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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不过美人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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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歌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站立的地方,果然发觉这里比起以往的沙地大不同,似乎随时都有松塌的可能。
  她抬起头,惊恐万状地望着不远处的男人。
  “不要怕,站着别动。”他语音刚落,就兀自从马背上高高腾空,蓦地跃向她站立的方向,一展臂,一把将不盈一握的纤腰牢牢圈住。
  接着脚尖一点,人已轻飘飘地旋身而起,下一秒,已赫然将佳人掳到安全的地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甚是涌洒自如,绝不拖泥带水。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未等颜歌反应过来,头晕目眩的她,听到那低醇的噪音在自己耳畔处低语:“没事了,颜歌。”
  她面上一热,压抑眩晕的恶心感,奋力想从他怀中挣脱。
  他直到扶她站定后才松开手,厉眸深处瞬间燃起两芒异乎寻常的光炬,投放到有些惊惶失措的娇颜上,倏尔放到最柔。
  “颜歌。”他轻轻地唤她的名字,这两个字仿佛叫过千万遍,无比的温柔,无比的情深。
  心中悸动,颜歌轻掀起浓密纤细的排扇羽睫,细白的贝齿轻轻咬住饱满菱唇,抬起头不语地看着他。
  整整寻了一个月的娇人儿如今就在眼前,怎能不令人思潮起伏,但洛刑天极力克制住再次拥她入怀的冲动,而是语调平缓地陈述着想要告诉她的事实:“我找了你一个月。”
  “你……”颜歌望着他,她的心在发软,她的腿在发软,她整个人都在发软,声音同样在颤抖着反问:“你找我做什么?”
  他微笑,依然不急不促地说:“你是我娘子。”
  一句话,便令颜歌泪如雨下,她哽咽地摇头,“不是的。”
  “什么?”他问。
  “我……我……”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清楚,自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丈夫后,她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疑神疑鬼,惶惶不可终日,“你不是我相公,我相公已经死了。”
  “颜歌……”他神情一凝,朝前迈了一步。
  “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还要找我?”见他逼近自己,颜歌立即一步步朝后退去,陡然痛哭出声,“我好害怕,你知不知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好怕,真的好怕……”
  见她崩溃般地哭得如花带雨,力竭声嘶,洛刑天心中实在不好受,再看那娇人儿倏忽面色惨白,软软地滑坐在地,掩着唇几欲作呕,当即越发心焦。
  “颜歌!”他再也忍不住地上前将她拥进怀中,低声叫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感受,你不要着急,我不会逼你作任何决定,你冷静些。”
  她在他怀中泪流满面地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腔内忽如翻江倒海,难受至极地说不出话。
  “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洛刑天见状,急得脸色都变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马车方向走去,“我们去找大夫,乖,别哭。”
  见过处变不惊的洛大当家,见过铁骨铮铮的洛大当家,也见过怒意涌洒的洛大当家,可还从未见过会哄女人的洛大当家,这情形把图穆和汪先生等干随从们看傻了眼。
  第8章(2)
  颜歌被安顿在洛刑天的那辆双驾马车上,在软榻上略躺了一会儿,觉得好多了,便缓缓睁开哭肿了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这马车内简直可以媲美一所华丽雅致的小房间了,空间虽不是特别大,但足够能放置下一张可供休憩小睡用的软榻,上面铺着黑色的貂皮和暖和的被,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低矮的小宽桌,一张方凳,桌上有棋盘、茶具、烛火、以及书籍。
  颜歌安静地看着,半响才发觉这车内的东西,除了书籍,其余一切皆牢牢地被钉住,完全不会随着马车的行驶而摇晃。
  她好奇地伸手拿起一枚棋子,才发现桌子及棋盘全是用磁石所造而成,而棋子、茶具和烛火等等,皆因所制的材料中含铁才吸附其上。
  正看着,突然车稍稍停进,接着厚重的帘子一掀,洛刑天进来了。
  “好些了吗?”他手中拿着水囊,递向榻上那只“红眼小兔子”,眸光全是柔情,“喝点水,好好休息。”
  颜歌默默地接过,将手里的棋子轻轻地放回桌上。
  洛刑天坐在那张方凳上,看着她,微微笑道:“我们先往巴丘找大夫瞧瞧去。”
  颜歌不说话,耳畔听看马车的轴转吱吱呀呀的响,心底一片茫然。
  “皮家医舍”的福禄寿三兄弟在看到洛家的人马后,难免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三人殷勤地站在马车外,准备恭候洛刑天下车。
  “爷,您不是回大都去了吗,怎么又返回这鬼地方来了?”皮有福毕恭毕敬地问。
  “爷,您是不是觉得小的兄弟三人还有些本事,同意小的们跟在爷身边了?”皮有禄满怀期待地问。
  “爷,这位是……”皮有寿满脸疑问地问。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被男人亲自抱着下车,又紧搂在怀中,裹着黑色披风的娇小身形,这么宝贝,究竟是什么人啊?
