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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家伙乘人之危,还不准人反抗。”柳晴儿痛得不敢稍动,咬牙咒骂。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喝完,另一个是由我来喂你,你的选择呢?”雷仲天不理会她的埋怨,还一副好心地任由她选择。
柳晴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可那一眼在他瞧来一点气势也没有,反倒勾起他嘴角的笑意。
“我自己喝。”不甚甘愿地妥协,心底仍不停咒骂这乘人之危的小人。
像是很满意她的回答,也知道她无法动弹,一条长臂环绕过她的纤腰,小心地拿著碗,另一手拿著调羹舀了口药汁放在她唇边,示意她喝。
柳晴儿拧眉,就著他的手,忍耐地喝完他下停舀来的药汁。好不容易喝完一整碗,她轻吁了口气,仍为嘴里的苦涩药味而难过。
雷仲天用衣袖轻柔地拭去她嘴边的药渍,接过他示意小翠拿来的水。他声音低柔地哄道:
“来,喝几口水,冲淡药味。”
见她柔顺地喝完,眉眼间仍有丝倦意,他小心地将她放回床榻上,在她耳畔低语著:
“你再睡一下,晚点我再过来。”
柳晴儿因困倦而半垂的眼眸,见他修长的身子起身离开床边,站立著走出几步,又惊讶得眼睛大张。
“你的脚能走了!”
柳晴儿口中逸出一声惊呼,她震惊得倦意全消,美目盯视著他的双腿,那模样仿若见著妖怪般。
她受伤前他不是还用拐杖走路吗?怎么她这一醒来,一切都变样了!
“这得归功于你卓绝的医术。白日的悉心治疗,再加上入睡前陪我练习走路,可谓是用心良苦,我若不早日痊愈,又怎么对得起你呢。其实在你受伤前两日,我的双腿已能走路了,只是我没告诉你罢了!”雷仲天俊脸含笑,蹲在床榻前,黑眸直视她气恼的水眸。
“你这个小人。”柳晴儿气呼呼地臭骂著。
想到这家伙竟然这样耍她,她还每日为他的病情而烦恼,实在是太不值了。
“我如果老实告诉你,你现在老早就离开北方了,这个险我不能冒。不过,你这次受伤,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晴儿,我说过你当初既然有勇气留下来,就该想到今天的情形。对于你,我是誓在必得的,你还是及早认清的好。”
抛下他强烈的宣誓,认定她毫无挣扎的余地,雷仲天带著一串笑意扬长而去。
“你少得意,等我伤好了,你想留也留不住!”
听那彷若已得胜的笑声,柳晴儿气得对他的背影放话,双拳气忿地猛捶床褥。而太过用力的结果是又引发背伤,她又发出一连串痛叫。
他们两个的战争还没结束呢!她才不会轻易认输。
处于气忿中的她,就算知道两人的争执早已变质,仍不肯放弃。只因这可是攸关她往后的幸福,自由对她而言诱惑更大。
一旁目睹这一切的小翠,仍一头雾水的搞不清眼前的情形。两人先前不是还相处挺愉快的吗?怎么下一刻却吵成这样?
她从没见过大少爷笑得这么快乐过,可见他十分喜爱柳姑娘。她实在不懂,柳姑娘为什么会不喜欢优秀的大少爷?可是现在柳姑娘气成这样,她也没法问,只能在心中暗忖:有机会得多帮大少爷说话。
****
“不要过来!”
