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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兰,你的样子……有点奇怪,这案子还不至于给你这么大打击吧?”他忍不住问道。
那兰转过头,定定地看他一眼。
“陆兄,我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要找一个人,你能不能帮忙?”那兰想,陆正是总捕头,找个人对他来说应该比自己容易得多。
“你要找什么人?”
陆正觉得很新鲜,那兰找他向来是问有没有私案可以赚点钱,托他找人倒是头一回。
“一个姑娘,差不多十八岁左右,非常漂亮。”说到这里,受骗的火气又忍不住在他胸口燃起来。
陆正等半天没等到下文。
“就这样?”他愕然。
“嗯,她说她姓崔,名字叫圆圆,但我想这个名字很可能不是真的!”那兰咬牙说道。
“那兰,一个十八岁的漂亮姑娘,全京城有多少啊?连个名字都不确定,你干脆叫我去大海捞针算了!”陆正不可思议地喊道。
“如果我自己找得到,还需要麻烦你吗?”那兰无奈地瞪他一眼。
“你给的线索太少了,就算真有办法找到,恐怕也是几个月或几年后的事了吧?”
陆正摇摇头,暗示他可以直接放弃了。
“不行,我非找到她不可,就算得花几个月还是几年,都要找到她!”那兰气恼地低吼。
“你到底找她干么?她是什么人?”陆正呆愕地看着他。
“她骗了我,所以我非把她找出来不可。”
想到她的满口谎言,他就火气很大。
“骗了你?”陆正大吃一惊,那真是非同小可了。“她骗了你什么?”
“骗了我……”他顿住,有点难以启齿地说:“的身体。”
“什么?”
陆正呆了呆,一时间没有听懂。
“她对我下了催情迷药,然后跟我风流了……一场。”他计算不出风流了多久时间,只好用“一场”代替。
闻言,陆正忍不住大笑出声。
“拜托!那兰,你的身体又不曾为哪个女人守身如玉过,这种飞来艳福对你来说应该习以为常了吧,干么现在一副三贞九烈的样子?”
“那不一样!”那兰没好气地大喊。“我只在青楼妓馆里风流,从不沾染良家女子,可是这个叫圆圆的姑娘并不是花魁名妓,她甚至都还是完璧之身!”
陆正摇头感叹道:“谁叫你人长得俊美,武功高强,轻功不凡,性格又风流倜傥,哪个姑娘见了你不喜欢的?也许那个叫圆圆的姑娘只是倾心于你,一心一意想献身给你,所以跟你上床后却又故意不留名字,说不定这是她的欲擒故纵法,在放线钓你呢!”
“她绝对不是欲擒故纵。”那兰坚定地摇头,推翻他的猜测。“虽然我感觉到她是喜欢我,但却不觉得她有任何想要我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她只想跟我上床而已,并不想跟我有任何瓜葛。
“你想想,一个貌美的姑娘忽然找上我,对我下了催情迷药,然后把清白的身子给了我,事后却不想跟我有任何牵扯,你不觉得这一切很莫名其妙吗?”
“以常理来说,确实是不太合理。”陆正点头同意。
“而且,她下迷药的手法很熟练,先是对我下了催情迷药,最后又下了另一种迷药把我迷昏,等我醒来时,她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我怀疑这个女子别有企图,只是又无法明确找到她的意图是什么?”
那兰蹙眉,烦躁地揉着额角。
“一个懂得下迷药的姑娘,会不会是什么帮派的人?”陆正也严肃了起来。“你回想一下她曾经说过的话,难道都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吗?”
那兰努力思索回忆着。
“一开始,她说请我帮个忙,她要向我借点东西,后来我就被下催情迷药了。这当中我追问她的身分,她只告诉我她姓崔,名字叫圆圆,住在城北,但是事后我到城北去找,发现并没有她这个人。”
“你就只问了这些?”陆正不敢相信他竟如此轻忽。“在被下了催情迷药以后就该有警觉心了吧?你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个姑娘来历不明,应该问得更清楚一点才对呀!”
