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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说了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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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我可以跟您解释一下食谱的内容吗?”
  只见厨师眼神闪动看着蔚儿,蔚儿益发觉得不对劲,直至见到他隐约露出怀中的令牌,才大吃一惊。
  她神色不安,转头对着侍女说道:“你先下去吧!我向厨子交代一下我要吃的东西。”
  “是。”
  遣走了侍女,房中无人,她慌忙的把门关上。
  这厨子身上的令牌,是颉利可汗的。
  “你……你怎么混进李府的?来这里做什么?”蔚儿的慌张尽写在脸上。
  “阿史那公主,可汗已经快没耐心了。”只见那厨子大刺刺地在椅子上坐下,从怀中另外掏出一封信。“你自己看吧!”
  蔚儿接下这外观看起来是食谱的信,内容写的尽是颉利可汗要她早回报唐朝军机之事,她看完便二话不说将它放在烛火前点燃烧毁。
  “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蔚儿有些愠道。
  “公主,你不用管我怎么混进李府,先管好可汗要你办的事,不要忘了,你是突厥公主,李唐是我们的敌人,还有,李敬德更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这样慢吞吞不回报消息,可汗很不高兴。”
  蔚儿没有看着这人,只悠悠的说道:“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公主!”
  “不要说了,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蔚儿眉梢紧蹙。
  “好,我走。”这厨师瞪了蔚儿一眼,“哼!别忘了,揭穿我没好处,只让你的身分更容易被怀疑而已,我走了,你自己想清楚。”说罢他便转头离开,独留房中抿唇不语的蔚儿。
  我该怎么做……
  我的夫君……杀父仇人……
  蔚儿的心中,矛盾难受,偏偏无人可以倾诉,可汗想必快要失去耐心了,他会怎么做……
  突利可汗归唐的消息令朝中上下大为振奋,李世民亲自接见,当然也算计着可以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突利与颉利可汗交恶,在突利投唐后,李世民以怀柔政策安抚,也让他问出了一些消息,其中,最令他震惊的,便是他之前怀疑的事。
  这日只见他在侧殿来回踱步,急着等李驭晋见。
  李驭不知今天为何李世民十万火急地找他,连盔甲都还没脱,便直接入殿,在门口还被士兵拦下,要他先卸下身上长剑。
  李世民朝门外一望,喊着:“不妨,让他速速进来见肤。”
  李驭一进门,连参拜都还来不及,李世民便急着对他说道:“三郎,阿史那·蔚儿真的有问题。”
  “皇上,您说什么?”
  “她是奸细!”
  “蔚儿不是。”
  “朕找你来,便是要告知你这件事,这是突利可汗亲自告诉朕的。”
  李驭脸色开始下沉,李世民的语气异常严谨,蔚儿为何进京他最清楚,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蔚儿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李家的事,他急欲为蔚儿辩解。
  “皇上,蔚儿与我朝夕相处,她的一举一动我很清楚,她不可能……”
  “三郎!”李世民打断他的话,“突利可汗和阿史那公主并没有利害关系,他没必要陷害她,当初蔚儿进京时我已经提醒过你,她不能不防,还有……”
  “还有什么?”
  “蔚儿的父亲是死在李家箭下,这事没错吧!”
  李驭打从蔚儿进京至今对此事便只字未提,就是希望不要引起纷扰,现在,皇上显然已经知道。
  “是的,当年射死她爹的那枝箭,刻着我爹的名字。”
  “三郎,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你不说?你可知要是她居心叵测、心存复仇,不管李府戒备再森严,都有可能……”
  “不可能的!蔚儿对我的感情是真的。”李驭不顾身分的打断李世民的话,这要是换做他人,恐早已被斥退。
  李驭发现自己失态,忙拱手作揖,李世民转过身将手放在背,殿内顿时气氛低沉,两人静默不语。
  许久,李世民缓缓转头,对李驭道:“三郎,若你要为蔚儿背书,我也只能依你,只是李家手握兵权,朕不能有任何差错。”
  李世民表情严肃,李驭知道他是念在两人交情,才暂时未深究蔚儿之事,此时李家官拜兵部尚书,乃朝中军事重臣,李府内有奸细,此事说来非同小可,李驭双手抱拳跪下说道:“臣以性命担保,若蔚儿有一丝不轨,臣必提人头来见。”
  “朕不希望有那一天。”
  大唐现在已统一中原,李世民的心头大患便是虎视眈眈的北方突厥,他用智用力,一点一滴削弱对方实力,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他可不希望李驭在这紧要关头有任何差池。
  李府内,蔚儿正愁眉不展。颉利可汗已经是失去耐性,加上突利可汗投降唐朝,想必他更是怒火中烧,会用更激烈的乎段迫使她发挥利用价值。
  蔚儿知道颉利可汗一定会有动作,可是没有想到却是利用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弟弟,阿史那·弩儿做威胁!