柳晴儿惊慌地揪紧衣襟,水眸恐惧地盯视著眼前的人。
“这种事可以请小翠帮我,不需劳烦你。”
雷仲天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摇晃手上的金创药,薄唇淡然地吐出十分熟悉的威胁。
“你有两种选择——”
“够了。”
柳晴儿忿怒地打断他的话,美目狠瞪他得意的笑脸。她认命地开始松开衣襟,碍于背上的伤动作不能太大,只能将单衣褪至肩头,即转过头去将主权交给他了。
瞧她如此识相的举动,黑眸闪动著笑意,他坐上床榻,动手将她的衣衫褪至腰上,再开始解开背上的布条。
由于布条环绕著整个胸背,他的双手总是有意无意地碰触到她胸前的柔软,柳晴儿双拳在身侧紧握著,克制著脸上不断窜上的火红。
他解开布条后,审视著伤口愈合的情况,将药小心地敷上。再取来一条干净的布条,以相同的方法将布条绑好,才将衣衫小心地帮她穿上,留下前面的盘结让她自行处理。
“你伤口复元的程度很好,明日应该就不会像今日那么疼了。”
瞧她仍是不发一语,面向著墙,他浓眉微蹙,长臂一伸,下一刻,她身子已安适地在他怀中。
低头凝视著怀里沉默的人儿,手指勾起她小巧的下颚。他清楚地看见她俏脸上的潮红,和她游移不安的视线,遂促挟低道:
“怎么,难为情吗?你昏迷时我都是这样帮你换药的。”
“闭嘴!”柳晴儿挥开他的手,又羞又恼地瞪著眼前脸上挂著戏谑神情的人。
这个家伙腿伤一好,对她也更加肆无忌惮,料定自己必为他所有。那蛮横的态度,总令她气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时,一股异样的悸动滑过她心扉。她清楚地看见他黑眸底有抹因她而起的炽热,那也是她没胆面对的。水眸逃避地半掩,将螓首深埋进他颈间。
耳畔传来他低柔的喟叹,感受到环抱著她纤腰的手臂更紧了。
蓦地,门外传来小翠的声音,将心思各异的两人拉回现实。
“大少爷,吕大夫来了,要请他进来吗?”
雷仲天闻言俊脸一沉,浓眉紧皱著。他并没有找他来,而他会主动前来,必是为了柳晴儿。
“让他进来。”口气微愠,仍没放开怀中的人儿。
由他语气听出他的不悦,柳晴儿纳闷地抬起头来看他,却遭他再次紧按回怀里。
“大少爷……柳姑娘,你醒了!”
吕扬一踏入内室,见著被雷仲天搂抱在怀里的人儿,先是惊喜,尔后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两人姿态太过亲密,而雷仲天更是一脸阴沉地瞪视著他。
“你来做什么?我记得我并没有请你过来,不是吗?”
他不客气的话削得吕扬脸色青白交错,尴尬地楞在当场。
柳晴儿看不过去,横了他一眼,知道他不可能松手,只能在他怀中含笑道:
“吕大夫,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伤势,还有劳你多跑了这一趟,我已经不碍事了。
雷仲天黑眸危险地一眯,警告地瞪视著她含笑的脸。
她竟敢当著他的面对别的男人展现一脸笑意!再瞧了眼双眼闪著痴迷神采的吕扬,胸口瞬间全涌上怒意。
“既然没事了,吕大夫请回吧。”冷厉地下逐客令。
“是……”吕扬也非愚蠢之人,自是懂得察言观色。正欲告退,看了眼柳晴儿仍显苍白的脸色。“我再开几副补药,让柳姑娘补身。”
话尾方落,赶在雷仲天变脸前迅速退下,也让柳晴儿没有推拒的机会。
算他跑得快,下回再不请自来,就没那么好过了。雷仲天胸口的怒气仍未抚平,狠瞪了眼朝他露出无辜的水亮明眸,只能暗自气恼盈胸,不舍得对她发火。
偷觑了眼因气闷而紧绷著脸的雷仲天,柳晴儿粉唇不禁缓缓漾开一朵笑靥。
第七章
眼光透过水蓝色的纱幔,瞧见窗外蓝天白云,和不时听闻的不知名鸟啼声,正诱惑著她一颗早已不安于室蠢动的心。
“晴儿、晴儿,我方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杨素素连唤了几声,还不断地在她面前挥手,才拉回柳晴儿游离的目光。
“呃,你刚才说什么?”
柳晴儿不好意思地伸出小巧的粉舌,下一刻又苦皱著一张俏脸,朝杨素素哀求著。
“素素,我好想出去透透气,我已经趴在床上好多天,全身都快长霉了。”
“不行。”杨素素好笑地睇视著她。“虽然你伤口复元情况良好,但在还没完全愈合前,也不宜乱动。万一伤口恶化,你叫我怎么跟雷大哥交代?”
岂料柳晴儿的反应竟是仰头翻了个白眼,不似她先前所预料的羞红了双颊。难道晴儿对雷大哥所做的一切毫无一点感动,也没一丝在意?若真如此,那雷大哥可怎么办?
