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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肚子饿到不行,出门觅食的杨安娳,正好看到这一幕。
“阿姨!”
江采薇冲到阿姨的身边,满眼的泪水。
“你来了……”章素兰又咳又喘地说道,就连睁开眼睛这个动作对她而言都显得极为困难。“阿姨……等你……”
“你不要说话……你要好好休息。”江采薇握住阿姨冷如冰的手掌,拚了命地想把她的手搓热。
“阿姨要说……我要把话交代完……才能走得放心……”灰浊的眼珠努力地想看清她的模样。
“你不会有事的,你说我以后结婚后,你还要帮我带小朋友的。”她像个小孩一样地趴在阿姨身边痛哭失声。
哔──哔哔──哔──
病床边心电仪器的哔哔声,像是死神的催促,每一声都尖锐得让人心惊胆跳。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帮阿姨上香时,也要记得到你妈妈那里上个香……不要怨你妈妈,因为她,阿姨才和你有这场母女的缘分……你年轻又懂事,千万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学你妈妈,做人家的第三者……”
一阵猛咳之下,章素兰倦极地闭上了眼。
“阿姨,别说了。”她焦急地拿着棉花棒想为阿姨沾湿双唇,但从唇间溢出的血却让她哭了出声。
“答应阿姨……”灰白干唇无力地蠕动着。
“我答应──我会好好过日子,我不会当人家的第三者。你也要答应我要努力撑着陪在我身边。”江采薇挤出一个笑容,努力地帮她打气。
床上的人儿睁开了黯蒙的眼睛,唇角微微扬起,混浊的呼吸声由沉重到平稳,终止于平静无声……
“阿姨,你记得我五岁的时候,你和姨丈带我去垦丁……”江采薇轻抚着阿姨的脸,还兀自在她耳边说着那些童年的点点滴滴。
“采薇,可以了。”甫赶到的周宁宁抱着她的肩,拉她离开阿姨。“阿姨往生了。”
“往生了?”
江采薇怔怔地看着阿姨的脸庞,只觉得她沉静的样子像在睡觉。
房间里好安静……少了心电仪器单调的哔哔声,所有人的呼吸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阿姨已经脱离病苦的身子,到另一个世界了。”周宁宁揽着她的肩膀,支持着她。
“我知道了。”江采薇的泪没有干,嘴里的话也没有停过。“阿姨,我会好好过日子的,你在那边不要担心我和姨丈。你喜欢念佛,记得随时要把佛号记在心里,让佛菩萨陪伴你一路平安。”
“姨丈,你去联络阿姨平常会去帮忙助念的那个助念团,请他们来送阿姨一程。”江采薇向姨丈交代道,强自镇定地和医院人员讨论如何带阿姨离开。
周宁宁无言地陪在釆薇身边,只在她面对着阿姨的面容,又止不住泪水时,才出言安慰。
“我妈妈走时,爸爸告诉过我,死者的灵魂是最后离开躯体的,所以要忍住不哭,因为我们都不想让他们感到心痛,对不对?”周宁宁抽了三张面纸塞到她手里。
江采薇握紧宁宁的手,拚命地深呼吸抑住抽噎。
在殡仪馆派来的灵车上,她始终跟着一旁的念佛机开始低诵出声。有时,念着念着,心酸的泪水就会忍不住要夺眶而出。她拚命咬着唇,不敢掉太多泪水,她要阿姨走得安心。
到了殡仪馆,助念团已经等待在门口,阿姨在诵经声中被推入一间灵堂。
江釆薇并不懂念经,却和那群帮忙前来临终助念的师兄师姐们,足足为阿姨诵了八个小时的经文。师兄师姐们笃信人在临终的八小时内能够被诵佛声牵引到另一个光明世界,她也信啊!
