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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董事长的男人,银框眼镜后,一对鹰眸笑意盈盈。
“都两年了,你还这么客气干什么?昨夜,你的猎物进家门了?”东方研的声音轻快悠扬,自信满满,“小双要我负责公司的营运,这个情报该和我分享吧!”
穿着高领长袖衬衫,企图遮掩情事余痕的女人,清楚知道绝对骗不过眼前的男人。
单氏集团,在国际知名商业期刊排得上名的怪物企业,也因此,她的长官能够动用无限制的资源胡作非为……不不不,是办案。
而东方研为了辅佐单氏集团大小姐,也就是第一接班人的单开,同时受过帝王教育,外表再温和开朗无害,都只是他的保护色而已。
他能够直唤单双队长,也是单氏三小姐的小名,而不是尊称,就可以窥见他不仅实权惊人,并且私交深厚。
但安琪拿眼前男人没辙却不是因为他的权势。
她第一眼见到东方研,就觉得他好令人怀念,没花几分钟,她就知道他像谁,长相截然不同,但他的温和气质像极邻家的伯父,游令衍那好好先生的父亲……
一声爽朗笑声划破了空气,安琪扬眸,赧然发觉自己又失神了。
东方研笑看着隐藏真实身分,共事了两年的女人。
“又想起你的猎物啦?”
安琪脸一撇,隐然红痕浮起。
在一般情况提起私事,足以构成职场性骚扰的要件,但在眼下情况,又加上他的气质,让她无处可躲。
“东方先生,请您别打趣我了。”安琪凝声。
东方研微微一笑。
他不懂这个冰山美人为什么对他和颜悦色,但他从单双那里得知,安琪为人向来冷淡,能得美人另眼看待,他觉得很有趣。
“你不好奇我从何得知?”男人故意地间。
安琪摇摇头,打开特制的定食,开动前简单评论。
“单氏有多少能耐,我从单队长那里见识过,我的房子大概被监视、监听了吧!”
东方研交迭双手,托着下巴。
“你不怕小双设计你,以后拿这些东西来威胁你?”性爱光碟,私生活大曝光都有可能……
男人好心的提醒,女人满不在乎的摇头。
“在这个世界上,有个特定族群能够只手遮天,我虽然家境不差,但比起这群人来说只是一介小老百姓,既然知道反抗无用,那就选择臣服,何必挣扎,无益之举。更何况,反正有或没有,我都受制于她,”安琪想起了和单双交换过的条件,“而且就算没有把柄,我怀疑世界上有任何人能够违逆她。”
东方研笑意不减,但眉心一皱。
“你还真是认命呢!”
安琪凝眸。“我是实际。”
东方研推了下镜架,思考了几秒。
相处的时间不算短,知道她不是个太执着外物的人,讲出生性实际来当挡箭牌,大概厌倦这个讨论,他转回原先的话题。
“算了,小双无法无天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谁遇上她谁倒楣……倒是你和恶魔诈欺师连上线了,就记得开始别再进货,可运用活动资金保持在百分之七十的比例。”东方研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笑,“既然演员都已经就定位,那咱们应该好好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啰!”
安琪颔首。
“对方是白色诈欺师,当然不用客气吞下他们,顺便咬出背后头儿。”
话一出口,女人不由得望向窗外。
为了他特别布的局已经开展,但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虽然今早才分开,但一想到过去以年为单位的离别,她实在好想将他拘押在视线范围里。
爱,是啊,唯有爱这种狂暴而美丽的情感才能诠释这般复杂渴望等于焦烧的痛。
安琪从不怀疑这份心意,如果没有那件事故,她和他现在应该过着打一出生就在一起,不知道何时开始相爱,但始终在对方身边,且不怀疑会失去对方的人生。
命运本就血腥残酷。
那是一个充满刺鼻药水味的日子。
“安琪!安琪!啊啊啊!呀!”