  当进了医舍,洛刑天将怀中那显然已经睡熟的人儿轻轻放到榻上,生怕惊醒似的,顿了顿,大概是嫌医舍的被褥脏,又展了自己的披风搭上,才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当皮家兄弟看到榻上那张似曾相识的娇颜,一个个瞠目结舌起来。
  这不是那个二手小娘子吗?前儿不是不见踪影了?搞了半天原来还跟着爷啊!
  洛刑天也不多话,口中淡淡地冒出两个字:“看诊。”
  “是,爷。”
  皮有福替那小娘子把了脉,扬了眉头,又叫两个弟弟也上来诊断一番,洛刑天见状,心里不免焦虑,“是什么病?”
  “不是病。”皮有福躬身对洛刑天道:“是喜脉。”
  “小夫人因怀有身孕,气血不足,加上劳累,身子有些虚弱。”皮有禄补充道。
  不曾预料的诊断结果,使洛刑天有了片刻的怔愕,震惊的神情破天荒地出现在了他脸上。
  “她有了身孕?”他口中重复一句,脸上的神色不知是喜还是惊。
  “是的,爷,小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皮有寿赶紧道:“爷请放宽心,小的们马上开几帖药,让小夫人调养身体,保证不出半点差错,平平安安地产下爷的子嗣。”
  “恭喜爷!”洛家就要有小主子了!图穆乐得咧开了嘴。
  厉眸射出炙热的光芒,奇异地柔和了冷硬的线条,只有洛刑天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有着更热烈一团的火焰,那是一种强烈到他完全不能自己的狂喜片刻都不耽搁,他立即下令起程连夜向乌托赶去。
  世事变数太多,还有种种无法预料到的危险,他不能再让这人儿有任何差池或者离开自己,只有到了洛家的势力范围内,他才能安心,星夜下,二十多人的马队行动迅速地穿越沙漠。
  与洛刑天的喜悦不同,颜歌在得知自己有了身孕的消息时,却整个人都懵了。
  怀孕?怎么会这样?
  她蜷缩在马车的软榻上一动也不动,久久无法回神。
  “你的身子太柔,需要好好调养,知道吗?”洛刑天握住她的手,却被她一声不吭地挣脱。
  “你……不高兴吗?”他试探地问。
  她还是没有回答,一直睁着的大眼里空洞无神,好似望着空气中不存在的物体,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洛刑天心底涌起一阵失落。
  难道……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从头淋下,瞬间浇熄了满心的狂喜,也让他整个人瞬间冷静下来。
  下颔蓦地一紧,他转过身背对她,深深地呼吸。
  “如果……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一切都随你。”他语气冰冷,艰难地说完后便一掀帘子跳下马车,大步流星地离开。
  “爷?”图穆立即跟上。
  “牵我的马来!”洛刑天大声命令道,口气非常剽悍:“不许跟着我!”
  “是!爷。”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隔着帘子听着马蹄声渐远,颜歌捂住脸呜咽一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地渭落。
  他走了……她跟他什么都不是,要怎么给他生孩子?甚至她连自己是谁都还弄不清……她无比心酸的想着,黯然神伤。
  车队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忽听远处传来“哇哇”的马蹄声响,是他回来了吗?
  颜歌赶紧接掉颊边的眼泪,正欲掀开车帘,就听到图穆紧张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夫人,有贼人过来,您千万不要出来。”
  颜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应了声,悄悄掀起车帘一角朝外望去,登时倒抽一口气。
  只见黄沙滚滚,四、五十匹马儿在狂奔着,正快速地朝这边铺天盖地杀过来,并很快将他们包围住。
  颜歌一眼望过去,每匹马上都坐着一个相貌狰狞而凶恶的黑衣蒙面人,心底微颤,洛家这边只有二十多人,如何抵御数量是自己数倍的马贼?
