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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复说到此,长声一喟。“我们的师父‘云涛剑仙’果真是一则难以置信的传说。”
“我们有幸能成为这则江湖传说的弟子,但我想大师兄今日之约,不纯为续旧,应该也为了近日震撼江湖的事,‘门魔’之死有关?”
“师弟不也认定此事极可能是再见师父的契机,才愿意打破我们当年的誓言而赴约吗?”
说起往事,沉志署长叹一声。
“当年师母高龄有孕,却为了救我们而动了胎气,导致难产身亡,师父震怒得将我们逐出师门,之后我们自惩立誓,除非得到师父原谅,否则我们师兄弟三人永不再见。”
当年的告别酒,几十年来,沉志骞一辈子难忘。
“我曾经以为,此生我们三个师兄弟无缘再紧首。”想起前尘,楚南复依旧难掩心中怅痛。“年少轻狂,当年如果不是我们错估‘三门邪教’总教主的能力,也不会害师母早产身亡,更让师父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
当年的“三门邪教”还没这么有教派规模,却已在沿海一带肆虐,官府的追捕非但无用,官差的尸体还经常被发现以骇人的手段肢解丢弃!
一次的偶遇让他们三人看到这些人残忍的行径与手段,也震惊的发现领头者和身边的人,凶残和实力非一般江湖人,将来必成大祸;因此决定出手杀了领头的人,希望带头者一死,手下的恶势力能瓦解!
他们的合谋并没有让师父知道,是师母看出端倪,暗中跟随,危急时出手救了他们,却也连累了自己。
“江湖现在人人在擒‘云涛剑仙’的三件宝物,听说大师兄得到‘流光双极’之后,又当成和古城的结亲聘礼。”
“十八年前听到师父的三件宝物流落江湖,我不敢相信,师父这么看重的宝物竟会流落江湖,于是投下财力跟着一同争抢宝物,内心却盼着,这是我们师兄弟再见的契机。”过往是楚南复心中永难释怀的沉重。
“当年是我先提议计杀那魔头,才会牵累出这一连串的发展,更何况,师父看重的宝物,身为徒弟岂能坐视。”
“大师兄向来是我们三个师兄弟中,使命感最重的人,但是,这件事并非师兄所累,我从不后悔当年我们师兄弟设计杀了那个魔头。”沉志骞能明白师兄的心情,但他不觉得当年作错,只是太轻率。
“接掌‘月泉门’后,誓除‘三门邪教’这等为祸江湖、残杀百姓的邪教,是我唯一回报师母相救的大恩。看看这几十年来‘三门邪教’的发展,那主事的魔头若还在,只怕更腥风血雨,只怪我们当年太轻敌,以致牵累师母。”
原本他们希望除了主魔头,他所带领的势力就此瓦解,最后却事与愿违,几名恶人演变成如今的大邪教,但那主事的魔头,绝对是这群人中最残暴又最让人恐惧的人物!
“师弟依然如此,一身仗义热血的侠义性格。”
“大师兄与我各承家业,要知对方情况不难,但三师弟武原,性格本就执拗,只爱钻研奇特的武学与医术,一别至今,行踪不好掌握。”
“武师弟本身才华过人,再得师父传授一身独门医术,想寻他的行迹,倒也不难。”楚南复沉吟的抚着长须,“从传言的江湖奇人特性推敲,不难料到是谁。”
闻言,沉志骞笑起。“隐藏在‘斜阳古城’内的奇人牟放子,可能就是武原师弟所化名。据传此人热中武学却不会武功,再加上擅于钻研各种毒物解法,只可惜我‘月泉门’与‘斜阳古城’互为敌对,不便入‘朝岚古洲’求证。”
他虽有怀疑,但碍于立场不便亲自确定。
“师弟这倒叫师兄为难了,我楚家庄还与‘斜阳古城’订了亲。”只是小儿子楚干梦近来表明要解除婚事,因为他心有所属,再加上古城大小姐也无心此桩婚事,站着儿子终身幸福,他答应了。
“此事为我两门之间从上一代就结下的仇怨,无关他人;再说,大师兄会与古城结亲,该是为着寻得师父的宝物吧!”
