色‘免’字,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那是免死金牌!
杨大人,沐振以及官差们看到金牌,面色一变,快速跪了下去,呼声震天:“吾皇万岁万万岁!”
沐雨棠紧紧皱起眉头,定国侯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免死金牌代表着皇权,定国侯拿着它前来,估计孙伟光又要逍遥法外了。
定国侯独立于人群,望着跪倒在四周的密密百姓,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清傲之气油然而生,傲然道:“见金牌,如见皇上,今天本侯持金牌免去孙伟光的刑罚,杨大人意下如何?”
金牌代表着皇帝的命令,杨大人哪敢说什么反对的话,垂首回道:“微臣谨尊圣命!”
定国侯满意的点点头,收回金牌,瞟一眼那满地百姓,沉声命令道:“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道谢站起,轻轻吐出胸中的浊气,悄悄望望狂妄的孙伟光,暗暗叹气,这无法无天的渣没关进大牢,肯定又要祸害人。
孙伟光不在乎众人对他的评价,看法,他阴冷的目光凝望着沐雨棠,嘴角勾起一抹残妄的笑:
他那么嚣张,那么无法无天,在京兆府大堂被判了重罪,却因父亲的一张免死金牌而安然无恙,她费尽心机找到的证据没派上半点用场,气了吧?恼了吧?愤怒了吧?
啧啧,他最懂得怜香惜玉了,出了京兆府大堂,他一定给沐雨棠一个终身难忘的回忆,让她知道,忤逆他的下场,她承受不起。
沐雨棠望到了他阴毒的目光,皱皱眉,他肯定没安好心,但是,她不会乖乖等着别人来欺负,转身面向众人,清冷的声音在大堂里缓缓响起:
“定国侯心疼儿子,用免死金牌救下他,我们没有意见,我想向各位说的是,我们沐国公府的人经历了昨晚的惨事,都很惜命,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小心翼翼,绝不会自尽,更不会不小心意外身亡,如果哪天,我们以某种离奇、不可思议的方式出事或死亡了,那一定是孙伟光下的毒手!”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孙伟光心狠手辣,触犯青龙国律法,按罪当关进大牢,定国侯以免死金牌救他,是在以权谋私,人家苦主有冤无处申,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偏那孙伟光嚣张跋扈,无法无天,无罪释放后,不会吸取教训,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而是会狠狠教训状告他的人报仇雪恨,以他那阴险毒辣的手段,沐国公一家老小,性命堪忧。
沐大小姐的担忧,怕是快要实现了。
众人指责的目光纷纷望来,定国侯面色阴沉,好个沐雨棠,放话给京城百姓,让他们监督沐国公府的安危,就算沐国公府的人自己出的事,别人也会算到他们父子头上,如此一来,他们不但不能对沐国公府的人下手,还要格外留意他们的安全,真是聪明的算计。
定国侯心中恼怒,嘴角却轻轻扬起,扯出一丝微笑:“沐大小姐多心了,回府后,老夫定会严加管教,绝不许他再欺负沐国公府的人。”
“如此甚好,还望定国侯多加用心,不然,孙公子看准空隙溜出府,闯下弥天大祸,又要定国侯的免死金牌来救,苦主不敢有怨言,百姓们也会看不过眼,怨声震天,万一传到皇上那里,定国侯未必还能保得下他。”
漫不经心的话带着严厉的教训,听着定国侯面色铁青,沐雨棠是在嘲讽他,仗着有免死金牌,纵容自己的儿子胡作非为,惹恼了她,她就要告到皇上面前,让他们父子讨不到好处。
如果沐雨棠只是沐国公府的千金,定国侯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可她是萧清宇的弟子,又聪明伶俐无几人能及,他不得不重视她这个对手。
免死金牌虽是皇上亲赐,却不能频繁使用,尤其是用来给亲生儿子免罪,会让人鄙视,用的次数多了,民怨深积,皇上一气之下,收回金牌,他们可就得不偿失。
先稳住沐雨棠,定下民心,再做计较!
定国侯放低姿态道:“沐大小姐所言极是,孙某受教了!”
沐雨棠望着孙伟光铁青的脸,紧握的拳,挑挑眉,他暂时不会再找她的麻烦,至少在明面上不会与她过不去,至于暗中的手段,比较难说。
阳光下的沐雨棠美丽、宁静,漆黑的眼瞳里却带着慑人的凌厉与寒冰,看的陈静紧紧皱起眉头,沐雨棠三言两语就将高高在上的定国侯扳成劣势,踩在脚下,争斗中稳占上风,真是聪明又厉害,这样的她,是自己的劲敌,自己如果算计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绝不可大意。
“案情已毕,退堂!”京兆府杨大人望望安静的大堂,高喊一声,就要拍下惊堂木,一道凌厉的男声突然响起:“等等!”