  她心中焦急,小手刚放下布帘,就听到图穆大声喝道:“你们是何人?竟敢与乌托洛家为敌!”
  那些贼人没有回话,雪白的刀剑在月光下,散发着寒光。
  寂静的大漠中,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打斗声,仿佛暗示着这将是一场残酩无情的杀戮。
  由于双方人马太过悬殊,洛家侍卫在抵挡了几次进攻后终于节节败退,与此同时,蓦然间,一阵莫名其妙的氛围,仿佛被点燃的炮仗,在洛家人马中引来一片喧嚷。
  “爷回来了!”
  “是爷回来了!”
  一阵高过一阵呼喝,贼人阵中顿时大乱,原来洛刑天驾着自己那匹马色如霜纯的座骑“骟瞒”,正高高地站在一处沙丘之上。
  他虽忧心颜歌的安危,却胜在自控力极强,没有莽撞杀人,而是仔细分辩出何人为敌人首领,很快找准目标。
  擒贼先擒王,他一手持着弯弓,另一手从背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搭弓对准,猛地射出,“咻”地一声,一记银光闪耀,长箭如流星划空而出,又狠又准的射进对方的身体里。
  “啊……”在敌人首领凄厉的一声惨叫摔落马下后,洛刑天的箭一支接一支地射向更多的敌人,他的箭法奇准无比。面对那些活动的箭靶,支支命中要害。
  众贼人显然慌了手脚,正在这时,从西北方向又杀来一队人马,洛刑天定睛一看,领头之人正是勒海,当下一声长啸,骟瞒马从小丘上一跃而下,加入战局。
  洛家侍卫本就是训练有素,百里挑一的好手,一见援兵到了,一股作气,齐心协力将敌人杀了个落花流水。
  第9章(1)
  旗偃鼓息,雪白的兵刀上血迹未干,目及处尸首遍野,被粒粒黄沙掩埋。
  “我……我等是马贼,求大爷饶了小的。”未死的敌人首领,正跪地瑟瑟发抖求饶。
  “不说实话?”洛刑天跳下骟瞒马,将缰绳交给图穆,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小的……小的说的句句是实话。”
  “当我洛刑天瞎了,看不出你的来头?”洛刑天冷冷一哼,“什么时候中原朝廷的人也开始扮起马贼来了?”
  “洛……洛爷饶命!小的……小的其实也只略知一二……”
  “快说!”图穆喝道。
  “敢说一句瞎话就要你的命!”勒海伸脚踢踢那人。
  “是,是!一年多前,京里的内宫大总管被毒死了,听说是总管家的男宠与总管的小夫人私通……”
  众人听到这里,心里一阵诧异,这内宫大总管不是太监吗?怎么又有男宠又有老婆?这骊京城还真是怪事连篇。
  那首领继续道:“那男宠与小夫人逃出骊京后不知所踪,此事在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洋洋,小的也只当听听罢了。谁知有一日,小的上司却突然叫小的去,交给小的一张画像,命令小人到边关找那画像上的女子。”
  “小的曾经在宫里任过职,一眼就认出那画像上的女子,是当年工部左侍郎景大人家的二女儿,景家因修皇陵获了罪,株连九族,他家三个女儿没入宫中为奴,景家只有三小姐命好,一直待在皇后宫中,去年赐给了聂中堂为妾,今年又被云老侯爷收为义女,扶了正,除她之外的另两个,听说没有一个活过十五岁的。”
  “小的生了疑,问小的上司,那画像上的女子是何人,小的上司竟说是大总管家的小夫人,这实在是教小的弄不懂了,这明明是已死之人……”
  “于是这一年里,小的在潼州和玉陵这两地一直寻找,压根就没一点消息,前两天本打算回京赴命,谁知昨儿竟在悦来害栈看到小的要找之人,竟与洛爷要找的夫人一模一样,小的越发糊余了……”
  颜歌屏声静气地听着,泪水何时滑下面颊都不知,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却在听到这个故事后,整颗心就痛得没有了任何感觉。
  车外声息渐小,帘子忽然一挑,她抬起头,洛刑天就伫立在马车外。
  月色如银,颜歌一眼见到那张俊颜上有着点点血渍,玄色长袍也被利刀割破了好几处,她不禁担心地坐起身,紧张地问:“你受伤了吗?”
