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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提近身来,右手伸去,揽住了她纤腰,安慰道:“别怕,
到啦!”香香公主脸色苍白,叫道:“狼!狼!”
陈家洛向下望时,只见七八头恶狼已冲到峰边,霍青桐
挥舞长剑,竭力抵拒。那白马振鬣长嘶,向古城房屋之间飞
驰而去。
陈家洛忙从洞口抽下几块玉石,居高临下,用重手法将
霍青桐身边的几头狼打得四散奔逃,随即挂下珠索。霍青桐
怕自己病后虚弱,无力握绳,于是剑交左手,继续挥动,右
手把珠索缚在腰里,叫道:“好啦!”陈家洛用力一扯,霍青
桐身子飞了起来。
两头饿狼向上猛扑,霍青桐长剑一挥,削下一个狼头,另
一头狼却咬住了她靴子不放。香香公主吓得大叫。霍青桐在
空中弯腿把狼拉近,又是一剑把狼拦腰斩为两截,上半截狼
身仍是连着皮靴一起拉上。
陈家洛扶她坐下,去拉半截死狼,竟拉之不脱,忙问:
“没咬伤么?”霍青桐皱眉道:“还好。”从他手中接过短剑,切
断狼嘴,只见两排尖齿深陷靴中,破孔中微微渗出血来。香
香公主道:“姊姊,你脚上伤了。”帮她脱去靴子,撕下衣襟
裹伤。陈家洛掉转了头,不敢看她赤裸的脚。香香公主裹好
伤后,指着下面数千头在各处房屋中乱窜的狼大骂:“你们这
些坏东西,咬痛了姊姊的脚,我再不可怜你们啦。”
陈家洛和霍青桐都不禁微笑,转头向山洞内望去,黑沉
沉的甚么也瞧不见。霍青桐取出火折一晃,吓了一跳,原来
下去到地总有十七八丈高,峰内地面远比外面的为低。陈家
洛道:“这洞久不通风,现在还下去不得。”过了好一会,料
想洞内秽气已大部流出,陈家洛道:“我先下去瞧瞧。”霍青
桐道:“下去之后,再上来可不容易了。”
陈家洛微笑道:“不能上来,也就算了。”霍青桐脸上一
红,目光不敢和他相接。
陈家洛把珠索一端在山石上缚牢,沿着索子溜下,绳索
尽处离地还有十丈左右,沿壁又溜数丈,轻飘飘的纵下地来,
着地处甚为坚实。他伸手入怀去摸火折,才想起昨日与顾金
标在狼群中赌命之时已把火折点完,仰首大叫:“有火折么?”
霍青桐取出掷下。他接住晃亮,火光下只见四面石壁都是晶
莹白玉,地下放着几张桌椅,伸手在桌上一按,桌子居然仍
是坚牢完固,原来山洞密闭,不受风侵,是以洞中物事并不
朽烂。他折下椅子一只脚点燃起来,就如一个火把。
霍青桐姊妹一直望着下面,见火光忽强,又听陈家洛叫
道:“下来吧!”霍青桐道:“妹妹,你先下去!”香香公主拉
着绳索慢慢溜下,见陈家洛张开双臂站在下面,眼睛一闭就
跳了下去,随即感到两条坚实的臂膀抱住了自己,再把自己
轻轻放在地下。接着霍青桐也跳了下来,陈家洛抱着她时,只
把她羞得满脸飞红。
这时峰外群狼的嗥叫隐隐约约,已不易听到。陈家洛见
白玉壁上映出三人影子,自己身旁是两位绝世美女,经玉光
一照,尤其明艳不可方物,但三人深入峰腹,吉凶祸福,殊
难逆料,生平遭遇之奇,实以此时为最了。
香香公主见峰内奇丽,欣喜异常,拿起燃点的椅脚,径
向前行。陈家洛又折了七条椅脚捧在手里。三人走过了长长
一条甬道,前面山石阻路,已到尽头。陈家洛心中一震,暗
想:“难道过去没通道了么?进退不得,如何是好?”只见尽
头处闪闪生光,似有一堆黄金,走近看时,却是一副黄金盔
甲,甲胄中是一堆枯骨。
那副盔甲打造得十分精致。香香公主道:“这人生前定是
个大官贵族。”霍青桐见胸甲上刻着一头背生翅膀的骆驼,道:
“这人或许还是个国王或者是王子呢。听说那些古国中,只有
国王才能以飞骆驼作徽记。”陈家洛道:“那就像中土的龙了。”
从香香公主手中接过火把,在玉壁上察看有无门缝或机关的
痕迹,火把刚举起,就见金甲之上六尺之处,有一把长柄金
斧插在一个大门环里。
霍青桐喜道:“这里有门。”陈家洛将火把交给了她,去
拔金斧,但门环上的铁锈已锈住斧柄,取不出来。他拔出短
剑,刮去铁锈,双手拔出金斧,入手甚是沉重,笑道:“如果
这柄金斧是他的兵器,这位国王陛下膂力倒也不小。”
石门上下左右还有四个门环,均有两尺多长的粗大铁钮
扣住,他削去铁锈,将铁钮一一掀起,抓住门环向里一拉,纹
丝不动,于是双手撑门,用力向外推去,玉石巨门叽叽发声,
缓缓开了。这门厚达丈许,那里像门,直是一块巨大的岩石。