总是保护着自己,总是安慰着病弱的自己,总是开心大笑的孩子王,在离开加护病房,一看到自己之后,就大声嘶吼干号着。
一想起爸爸妈嫣提到的事情,安琪虽然觉得很可怕,但她强忍住恐惧,抱紧了因为经过父母开车携着一子两女冲撞山崖自杀,唯一幸存,但从恢复意识后就不言不语的童伴,现在像个疯子一样大吼大叫,她实在无法控制,泪眼汪汪。
“令衍,你来做我们家的孩子,和我永远在一起吧!”安琪激动地转过头,“妈咪,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乖乖吃药,会当个乖孩子绝对不生病,求求你,我不要和令衍分开!”
左铃枫无法言语,双眼含泪,点头。
对着眼前因为车祸强力撞击而造成大部分内脏破损,在切除一半肝脏和紧急手术后,受了重伤大难不死却失去一切的男孩,和感同身受的宝贝女儿,有着深切心痛。
游家前些日子遇上了恶质融资诈欺,在一夕间破产,下游厂商无法兑现支票,纷纷找上门来,即使变卖所有资产还是无法支付,从富有掉进债务地狱。
游令衍的爸妈不是逃避事情的大人,他们很有诚意要解决所有问题,就算一生潦倒也要负责,但祸不单行,不久后,令衍的爸爸突然倒下,送医后被诊断出淋巴癌末期,而原本就无力独自支撑的妈妈,在心焦力瘁的辛劳后,猛爆性肝炎病发。
原本就已焦头燸额的情况雪上加霜,左铃枫不知道那一夜他们夫妻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在被剥夺所有可能性的情况下,又是怎生的绝望,竟然到选择走上绝路,并且决定要带三个子女同行。
但是,她也无从得知了,他们全死在大海的怀里,唯独留下可怜的令衍一个人受苦。
在好友破产时尽可能的帮助仍是杯水车薪,但她无论如何不会让好友的孩子无依无靠的。
“令衍,来我们家吧!”左铃枫温柔地抱着一对孩子,“阿姨会照顾你,你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妈妈的承诺让安琪的心一宽,小手摇着不停尖叫的男孩。
“令衍,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我们可以在一起哟!”忍住不能哭,因为要保护令衍,安琪坚强的说。
突然,小男孩一抖,静了,空洞、惶恐的大眼睛慢慢的聚焦,他看着眼前一起长大的女孩。
游令衍无法思考,但那令人心寒的拍门讨债声,曾经逼近在眼前的死亡,父母和妹妹们的尖叫声,使他迫切想要留下一个誓言。
他不想死,但爸爸妈妈和两个妹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什么都没有了……
“安琪,你会不会忘记我?”
安琪不明白男孩在说什么,但他的彷徨无助让她坚定的摇头。
“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闻言,小男孩松了一口气,接着,腹部伤口因为剧烈挣扎而破裂,太过疼痛导致再度晕厥。
被赶进来的医生和护士隔开的安琪没有想到,在三天后,仅十岁的游令衍在被推出加护病房半小时内就消失无踪。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她的世界彷佛乐高城堡般倒塌了。
事情总是令人措手不及。
一脚踏出大楼,沉浸在儿时回忆里的安琪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太过吃惊,她反常地转身快步走。
明明期待,但她没有准备的心好慌好慌,狂跳到乱了规律。
轻盈的脚步声并没有放过她,如影子一般跟了上来。
“哇,感觉好差,你假装没看见我吗?”
男人含羞带怨的语气,听起来是多么的讽刺。
安琪没有停顿,还加快了速度。
铃铃笑声再度传来。
“你脸红了,连脖子都红了呢!”
被人告知自己的状态,安琪羞得咬牙。
“与你无关。”
在女人身后的高大身影,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喂喂,昨天一夜风流,光脱不恋,把人用过就丢啊?!”
男人短短数语成功的令女人紧急煞车,回过头来的小瓜子脸上,冰火山已轰隆隆爆发成满地岩浆。
她怒瞪着男人那复杂且高深莫测的脸。
“既然知道是一夜情,那你就应该谨守道义,不再出现在我眼前。”安琪激动的道。
方水人孩子式的耸肩,大大的手抚上了女人的颊,在听见她大声抽气的同时,也被用力拍掉。
“真可爱!”男人完全用着评论的语气,“你在生气什么?生气我偷看你的名片,然后下班来堵你吗?我有预感,你今晚绝对不会再出现在酒吧,甚至一生都不会再出现,不来阴的就万事休矣!”
