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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这么想吗?”
“我救过很多人,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幸运,能够安然无恙。但是我始终觉得,只要汉族、突厥都能放下仇视的心态,其实是可以互蒙其利的。”
“我也这么想,不只是突厥,其实五胡本一家,如果天下人皆能看破,如此一来,不但百姓能免于征战,更能学习彼此的长处,不是很好吗?”
李驭说着这番话时,自然流露出广阔的胸襟、深远的见解,让蔚儿怔怔的看着他,这也是她的心底话,但是一直没有人可以和她深谈。
自从那晚共赏明月后,两人对彼此都有不一样的感觉,今天这般聊着天,更让两人互相吸引,似乎找到了知音。
“李公子,你的见解不凡,感觉不像一般人家……啊!我的丝巾!”
高原上突然刮起一阵风,蔚儿怀中的丝巾随风飞起。“糟糕,这是我娘绣给我的!”蔚儿一慌,想也不想就策马追着丝巾跑。
“蔚儿,危险,让我来!”
李驭听见是蔚儿的娘留下的东西,知道这对蔚儿的重要性,一拉马缰,不假思索地大转身往丝巾方向奔去。
奔驰中,李驭伸手顺势折下一节树枝,一夹马肚,追上了随风飘荡的丝巾。
“李公子,不要太冒险!”
蔚儿在后方大声喊着,紧张不已,她没料到李驭会这样不顾一切地替帮自己。
但见李驭一手拉着马缰,躬起身子半蹲在马背上,举起树枝,朝随风四飞的丝巾伸去。
挑、回,收!
树枝勾上了丝巾,李驭用了几个招式将丝巾取回,没想到剑术还可以用在这种地方,只见他欣喜地拿着到手的丝巾奔回。
李驭的好身手和不假思索地为自己取回失物,让蔚儿看得双颊泛上绯红,甜甜笑开。
李驭心中也是一阵莞尔,自己会这样想都不想的就为一个女孩子出手,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回,他打算藉此表达心中情意,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拉起了蔚儿的手,见她怯生生的模样,便摊开了她的手指,将丝巾放上。
“物归原主。”
蔚儿的手被他这般握着,原打算快快抽回,却也不自觉迟疑了一会,最后终究没有拒绝,让李驭的大掌包覆着自己的小手。
“谢谢。”她露出恬静的一笑。
在交给蔚儿丝巾时,李驭瞥见丝巾一角绣了几个字,不过他没看清楚,只见到其中一个“史”字,随即就被蔚儿的笑容深深吸引。
“李公子,你的身手真是好,刚刚那些好像是剑术的招式。”
“你也懂剑术吗?”
“不,我不懂,只是看过。”
李驭见到蔚儿的神情,知道她想学,便说道:“没关系,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我的剑法可是我爹亲自教我的!”
“真的吗?你愿意教我吗?”蔚儿笑开,她会射箭、会骑马,但就是不会汉人的武术,她一直很想学,却苦无机会。
李驭折下另一枝树枝,交给蔚儿。
“现在身边没有剑,就先用这个顶着吧。”
“用树枝就可以了吗?”
“只要贯通其中的道理,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来防身御敌。”李驭看了看蔚儿。“只是你并不用上战场,为什么想学剑呢?”
“防不肖之徒啊!”蔚儿淘气的说着,还一边看向李驭,分明就是在调侃他澡堂的事。
“好,就让不肖之徒好好教教你,你最好尽快学会,要不下回我可来真的。”李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过心底……倒有几分认真。“看我这样做。”
只见他直挺腰,伸直右手臂刺出树枝,一旁的蔚儿也跟着依样画葫芦。
“不对,这样手臂太僵直,遇敌会来不及反应,来!你应该要这样做。”
李驭走到蔚儿身后,轻轻举起她的柔荑,专心地解释动作,他的气息在她身后蔓延开,蔚儿感受着,知道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一如她的心。
“这套剑法着重灵巧,你看着,如果对方从这边攻入时,你便可以这样回剑挡下。”
李驭拉着她的手比划,原是认真解释着,渐渐地也有些分心,她的脸庞是这样靠近自己,他不时悄悄看着,看着她精细的五官,不觉入迷。
天边浮现绚烂彩霞,两人从午时练到日落。
“李公子。”
“蔚儿,可以喊我三郎吗?我希望在你心中,我不要只是个你曾经搭救过的人。”李驭真挚地说出心底话。
“那……三郎,我刚刚练得好吗?”蔚儿略带点不习惯地说着。
蔚儿唤他三郎,李驭听得大喜。
“练得很好,天资聪颖、冰雪聪明。”
“你们南方人都这么油嘴滑舌吗?”