天色微亮时,八个小时的诵经到了一个段落。
江采薇合上手中的经书,静静地凝视着阿姨似乎愈来愈静谧庄严的面容。她鼻头一酸,低头不敢再望。
“采薇,你回去休息一下,中午再来。你顺便把证件带齐,去医院把一些手续办一办。”
姨丈红肿着眼,递给她一杯水,削瘦的脸上有着失去妻子的痛苦与疲惫。
“姨丈不休息吗?”她的眼眶一直是红的,只是忍着不哭而已。
“我妹妹会过来帮忙,我到时候在旁边的椅子睡一下就可以了。”
江采薇点点头,与周宁宁一并走出殡仪馆。
清晨的风凉沁入骨,肃穆的殡仪馆伫在蒙蒙白光之间,静谧中带些诡异。
她们两个缩着身子,手拉着手走回宁宁的车上。
“谢谢。”江采薇转过身给了周宁宁一个拥抱。
“谢什么。我载你回去吧。”周宁宁很大姐式地拍拍她的肩。
苹果绿的小车飞驰在清晨道路上,是城市未醒前的唯一颜色。
“载我去文森那里。”江采薇对着窗外说道。
“你要去那里?”周宁宁讶异地睁大著眼。
“他前些时候说要带我去香港,我有一些证件在他那里。”脑子此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不敢想。
“你和他……决定怎么办?”
“我不想让阿姨在另一个世界担心,可是他对我有恩,除非我还了他七百万,否则这样的关系,可能要持续到他厌倦了我吧……”江采薇看着好友,水泠泠的眼眸有着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
“他快回美国了,也许不会维持太久了。”周宁宁好意说道。
江采薇胸口一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在宁宁面前,她藏不住心事,所有的难处全写在蹙紧的眉眼间。
“你喜欢上他了?”周宁宁见状,紧张地问道。文森不是不好,只是没人能够想像他安定下来的样子。
“很笨,对不对?”她蹙着眉,不自觉地便叹了口气。
“对!”周宁宁大声说道,也跟着长吁短叹了起来。“可是感情如果能由得人控制,人也就不是人了。无论如何,风流浪子拜倒在纯真玉女裙下的故事,还是一直在上演,代表这类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我买彩券从没中过。”江采薇说道。
“所以,你有可能一次就中头奖。”周宁宁全心全意地鼓励着。
“谢谢你的祝福。”
江采薇对宁宁挥挥手走下车,才仰头看着眼前黑曜石闪亮外观的高级公寓,心情又沉重了下来。
看一下腕表──早上六点。他一定在睡觉的……
他找过她吗?手机在接完姨丈的电话后,就没电了。
在门口徘徊了几步,她咬住下唇,用力地按下对讲机。
谁让她没有钥匙呢?
“谁?”对讲机立刻被接起。
江采薇被吓了一大跳,瞪着那只镶在枫木里的对讲机,心却开始忐忑了起来。
他没睡在等她吗?
“谁!”韩文森急躁的声音再度追杀上她的耳边。
“我是江采薇。”她连忙回应了一声。
“啪!”青铜镂花大门陡地开启。
江采薇走入电梯里,倚着冰凉的黑色大理石壁面,她揉着抽痛的两鬓,疲累开始从血液里传送到四肢百骸。头好晕、好想睡……
在七楼出了电梯,唯一的一户早已敞开门扉。
江采薇小心翼翼地往客厅看去,除了几瓶啤酒和零食外,空无一人。松懈感和失落感同时一涌而上。
她踮起脚尖无声地走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推开卧室的门──
杨安娳在床上熟睡!
穿着他的T恤、抱著“她的”枕头。
一阵剧痛袭上太阳穴,江采薇倚着墙壁喘着气,却没办法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床上熟睡的人。
她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许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哭什么?那原本就是属于杨安娳的位置。江采薇强迫自己看着杨安娳,直到她已经能够正常呼吸、正常转身为止。
她扶着墙壁前进,尽可能无声地在柜子里拿起皮包,简单地收拾了些衣物,慢慢地将门关上。她还要跟他拿身份证……
“有了新欢,连和旧情人打声招呼都不愿意吗?”
江采薇手里的东西乒乒乓乓地全掉到地上,瞪着眼前面容冷酷的韩文森。
“在我家看到我,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他伸手扯住她的发梢,脸部线条因为怒火而显得戾气。
江采薇想也不想地便扯回自己的头发,在他的大掌转而想抓住她的肩膀之前,她狂乱地侧过身往门口跑去。
“不要──”
才跑了两步,她整个人就被强势地拦腰抱起,毫不客气地丢入沙发里。
她抓着沙发想坐起身,他却恶狠狠地压住她的胸口,不许她起身。
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双手胡乱挥舞着只想推开他──
她不要他那双刚碰过杨安娳的手来碰她!
