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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放晴了,李剑英与雪儿已在这里守了一夜,雪儿首先站起来,在村子的废墟中找到两把生锈了的铁铲,将一把扔给李剑英,李剑英也不说话,站起身来,与雪儿默默的将师母的坟挖开,将李啸龙的尸身拼好了,抬入棺中,李剑英最后望了一眼,便将棺盖封住了,雪儿又找来工具,把棺钉好,再盖上土,在将最后一铲土填上后,李剑英再也支持不住,仰天便倒。
连续失去亲人的痛苦,连日来的战斗、奔波之苦,以及暴雨的冲淋,李剑英病了,最主要的是,李啸龙给了他极大的精神支撑,这种信念使李剑英从未动摇,而李啸龙的死,几乎在一瞬间,李剑英的这种信念也随之死去了,就像人走在桥上,脚下的板子突然被抽走了,于是人就……
练武之人的病是最可怕的,本来练武之人尤其内力高超之人可说是百病不侵的,而一旦生了病,则必定沉重之极,是极难痊愈的,于是,李剑英就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得康复,在梦中也时常被惊醒,而李啸龙惨死的场景也经常出现在梦中;在这一个多月之中,雪儿忙前忙后的,照顾得无微不至,无论吃饭穿衣还是大小便均毫不嫌弃,当然也顾不得礼教之防了。但这些她都没有说什么,她总是很乐观的跟李剑英说着这儿哪儿的,从不说李剑英的不是,而且每天见到李剑英时也总是带着微笑。
这天一大清早,雪儿刚从外面买东西回来,来到李剑英的房里,突然床上的李剑英不见了,她吃了一惊,忙出去查看,却在屋后看见了他,见到他没穿外衣,背负双手,正看着初升的太阳,那霞光吞吐万丈,甚是奇幻美丽,雪儿站在他深厚,捋了捋秀发,连日的疲惫,没日没夜的照料,这时嘴角也不禁带着微笑,这种心情是只有身处其间才能真正体会得到。
等到太阳升起,霞光渐渐淡去,李剑英才转过身来,望着雪儿瘦弱的身形,这些天来她几乎瘦了一大圈,不由得大是怜惜起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的抱住她,他知道,这一辈子他都决不会放手的,李剑英并没有说话,他什么也说不出来,雪儿却喜极而泣……
这一个多月来雪儿照顾李剑英,不但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好看,突然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却是连日来的那口气一松,加上突然涌上的幸福感,使他倒了下去,李剑英忙抱住她,掐她的人中,雪儿才悠悠醒转,李剑英横身将雪儿抱起,走进屋里,放在床上,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了她身体,在她上额吻了一下,笑道:“现在该我来照顾你了。”这一笑,也让雪儿内心中感到极为幸福、快乐,闭上眼,沉沉睡去。
李剑英变了,变了的不仅仅是他的内力武功,更是他的性格:连续的血案,那些鲜血一滴滴的滴在他的心上,更让他明白了许多事情,他好像更加成熟了一些,他自己也不知道何以会如此的,可能这一个月来病榻上的折磨令他脱胎换骨了,令他如醍醐贯顶,几乎在一夜之间,令他有了新生。
李剑英从怀中拿出了那封信和那本书来,“师父交给我的信还没有送,给方大侠的信,一定非常重要!”又看了看师父手书的那本武功秘芨,翻开看了几页,师父的字迹如昨,人却已不在了,睹物思人,心中感慨,然而,他并没有再流下一滴眼泪,他只是下定了复仇的决心,他表面上平静如常,心里的复仇之火却正在熊熊燃烧着,他重新将信与秘芨放进了内衣口袋里。
正文 第十三章 蛰伏
(更新时间:2006…5…12 9:52:00 本章字数:3608)
雪儿只是有些虚弱,休息了一天就好了,于是在雪儿的坚持下,两人又上路了,他们现在是在离桃源村不太远的一个小村庄,这里比桃源村更加难找,但却显然不如桃源村的那般美丽,但李剑英还是回头看了几眼。他们一路乔装改扮,走小路朝金陵而去,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
来到方玉龙府上,家人通报进去,此时方玉龙已然回府,家人便将李剑英与雪儿带入正厅。