三人对望了一眼,脸上均露欣喜之色。陈家洛右手高举
火把,左手拿剑,首先入门,一步跨进,脚下喀喇一声,踏
碎了一堆枯骨。他举火把四周照看,见是一条仅可容身的狭
长甬道,刀剑四散,到处都是骸骨。
霍青桐指着巨门之后,道:“你瞧!”火光下只见门后刀
痕累累,斑驳凹凸。
陈家洛骇然道:“这里的人都给门外那国王关住了。他们
拚命想打出来。可是门太厚,玉石又这么坚硬。”霍青桐道:
“就算他们有数十柄这般锋利的短剑,也攻不破这座小山般的
玉门。”陈家洛道:“他们在这里一定想尽了法子,最后终于
一个个绝望而死……”香香公主道:“别说啦!别说啦!”只
觉这情景实在太惨,不忍再听。陈家洛一笑,住口不说了。
霍青桐道:“那国王怎么尽守在门外不走,和他们同归于
尽?这可令人想不透了。”拿出地图一看,喜道:“走完甬道,
前面有大厅大房。”
三人慢慢前行,跨过一堆堆白骨,转了两个弯,前面果
然出现一座大殿。走到殿口,只见大殿中也到处都是骸骨,刀
剑散满了一地,想来当日必曾有过一场激战。香香公主叹道:
“不知道为甚么要这样恶斗?大家太太平平、高高兴兴的过日
子不好吗?”
三人走进大殿,陈家洛突觉一股极大力量拉动他手中短
剑,当的一声,短剑竟尔脱手,插入地下。同时霍青桐身上
所佩长剑也挣断佩带,落在殿上。三人吓了一大跳。霍青桐
俯身拾剑,一弯腰间,忽然衣囊中数十颗铁莲子嗤嗤嗤飞出,
铮铮连声,打在地下。
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陈家洛左手将香香公主一拖,与
霍青桐同时向后跃开数步,双掌一错,凝神待敌,但向前望
去,全无动静。陈家洛用回语叫道:“晚辈三人避狼而来,并
无他意,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担待。”隔了半晌,无人回答。
陈家洛心想:“这里主人不知用甚么功夫,竟将咱们兵刃
凭空击落,更能将她囊中铁莲子吸出。如此高深的武功别说
亲身遇到,连听也没听见过。”又高声叫道:“请贵主人现身,
好让晚辈参见。”只听大殿后面传来他说话的回声,此外更无
声息。
霍青桐惊讶稍减,又上前拾剑,哪知这剑竟如钉在地上
一般,费了好大的劲才拾了起来,一个没抓紧,又是当的一
声被地下吸了回去。
陈家洛心念一动,叫道:“地底是磁山。”霍青桐道:“甚
么磁山?”陈家洛道:“到过远洋航海的人说,极北之处有一
座大磁山,能将普天下悬空之铁都吸得指向南方。他们飘洋
过海,全靠罗盘指南针指示方向。铁针所以能够指南,就由
于磁山之力。”
霍青桐道:“这地底也有座磁山,因此把咱们兵刃暗器都
吸落了?”陈家洛道:“多半如此,再试一试吧。”
他拾起短剑,和一段椅脚都平放于左掌,用右手按住了,
右手一松,短剑立即射向地下,斜插入石,木头的椅脚却丝
毫不动。陈家洛道:“你瞧,这磁山的吸力着实不小。”拾起
短剑,紧紧握住,说道:“黄帝当年造指南车,在迷雾中大破
蚩尤,就在明白了磁山吸铁的道理。古人的聪明才智,令人
景崇无已。”她姊妹不知黄帝的故事,陈家洛简略说了。
霍青桐走得几步,又叫了起来:“快来,快来!”陈家洛
快步过去,见她指着一具直立的骸骨。骸骨身上还挂着七零
八落的衣服,骨格形状仍然完整,骸骨右手抓着一柄白色长
剑,刺在另一具骸骨身上,看来当年是用这白剑杀死了那人。
霍青桐道:“这是柄玉剑!”陈家洛将玉剑轻轻从骸骨手中取
过,两具骸骨支撑一失,登时喀喇喇一阵响,垮作一堆。
那玉剑刃口磨得很是锋锐,和钢铁兵器不相上下,只是
玉质虽坚,如与五金兵刃相碰,总不免断折,似不切实用。接
着又见殿中地下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玉制武器,刀枪剑戟都有,
只是形状奇特,与中土习见的迥然不同。陈家洛正自纳罕,霍
青桐忽道:“我知道啦!”微微一顿,道:“这山峰的主人如此
处心积虑,布置周密。”陈家洛道:“怎么?”霍青桐道:“他
仗着这座磁山,把敌人兵器吸去,然后命部下以玉制兵器加
以屠戮。”
香香公主指着一具具铁甲包着的骸骨,叫道:“瞧呀!这
些攻来的人穿了铁甲,更加被磁山吸住,爬也爬不起来了。”
见姊姊还在沉思,道:“这不是很清楚了吗?还在想甚么呀?”
