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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昏!连你都昏了我这时候怎么去找人来帮忙!”
“要不,我去找人”
“接着!”产婆手一下子伸出来,将一个血淋淋的肉球递向她,她直觉的伸手接住。
天!天,我快呼吸不过来了!一个皱成一团,软软的、红通通的小身躯,被自己用两手捧着,缓缓伸踢着四肢。
突然,产婆又将他抓了回去,拍击他的小屁股两下,小娃儿“哇哇”地哭了起来,然后,她将他放回她手上,回身剪掉脐带,打了个结。她觉得自己已变成石块,动弹不得。
听见小皇子洪亮的啼哭声,产婆笑呵呵的道:“好了,看来小皇子很健康。”可想到昏迷的君昭仪,她的脸色随即又沉下来,“只怕这孩子一出世就没了娘。”
她这话说得极小声,可杨妤嫣听得清清楚楚。她猛然低头看着小皇子,心惜之意瞬间涌起,才刚出世就没了娘哪……
顾不得小皇子小小身子上满是血迹,她脸靠向他,爱怜地轻轻磨蹭着;小皇子哭声渐小,终至平静,后来甚至咧嘴笑起来。
她瞧着心一震,也对他傻傻地露出一个笑容。
“奇了奇了,我接生了二十多年,从没见过一个婴孩一出生就懂得笑的,看来这小皇子将来必定不凡。”产婆瞥见这一景,啧啧称奇。
一个月后,小皇子满月,宋太宗取名为赵阳,怜他甫出生就丧母,便以自己即帝位前的封号,赐封晋王。
第四章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男孩朗朗的诵读声顿停,他稚嫩的声音中透着天资过人的早熟,疑惑地问向在一旁绣着缎鞋鞋面的女子,“嫣儿,君子为什么要追求淑女?”
杨妤嫣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有些不明白的眨眨大眼,“嗄?你说什么?姨没有听清楚。”才五岁大的小男孩不高兴地嘟起嘴,“你不专心,说要陪人家读书,结果自己却在那绣东西。”
她笑了笑,“我在绣你的鞋呢,你前两天不是告诉我你喜欢那天上飞的老鹰?要我绣在给你的新鞋上。别嘟着嘴,像头小猪似的,丑死了。”其实一点也不丑,微噘着小红菱嘴的小赵阳最可爱了,只是她不爱见他不开心的模样。
“真的吗?可是我觉得你嘟着嘴时很漂亮呀!”赵阳有些迷惑。
闻言,杨妤嫣脸一红。她暗啐自己一声,被个小孩称赞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真是受不了自己的脸皮薄。她转移话题道:“你刚问我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赵阳点点头,将问题再说一次。
“天哪,你才几岁!夫子已经在教你诗经了?”她一听连连惊呼,再一次讶异他的聪颖,自己已算得上是聪慧了,都还是八九岁才开始读诗,而且那时还好多字不识,读得辛苦极了。
“夫子说我论语、孟子念完了,又说孔子言诗可兴观群怨,再不济也可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要我开始读诗。”他耸耸肩,“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呃……”君子为什么要追求淑女?诗这样写便是了还问什么为什么。“我想大概是因为淑女很漂亮吧!”她随便胡诌一个答案来敷衍他,希望他乖乖回去读他的书,要不,出去玩也好,别再问一些有的没的的问题了。
他眉一皱,状似不甚满意,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又喃喃念着一些句子,没多久,他就咧出一个解惑的微笑,颈边两个酒窝深深陷了进去。
“我懂了,接着那君子一定没追到淑女,所以才会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后来追到了,就敲锣打鼓的庆祝。我说的对不对?”
“嘎?大概对吧!呵呵,你真聪明……”杨妤嫣傻笑两声蒙混过去,进了宫这些年,小时候读过的书,早还给夫子了;再说爹爹也无意叫她做个女状元,读书只为识字,不解义理也无所谓。“你今天不出去跟你那些哥儿们玩耍啦?”
最好他赶快出去,别再问问题啦,弄得她像个回回落第的秀才,恨自己白读了几年书。
他摇摇头,原本雀跃的眼神蓦地黯淡下去。“我不想跟他们玩。”
“喔……”杨妤嫣不问其实也知道原因,那些皇子们向来嫉妒阳儿聪明,深得皇上宠心,每每在戏耍中,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他。
不去玩也好,省得每回他回来时,身上跌得大伤小伤的,让她心疼死了。
“来,还有没有问题要问我的?”硬着头皮,她问道。最好没有、最好没有,乖阳儿赶快说没有,要不然我的脸都要丢光了。
“嫣儿,我是君子吗?”