“晴儿,雷大哥他对你……”
“停。”柳晴儿打断她欲出口的话。就因为知道,所以不想再听了。这几日她已听够了小翠总有意无意说尽雷仲天的好话,不需杨素素再来添上一笔了。
杨素素美目深深地凝睇她摆明不愿多谈的神情,半晌后,深叹了口气。
“我只是希望你能用心去体会,试著给彼此一个机会。或许将失去你以为的自由,但换得一分一辈子的真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晴儿,你一向冰雪聪明,我希望你这次也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杨素素语重心长地说完即转身离去,留给她一个深思的空间。
她早看出柳晴儿玩心太重,心不定。对待那些对她有意的人,一律以装傻混过。因为还不想被绑住,怕被束缚,所以她选择以平常心一视同仁,保护了自己,也不伤害别人。
只是,当她遇到狂霸、独占欲超强,和对她誓在必得、不懂拒绝的雷仲天时,她想要逃避装混都是不可能的,除了面对,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雷仲天不是个肯让人漠视、容人装糊涂的人。
闻言,柳晴儿浑身一震。她以为她掩饰的很好,没想到竟让杨素素给看出来。那么雷仲天呢?他是否也知道她的心态?
杨素素一针见血的话,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回响,久久不散。
****
经过雷仲天细心的照料,柳晴儿的伤口很快地愈合,也获准可以下床走动了。
“唉!”一声长叹发自柳晴儿的口中。
此刻,她无奈地双手托腮,置于圆桌上。一双水灵美目直盯视著桌上的一碗药,仿若就要这样瞧上一辈子。
水眸瞥向身旁正专注看著手里书册的伟岸男子,不禁在心底唉叹连连。每到她喝药时间,他不论多忙都会准时出现,待确定她喝完药,才会满意地离去。
“晴儿,我这一页看完,你若还没将药喝完,你该知道结果如何。”雷仲天头也没抬,警告的话语缓缓吐出。
柳晴儿哀怨地瞄了他一眼,认命地捧著碗,一鼓作气暍完,然后急忙替自己倒杯水,冲淡嘴里的苦味。
雷仲天翻动了手上的书册,薄唇扬起一弧浅笑。
“我药也喝了,总可以出去走走吧。”
柳晴儿十分气恼自己连点反抗的骨气也没有。关在房里那么多天了,她都快被闷死了。
“等一下。”置于桌上的柔荑被一只黝黑的厚掌给覆盖住。“你伤口刚愈合,仍要小心,只能在擎天阁内走动。”
深邃的黑眸凝睇著她眼底窜起的火焰,等著她接下来的反抗。
“你太过分了,我伤口早好了,为什么不能出堡?”
这家伙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吧!管她管的比她爹还严。噢,她渴望的自由绝不能葬送在他手上。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若再坚持,就等伤口全好了,再踏出房门。”
只要攸关她的身子,他是十分固执的。她身为医者,为了怕喝药,明明伤口还没好,硬说自己全好了。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他不注意点怎么行。
这句话引爆出柳晴儿隐忍已久的火气,硬是从他厚掌下抽回手,倏地起身,居高临下地朝他怒吼著:
“雷仲天,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我得听你的。”
浓眉挑高,出色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情绪,将手中的书册合上。黑眸底闪过一道火花,迎视她闪著怒火的美目。
“对于我说过的话,我不想重复太多遍。你如果在意我不是你什么人的话,我不介意马上和你拜堂成亲。”黑眸里的认真令人不容置疑,话里含有威胁警告的意味。
“你……”柳晴儿美眸瞪视他良久,仍是挫败地低吟,跌坐回椅上,暗自气闷著。
她不属于任何人,更不是他的所有物。他愈是强势,她愈是想反抗。
漆黑的黑瞳凝视著她眼底的倔意,明白自己不能逼她太紧,否则将适得其反。他必须一步一步来,毕竟她现在在他身边,他有的是机会。
“走吧!我陪你到处走走。”他率先起身。
“出堡吗?”明亮的水眸闪著挑衅,粉唇微扬。
雷仲天默不作声,黑眸与她对视良久,长臂一伸,将猝不及防的她拉起,揽入怀里。
“放手!不要动不动就碰我,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柳晴儿气极了,双手想扳开钳制住纤腰的手臂。
雷仲天不再理会她,手臂收紧,硬是将她半推半拉地带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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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晴儿气噘著嘴,挣脱不开腰间的束缚,只能任由雷仲天带著她在擎天阁内闲晃。
走出房,是她熟悉的小庭院,再转个弯,经过碎石路,有个小亭。只是,庭院的一隅,在粗厚的树干下竟多了个秋千。
两旁绳索缠绕著各种花卉,不同于刘冠允的是还系上了紫纱。紫色的薄纱迎风摇曳,配上花卉,瞧来唯美浪漫。坐板上加了厚厚布料,看来极为舒适。
这绝对是经过一番巧心设计的!柳晴儿惊愕地望著眼前的秋千,任由雷仲天搂著她走上前。
待她回过神来,这才发觉人已坐上秋千,身旁还坐著雷仲天。这秋千的坐板较一般来的宽长,可容纳两人。而雷仲天的双手分别拉著绳索,将她环在手臂内。
随著秋千的轻摇动,紫纱跟著飞扬。她无法解释此刻心中的悸动,为何同样一件事,雷仲天带给她的震撼会那么大。
细瞧著他俊挺的侧脸,她无法平复胸口的颤动,樱唇微颤地轻启。
“这是你做的吗?为什么?”