“等你被下过催情迷药以后,就会知道我是什么感觉了。”那兰苦笑了笑。“当时,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而已,其他的思考能力完全没有。”
“看来这催情迷药不负它的美名,实在算得上闺房圣品啊!”陆正忍不住轻声哼笑。“现在我也想快点找到这个姑娘了!跟她借这个迷药用用,说不定可以跟老婆再多生几个孩子呢!”
“你不是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吗?还不嫌多啊?”那兰挑眉笑道。
陆正哈哈笑了两声,陡然间止了笑,睁大眼睛看着那兰。
“你有什么发现了?”那兰看出他神情有异。
“你说那个姑娘要请你帮个忙,而且说要跟你借个东西,她要跟你借的是什么?”陆正直视着他问道。
“她根本没有明说过。”那兰想了想。“不过在她走了之后,我并没发现什么东西丢失了,这种感觉很像是圈套,但看起来又不像,因为我好像什么损失都没有,反而是那个姑娘丢失了清白。”
陆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那兰。
“我知道了,我知道那个姑娘要跟你借什么了。”他哼哼两声。“很明显,那个姑娘似乎要你的孩子。”
那兰愕然怔住,脑中急速思索,陡然间震惊得站了起来,屏息呆视着他。
“你不是很有经验吗?知道该怎么样不给自己留麻烦。”陆正被他震惊的表情搞得紧张起来。
那兰发出懊恼的申吟,双手捧着额头坐了下来。
“不会吧?你还真的让她借到了?”陆正不可思议地惊呼。“你在与她欢爱时,都没有想过会让她怀孕吗?”
“我说过,当时我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
他当时就有如脱缰野马,一切都在失控状态,而且他也忘了她并不是青楼女子,不会懂得如何避孕。
“我真是不敢相信啊!”陆正夸张诧异地说着。“说不定在几年之后,有个小小那兰在人间某处蹦蹦跳跳,可你却不知道他人在哪里?你这辈子将会一直牵挂着他,到老、到死,然后变成你的遗憾啊!”
没错,这个顿悟正是那兰震惊的最大关键。
“无论如何,都得把她找出来不可了,我绝对不能让我的孩子流落在外。”那兰重叹口气。
“好,我帮你把她找出来。”陆正的神情认真严肃了起来。
“你有什么办法吗?”那兰闷闷地问。
“有一个方法最快。”陆正笑了笑。“贴告示!”
第5章(2)
一辆色彩鲜艳的马车缓缓驶进闹市的街上。
“好久没进京了,要不是皇上准备立新后,真不想长途跋涉走这一趟。”车内一个面相粗犷的中年男子捻着须说道。
“王爷,可我很开心呀!我从没有见过京城繁华的景象,这儿和咱们云南很不一样。”坐在男子身旁的美丽女子兴高采烈地望着窗外热闹的街市。
“璃姬,京城是天子脚下,当然跟咱们云南很不一样了。”中年男子握住女子软绵绵的手,眼神万分宠溺。
此人是西宁王,正带着夫人进京准备参加皇上的立新后大典。
“王爷,咱们能不能多待个几日再回云南?这儿有好多新鲜的玩意儿,我统统想买来带回去。”璃姬露出孩子似的兴奋之情。
“好啊,既然来一趟了,那就让你玩个尽兴咱们再回去。”
璃姬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西宁王几乎不会说不的。
她开心地趴在车窗上,不经意间看见街旁的石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告示上绘着一个女子形貌,她看见那张画像后大吃一惊,再看见画像下写着“崔圆圆”三个字,更加惊骇。
“璃姬,你怎么了?看见什么了?怎么脸色都变了?”西宁王注意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不,没什么。”
她连忙摇头,勉强笑了笑。
马车缓缓地驶离,淡淡扬起一道烟尘。
“这些告示是怎么回事?”
祈叔和陶妈惊骇地看着贴在客栈外头的悬赏告示,吓得脸色发白。
告示上面绘着华姬的画像,并称此女芳名崔圆圆,是偷窃他人贵重物品的女窃贼,凡有提供线索者均有重赏。
这样的悬赏告示贴满了京城主要的街道市集,到处都可以看见华姬的绘像。
画像上虽然少了神韵,但只要曾经见过华姬的人,一看见画像上的容貌五官,便能一眼认出她来。
祈叔和陶妈慌乱极了,南静王府少夫人的绘像突然被张贴出来,势必会引来祸端,两个人都感到恐惧害怕,为了不让祸端扩大,他们必须立刻作出决定——
要把圆圆从南静王府带走!