呼,好险,这题简单。“你当然是啦。”
“那你是淑女吗?”
这还用问。“我应该算是啦!”谦受益,满招损,这孔子有说过。应该有吧?
“那我可以追求你吗?”
“嗄?”杨妤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应该是阳儿搞错了。她失笑地问:“阳儿,你该不会认为君子和淑女是在玩捉迷藏吧?”
“不是吗?”他的小脸有些失望,他本来还想如果她说可以的话,那他就要找小云儿她们一起来玩了。“那他追她干吗?”
她终于找回些许的自信了,放下绣件,她浅笑地拉着他的小手到自己身边,将他搂进自己怀里,“因为君子喜欢淑女呀,想跟她天天在一起。”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这就通了嘛,他只有在玩捉迷藏时追过人,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追不到人会睡不着觉的;可是如果是追喜欢的人就不一样了,像他喜欢嫣儿,如果她不见了,他不但会睡不着还会不想吃饭。
她笑了笑,“你还小,说了你也听不懂。”其实这也是她刚刚才想到的。
他抗议地挣脱她的怀抱,“我是神童耶,怎么可能听不懂。”过了一会,见她没啥回应之后,自己又偎回她怀里。“嫣儿,你不要让我追喔,要是我追不到你,我就会一直哭一直哭,然后眼睛就瞎掉,找不到东西吃就饿死了……”
她揽紧他,“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嫣儿答应你,不会让你追的,只要你想看到嫣儿,我都在昭景宫。”
“好棒。”他满足地反身抱住她,闭起眼睛,“我不用追嫣儿耶!唔,你身上好香,我好想睡觉唷……”
杨妤嫣宠溺的一笑,抱起他软软小小的身子走进内室,将他放到床榻上去。
这昭景宫的午后,静谧而温馨,连阳光移动脚步,都静悄悄的。
好了!终于大功告成了,
杨妤嫣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绣作,这顶帽子是要跟阳儿那双绣了鹰的鞋搭配的,他瞧了一定喜欢,那双鞋子他每天兜在怀里,本来说舍不得穿,怕弄脏了,被她取笑那是鞋可不是手套,他才脸红地穿上。
可没多久他又脱下,说是情愿把它当手套,“这双鞋有老鹰耶!”神童毕竟也是小孩子,脱不了稚气。
奇怪?申时都快过了,阳儿怎么还没回来?今儿个他不想吃点心了吗?有他最喜欢的芙蓉花卷儿呢!
她起身走出宫去,她记得阳儿告诉她,他下午要和其他皇子们在池边钓鱼,她去唤他回来吧!
她想着他,眼底脸上盈满柔情,这个她打小拉拔大的小人儿呀!是这么般依恋着自己,准确地说,是他们彼此相依扶持。
当初,君昭仪在生下阳儿七日后就熬不住,过去了,而太宗皇帝因为怕触景伤情,这几年压根没再踏进昭景宫一步,想见儿子时,再让太监将他带到其跟前。
这偌大的昭景宫里,就只有她们几个宫女和阳儿而已。前两年本来还有阳儿的乳母荣国夫人,可阳儿断奶没多久后,荣国夫人也生了场大病,去世了。
荣国夫人死后,嫔妃间开始传言这小晋王是克母命,谁亲近了他谁倒霉。
因此尽管阳儿帝前受宠,可众嫔妃却避他如蛇蝎,还要其他皇子、公主们离他远些。小孩子虽不懂这些,但见阳儿这兄弟天资过人,集父皇几千宠爱于一身,心眼小些的,无不嫉妒眼红,觑了空隙、有了机会,就不顾手足情,叫阳儿好看。
每每,他们不是故意冷落阳儿不和他玩,就是嘲笑他没娘,把从大人那儿听来的闲言闲语,加油添醋一番,说什么他是扫把星,要他滚远点,别离他们太近,他们不想占了晦气;又说他别以为仗着父皇的宠爱就有什么了不起,将来皇帝龙位还不见得轮得到他呢,别太得意。
偶尔,他们会善心大发地找阳儿一起玩,阳儿是欣喜若狂,迭声说好,殊不知,他们都只是找机会好捉弄他而已。
像有一回玩捉迷藏,他们说是要他当鬼才肯让他加入,可在阳儿背着他们数数儿时,一群人却各自跑回寝宫去,让他寻到了天黑,也没捉到半个人,哭哭啼啼地回昭景宫,那晚就染了风寒,病了好些天才养好身子。
这回他们会找阳儿钓鱼?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边走脑袋里也乱纷纷地想着,好在这路熟透了,闭着眼也知路边的一景一物,要不以她那么差的认路功夫,这么的心不在焉,铁定又要闹出像刚入宫来时的笑话——让人带她回昭景宫。
还没到莲清池,就听到池边传来一阵小孩的吆喝叫嚷声,她停下脚步,隔一段距离地远远张望着。
“赵阳,快!加油!”