正厅左首坐着一人,一身干净的白衣,相貌儒雅,俊逸不凡,见李剑英与雪儿来到,站起身来,抓住了李剑英的手腕,领进屋来,扶他坐定,同时让雪儿也坐了下来,看着李剑英,道:“令师之死我已听说了,我与令师虽然来往不多,但神交已久,令师的风范令我十分的钦佩,只可惜江湖上从此少了一位足可维护武林正义的大侠!”说罢声音也有些哽咽。李啸龙之死早已传遍江湖,几天前雪儿外出时便听到了一些人正在议论,回来也跟李剑英讲了。
李剑英与雪儿此时忙跪了下来,谢道:“先师的在天之灵,也必感谢方大侠的赞誉。”方玉龙忙将二人扶起,道:“贤侄、贤侄女,快快请起,这岂止是贤侄一人之仇,李大侠的大仇乃我全天下武林义士之仇,此事就包在方某身上。”
李剑英与雪儿再次拜谢,李剑英从怀中拿出了那封信,双手将信捧到方玉龙身前,方玉龙将信接过,撕了开来,拿出里面的信来看了一遍,道:“我已清楚了,想不到这逍遥教的势力现在竟如此猖獗。”李剑英当下又将桃源村、河北沧家以及王元霸这些事情的始末叙述了一遍,方玉龙眉头紧锁,静静的听着。
待李剑英将自己师徒等三人的经历讲述完毕,天已经黑了,方玉龙听后并没有说什么,李剑英与雪儿知道方玉龙在心里已经在想办法了,因此并没有打扰他的思索,过了一会儿,方玉龙道:“天色已晚了,我便命人开饭吧。”说着吩咐了下去。
李剑英正要推辞,方玉龙道:“贤侄不必客气,令师的信中说的明白,将你们托付于我,今后你们就住在我这里就行了。”又笑道:“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里的破旧,嫌我们家穷就行了。”李剑英忙道:“不敢,不敢。”又道:“方大侠……”方玉龙截住他道:“我痴长你师父几岁,你要是不嫌弃,今后就叫我方伯伯吧。”李剑英作了一揖,道:“是,方伯伯,今后多承您的照料,我们二人拜谢您的大恩大德。”方玉龙呵呵笑了笑,待李剑英与雪儿拜毕,领着他二人来到后堂,见过了方玉龙的妻子王氏,王氏听说李剑英与雪儿均是孤儿,又惨遭不幸,拉着他们二人手甚是悲伤,哭了出来,反倒是李剑英与雪儿将她劝住。这时突然从里屋跑出来一个小姑娘,便是那日的那个小姑娘,方玉龙的独生女方若盈了,她见到母亲哭了,忙拉着母亲的手问道:“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爹他欺负你了?”方玉龙笑喝道:“胡说!”方若盈撇了撇嘴,道:“爹生气了……”这一来把王氏也逗乐了,也不再哭了,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李剑英与雪儿连日来愁苦的脸上也不由得浮起了一丝微笑。
开出饭来,饭菜颇为丰盛,显然是为了给李剑英与雪儿二人接风。席间方玉龙仔细询问了李剑英的武功,李剑英一一回答,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他知方玉龙武功可算得天下第一,他既然询问自己武功,那是在帮助自己,转念一想,若方大侠能教自己或只是指点、指导一下,对自己的武功也是极有帮助的,而自己的复仇指望就能多一些把握,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着复仇,凡是有利于自己复仇的,他是都愿意接受的;过了一会儿,方玉龙突然又问雪儿道:“我知贤侄女是李大侠的义女,不知师承是哪里?”雪儿吃了一惊,道:“我无父无母,也没师父。”方玉龙点点头,便不再问了。
吃过晚饭,方玉龙对李剑英道:“贤侄,令师之意是希望我能收你为徒,而且极力推荐你,说你天资颖悟,品行又好,我亦甚为喜欢。”顿了一顿,道:“不过我收徒极为严格,说实在的,想拜我为师的不在少数,他们也大多是在江湖中颇有名望的人物,这些人中虽然也颇有资质较高者,但他们富贵子弟,多是品行浮滑之人,因此我都没答应,我收徒首重品行,次重资质,李啸龙李大侠的话我虽相信,但我还是要考察于你,须知行侠江湖武功还是次要的,要有好的品行;要能抵受住各种的诱惑;要处处以天下为先,以正义为先,因此我要考察你一月,一月之后,待我完全了解了你的性格、品行之后,再决定是否收你为徒,你可愿意?”李剑英听了这话不由得肃立道:“侄儿遵命,多谢方伯伯,不敢望了方伯伯的教诲。”初时李剑英佩服方玉龙只是他的名声、武功,此时听了这话,不由得从内心真正钦佩起来,也更加的向往成为方玉龙的徒弟了。