霍青桐道:“我就是不懂,这些手拿玉刀之人既然杀了敌人,
怎么又都一个个死在敌人身旁?”陈家洛也早就在推敲这个疑
团,一时难以索解。
霍青桐道:“到后面去瞧瞧。”香香公主道:“姊姊,别去
啦!”霍青桐一怔,见她脸现恻然之色,伸手挽住她臂膀,道:
“别怕!那边或许没死人了。”
走到大殿之后,见是一座较小的殿堂,殿中情景却尤为
可怖,数十具骸骨一堆堆相互纠结,骸骨大都直立如生时,有
的手中握有兵刃,有的却是空手。陈家洛道:“别碰动了!如
此死法,定有古怪原因。”霍青桐道:“这些人大都是你砍我
一刀,我打你一拳,同时而死。”陈家洛道:“武林中高手相
搏,如果功力悉敌,确是常有同归于尽的。但这许多人个个
如此,可就令人大惑不解了。”
三人继续向内,转了个弯,推开一扇小门,眼前突然大
亮,只见一道阳光从上面数十丈高处的壁缝里照射进来。阳
光照正之处,是一间玉室,看来当年建造者依着这道天然光
线,在峰中度准位置,开凿而成。
三人突见阳光,虽只一线,也大为振奋。石室中有玉床、
玉桌、玉椅,都雕刻得甚是精致,床上斜倚着一具骸骨。石
室一角,又有一大一小的两具骸骨。
陈家洛熄去火把,道:“就在这里歇歇吧。”取出干粮清
水,各自吃了一些。霍青桐道:“那些饿狼不知在山峰外要等
到几时,咱们跟它们对耗,粮食和水得尽量节省。”
三人数日来从未松懈过一刻,此时到了这静室之中,不
禁困倦万分,片刻之间,都在玉椅上沉沉睡去了。
第十七回为民除害方称侠
抗暴蒙污不愧贞
张召重与关东三魔见狼群一窝蜂般疾追陈家洛等三人而
去,虽觉两个如花美女膏于狼吻未免可惜,但自身得脱大难,
却也不胜庆幸。四人坐下休息,烤食火圈中的死狼。顾金标
见树枝又将烧尽,懒得去采,把狼粪拨在火里,添火烧烤狼
肉。过不多时,一柱黑烟冲天而起,虽经风吹,仍是袅袅不
散。
正在饱餐狼肉之际,忽然东边又是尘头大起。四人见狼
群又来,忙去牵马。这时只剩下了两匹马,都是关东三魔带
来的。张召重伸手挽住一匹马的缰绳,哈合台纵身扑到,抢
住缰绳,喝问:“你想干么?”张召重挥掌正待打出,见滕一
雷和顾金标都挺兵刃逼上前来。他长剑已被陈家洛削断,手
中没了兵刃,急中使诈,叫道:“忙甚么?那又不是狼!”关
东三魔回头一望,张召重已翻身上了马背。他一瞥之下,见
烟尘滚滚中竟是大群驼羊,并无饿狼踪迹,随口撒谎,不料
说个正着。他本拟上马向西奔逃,这时下不了台,兜转马头,
反向烟尘之处迎去,叫道:“我上去瞧瞧。”奔出不及一里,只
见迎面一骑马急驰而来,冲到跟前,乘者缰绳一勒,那马斗
然停住,再也不动。张召重心中暗赞:“好骑术!”乘者是个
灰衣老者,见他是清军军官装束,用汉语问道:“狼群呢?”张
召重向西一指。这时大群驼羊已蜂拥而至,后面一个秃头红
脸老者、一个白发矮小老妇骑着马押队,只听羊呼马嘶之声,
乱成一片。
张召重正要询问,关东三魔已牵了马过来,见了那灰衣
老者立即恭敬施礼,说道:“又见着你老人家啦。你老人家好?”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也没甚么不好。”原来就是天池怪侠
袁士霄。天山双鹰那天清晨舍下陈家洛与香香公主后,想起
霍青桐病体未痊,急着赶回看望,走了两天,只见袁士霄赶
着大群驼羊而来。陈正德为了讨好爱妻,过去着实亲热。袁
士霄见他忽然改性,关明梅则在一旁微笑,很感奇怪。
陈正德道:“袁大哥,赶这一大群驼羊去哪里啊?”袁士
霄白眼一翻,道:“我给你弄得倾家荡产了呀。”陈正德奇道:
“怎么啊?”袁士霄道:“上次我买了许多骆驼牛羊,满想把狼
群引入陷阱,哪知……”陈正德笑道:“哪知给我这糟老头子
瞎捣乱,坏了大事。”袁士霄道:“可不是么?我有甚么法子?