“‘斜阳古城’江湖地位不凡,武力和对江湖的影响力,都属当今翘楚,若以结亲藉其势力,先将师父的宝物寻齐是最好的,至于以后要如何取得这三件宝物,就看到时的演变。”这是楚南复最早的打算。
“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向来将兄长的使命感和弟子的责任看得重。”沉志骞话停了停,再道:“今日之会,有一事原本顾及承诺我不便说,但如今的演变,不得不对师兄说了,二十年前晴思师妹抱着一个小女婴找上了我。”
“晴思师妹?你是说……小师妹,袁晴思?!”楚南复回想那久远却又深烙脑海的记忆。“当年我们三人被师父赶出师门时,她刚出生没多久,气息虚弱,师父将她封在‘彩霓八天龙’汇涌的灵气内,师弟如何确定她真是小师妹?”
当年他们只见到一个非常微弱、瘦小的女婴,小到让人无法确定她是否能活下去。
“她身上有师父埋入的守护剑气,光凭此点,就不是任何人可冒充的。”守护剑气可在濒临死亡威胁时做最后回击。
“‘云涛剑仙’的守护剑气,这世上确实无一人冒充得来,该说,能将剑气埋入体内,让受剑气者运用于危急之时,也唯有师父能办到。”说到此,楚南复也欣慰。“小师妹能安然成长,不枉师母当年选择牺牲自己保全肚中女儿。”
当年师母救了他们后,情况危急,母亲与腹中胎儿只能择一而活,最后师母恳求师父保全肚中胎儿。
“晴思师妹当时一脸哀伤,身边还跟着福姥姥。”
“福姥姥跟在她身边!”福姥姥小时候被师母所救,最后跟在师母身边,想来师母死后,就继续照顾着小师妹。
“后来我才知道那小女婴是师妹的女儿,她几乎是托孤的请我照顾此女婴。”
“小师妹对你托孤?!”楚南复神色大惊站起,激动问:“师父呢?她会将孩子托你,难道师父他老人家——”
“不,当时师父还在,小师妹告诉我,师父不接受她所选择的男人,她和师父起了争执,趁师父闭关时,负气离家出走也带走三件宝物。”
“三件宝物会流传出来,果然与小师妹有关。”对三件宝物会流落江湖,楚南复有过猜测。“我听过,师弟对唯一的掌上明珠疼爱异常,原来那是……师父的血脉。”
“不只因为她是师父唯一的血脉,当时内人刚失去初生不久的女儿,师妹的女儿弥补了我们夫妻俩的丧女之痛。”
“小师妹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将女儿托给你?”
“师妹没有说明原因,但我想和她所选择的男人有关。”对楚南复的困惑,沉志骞摇头。“当年不管我怎么逼问,她都不愿意说,又实在怕她出什么事,毕竟她是师父和师母用尽心血留下的女儿,尤其福姥姥的面色,忧愁得欲言又止,因此我想尽办法要留下小师妹,却没成功。”
回想当年,师妹的言行让他有太多忧虑,太多不解。
“她离去后,我派人跟踪但被她甩掉,之后再也没有消息,我把这个小女婴取名云霓,我们夫妻俩对她视如己出,三年之后师妹再次出现,这次我发现她身上的守护剑气不见了!”
“小师妹动用了守护剑气?”必是发生了危及性命之事。
“小师妹同样不说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来看女儿,之后她每年会到‘月泉门’两、三次……最后……”
“师弟?”
只见沉志骞忽然话语一塞,像忍着情绪般低头。
“我知道云霓是小师妹托付,这个宝贝不属于我们夫妻俩,我们没资格说要,但是……”再抬起头,沉志骞深吸一口气,双目透出难受。
“大师兄,你相信吗?比起独生子,我与内人更疼这女儿,我从不迷信,却只因为有老人家说,太早让孩子走路,命会不好,于是我与内人从此舍不得让云霓走路,明知很多习俗其实荒谬,但我与内人就是不愿任何不好发生在她身上。”
抱着这女儿,沉志骞终于体会什么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
“这小女娃已是你们心头宝。”楚南复叹笑。
“我也知道这是溺宠她,但我想……宠坏她一辈子,却是我们夫妻俩都甘之如饴的事。”女儿那娇憨、可爱的模样,沉志骞每想起,总忍不住微笑。
“只可惜,我们连宠坏她的机会都没,当云霓快八岁时,师妹忽然到‘月泉门’将女儿抱走,没有任何话和招呼,就这样抱走孩子,就此失踪,内人几乎崩溃……”
“师弟!”楚南复见他沉痛的闭眼,想关切却也不知从何安慰起,也只能陪着无奈长叹。
“从一开始,师妹抱着女儿到‘月泉门’到抱走云霓,我都不明白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多年了,我没放弃过找回云霓,内人更是每天失神的守在云霓的房间内,等着她回来,这几年真的很不好过!”