雷仲天侧首,黑眸里闪著炽热的光芒,锁住她略显惊慌的水眸,薄唇勾起一抹恶质笑意。
“迎波阁的那座秋千,我已命人拆毁了。你若爱玩,以后只能在这玩了。”
他不相干的回话令她微怔,待她消化完他的话,不禁失笑。
他独占欲未免也太强了吧!令她讶异的是自己竟没有一丝不悦。她心惊的发现,自己对他莫名的反感竟在这一刻奇异地消失殆尽。而她所渴望的自由,似乎离她愈来愈远,心底竟无一丝难过。
脑海里不停地回荡著杨素素的话——
或许将失去你以为的自由,但换得一分一辈子的真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像是豁然开朗般,她唇畔绽放出惑人的笑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飘荡著。
一直专注地凝视她的雷仲天,被她清妍绝美脸上的笑靥深深迷惑,她的一双水眸因笑意更显得晶灿。雷仲天动情地俯首攫住她诱人的樱唇,也将她的笑声一并吞入。
虽然不明白她忽然间的改变,但他敏锐察觉到一切都将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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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外的长椅上,坐著一个中年汉子,正频频擦拭著额上的汗。他刚忙完大伙的午膳,此刻正忙里偷闲地喘口气。
胡老爹望著眼前不断飘落的细雨,下由得怔仲起来。这阵子总觉得少了什么,害他老是提不起劲来,倒有点想念那丫头。
“胡老爹,喔,被我抓到了,你在趁机偷懒。”
一道熟悉的顽皮嗓音蓦地响起。
胡老爹倏地回神,又惊又喜地看著柳晴儿,他方才还叨念的人就出现眼前,嘴角不禁缓缓笑开。
“丫头,你伤好了吗?”关切的目光梭巡她全身,像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惊跳起来。“丫头,快进来避雨,外头在下雨你怎么也不带把伞来,万一你又生病了,看我怎么跟大少爷交代。”
说话时拉著她进灶房。再连忙去生火,小小斗室瞬间变得温暖得很。
柳晴儿好笑地看著胡老爹紧张的模样,心下好生感动,明白胡老爹是真心关心疼爱她的,知道她受不了北方的寒冷,才入秋,她就已穿上冬衣了。不禁令她想起她亲爹,爹若知晓她私自溜出谷,铁定不会轻饶她。
“胡老爹,你别忙了,快坐下来吧。我一路走过来,也没淋多少雨。而且我身上的衣衫是轻裘保暖,我一点都不觉得冷。”
雷仲天知道她非常怕冷,早已帮她张罗一堆保暖的衣物。在她眼里看来,他早已深谋远虑的计画好了,料定她在入冬时人依然留在北方。
“看来大少爷的确是有心人。”
胡老爹促狭地说,一张嘴笑的险些合不上。从丫鬟的闲言闲语中,得知大少爷为了这丫头做了许多破例的事。而丫头人缘极好,又没架子,深得人心。大家都十分看好他们俩,也衷心希望丫头能成为雷风堡的人。
柳晴儿无视他眼里的促狭、话里的调侃,俏脸上无丝毫羞意,小手拉著胡老爹的袖子,撒娇地说:
“胡老爹,我的身子早好了,求求你别再弄那些补品给我吃,我看了都想吐了。”
一天三餐外加补品伺候,她看了就反胃,又迫于雷仲天的淫威之下,只得含泪吞下。
胡老爹笑呵呵地轻拍她小脸,心底早已把她当成女儿,疼人心坎里。笑道:
“丫头,你求我也没用。那些补品全都是大少爷吩咐的,他交代一定要把你养得比之前红润健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