韩文森瞪着她抗拒的眼神,性格脸孔上的怒火于是更加嚣然。她凭什么用怨恨的眼神看他?
男性的双唇执意吻住她的唇,不顾一切地想吻出她的反应。
“你让我想吐!”她的指甲划过他的脸颊,黑亮的眼控诉着他。
“我让你想吐?!”韩文森从齿缝间迸出声音,忿扭住她的手腕压在身侧,他在愤怒之下,完全无视于她疼痛的呼吸声。
“对!你让我想吐。”她黑白分明的眼因为先前过度的哭泣而尽是血丝。
她哭过了?韩文森眯起眼紧盯着她,这才发现她一对浮肿的凄楚双眼,他确定她哭过了,而且哭得很惨。
为了超市里的那个男人?
“你离开了一整晚,不需要打通电话吗?”他怒火中烧的脸孔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问道。“而且居然连手机都关机了。你是什么意思?跟我示威吗?”
“手机没电了。”她痛苦地扭动着肩颈,却减少不了手臂被扭转的难受。
“手机没电,公共电话也没电了吗?”他的指尖掐入她的臂肌里,眼眸冒出火光。“说!超市那个男人是谁?”
“放开我的手,好痛……”她扭动着身子,像孩子一样地哭喊出声。
韩文森火灼般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瞪着她颤抖地抱着手臂,可怜兮兮地蜷曲在沙发一隅无声地掉泪。
“那个载你离开的男人是谁?”他沙嗄地问道。
她看着他胡上新生的淡青胡渣,好半晌才说道:“吴医生是我以前老板的儿子。”
他没睡,是在等她吗?心悄然一拧。
“我倒是忘了老板会有儿子,工作福利还不错嘛。”他讥讽地说道,被猜疑烧灼了一整晚的心,只想从她身上制造出同样的伤口。
韩文森一手撑住她脸庞边的沙发,一手握起她的下颚,火热的呼吸直接喷吐在她的脸上。“心虚?无话可说?懒得回应?”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夹枪带棍?”
眼前的他开始晃动,她不适地蹙紧眉头,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脸色愈来愈铁青。
“当然可以。只要我知道我花钱买来的女人,究竟在我背后搞什么鬼,我当然很乐意温文儒雅。”他发狠地说道。
韩文森的话锋刃般地刺入她的胸口,令她眼眶一热。
“我知道我是你花钱买来的女人,你不用一直强调。”杨安娳在房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闭上眼,虚弱地任他撼动着她的身躯。
韩文森瞪着她。他挥出的剑无人反击,敌方只是逆来顺受地偎在他的胸前。他该掐死她,还是把她抱回自己房间缠绵到他称心如意?
他在嫉妒,疯狂地嫉护!他不过是她的买主,其余的───NOTHING!
“我差点以为灰姑娘过了十二点忘了回家,就永远不会回家了。”他在她心中的占有率该是百分之百。
“我提前回到家,不正称了你的心吗?我没有资格打扰你和杨安娳。”她好累……
他双眼一亮,紧盯住她弱不禁风的脸孔。
“不要转移焦点,你和其他男人出去是事实。”
她轻启苍白的双唇,缓缓地扬起倦极的长睫凝睇着他。
“我阿姨去世了。”泪珠滑下脸庞。
韩文森握紧拳头,震惊地看着她。
“我在超市遇到吴医生时,正巧接到我姨丈打来的电话。吴医生载我到医院之后就走了,这样的解释你可以接受吗?”