“小师妹太任性了!”楚南复摇头。
“这几年我用了很多方法,都没有小师妹的消息,只能猜测,她或许回师父身边了。”
毕竟以“月泉门”所动用的追寻力量,除非有什么极大的势力帮忙隐藏,或者待在与世隔绝的山林,否则不可能一点行踪都没有。
“如果小师妹真回到师父那了,那么师父再出现江湖,就是为着拿回三件宝物?”楚南复不解的是,宝物流失快二十年,为何师父会到现在才出现要取回宝物?
此时,外边忽传来一记震天轰响,让屋内的人一惊!
第4章(1)
“怎么回事?”
楚南复推开窗子,禅房位于二楼,只见后山接连传出重击声,袜起一阵弥漫视线的雪花烟尘,就在此时,叩门声传来。
“二位施主,雪水让后山落石滑动,为了安全着想,住持请小僧前来请二位施主改到另一边的禅房。”
“大师兄,”沉志骞唤住要开门的楚南复。“这么大的声响,你我身边都有属下候在门外,怎么会没听到他们来关切?”
身为“月泉门”门主,常年协助朝廷与“三门邪教”和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派门缠斗,沉志骞大感不对劲。
此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微声,像有大批的人,压低声靠近房外。
“二位施主准备好了吗?”
再次传来的叩门声,让楚南复和沉志骞对望的一眼中,已有共识。
“二位施主,小僧进去了。”
随着门被推开,猝不及防的,数道烁目的闪光射出,房门外几个迎面的大汉,一时难以反应,身躯衣物着火后,才惊号跳起!
“是‘月泉门’的灼焰弹——快退开!”
不一会儿,包围在外边走道上,无数一身藏青色衣物,个个持剑或背着弩弓长箭的男子们,被几个大火烧衣痛苦窜逃的同伴,给吓得往外退去!
“全部让开!”
忽来的命令声,随即几大桶霜雪泼向着火的同伴,灭了焚上身的火,其他人将受伤的同伴拖下!
“左奇副,房内已无人!”几名手下急忙冲进房内查看!
被称为左副手的领头者,来到房内,桌边烹煮的小炉上,茶水不停的滚冒出,桌上冲泡一半的茶还飘送着淡淡茶香,左奇副浅扬着唇角,走到大开的窗边探头,只见下方是一条已结冰的山溪与覆着霜寒的山林。
“放出消息给外边埋伏的弟兄,目标已中毒,消耗他们的体力,引他们往南。”
覆雪的崎岖山路,再加上高低错落的山林间夹杂着峭岩诡石,面对身后追杀的阵仗,纵是高手,这段路也走得艰辛。
“大师兄,情况不对,以我们的功力……怎么可能这点山路就开始气息大乱!”
奔过密林,来到较平坦的平地,碎石泥潭上都覆着霜雪,举步虽较方才地形方便,但沉志骞己感不对!
“这……”楚南复运功提气,却感功力滞阻,气难运行。“难道,刚才煮茶的水被下毒了——”
两人才惊觉于此事,一道宏大的气劲已从林中朝他们袭来——
“师弟——”他推开沉志骞,硬接这忽来的一掌!
“大师兄——”一见师兄被击飞出,沉志骞冲去,却奔了几步便力不从心,僵麻窜过四肢,随即浑身一软瘫跪下!
此时,楚南复也跌落在不远处,四周已是层层包围上的人!
“左奇副!”众人对赶来的男子抱拳复命。
“不愧是各自一方的当家主子,在不耗损太多弟兄下,生擒两位,可让我‘门奇’费了不少心力!”