“用点力呀!鱼快跑了!”
奇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众皇子居然会替阳儿加油呢!
只见赵阳死命地拉着钓竿,可也不知是钓着了什么大鱼,钓竿弯了一个大弧度,他正死命地拉着,周围都是出口不出力的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赵阳也争气,使尽了吃奶的力气,硬是拉起了一条肥重的大鲤鱼,甩在池边的草地上,那鲤鱼活蹦蹦地乱跳,看上去怕不有二十斤,几乎都快和他同重了呢!
“我钓起来了!我钓起来了!”赵阳兴奋地喊,看向他的同伴。
刚刚那一群大呼小叫的皇子,此刻却有如哑了般,有些不敢置信,其中还有人露出嫉妒的眼神。
“你们怎么了?我钓到鱼了耶!”
“钓只小鱼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赵时不屑地撇撇嘴。
前几天他们几个兄弟在春风亭里约好,今天要来钓鱼,没想到意外看见赵阳独自一人在附近玩耍,不知是谁突然提议,说不如让赵阳一起来,再找机会整整他。
众人享有言莫不称赞这是个好主意,最近也没什么新鲜的玩意儿,耍耍赵阳,肯定有趣。
一行人钓了一下午,大伙几无斩获,只有赵阳例外,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蚯蚓比较好吃,鱼都只咬他的饵,一下子就钓了好几条鱼,尤其是刚刚那尾大鲤鱼,更是叫人眼红;他们本想他绝对拉不起这条鱼的,搞不好还会被鱼拖下池子去,那时就有好戏看了。
谁知道……哼,老天爷真不公平。十岁的赵亨想,他可足足高了赵阳快两个头,可鱼就是不咬他的饵,让他在这个弟弟面前丢足了脸。
其他皇子也都是这般想法。本来嘛,他们来钓鱼就是要比谁钓得多、钓的鱼大,难不成还想吃啊,要吃鱼也不用他们这群身份尊贵的皇子动手钓。
看来今天的冠军是赵阳,众人有些索然无味地想离开,真不好玩,白白浪费了一个下午,早知道也去斗蛐蛐。
赵时嚷着,“走啦、走啦,上我那蹴鞠吧!”
赵阳闻言也想跟,连忙说道:“我也要去,等我一下,我把鱼钩解开。”
“谁要让你跟!”赵亨酸溜溜地挡下他,“要玩,跟你的大鱼玩吧!”
说完,他恶意地脚下使劲一踢,竟将那一尾大鲤鱼踢飞了出去,鱼还存着一口气,在低空中尾鳍卖力摆动几下,便掉回池子里。
哗啦——
“啊!”
没想到入水的不只是那尾逃过一劫的鱼,还有拿着钓竿一时没留意的赵阳,鱼嘴里还勾着线,把他一并带下了池,转眼间他已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水。
“救、唔……救命!”
“哈哈,这真是、池鱼之殃。呀!”赵亨还有心情说笑。
赵凑近瞧着似有些不对,“喂,他会不会游泳啊?”
“我怎么知道?”赵亨看着赵阳在池中载浮载沉的身子,故作老成地摩挲着下巴,“不如咱们观察看看,他没淹死就是会游了。”
远处的杨妤嫣已经按捺不住地冲上前来,这莲清池可有近丈深啊!阳儿他又不会泅水,这群皇子怎么还事不关己似的在一旁看热闹?他们可是兄弟呀!
“阳儿、阳儿……”她心急地跪在池边,频唤着他。怎么办?她也不谙水性,现在回去叫人来又怕迟了。
她转头看向那群皇子们,不住地磕头,“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小的求求你们救救阳儿,他不会泅水呀!”
谁知赵亨一听竟不悦地道:“嗟,谁要你说出来的,真不好玩,我们还想看他会不会真成了水鬼咧!”
赵咽咽口水后问:“六哥,咱们不救吗?真要让他成了水鬼,会不会来找我们索命呀?”