  此刻她颤抖地拿着一封密函,里头句句让她心惊,最近北方灾荒,可汗知道唐朝一定会有动作,先是分化突厌,进一步就是动兵。他告诉蔚儿,如果接近不了李敬德身边,至少要取李驭项上人头,来换她弟弟的一条命。
  蔚儿多次以李府守卫森严推托偷窃军机或者谋害李敬德之事,可汗信中明白告诉她,他不相信李驭夜夜躺在身边,她会没机会动手,李驭熟悉边关情势,对付突厥更是有经验,除掉他,也算少了一个心头患。
  信的最后,可汗语气一转,改以亲情劝说,只见他写到当时与阿史那族长一同征战,他身中那支箭时有多痛楚,又如何挣扎地撑回营地,最后却仍血流不止回天乏术,看到这里蔚儿眼眶已红,又见可汗写道,自己的母亲如何哀伤,最后也撒手人寰,这世间只留下她和弟弟相依为命。
  “帕答!”
  眼泪落在字迹上,蔚儿好生难过,可汗提到她最不想忆及的事情,无奈她怎么也忘不了。
  信的结尾,可汗动之以情,说把弟弟扣起来也是为她好,要促她早日为父母报仇,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以慰他们在天之灵……”蔚儿喃喃说道。
  “爹娘在天之灵,安排了我到李府,而我……”蔚儿揪着心。“而我非但没报仇,还连累弩儿……”
  亲情让蔚儿乱了方寸,她想起爹死去时的痛苦,还有娘伤心欲绝时的表情,还有……天寒地冻,不知道现在弟弟弩儿过着怎样的生活……
  她紧紧握住怀中的小刀,想着可汗的话:进不了李敬德的身,至少要拿李驭的命换弟弟的命……
  “弩儿、弩儿……姐姐没用,是姐姐害了你……”
  桌上放着原本天冷准备暖身的酒,蔚儿先是小口小口喝着,想起了往日种种,不知不觉喝的越来越多,一杯接着一杯,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偏偏此时压在心底的记忆越来越清晰,父亲死前的挣扎、母亲哀痛的神情,她感到一阵锥心刺痛……
  此时的李驭,正在父亲李敬德房里,他在李敬德身前正声说道:“爹,蔚儿真的不是奸细,不管她当初嫁过来的目的为何,这么多日子以来,她不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李家的事。”
  “驭儿!爹知道你爱护她,正因为这样爹才知道你一定会失去判断力,李府不是一般家庭,只要她些漏一丁点机密,或者对你我不利,后果你不会不知道。”
  李敬德表情异常严肃,李世民把突利可汗的话告诉了他,李敬德大为震怒。“这证明爹当初的怀疑没有错!”
  李敬德说罢便要跨出房门找蔚儿,只见李驭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跪在李敬德面前求道:“爹!蔚儿嫁过来之后,知道她的夫君就是我,她对我的感情下假,您别这般怀疑她。”
  “驭儿,此事非同小可,皇上不办她,就是要看我们李家的表现,就算皇上不追究,爹也没有办法不当一回事!”
  “您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蔚儿?”
  “驭儿!爹原本以为你长大了,可以理性处事,没想到儿女私情还是蒙蔽了你的思考!如此怎么成大局?”
  “爹!我对蔚儿的感情就像您对娘的感情,我相信蔚儿对我也是如此!”