“你们北方姑娘都这么不解风情吗?”
两人不禁笑开,蔚儿脸上含着娇羞与欣喜。
夕阳余晖洒在身上,两人坐在大树下,李驭背靠着树干,看着蔚儿秀灵动人的脸庞,从没有女子可以这样让他这样忘却身旁的一切,只想专心看着她。
微凉的晚风轻拂着蔚儿的秀发,丝丝飘在李驭脸上,他看得入迷失魂。
“你会冷吗?”李驭柔声问道。
“不会。”
“这时你不说冷,我怎么找理由替你披上外衣。”李驭半开着玩笑,表达着自己对她的动心。
“就说你是不肖之徒。”蔚儿当然听得出来他话中之意,也回着他。
“还说?那天是我吃亏,都被你看遍了。”
“你、你别乱说,我……我那天什么都没看到……”
“就算没看到,我们可也有过‘肌肤之亲’。”李驭使坏地说着。
“什么?你、你……”
“还不承认?”
“听你胡说!”
蔚儿说罢,便伸出拳头,往李驭腹部一拳飞去。
“笨徒!三脚猫功夫。”
李驭反应很快,一掌就握住蔚儿的小拳头,不但如此,还顺势使劲一扳,将蔚儿的手扣在身后,当下蔚儿动弹不得。
“让我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不肖之徒。”
李驭欺身靠近蔚儿,张着双眼盯着她猛瞧,瞧得蔚儿心慌意乱。
他的脸越挨越近,蔚儿想动却动不了,脸庞渐渐温热,一对唇瓣蠢蠢欲动。
她知道,三郎想做什么。
“我……”蔚儿开口,却立刻被李驭打断。
“让我先告诉你我想做什么吧!”李驭举起另一只手,偌大的手掌一把盈住蔚儿的后脑杓,缓缓将她往自己脸庞送去……
蔚儿朱唇微启,李驭浅浅轻尝,温热的唇瓣深情地覆在她小巧的樱口上,蔚儿眯着眼睛,偷偷瞧着三郎,没料到李驭此刻也正睁着眼睛端详她,瞧得她羞怯不已,直觉要低下头,但李驭怎会依她,大掌使劲,教蔚儿无法动弹,让她这样仰着头,而自己的双唇则在她脸庞放肆。
黄昏近晚霞,无际的地平线上剩下几道橘红色的光,李驭牵来他和蔚儿的马,心中却另有打算。
“我们该回去了。”李驭拉着马缰。
蔚儿点点头说:“回去我下厨做饭。”
李驭跃上马背,却没让蔚儿上她的马,他弯下腰,伸出了手臂。
蔚儿瞧着马背上这英武的青年,嫣然一笑,放上了自己的手,让他将自己拉上同一匹马。
马儿扬蹄,李驭拉着马缰,顺势环着身前的蔚儿。
坐在前头的蔚儿,轻轻倚着他的胸膛,马蹄一扬,胸膛轻撞,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跟着跳一下。
不久明月升空,星光微亮,无垠的苍原壮阔,马上的人儿渐渐依偎,蔚儿感受着李驭胸怀中的温暖,李驭拥着佳人,慢慢步回。
不久两人便回到了住处。
只见蔚儿一进房便忙着准备晚膳,李驭在一旁看得入迷,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只觉得不想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我帮你准备一锅补元气的汤,你的伤好点了吗?”
“还没,有些地方好得很慢。”
“嗯?为什么?”蔚儿停下手边的动作。
“没什么,不碍事,不用担心。”李驭看着蔚儿,她脸上的关心,他记下了。
“三郎,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好的身手?都是你父亲教的吗?”