就这么过了二十余日,这些天当中李剑英除了练师父的那本武功秘芨外,也经常被方玉龙叫去,与他深谈,谈论天下间各种奇闻逸事,有正、有邪;有善、有恶,还不时让李剑英发表自己的看法与见解,以考察他的品行;方玉龙问了许多问题,诸如“你好不容易找到仇家,要赶到复仇,这时你的朋友需要你去救,若不去必死,而那个仇家若不及时赶到便永远找不到了,你会如何选择?”这是个忠孝不能两全的问题,救朋友是为忠义,杀仇人则是为孝,李剑英想了想,道:“救朋友,报了仇也不能使亲友复活。”……
到了第二十九日,方玉龙突然找到李剑英与雪儿,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将信交给雪儿,对她道:“你看看吧。”雪儿将信打开,看了一遍,当下对方玉龙道:“我知道了,方大侠,我不会使您为难的。”说罢忽掩面而走,李剑英不知为何如此,忙追过去。
回答雪儿的屋子里,李剑英忙问原因,雪儿不答,将信交给李剑英,李剑英看了一遍,却原来是郑德隆写给方玉龙的,信中说道雪儿是郑府的丫鬟,多多打扰方玉龙家,要求将雪儿归还。雪儿这时呜咽道:“大哥,多谢你照顾我这么久,雪儿……雪儿今日就拜别了。”说罢更是伤心,李剑英知道这是要让自己和雪儿永别,这个选择可是方玉龙没出过的,但他毫不犹豫,道:“不,你不能去。”雪儿道:“但是……”李剑英道:“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回去送死。”他知道雪儿若回去,必死无疑。
只听他沉吟了一阵,似乎突然下了决心,道:“雪儿妹,咱们走,一起走。”他这一走便是失去了拜方玉龙为师的机会,更可能是使复仇的希望变得更渺茫。雪儿当然也明白这个,道:“不,不,你好不容易的机会,这可是义父临死前的愿望,而且,而且可说是义父的死才换来的机会,你不可以放弃的。”李剑英斩钉截铁的说道:“不,雪儿妹,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活不到今日了,今后如果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为了你,我……我宁可放弃复仇。”话声突转温柔:“雪妹,你为了我,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从今以后,我们永不分离,我一定要让你幸福!”
雪儿喜极而泣,扑在李剑英的怀里,流泪不止。
晚上,李剑英与雪儿留下了一封信,在信里李剑英向方玉龙拜谢恩情,也没说明原因,只说自己与雪儿决意离开,向方玉龙谢罪,请他原谅自己的不告而别,并说今后一定会遵照方玉龙的教诲。
走出方府,李剑英心中反而感到一种自由和平安,在方府这些日子来颇为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的懈怠,现在出来后反而轻松了许多。李剑英这时搂着雪儿坐在月光下,雪儿道:“对不起,害得你没能拜成师父……”李剑英笑道:“我为了你连那么好的师父都不要了,今后你可休想从我手掌心跑掉了。”雪儿也笑了,指着月亮道:“若是我跑到月亮上去呢?”李剑英道:“你就是跑到太阳上去,我也会把太阳射下来。”雪儿嗔道:“太阳上面那么热,我才不会去呢。”突然跑开,一边跑一边笑:“你来抓我试试。”李剑英笑着追了上去……
……
三年,三年的时光能发生很多事情,三年的时光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在这三年之中,江湖之中发生了许多大事,离奇死亡或失踪的武林人物又多了许多,现在的江湖比以前乱了许多,但还是有越来越多的新人投身江湖,为扬名立万,为改变生活,无论是为了什么,他们投身江湖之中却使得江湖更加生机勃勃,当然这当中也出现了一些令人兴奋的、刚刚名动江湖的名字。
在这三年之中,李剑英与雪儿藏身昆仑山中,一边寻找逍遥谷的下落,一边练武,李剑英依着师父留下的武功秘芨,加上深厚的内力,武功大进,只怕比起当年的李啸龙也是未遑多让了,内力更是早已超越乃师;雪儿并没有学李剑英的武功,虽然她极聪明,但“阳龙拳掌、剑法”却不适合女子习练,每次李剑英练武时,她总是乖乖的走开。