赵亨横了他一眼,“又不是我们害的,他要找人报仇也该找那只鱼才对。”
杨妤嫣眼见众皇子似乎是没有救赵阳的意思,一个劲地在那插科打浑,又看赵阳离池边越来越远,她一急,一咬牙,深吸口气抖颤着身子跃下池去。
她满脑子要救人,压根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到赵阳身边的,只知当自己捉着了他的小身子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呛到了,一咳又喝了好几口水,无法呼吸;她双手无意识地举高赵阳,不叫他淹着,自己的身子却不知怎么越来越重,直往下沉,眼前也一片白茫,什么都模糊了……
杨妤嫣醒来时只觉喉头像火烧过般,又刺又痛,她头也疼着,耳畔直传来阵阵细碎的呜咽啜泣声。
她想张眼,可眼皮却沉重得像压了千斤铁。她听得出来是阳儿在哭,她得去搂着他、哄他,问他什么事难过啦?是不是又被其他皇子欺负了?
“十二皇子别哭啦,太医不是说了吗,嫣儿没事,幸好路过的太监有人识水性,要不你们俩早结伴去阴曹地府见阎王了。”
“呸呸呸!小云儿你说这是什么浑话,这般咒小皇子和妤嫣。”袖梅瞪了她一眼。
小云儿吐了吐舌,“哎唷,人家只是想安慰小皇子嘛,你没瞧见他哭得眼都肿了。”
袖梅望了望赵阳,又转头看着仍不省人事的杨妤嫣,这两人一向就出奇地好,像朋友,又像母子,一同生活了这些年,她想,妤嫣和小皇子的感情是独一无二、无人可取代彼此的。
赵阳见杨妤嫣的眼皮似乎颤动了下,他抹抹泪眼,清朗的嗓音都哭哑了,“醒了、醒了,嫣儿醒了。”
袖梅和小云儿连忙凑近。“妤嫣,你觉得怎么样……奇怪,我要青青去端碗姜汤来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小云儿哼道:“那懒丫环头八成留在御膳房偷吃了,我去瞧瞧。”她瞅了瞅杨妤嫣,有些心疼地为她拨开遮到眼的刘海,“脸色怎么还是这么苍白!我再吩咐膳房熬些补气的药来。”
袖梅看着她出了房门,才又转头回来,发现小皇子竟爬上床摇着杨妤嫣的手,哭音浓厚地喊着。
“嫣儿,你怎么又睡着了嘛,你醒来啦,醒来和小阳儿玩呀!”
袖梅连忙将他揽下床来,“别摇她,她会不舒服的。”
赵阳的手原本还拉着杨妤嫣的不放,听到她这么说,一惊地松开了手。“别……别不舒服,阳儿不拉了。”
杨妤嫣忍住喉咙火灼般的疼痛,伸出手来反倒握住了他的小手。“我……我没事……”
一听到她的声音,赵阳“哇”地一声,刚收的泪势又奔流了满脸,他终于放下心来,嫣儿不会死掉了,不会去当水鬼的新娘了。
“呜……嫣儿,你没有死掉了……呜,我不要你去当水鬼的新娘,你要当就当阳儿的嘛!”
当那两名路过的太监救起两人时,赵阳意识还很清明,虽不住地呛咳着,但还是注意地看着杨妤嫣,她浑身湿淋淋、脸色死白的躺在那,快吓坏他了,见她这样,简直比自己落水还可怕。
一名太监不断地压着她的腹部,他不咳了,直愣愣地看着毫无动静的她,小小的心灵还没意会到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就已先感受到害怕。
赵亨三兄弟还没走的在看热闹,赵有些没用地颤着声问:“她、她……她不会死了吧?”
赵亨撇撇嘴,“死了就算了……唔,不过也有点可惜,白白便宜水鬼,捡到这么标致的宫女给他当新娘。”
赵阳听见他的话恶狠狠地瞪向他,他知道这话是在咒杨妤嫣,他气极了,小小的拳头握得死紧,“你别乱说,嫣儿才不会去当水鬼的新娘!”
赵亨看见他目露凶光,心下隐隐浮起些诧异和……害怕。怕?!见鬼了,他会怕这小不隆咚的小鬼?
“哼,我们走,懒得跟这小鬼一般见识!”他压下心中这股不明的惧意,这小鬼好像要扑上来咬他一口般,他最怕痛了,若要受此无妄之灾多倒霉,还是走为上策。
吱,这笔仇先记着,改天再给他好看。
这时杨妤嫣嘴中吐出一些污水,转移了赵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