被像一只宠物般对待,安琪硬生生吞下一口气。
她也在按撩着内心的波涛。
“不论气什么,都和你无关,在离开我的床后,我们早就什么关系都没了。”安琪用着生人勿近的态度,彻底划清界线。
男人的眸子满是笑意。
“女人啊,通常摆出这种严正的态度,只会有两个可能性,”方水人一个箭步欺到安琪面前,揉着她的发,贴在耳边低喃:“你是太满意我昨晚的表现,还是太恨我昨晚的绝情啊?”
没料到他会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来这一手,安琪在耳壳被肆意舔刷过才回过神,用力推开方水人。
无论怎么回答,男人都占上风,但她又羞又气,也顾不得了。
“闭嘴,我说过不认识你!”
一句不认识又让男人笑得更浓,不顾众人指指点点,他在她颈子上一指,明白他暗示什么,女人羞得想上吊自尽。
他确定她记得很清晰,只怕连他怎么享用她,如何在她颈边意乱情迷的噬咬都记起来了。
“那咱们可以继续昨晚未竟的部分,好好的认识一下。”方水人任性的说着,一副天公地道的模样。
安琪皱眉,不可置信。
她虽然处心积虑想见他,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剌剌的出现,然后提出这么直接、不合理的要求。
“你说什么?”安琪疑惑地问。
女人的声音多么天真,男人笑得好浓好浓。
“我说想彼此认识一番啊!你和我,女人和男人,认真的了解对方,将所有的一切都不加保留的交流。”
安琪瞪大了眼。
“为什么?”她以为他会制造一个巧合的……
方水人忘情的抚触女人红艳的脸蛋,许多回忆如云如雾在脑海中快速流动。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上你了啊,小傻瓜!”吐出原本就是真心不假的字词,男人说得自然。
这个太过多情的答案,完全在安琪的沙盘推演之外。
半个小时后,安琪静静坐着,看着隔着桌子坐在对面的男人熟练的打开酒单,和品酒师讨论今晚要喝什么佐餐酒。
刚才,她还处于不知所措的情况,就被拉到这家极为有名的餐厅,然后被半强迫的选择了今天的晚餐。
他真强势,记忆中的他从不是这么不顾别人想法,会在别人还不知该怎么反应,就硬要人配合他步伐的人。
但是……“这个人”就是现在的他,她悄悄将这一刻收进心底的盒子珍藏。
而正在讨论要八二年还是八六年、哪一个酒庄的男人,发现了女人难以察觉的不专心。
“你不喜欢红酒?”方水人笑着问。
安琪点头,不打算否认。
“又酸又涩,一点都不好喝。”
方水人眸底漾笑。
他正优雅的扮演一个年轻但事业有成,略微高傲,但不减他才华洋溢的光芒,魅力过人,社会中流砥柱的菁英分子。
“酒和人一样千奇百怪,或许你未曾遇上对的酒,今夜就容在下为你挑一瓶适合的红酒吧!”男人笃定地径自下了结论,转过头,“八二年的拉费堡。”
这男人真够自负。
安琪嚼了口水,想从他的眉宇间,挖掘另一个人儿的蛛丝马迹,但很可惜,她完全找不到半点相同之处。
“我不喜欢红酒的味道,再好喝都不会喜欢的,青菜萝卜人各有好,强迫不来。”
听见她负气一般的言语,方水人却无可无不可的一笑。
“如果你的喜好这么明确,那么正说明了你是喜欢我的。”
“咳!咳!咳!”
呛到的声音在空气中爆出。
不知男人用什么逻辑推理,为什么会导出这么夸张的结论,安琪被含在口中的水呛到。
她好不容易顺了气,难掩惊讶地问:“我无法理解你,你是外星人吗?”
坐得挺直的男人,从容不迫。
“你,贾安琪是一个好恶明确的人,我有没有说错?”方水人不答反问。
隐约感觉对方问话的语气不对,但一想起自己刚才的绝对发言,安琪硬气的点了下头。
“对,我的喜欢和讨厌泾渭分明。”
方水人领受一般又点了下头,倾身向前聆听。
“所以如果把你不爱的酒放在你面前,就算别人说再贵、再香醇,你连碰都不会碰一下,对吧?”