她擦去那颗不听话的泪水,却擦不干那些无止尽的心痛化成另一波泪水。小小的身子于是缩在他身侧哭成泪人儿。
“我是笨蛋。”韩文森的长臂牢牢地拥住她,将她的脸庞整个埋入他的胸前。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很抱歉很抱歉很抱歉……”
他懊恼地自责着,心疼地把她颤抖的身子纳得更紧密。
“你走开……好不好……”江采薇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不要阿姨感觉到她的痛苦。
“我不要哭……”她呜咽地说道,抽噎的频率与他拍抚背部的节拍配合得相当好。
“好。”
韩文森用力点头,巴不得把她揉进心坎里。她那些大大小小的泪水让他心乱如麻,从来不知道女人的眼泪这么让人……让人怜惜啊。
“乖噢,不是说不哭了吗?”韩文森揉着她的发,低声地哄着她,像搂着一个可爱的玩偶。
“你走开……”
她鼓着颊、红着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孩子气地不希望他看到自己的丑模样。
“你不难过的时候,我就会离开。”他亲吻着她脸上的泪珠,完全无视于她不痛下痒的拒绝。
“我怎么可能有不难过的时候,阿姨是我最重要的人啊。”她泪眼婆娑的小脸控诉着他。
“我知道。”
韩文森黝邃的眼深深长长地凝视着她,坚定的眼神像是一种承诺。
江采薇猛然抽回揪着他衣襟的小手,惊慌地退缩了。他在乎她?
她张开口,知道他在等待着她说些什么。水然大眼眨啊眨地,愈眨就愈是心慌。可是,她答应过阿姨绝不做第三者啊。
阿姨会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吗?罪恶感冉冉而升,她蓦然伸直双臂推却着他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
“你在怕什么?”他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冰凉指尖,偎在他温热的颈间。
她拉不开距离,只能被锁在他的逼问目光下。
“我……我没有。”她怯怯地说道。
“没有才怪,你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了。”韩文森不客气地咬了一下她说谎的唇。
“别这样!”
她连忙捂住他的嘴,只觉得在这种时刻不该做这种事。
“你阿姨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他严肃地问道,知道她阿姨等同于她的母亲。
“谢谢,你帮的忙已经够多了。”一想到阿姨,她就无法在他怀里坐得安稳。
“一定要这样生疏吗?”他眉头打了个结。
“我不知道我该表现出多少的热络。”他弄得她脑子好乱。
“你从我房里出来看到安娳的心情有多介意,你就可以表现出多少的热络。”
韩文森冷不防地勾起她的下颚,直视着她来不及掩藏的痛苦。
江采薇握紧拳头,用力击开他的手臂。
“你怎么可以这样无关痛痒地说这种事?”她过分尖锐的声音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因为那确实无关痛痒。”他唇边漾起一个微笑。她的反应──很好嘛。
“不要脸!”她得用左手抓住右手,才能阻止自己不赏他一个巴掌。
“安娳来我这儿,向来是睡客房。她十一点就睡美容觉,我则是夜猫子──你知道的。”韩文森的指尖探入她的脑后,觉得她傻呼呼的样子很让人动心。“我和她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做那件我很乐意和你进行的事了,这样懂了吗?”
江釆薇看着他眼里的调侃,红晕一点一点地飞上颊边。
“这样不对的。”她咬着唇,想笑,却也想哭。
“为什么不对?”用手指压住她额间的拧皱。
“为什么不对?”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是你的女朋友,我什么都不是啊!”
“要你的是我,不对的人也该是我。你自责什么?”韩文森一挑眉,敲了两下她的额头。
“如果不是我先来招惹你,也不会……”她心虚地看向卧室。
“如果我当真在意她,或者她当真在意我,你认为你现在会有机会坐在我腿上吗?”韩文森耐着性子说道。
他压根儿不觉得自己和她及安娳的三角关系有什么相悖违之处。粗犷的俊颜不自觉地带着一些大男人看小女子的不以为然。
想太多了──女人。
“反正……这就是不对。”她揉了一下酸涩的眼睛,顺着他的手势躺入沙发里。
“小道德家,你想太多了。”
韩文森斜倚在沙发外侧,而那个缩在沙发及他身体中间的女子没看见他怜爱的眼神,只是用她疲累的小脸揉搓着他的手臂,猫咪似地寻找合适的睡眠姿势。
“嗯。”她微侧过身,搂着他的手臂,安心地沉沉入睡。
看着她娇憨地微张着小嘴,韩文森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索性打横将她抱到地毯上安眠。一样要抱着她睡觉,他当然要找个地方安置他的长腿长脚。
“你啊,真要胡思乱想,不如认真点介意我还比较有建设性。”
他亲吻着她的唇喃喃自语着,而怀里的她嘟了一下唇,似在嫌他打扰了她的酣睡。
他见状轻笑出声,没注意到他卧室的门已经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