只好再弄钱去买驼羊啊!”陈正德笑道:“袁大哥花了多少钱?
小弟赔还你的。”自那晚起妻子对他温柔体贴,他往常暴躁妒
忌的性格竟尔大变,一心要讨妻子欢喜,居然对袁士霄低声
下气,加意迁就,实是前所未有。袁士霄道:“谁要你赔?”陈
正德笑道:“那么我们给你效一点小劳!听你差遣,同去找狼
如何?”袁士霄向关明梅一望,见她微笑点头,就道:“好吧!”
于是三人赶了驼羊,循着狼粪踪迹,一路寻来。这天望见远
处狼烟,地下狼粪又越来越多,只怕狼群就在左近,有人被
困求救,忙朝着烟柱奔来,遇见了张召重与关东三魔。
张召重不知这老者是何等样人,但见三魔执礼甚恭,心
知必非寻常人物。袁士霄四下察看了一回,对四人道:“咱们
去捉狼,你们都跟我来。”四人吃了一惊,怔住了说不出话来,
心想这老儿莫非疯了,见了狼群逃避犹恐不及,居然说去捉
狼。关东三魔曾蒙他救命,又知他有一身惊人武功,不敢怎
样。张召重却鼻子中哼了一声,说道:“我还想再吃几年饭,
恕不奉陪。”说了转身要走。
陈正德大怒,一把向他腰里抓去,喝道:“你不听袁大侠
吩咐,莫非想死?”张召重运力右掌,一招“烘云托月”,手
腕翻过,下肘转了个小圈,向陈正德爪上打去,刚要打到,日
光下见他五指犹如鹰爪,心里一惊,立即收转手掌,变招握
拳,向他手腕猛击。陈正德一抓不中,也是变拳打落。两人
双臂相格,功力悉敌,不分上下,各自震开三步,心中都暗
暗称奇:怎么在大漠之中竟会遇上如此高手?
张召重喝道:“朋友,请留下万儿来。”陈正德骂道:“凭
你也配做我朋友?你到底听不听袁大侠吩咐?”张召重交手一
招,已知这老儿武功与自己相若,可是他口口声声称那灰衣
老者为“袁大侠”,十分尊敬,看来那人武功更高。到底袁大
侠是谁?一时却想不起来,心想武林中尽有浪得虚名之辈,莫
给他骗了,但若倔强不从,他们六人联上了手,自己孤身决
不能敌,当下不亢不卑的说道:“在下想请教袁大侠的高姓大
名,倘若确是前辈高人,自当遵命。”
袁士霄道:“哈哈,你考较起老儿来啦!老儿生平只考较
别人,从不受人考较。我问你,刚才你使‘烘云托月’,后变
‘雪拥蓝关’,要是我左面给你一招‘下山斩虎’,右面点你
‘神庭穴’,右脚同时踢你膝弯之下三寸,你怎生应付?”张召
重一呆,答道:“我下盘‘盘弓射雕’,双手以擒拿法反扣你
脉门。”袁士霄道:“守中带攻,那也是武当门下的高手了。”
张召重一惊,暗想:“我只跟那秃头老儿拆了一招,再答
了他一句话,他竟然便知我武功门派。”只听袁士霄道:“当
年我在湖北,曾和马真道长印证过武功。”
张召重胸头一震,脸如死灰。袁士霄又道:“我右手以绵
掌‘阴手’化解你的擒拿,左肘直进,撞你前胸……”张召
重抢着道:“那是大洪拳的‘肘锤’。”袁士霄道:“不错,但
是这‘肘锤’只是虚招,待你含胸拔背,我左掌突发,反击
你面门。当年马真道长就躲不开这一招,后来是我说了给他
听。且看你会不会拆。”
张召重潜心思索,过了一会,道:“要是你变招快,我自
然来不及躲,我发‘鸳鸯腿’攻你左胁,使你不得不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