这两人各是一门或一庄之主,江湖经验、身手都不同于一般人,身边更是随时随地都有人保护,如非在这远离尘嚣的地方,双方带了最少的手下,还真不好设局。
“看来教魔死,终于引得隐于幕后的‘门奇’现身!”沉志骞冷掀着历,与“三门邪教”对抗多年,今日才见到这三门中最神秘的一门。
“教奇,楚家庄庄主、‘月泉门’门主已擒住。”此时,左奇副领着一干手下,朝身后的野林内,抱拳恭迎。
在属下恭迎中,一名身形修长,仪态儒雅的男子从林内步出,来人器宇不凡,有股“少年”般的清逸气息,一时让人看不透年纪,唯那双炯炯双目透出的阴郁,让人知道他是个经历过风浪,且有一定年岁的男子。
从他走来的方向,楚南复和沉志骞也知道,方才那一掌由谁所发!
“西北楚家庄庄主、东方的‘月泉门’门主,闻名已久,在下是‘三门邪教’中负责‘门奇’一门的教奇易苍玄。”来人沉稳而有礼的自我介绍。
楚南复和沉志骞不敢置信,最神秘的“门奇”之首,传言中的教奇易苍玄,竟是一个这么眉目出众,带有清新气质的男子。
三门中,教魔和教毒早年过半百,其中教毒拿女子练采阴邪功,因此外貌看来三十多岁上下;而“门奇”之首因有过新旧交替,是三人中最年轻的。但此人有别于另外两门之主的神韵、气质,才是楚南复和沉志骞讶异的。
“为了将伤亡减到最低,只好于两位喝的水中施毒,此毒只是让两位难以运功,并无其他损害。‘月泉门’精于药理解毒,以沈门主之能,解此毒也不难,但接下来将制住你们几大要穴,功体受限下,别轻举妄动较好。”易苍玄要他们安心似的说明。“这段时间,要请你们作客于我‘门奇’,除了自由,能力所及之内,会尽量给你们礼遇,其他还请包融。”
和此时此刻不相衬的礼貌,让两人对这个初次见到的教奇,有着难以理解的荒谬。
“何必假惺惺,你们要擒该是我‘月泉门’门主,他人非你们目标。”“月泉门”和“三门邪教”对抗多年,被锁定成目标,沉志骞不意外。“楚家庄庄主与‘三门邪教’没什么交恶,何不放了楚庄主,或者想趁此威胁楚家庄一大笔金钱?我想楚家庄会照单全收。”
事已至此,至少想办法保全大师兄。
“沈门主,我想没这么简单,‘三门邪教’若只是觊觎我楚家庄的财富,很早就该对我动手,应该还是为着‘云涛剑仙’的宝物‘流光双极’,此物虽在我楚家手中,却已交给古城当聘礼。”
在外人面前不便坦承师兄弟的关系,但楚南复岂能坐看师弟牺牲。
当年计杀“三门邪教”总教主时,他们就该一起死了,也不会连累师母,如今活到这把年纪,师兄弟还能死在一起,也算赚到了。
“我很清楚两位的关系没这么生疏。”易苍玄一笑。“只可惜擒住两位,一不为宝物、二不为宿怨,财富就更不用说了。擒两位是为着有筹码在手,只要两位能好好合作,事情过了,就会放你们离开。”
“老夫一介商人,对江湖了解有限,实不明白你易苍玄的话。”楚南复道。
“那就这么说吧!”易苍玄话有深意的再道:“虽然是被赶出师门的徒弟,总是一场师徒情,就算是一则高高在上的传说,一旦知道徒弟有危险,是否也像凡人一样,为曾有过的师徒之情而现出行踪?!”
这席话说得两人面包一震!
“教奇果然不简单!”沉志骞冷笑。“但是你真的清楚自己要对付的人是谁吗?”
“被逐出师门是我等不才,该劝你威胁别用到我师父身上,只会替自己招来更大的祸端!”
“某一种程度,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就是逼这则江湖神话现身,既然如此,何不合作,只要他现出行踪,提早放你们离开也并非不可能。”
“哼,‘三门邪教’的话要能听,江湖早太平了!”沉志骞讥讽。和“三门邪教”对抗多年,他深知邪教之人的话,都是带毒的陷阱。
“真可惜达不成共识。”易苍玄运劲一弹手,一股力道封住两人的穴道,随即抬手要人带他们下去。“他们的功力已被封住,好生招待这两位贵客。”
“教奇,接下来要如何进行?”左奇副上前问道。
“目前任灿玥的情况和下落,我方掌握多少?”易苍玄问道。
“坠崖后失去消息,日前得到线索,人可能藏身在东方靠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