“是啊。”李驭知道蔚儿接着要问什么,脑中开始盘算。
“你爹爹好像是很厉害的人物,还有你也懂很多当今的局势,不像一般的山野樵夫。”
“是这样的,我父亲其实是前隋朝的一位将领,后来李唐起兵反隋,我爹就退隐山林,把一身武艺传授给我。”
李驭很快想好了解释的理由,不过他只说了一半,李敬德是前隋朝将领,见昏君误国,便投效起义的唐军,李家两代皆是熟稔兵法、驰骋沙场的大将,李敬德率领三个儿子及李家军,为大唐打下半壁江山。
“你呢?你住华屋、骑好马,还有人伺候,过得像个公主一般。”李驭半开玩笑问着,不想让蔚儿听出自己的怀疑。
蔚儿听闻,眼皮不禁一跳。
“嗯……我爹爹生前经商,做汉人的生意,所以家境不错,以前他常带着弟弟南北四处奔波,我一个人住这里。”蔚儿其实也留了几分话。
“原来你还有个弟弟。”
“别说这些,晚饭煮好了,尝尝我的手艺吧!”蔚儿岔开了话。
“这是什么?好香。”
“炖羊肉。”
“是羊肉吗?都没闻到羊臊味,你真厉害。”
李驭知道蔚儿转移了话题,仿佛不想多提自己的家世,他也就不再多问。他不在乎这样的姑娘来自什么样的家庭、有什么背景,如果能有这样的红颜知己长伴左右,不知此生将是何等的幸福。
“你真贤慧,不知道此生是否有福气能将这样的姑娘娶进门。”
李驭还来不及听到蔚儿有什么样的反应,就听见厨房的门“咿呀”一声被一把推开。
“好香好香,老远就闻到了,小姐你在煮什么?哇!炖羊肉!”小蛮整张脸凑到锅前东闻西望。
“咦!李公子在这儿?”小蛮不知道她坏了他的好事,继续嚷嚷着。“哼哼!小姐偏心啦!只有李公子在你才会做这么好吃的羊肉!”
李驭有些无奈,只能看着蔚儿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句话也没法多问。
当晚,三个人一起吃着炖羊肉,小蛮叽哩呱啦对他们俩今天的行程东问西探,李驭眼中却只看得见蔚儿微笑不语的神情。
他舍不得离开这令他如此着迷的地方,暗自决定再多待些时日。他打算先把伤养好,也顺道再探探路。
之后的数日,李驭白天教蔚儿练剑,夜晚则悄悄至附近探路,渐渐地,他探出了心得,这个地方应该是自己营区与突厥扎营处的三角地带,是个可探可守的好地方。
第四章
数日后的一个傍晚,李驭探路回来,悄悄进了房间。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打开的窗洒了进来,李驭坐在床沿,默默盘算着自己该如何离开、何时离开,以及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他一边想,一边褪下上衣,拿起药酒。
背部的淤青就是好不了,他挺直了背,倒些药酒在手上,很勉强的将手伸到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推着药,但药酒却不争气地滴滴落下。
唉!要替自己的背部上药还真是难。
此时蔚儿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碰巧经过窗前,不经意地瞥见这一幕。
“你在做什么?”
窗外传来有如银铃般的轻笑声,李驭闻声抬起头,看见蔚儿两眼放低没正眼瞧他,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我正在为不肖之徒的行径付出代价。”
“喔!难怪你说有些还伤没好,真可怜。我请婆婆帮你推药好了。”
婆婆是指照顾她们的那位老妇人。李驭听到蔚儿这样说,一脸不情愿的婉拒。
“不用了,谢谢。”
“这样伤不会好的。”
“总有一天会好。”
“你怎么像个小孩般耍赖?”
“没办法,谁教我得不到佳人的关爱。”
李驭说得故意,蔚儿这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一会,就见蔚儿手上拿着药酒,坐在李驭身后,而李驭的脸上则是挂满了笑容。
“右边那里最痛了,怎么擦都擦不到。”
“嗯……好。”
蔚儿不是看不见李驭哪里淤青最严重,只是这赤裸的上身,让她不敢直视。
蔚儿柔软的小手不断地在他背上轻轻推着,李驭感到一阵温热,这双手好生灵巧,他当下觉得好幸福……也好难受,双十青年,血气方刚,这样的温柔唤起他蠢蠢欲动的渴望。
“好些了吗?”蔚儿认真的问。
“没有。”
“嗯?”
“如果受点伤能换来你这样关心、这样上药,我宁愿天天都被小蛮打。”
“啐!不用等小蛮,我现在就……”蔚儿此时才发现这家伙的诡计,抡起拳头就要打下。
“打我吗?”没想到李驭动作更快,猛然一转身,便抓住了这双柔荑。
“你!”蔚儿睁着眼瞳,又羞又气,更不敢看转过身的他。
“你这点身手真的还要再加强,没关系,名师出高徒,我明天再多教你一些,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李家剑术可是不外传的。”
“胡赞,你那天不是教我剑法了?”