二人在一座无名峰的山脚下建了一个小木屋,这里杳无人烟,是块纯洁的地方。李剑英与雪儿二人虽同居一室,但均相守以礼,李剑英决意先复仇,再与雪儿成婚;二人本来想找到逍遥谷的入口,但昆仑山群山万座,绵延无尽头,要找个小小的逍遥谷,直如大海捞针。
这日,二人商议决定回中原查明凶手,以及寻访李剑英的师妹李月玲。
李剑英与雪儿将茅屋的门关好,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看那座小木屋,无论如何,那座木屋至少有他们两人三年美好的回忆,也是他们蛰伏在昆仑山的美丽见证。
蛰伏,当然是为了更好的爆发,积蓄自己的实力,厚积而薄发。
正文 第十四章 枫桥夜泊
(更新时间:2006…5…12 9:52:00 本章字数:7633)
山居清苦,李剑英专心练武,除了二人的生辰,甚少欢乐的时光,与三年前相比,二人均长高了些,但两人的脸上也多了份沧桑、多了份成熟;他们除了每年的李剑英师父、师娘的忌日,从不到中原来,今年师父、师娘的忌日又快到了,他们也就趁此下山,或许,他们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从昆仑山走出,李剑英的心中更多了份雄心,更多了许多责任,他既要保护雪儿,还要寻访杀师的真凶,以及那个神秘的逍遥谷的入口,相信只要能抓住冯易或手下之人便可探知究竟,另外,师妹的生死、下落也是必须要查出的,李月玲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想到李月玲,不禁向雪儿看了一眼。
二人先是在山下的城镇之中投店,品尝一些西域当地一带的美食。二人在昆仑山中靠打猎为食,山中又多野菜蘑菇之类,加上雪儿的好厨艺,倒也颇为平安喜乐,只是难得吃到山下的美食。
客店本是江湖之中交流信息的最好的地方,二人在角落里找了个桌子,一边吃饭,一边竖起耳朵,倾听其余各桌的谈话,但这客店不小,又处西域,颇多黄发碧眼之辈,他们有的用二人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二人当然也不去听他们的谈话。
正郁闷间,门口突然走进两个中原打扮的人物,两人不屑的向那些西域胡人看了看,颇为瞧不起他们,找了个桌子,大呼店小二,很是嚣张。
这二人李剑英竟认得,他们竟是那黑风林的那两位寨主,这二人武功低微,但为人却很滑稽,这次两人倒并未化装,还是本来面目,看见他们,李剑英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李剑英早已将这二人的事情说给雪儿知晓了,当下附在雪儿耳边,将二人的来历说出,雪儿看着他们本来觉出可能与李剑英所说的那二人很像,这时更是不禁笑出声来。
雪儿这一笑出声来,关张二人当即注意到了她,见雪儿倒是一身中原人物的打扮,当下关化龙大叫道:“兀那妮子,你笑什么,爷爷有什么好笑的!”那张德英却笑着说:“想是这妮子看上老子我了。”说着竟有些不好意思,这一来却使得全场都笑了起来,那些西域胡人大多都懂汉语,听到那张德英的话,再看看他相貌,都是忍俊不禁,笑了出来,雪儿朝那张德英刮脸笑道:“也不怕羞,这么一把年纪了却为老不尊。”张德英年纪虽比雪儿大不少,但却绝非“一把年纪了”,这时听了雪儿的话,脸涨得通红,好在本来脸色就黑,看不出来,他却拍桌怒道:“小妮子真是不知好歹,爷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竟敢说爷爷的笑话……”说着站了起来,旁边关化龙拉住了他,他刚才虽也生气,但他还是比较稳重,在张德英耳边轻声道:“二弟不可造次,可别忘了我等此来的任务。”说话声音虽小,但李剑英还是听到了,他当即留上了神,那张德英听了这话忙坐了下来,只是向着雪儿瞪了一眼。
关张二人此后倒是默然不语,只是埋头吃饭,二人的吃相也十分难看,左右开弓,用手望嘴离送,雪儿看着十分恶心,忙转过了头去。
待二人吃完饭,重重的往桌子上仍扔了块银子,站起身来出了客店,张德英还不禁回头看了雪儿一眼。
李剑英知道二人必有要事,便向雪儿示意,将一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也出了客店,远远跟随关张二人而行。关张二人急于赶路,并未注意到李剑英与雪儿跟在后面,李剑英看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