  提到三个孩子的娘,李敬德停顿了一下。“驭儿……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要知道,人言可畏,这事情要事传了出去,很难服众的。”他说罢绕过李驭,走出房不再多言。
  李驭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蔚儿趴在桌上,一壶酒已经喝尽。
  “蔚儿,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酒。”他知道北方天冷时都会饮酒取暖,蔚儿会喝酒他不意外,他扶起她,要抱她回床上。
  伤痛中的蔚儿喝醉了,迷迷蒙蒙中她梦到了爹娘,梦到了弟弟,还有可汗信中的字字句句,她趴在桌上握着小刀,心里淌着泪。
  李驭双手抱起了她,她模糊的双眼映入李驭的身影。
  李驭与爹爹李敬德有几分神似,蔚儿看着他,想起了痛心的过去,怀中的手开始颤抖……
  迷茫中,她的理智一点一点流失,伤痕却一点一点开始清晰,心越来越纠结,她失去的一切,现在只要动手,就可以挽回……
  蔚儿呼吸开始急促,李驭抱着她一步步走向床边,他察觉了她的异状,赶紧问了一句:“你怎么了?蔚……呃!”
  陡然听见李驭痛楚地喊了一声,双手一松,蔚儿跌坐在地上。
  鲜血落地,李驭难过地跪了下来。
  “蔚……儿!”
  地上的蔚儿清醒了,也慌了,她沾满鲜血的手,离开了那把小刀。
  小刀刺在李驭右胸。
  “三……郎!我……”她惊喊着,全身颤抖。
  此时听到声音的大哥,忙推开房门,竟惊见这一幕,“三弟!”他大喊一声,冲到李驭身边,扶着他大喊:“怎么回事!”
  这一喊把爹爹李敬德、二哥也喊来了,只见二哥李逸一进门,便机警地立刻将房门关上锁起,不让他人发现,而李敬德面色铁青,马上冲到蔚儿身前,“唰!”的一声抽出长刀。
  “方才驭儿才担保你的清白,没想到现在你竟然做出如此之事!”
  “爹……”李驭痛苦地喊着。
  “驭儿!”李敬德整张脸纠结,二哥立刻检查他的伤势。
  李驭身上的军袍未除,胄甲稍稍减缓了这刀的力道,不过毕竟是京城名师特别打造的名刀,锐利的刀锋仍穿过了层层军装,刺进李驭胸口。
  “拿药来!烧热水!”李逸懂得医术,忙着对身旁的大哥李威喊着,他严峻地对李驭说道:三弟,忍着点,二哥这就帮你把刀拔出来。“
  李驭重重地喘着气,大哥已将李逸亲自调配好的创伤药拿来,只见李驭咬着唇硬是不发出声。“呃……”地闷哼着,让二哥把刀拔出。
  他不出声,是不希望有人发现,蔚儿在房里做了什么。
  小刀落地,李敬德见了瞪眼大怒喝道:“这刀本是让我儿带着防身用,现在竟然拿来刺杀他?!阿史那·蔚儿,你纳命来!”
  “咻!”出鞘的长刀顿时横在蔚儿颈上。
  蔚儿看见李驭渗着鲜血的胸口,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现在脖子上横着李敬德的一把长刀,她根本不知道要闪躲。
  李驭见状,忍着痛勉强喊着声:“爹、爹,不……要。”
  “驭儿!你到现在还护着她?!”
  李敬德手一使劲,刀锋更往蔚儿头上靠。
  “爹!别……”
  “驭儿!你疯了是不是?现在还有理由不除去这个奸细吗?”
  “爹……我……”李驭捣着胸口,忍着痛在地上一步步爬向父亲,“孩儿……求您,蔚儿……让我发落……”
  李敬德怒不可抑,对着李威、李逸吼道:“把他给我架住!”
  就在两位兄长要架住他之前,李驭勉强提了口气,“呃!”猛然伸出手,一把拾起刚刚落在地上的小刀。
  “爹!”李驭痛楚地喊着,李敬德用不敢相信的眼神望着他,因为李驭正将小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爹……”他声音虚弱,“若您要蔚儿的命……就先取我的走……”
  “你!”李敬德气急攻心,李威见状要逼近三弟身旁夺下小刀,怎料李驭仿佛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更用力地将刀子往脖子上抵。“休要过来!”
  “三弟!你冷静一点!”二哥李逸先是拉住了大哥,回头对几乎要倒在地上的李驭说着。
  李驭胸口阵阵痛楚,然而他的心,更痛。
  “爹……大哥、二哥……”他喘着气,“蔚儿……交给我……发落……”
  房内气氛僵持,李驭胸口又见染红,血丝渗出。
  不过他执意地用自己的性命,担保着蔚儿的命。
  沉重的气氛凝在屋内,五个人在房内僵持好一会都不说话。
  终于,李敬德打破沉默。“驭儿,你是不是一定要威胁爹?”