  “没有。”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你还好吗?”
  “我没事。”她摇头,克制住想要扑进他怀中的冲动,率先别开视线。
  他见了,低声说了句:“没事就好。”便放下了车帘。
  一行人继续往西北方向行走,到了凌晨时分,终于在洛家的封地停下了。
  颜歌被洛刑天抱下马车,抬眼便可见一条青石板的大道尽头有一所极大的庄园,周围小坝环绕,流水哗哗,河边长满了备色树木,在月光的倒映下,河面闪烁出点点的银光,几只水鸟被众人惊扰,扑哧着翅膀蹿出栖身的地方。
  此情此景让颜歌实在难以想象,在这茫茫大漠中,竟还有这样的水乡景致。
  庄门大开,吊桥也早已放下,迎面便见一妇人带着众仆迎上来,正是洛府的女掌事白秀姑。
  “爷、夫人,一路劳顿。”她一见到颜歌,便笑着对着颜歌行了个礼。
  颜歌窘迫地被洛刑天抱在怀中,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也只得回以腼腆一笑。
  进了庄子,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只见迭石假山,曲麻亭榭,池塘花木,轩院曲回,屋宅掩映在奇花异树、怪石修竹之间。
  洛刑天抱着她进了主屋,主屋里的陈设同样十分清雅,无论是墙上挂着的装裱精致的山水画,还是多宝阁中成列的玉器琼瑰,象牙犀角,每一样根本不用细看就知都是名品。
  半人高的水晶琉璃瓶里插着怒放的各色花卉,黄梨木翘头案上摆着名贵香炉,淡淡的熏香袭来,满室芬芳,分外好闻,另外,因入了秋,夜间寒气越重,屋里还生了几炉火盆,很是暖和。
  洛刑天将颜歌放到一座作工精细、用料讲究的架子床上,“你先歇着,我……有些事还要处理。”
  颜歌垂着小脸,轻轻颔首。
  “那……我走了。”
  颜歌又点点头,仍是不看他。
  洛刑天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是悄叹一声,转身离开。
  指头大小的珍珠帘晃晃悠悠地,颜歌盯着摇曳的烛光出神,过了一会,就听珠帘一响,白秀姑带着几个丫头走了进来。
  “夫人。”白秀姑带着丫头们向颜歌行了礼,颜歌忐忑不安地站了起来。
  “夫人快坐下,别累着。”白秀姑连忙走过来扶她坐下,又招呼丫头们将手中东西放下。
  丫头们有的端着盛着几碟精致小食的红木餐盘,有的手里是一只圆月形的填漆茶盘,盘内放有彩盖汤盅,还有两个分别捧着绣帕和漱盂。
  “夫人,爷方才吩咐老奴将大夫开的药方熬出来,这会药还在熬着。”白秀姑将彩盖汤盅端出,打开来,一阵热气腾腾的扑鼻香,“夫人先喝些鸡汤,这赶了大半夜的路,实在辛苦了。”
  “好……谢谢。”颜歌伸手接过,略有些拘谨的垂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白秀姑见这小夫人一张素净的脸蛋上没有丝毫妆容,略有些憔悴,却依然妍妍巧巧,楚楚动人,真是我见犹怜,又想起方才图穆眉开眼笑也跑来告诉自己,小夫人肚里已有了爷的子嗣,想到不久后府里就会多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心里越发高兴。
  可再看,咦?夫人那一双清滢的水眸儿,却是充满着掩饰不住的浓浓忧郁,显然十分不安。
  白秀姑思吟了下,便示意丫头们先下去,又笑着对颜歌道:“爷要老奴好好照顾夫人,能寻到夫人,爷心里恐怕是欢喜极了。”
  “他……”颜歌欲言又止。
  “夫人有何疑问,都可问老奴,打爷小时候起,老奴就在洛家了,如今都已经快四十年了。”
  颜歌眨眨眼,泪盈于睫,“他又何必寻我……”
  白秀姑“欸”了声,奇道:“夫人是洛家的主母,自然要寻回来,再说爷日日牵挂夫人,夫人那日在巴丘怎么能忍心不告而别?”
  “我……我不是……”钻入牛角尖的小女人,那些流言蜚语犹在耳,刺着她的心。
  多奇怪,知道他不是自己相公时,她难过,可是当听到仆妇们的那些闲话,想到他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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