“所以你得当我李家的媳妇。”
虽不知这话是真是假,蔚儿的心却是怦然一跳。“你怎么这样说……”
她不知该如何接话,但见李驭此时突然举起她的手……竟放在他胸膛上。
“你……”蔚儿一惊,急着要将手抽回。
“蔚儿……”李驭使劲,按住她的手掌。
“蔚儿,听我说,这是我的真心。”他将大掌紧紧覆着她的手背时,一阵滚烫传入蔚儿心里。
她脸红头低,眼角却隐约瞥着他习武壮硕的身形,和抓着自己不放的健臂,她忍不住屏气,低头不语。
随后又听到李驭低沉的声音。“蔚儿,关内关外,无论是南方温柔的姑娘还是北方豪迈的女子,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动心过。”
李驭浑厚的嗓音说得真切,蔚儿心中亦涌起千言万语,却凝在唇畔不知该如何启口,三郎和她见过的人都不同。他懂她在想什么,甚至有一样的见解,两人在一起时仿佛就是有不用言语的默契。
她缓缓抬起头,抿着唇,心动却又不知所措。
月儿将摇曳的花叶映在窗台上,房内蔚儿螓首微低,双颊酡红,花影点点,李驭捧着这小脸蛋,缓缓靠近。
半点朱唇浅浅尝,李驭寸寸欺进,点点陶醉,意中玉人深深拥,他侧首覆上热唇,开始放肆深吻。
这晚,夜风沁凉,好不惬意,蔚儿娇羞地倚在他怀中,两人天南地北地聊到三更。
李驭看见枕上一枝木簪,落在蔚儿长发旁,便拿起说道:“这支簪我要了。”
“你一个男人要枝发簪做什么?”
“我想随身带着。”
李驭将簪子放人怀中,双眼凝视着她,蔚儿心中涌上感动。
一夜深谈,蔚儿在清晨的鸟鸣中悠悠醒来。这才发现昨晚自己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还将三郎的胸膛当作枕头枕了一夜。
三郎呼吸匀称,看来还在睡,蔚儿忍不住抬起头悄悄窥着,他鼻尖高挺,天庭饱满,眉宇间带着不凡,蔚儿最后将眼神停留在他厚实的双唇上,然后含羞悄悄一吻,便溜下了床。
而半梦半醒的李驭,此时正面露微笑地做着梦。他梦见和蔚儿一起在高原上驰骋,帮蔚儿追回风中的丝巾,丝巾一角绣了几个字……“史”……这是蔚儿的姓氏吗?
“……史……蔚儿!”
梦到这里,李驭突然双眼一睁,簌的一睁,倏地惊醒。
蔚儿,她是……
他突然坐起,左右张望,蔚儿早已经不在房里。
蔚儿在前庭,正拿着一枝树枝左右笔划,认真的练习李驭教她的剑法。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道难以言喻的眼神正望着她。
李驭不发一语的站在屋后,眼神深远,心中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他爱上了蔚儿,往后两人会走向什么样的路?
他定神看了许久后,收起脸上的阴郁,扬声道:“这里左手要收回,右手顺势刺出,这招的诀窍就是能守能攻,懂了吗?小笨蛋。”
蔚儿整句听的最清楚的就是最后三个字,只见她收起树枝转身,看着这一早就找她麻烦的“恩师”,那秀眉轻蹙、轻嗔薄怒的表情,让李驭为之动容。
“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你……算了,不理你了。”蔚儿拿起树枝打算继续练习。
“不要生气了,这个给你,你先留在身边,改日我再请人铸一把上好的剑给你。”
李驭走到她身旁,递给她那把自己随身配戴的短剑。“这是我爹爹特别为我打造的,尖锐无比、断石若泥,我一直都随身带着。”
“这样特别的东西,我不好收下。”
“你留着,我比较安心。”李驭的话语渐渐低沉,蔚儿看了看他,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你要离开了对不对?”
“是的。”李驭眼睑垂下,蔚儿总是懂他要说什么。“我离开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是时候该回去了,这把小刀你留着,算是我对你的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