当告示贴出来没多久后,就有南静王府的仆役看见了绘像,马上揭下一张告示,急匆匆地奔回王府去禀告南静王。
南静王震惊不已,连忙命人传唤华姬。
悬赏告示的事情很快传遍了王府上下,当华姬走到前厅时,她发现所有的人看她的目光都变得冷淡诡异。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华姬,你来看看,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老王爷脸色阴暗,命人把画像传给华姬看。
华姬呆愕地看着画像,再看到“崔圆圆”三个字时,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耳际一阵嗡嗡作响。
“这是官衙贴的告示,华姬,你说说看,这画像上的人是你吗?”老王爷直直盯着她,那目光逼得她几乎不能呼息。
官衙的告示?!她脑中轰轰乱响。
为什么会有“崔圆圆”三个字出现?
有谁会知道她的小名?
震惊来得太突然了,她的脑子里昏乱得根本无法思考清楚,想为自己辩解脱罪,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雁雁耳闻了悬赏告示的事,慌忙赶到了前厅,看见华姬脸色惨白地呆站着,而老王爷则眼神严峻阴沉地觑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她暗暗慌张地从华姬手里拿走画像看了一眼。
“雪姬,你瞧瞧看,画像上的女子和华姬像不像?”
老王爷见她进来,声音便温和了许多。
雁雁把画像转过来、看过去,明明画像与华姬十分神似,而且画像上还写出了她的小名,但她仍故意摇头蹙眉。
“我觉得不像。”她镇定自若地笑说。“画像上这个女子猛然一看确实是和华姬有些神似,不过再仔细看清楚,就会觉得不太像了。王爷,就算她们容貌相似好了,可也不能把她说成就是华姬呀!这告示上头写的可是女窃贼呀,您瞧华姬这么软弱无力的样子,像吗?”
老王爷似乎被雁雁说服了,看着华姬的眼神不再那样凌厉。
华姬震惊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了,她知道自己必须配合雁雁才能安然度过此刻。
“王爷,我不知道这画像上的是谁?虽然看上去和我有点像,但这真的不是我。”
她死也得否认到底,否则一切都完了。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也真是太巧了。”老王爷虽然被雁雁说服了,但眼神中仍带着些许怀疑。
“是谁莫名其妙弄来这张画像的?是嫌咱们王府里事情还不够多吗?”雁雁瞪着前厅外头鬼鬼祟祟的仆役。
外头的仆役蹑手蹑脚地溜了个干净。
“王爷,您瞧瞧,华姬都被您给吓傻了,快些放她回去歇息吧。这几日我看她身子挺虚弱的,可别又闹出病来了。”雁雁转过身来,挽住南静王的手臂,努力在解救华姬。
华姬脸上挂着微笑,但手心里却捏出了汗。
“华姬,你先回去歇着吧。”老王爷淡淡地说道。“至于这个悬赏告示,我会派人到官衙探问清楚,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会还你一个清白,如果不是……我也会好好盘问你。”
雁雁深深吸口气,她知道老王爷并没有完全相信她为华姬开脱的话,她朝华姬投去忐忑不安的一瞥。
华姬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了,她恍恍然地走出前厅,回到房里,无力地倚在卧榻上,在沈淀纷乱的思绪后,她开始思索着,为何那张悬赏告示会出现?
崔圆圆、崔圆圆、崔、圆圆……
她蓦然睁开眼睛。
难道是那兰做的?
圆圆的名字,她只告诉过他一个外人,而崔这个姓,是那日为了敷衍他而随口掰的。
华姬不敢相信,那兰为了找她,竟然用了悬赏告示的方法!
她缓缓坐直身子,仰起头又哭又笑起来。
没想到那兰会动用到官衙的力量来找她,难道他是官府里的人吗?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上了他那么难缠的男人?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就算了?为什么非要找她不可?
她不过是想要在南静王府里开始一个新的生活罢了,为什么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如愿?