众人转身,看到身穿戎装的苏长靖在苏逸轩的陪同下大步走了进来,英武的面容冷酷,严肃,带着沙场之人特有的肃杀之气,不怒自威。
案子已经审完了,苏长靖来这里做什么?给外甥女沐雨棠撑腰,也太晚了点!
众目睽睽下,苏长靖锐利的目光轻扫过满目疑惑的定国侯,沐振,杨大人,落在了围观的众人身上,缓缓开口:“众所周知,十六年前,我父亲为小女碧莹和定国侯的嫡长子孙伟光定下婚约,孙公子的言谈举止,性格学识,诸位都已清楚,苏某今日前来,是想当着各位的面,为碧莹和孙伟光解除婚约!”
铿锵有力的话像一道惊雷炸了下来,惊的众人半天动弹不得,京兆府刚刚审完孙伟光血洗沐国公府一案,苏将军又送来一桩退婚案,这孙伟光进京不过两三天,犯下的事情还真不少。
定国侯面色铁青,伟光刚刚安然无恙,苏长靖居然来横插一脚,他那病鬼女儿有大用处,绝不能让他退婚,瞪着苏长靖,怒道:“苏将军,你这么做,是言而无信,毁了苏老先生一世英名!”
“毁婚的是我苏长靖,请定国侯不要侮辱我的父亲!”苏长靖冷冷望着定国侯,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拿父亲的清名威胁自己,不知所谓:“父亲疼爱孙女,为碧莹订下婚事,如果孙公子性子好,能给碧莹幸福,我绝对不会嫌弃孙公子的残疾相貌。”
“可是定国侯请看看,你儿子来京这些天都干了什么?在寿宴上目空一切的诅咒公主,求娶被拒,就要杀人全家,对方还是朝廷重臣沐国公,你这做父亲的,不但不教训犯大错的儿子,还拿免死金牌,帮他逃脱罪名,你们这样的人家,让我怎么放心将女儿嫁过去?”
经他这一提醒,众人想起,苏家千金貌美如花,嫁给孙伟光这个面目丑陋的毁容男,真真是可惜了。
况且,她体弱多病,需要细心照顾,孙伟光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根本不会照顾人,说不定遇到不顺心的事,还会打骂苏小姐发泄怒气,到时,人家好好的女儿凄惨死亡,这父子两人仗着免死金牌,逍遥法外,天理何在?
不怪苏将军不愿嫁女儿,实在是不敢嫁啊。
定国侯面色阴沉,苏长靖的话激起了民愤,百姓们看他们父子的目光都很不善,也很不赞成这门亲事,他必须扭转局面:“本侯以项上人头担保,成亲后伟光会对……”
“定国侯,碧莹的命对我来说,比任何担保都重要!”苏长靖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定国侯的话。
孙伟光那毒辣的性子,是从小养成的,已经定了型,不可能再改变,定国侯从进大堂到现在,一直在帮儿子说好话,就没听他训斥过儿子半句,管教儿子?也只是说说而已!
成亲后,孙伟光还是会我行我素,等见到苏大小姐的尸体时,后悔也晚了!
见众人嘲讽的目光纷纷望来,定国侯脸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看来,苏将军觉得自己父亲眼光不好,冒着被人指责不孝的罪名,也要退婚!”
“十六年前,令公子不过二岁,父亲见他聪明可爱,方才将小女许配,我相信,如果父亲知道孙公子长大后是这副性格脾气,当初根本就不会定下这门亲事!”
自己不会养儿子,把儿子教成了嚣张跋扈的阴险小人,还怪别人眼光差!
苏长靖毫不客气的指责,气的定国侯手臂颤抖:“你……”
“苏将军,和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干嘛,直接扔给他两个字,退婚!”人群里有百姓看不过去了,直接支招,苏长靖在京城多年,人品好,武功高,修养也好,颇受百姓爱戴。
这定国侯父子,来京没几天,做下一堆让人难以忍受的恶事,让人看了就讨厌,婚约之事,明明是定国侯父子理亏在先,却强词夺理,不肯罢休,百姓们都要怒了,纷纷支持苏长靖:“没错,退婚,退婚……”
百姓的高喊震耳欲聋,将定国侯愤怒的指责淹没,望着众人那愤怒的眼神,定国侯知晓事情已成定局,若他不同意退婚,只怕连京兆府的大堂都出不去。
甩手将兰花玉佩扔给苏长靖,怒吼一声:“婚约作罢!”
在百姓们的欢呼雀跃中,他面色铁青的大步离开京兆府大堂,沉下的眸子里,凝聚着浓烈的暴风骤雨,苏长靖,沐雨棠给他的耻辱,他会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案情审完,百姓散去,苏长靖和沐雨棠也离开京兆府大堂,并肩走在路上。
阳光下,沐雨棠身姿纤细,容颜美丽,清新高贵的气质更是让苏长靖惊觉,她长大了,聪明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笨笨呆呆的小女孩,想到让他焦头烂额的婚约,轻轻松松的就解除了,他不由自主的说道:“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