  “爹……”李驭一字字慢慢说着,他的伤势不轻,“只要您饶蔚儿不死……孩儿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等着她再次行刺你,还是下次换成爹?”
  “爹……”李驭寒着一张脸,胸口的伤固然痛,然而这样的蔚儿更让他心痛。
  他是用自己的信誉、甚且项上人头,向皇上、家人担保蔚儿的清白,可是没有想到,蔚儿现在竟用自己给他的定情之物,这样重重伤害了自己。
  这样的蔚儿让他情何以堪,让他痛彻心扉。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是下不了手……就是没有办法让蔚儿……这样送了命……
  李敬德看着不说话的李驭,继续怒道:“还是等她偷走所有军机?”
  “爹!”李驭有了决定,“孩儿知道该怎么做……”
  他别过头,不再看着蔚儿,脸上的表情渐渐下沉,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缓缓说道:“好,我命人将蔚儿……锁在别馆,一步也不能踏出,一个人也不能见,馆外命人守着,这样……可以吗?”他字字说的缓慢断续,明显已要无力。
  李敬德哼了一声,手上的刀仍然不愿放下。“今天的事不可能就这样了。”
  “爹,”李驭断续说道。“蔚儿这样……已形同囚犯……她不可能再做出什么事情了……请您成……全。”
  李驭中气不足,面色发白,然而仍不愿意放下手中的刀,纵然他心中对蔚儿百般无法谅解。
  他将刀子狠狠架在颈上,看得李敬德心疼至极。“驭儿,先别说这些,你先放下刀休息疗伤。”
  “爹不答应,孩儿就不上药。”
  “你!”
  “爹!”
  李敬德看着这样的李驭,许久,重重一声叹息,手中长刀接着落地。
  “好,既然你如此坚持,爹只有依你,不过蔚儿从此就锁在别馆不准出来、不准见任何人,还有,”他转头对着李驭两位哥哥说道:“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准接近蔚儿,今天的事也不准泄漏半个字!”
  如果不了结蔚儿,今天的事就必须保密,否则别说蔚儿,连李府都会有难以预料的麻烦。
  他回头看着蔚儿,对李威、李逸说道:“你们亲自压她进别馆!”
  别馆是当时李驭特别为蔚儿建造的,没有想到,最后却成为蔚儿囚禁之处。
  蔚儿没有在意自己将被如何处置,自始至终,她哀伤地盯着李驭身上的伤,泪眼婆娑。
  自己终究还是动了手……自己最后还是对不住三郎……
  她说不出一句话,震惊难过地望着李驭,李驭却别过头,忽视了这双眼眸。
  在她与他擦身之际,李驭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烙印在她心底。“我们……缘尽于此。”
  李驭捣着胸口,低沉地说完后,便让两位哥哥押走蔚儿。
  或许这就是天命,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注定要敌对、注定忘不了种种的历史仇恨,她的双亲死于李家箭下、她的族人为唐军死在战场,这一刀,就算是抵偿,就让它划断两人之间的情义,就此……你阿史那·蔚儿,与我李驭再不相干!
  他气息沉浊,痛着心忖着。
  被拉走的蔚儿,依恋地看了李驭最后一眼,没有挣扎,就此被关进别馆,断绝与外界一切联系。
  第七章
  李驭躺在床上,身上敷着药,深夜迷迷糊糊地睡着。
  “蔚儿!”梦中的他忽然喊了一声,身边的侍女忙起身,按着他的胸口。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房?”李驭见到在他床边的侍女,拧着眉说着。
  “三公子,老爷吩咐……整晚待在您房里。”
  “在我房里做什么?不用。”
  “老爷说,要照料您的伤,还有……还有……”
  侍女没有说下去,不过见到只着单薄兜衣的她,李驭知道怎么回事。“你回去吧!”
  “三公子……”
  “我叫你回去!听不懂吗?”
  “是、是。”见李驭动了怒,侍女忙披上衣服下床离房。
  李驭倒回床上,捣着自己的胸口,这伤是渐渐恢复了,不过心里的伤呢?
  他摸着摸着,摸到了怀中的一支发簪。
  这枝簪他从不离身,是当日蔚儿在枕边,留给他的“定情物”,而如今发簪依旧,但枕边已空荡无人,自己究竟该如何自处?该如何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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