那些贴满京城的悬赏告示,祈叔和陶妈也一定看到了,他们肯定气坏了,而且一定会想办法带她离开这里,回到“朱雀堂”的。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过脸庞,她的眼中掠过一丝绝望,她知道她小小的希望已经死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慢慢站起身想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放眼望去,竟没有什么东西是她必须带走的,她苦涩地笑了笑,又回到卧榻前坐下,怔然望着床顶发呆。
暗暗躲在房门旁的婉儿,看到华姬一个人凄然落泪,她知道原因一定与那张悬赏告示有关。
当她看见那张告示上的画像时,她就知道,画像上那个叫“崔圆圆”的人正是华姬!
深夜,华姬对着一盏烛台发着呆,静静望着烛泪无声地淌落下来。
她在等着,等着祁叔和陶妈来把她带走。
她知道他们今夜一定会来。
一阵凉风如丝般溜溜地吹过,将烛火吹得明灭不定。
窗格上传来“喀”地一声响,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闪过,忽然一阵劲风吹来,烛火倏地熄灭,她知道是祈叔和陶妈来了。
她站起身,在暗夜中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她的房中,她心下疑惑,祈叔的身量并没有那么高大呀!
黑影慢慢朝她走近,在黑暗中,她看见一双炯炯发亮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不对,这人不是祈叔!
她骇然抽口气,心中掠过一阵惊慌。
在她就要张口大嚷时,那黑衣人倏然窜到她身前,大掌紧紧捂住她的口!
“终于找到你了。”
听见黑衣人的声音,华姬震愕得目瞪口呆。
“那兰……”
第6章(1)
无边无际的夜,远处是绵延不绝的树林。
那兰双手横抱着华姬,带着她在黑夜中疾奔,轻巧地跃过一个又一个屋脊。
“你要带我去哪里?”
华姬揪紧他胸前的衣襟,在风中惊慌地大喊。
那兰低眸看她一眼,沉默以对。
前方一棵高树挡路,他提气,足尖轻点,飞身上了树梢,再轻轻跃下,落地后继续疾奔。
他的轻功好得令华姬吃惊至极,她这才发现他根本不是寻常的普通男人,这般身手只怕连武功最好的崔叔都逊色太多。
想到崔叔,华姬的背脊不禁一寒。
她突然间从南静王府里消失,要是祈叔和陶妈误以为她逃跑了,她该怎么办?
“快把我放下来!”
华姬大喊,风声几乎割裂她的声音。
笨蛋啊,现在放下来是想摔死吗?那兰在心底暗咒,只是他现在正气凝丹田,没办法对她骂出口。
“你会害了我的,快点放我回去!”
她几乎要急哭了,开始捶他的胸膛。
那兰不理她,仍一路疾奔,奔进了树林里,旋即飞身上树,如飞鹰般在树梢飞快纵跃,最后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上停下,抱着她坐在粗壮的枝干上。
月光流泻在枝叶间,她伏在他的胸前不敢乱动,耳旁是沙沙的风吹枝叶声和他急促的呼息声。
“你终于停了,我还以为你都不累的。”
她悄悄俯身望下去,这棵大树至少有几丈高,光看一眼就让她感到头昏目眩、心惊胆跳。
“我是人耶,怎么可能不累。”他微微喘气,视线专注在她绝艳的脸蛋上放肆地游走。
“为什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紧抓住他的衣襟,这种高度只会让她的脚心一阵阵发麻。
“你很会下迷药,不过你会武功吗?”他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她。
“会一点。”
其实她只会基本防身的武功而已,“朱雀堂”的师父传授她们武功一向不传“攻”,只传“守”。
“那很好,我们在这里你就没办法跑了,我也不用担心你会乱下迷药,因为就算你又把我迷倒,你也跑不掉。”
他背靠在枝干上,得意地一笑。
“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是不烦人的男人,没想到你不但烦人还恶劣得很,居然到处张贴我的画像,还说我是女窃贼!”华姬又怒又怨地瞪着他。
“你明明就是女窃贼,我说的是实话,满口谎话的是你。”那兰的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我……我有我的苦衷……”她躲开他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