安琪这一回咬唇。
她的确如此,从小到大,她不喜欢委屈自己,但她面对男人的言语陷阱,不禁不安了起来。
迎视那双胜券在握的眸,安琪内心反复,可同时奇妙地也兴奋莫名。
“对。”
方水人微微一笑,松了口气,像是个聆听判决的犯人,一副被宣判无罪还以清白,重得自由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覆住了安琪受惊而微颤的手背,有礼的,谦恭的,像是个要什么有什么,但只对她屈膝,在至爱的人面前,再也残暴不起来,一心求爱的男人。
“所以你愿意跟我走,代表你在潜意识至少是喜欢我的,否则你应该会大声呼叫,或报警才对。”
像被电到般,安琪被看穿的心,在那样热切的眸光下猛地一跳。
“你……”她不愿招供,但也找不到话语抵赖。
方水人的强势一眨眼间转为低柔,过于两极,异常地勾魂,催人神迷,使人心醉。
他温柔似水,昨夜的凶猛野兽模样完全不复见,一思及他是不是为了自己而改变,令人费解的同时,也一脚陷溺进了他的温柔乡。
看女人动摇了,不让她有时间忐忑,男人再度轻握她的手。
“我是认真的要追求你,”方水人诚恳的声音没有半丝虚假,“别问我原因,也别先入为主,认定了一夜情那般的邂逅必然只有欺骗。你知道吗?我从离开你家后,你的身影挥之不去,除了喜欢,除了爱,我想不出有其他可能了:请试着和我交往,或许你也会发现你比你想象中的能够接受我,进而爱上我。”
闻言,彷佛被催眠了一般,安琪的心被对手强烈直接的情感泥流瞬间包围,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她已失足坠落,她每一次爱上他都是一种必然,一种命中注定。
“你很霸道,也很坏心眼,把我想要用来拒绝的借口都抢先一步说了,这样要我如何能够拒绝你……”臣服在自己巨大的心意之下,女人轻声低喃,心湖撼动。
方水人柔情万千地开口,“那就别拒绝我,别拒绝爱情的到来,打开心门让我进去,接受上帝送来、专属于你的礼物。”
许久——
安琪闭上眼颔首,不再抗拒这甜蜜的恶魔所提出的甘美诱惑。
无论,他是谁。
第三章
只一周,安琪重新学习到言出必行的真谛。
一切发展如同男人的宣言,安琪被强烈的追求着,爱慕者从不在意他的痴迷外放,霸道的疼着、宠着、爱着她。
方水人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散发出成熟男性的费洛蒙,举手投足间充满自信,每当他提起在投资不动产方面,更是有着不容小看的专业风采,而这备受礼遇的天之骄子只为她倾倒,她则对他每一个微笑为之疯狂做为回报。
白天和夜晚,除了工作的八个小时外,男人无微不至,她的身心灵从未有过的充实。
没有理由的顶级热恋进行式,思念得偿本来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幸福到令人发慌、令人不安,安琪不由得长吁。
“我害怕快乐。”女人躺在男人的臂膀中,沙哑的道,埋怨的语气底下,有着更为满足的情感在发酵。
正撩着女人的发,吻着她的后颈的男人浅笑。
“我还会给你数不尽的快乐,在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一直一直,没有终点。”方水人温柔地道。
安琪被含着水气的温润呼吸吹抚,全身战栗。
“甜言蜜语。”
女人虽然是骂,但是心里却甜丝丝的,她想知道被他呵护在手心,有哪块顽石不会融化,又有哪个女人不会沉沦。
方水人不同意的轻咬,但没有伤着她,除了第一次,他再不狂乱。
“都是你害的。”
这话一出,安琪霍地转身,虽是赤裸,但在他怀里没天没夜的相爱,某种情爱后的羞耻心早就淡到不能再淡。
“我害的?”安琪笑问。
女人一脸“你敢答是,就非要你好看”的狠劲。
男人不知死活,勾舔着女人的唇。
“你害我心里好甜,甜到溢出来变成甜言蜜语,一样甜死你。”方水人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