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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夏子翔含笑的话语盖住她尖呼的求救声。
“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小。”
“我最禁不起吓你又不是不知道。”庄梦蝶微恼地拉开他的手,径自走向屋子。
夏子翔跟着后头,瞧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又爆出笑声,大步追上前搂她并肩行走。“生气了?”
“你不是会恶作剧的人。”
“我只想轻松一点。”过去有太多的压力在肩上,四周亲戚等着看好戏的目光、母亲对他从商的期望等等,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感到轻松。
她从不要求他做什么,只是静静陪在他身边,很难想象,但她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女人,出乎意料的容易满足。
但为什么过去的他想不通她之于自己的重要性?万般无奈想不到,千金难买早知道,有些事真的得用岁月与懊恼才能计算出它的价值,他只能庆幸在用这些换来领悟之后,她还愿意回到他身边。
“怎么不待在屋里?”
“我喜欢在树下看书。”夏子翔晃晃手上书本。“你知道为什么的。”
庄梦蝶点头淡笑,是她让他养成这习惯的。“谁教你那时候只知道待在图书馆,哪有人一天到晚在图书馆约会。”
回忆起过去,夏子翔也笑得开怀,握了握掌中纤细的肩。“谢谢你。”
“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等进了棺材后还是两个字——”
“看书。”
异口同心的默契让两人发噱笑开。
约莫二十公尺的林荫走来变得短了许多,转眼间屋子已在眼前。
“嫁给我。”在走进屋里之前,他在她耳畔低声要求,震住她跨出的脚步。
嫁给他?美目愕然,一张表情让人读不出是喜是忧。冲动出口的请求加上她迟疑不语的回应,综合出忐忑不安的懊恼。
他是不是说太早了?夏子翔想着。“就当我没说过。”
“子翔!”知道自己的迟疑让他受窘,她急忙出手拉住他。“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而是——我在考虑。”
“考虑?”这与不答应只有一寸之隔,有什么两样。
“为什么考虑?”
难道他忘了吗?庄梦蝶提醒他:“别忘了我和你家人之间仍有误解,现在你母亲的病还没好,当然不会反对我们的事,但如果她好了呢?你知道她一直不喜欢我,还有你妹妹子琪,虽然我真的想和她像姐妹一样相处,但是好像真的很难;更何况,我们总不能希望你母亲的病永远好不了,所以我们的事情……就暂时维持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抱歉。”夏子翔伸手反抱住她,紧紧搂着。“我没想到这么多,相较之下,只想到自己的我实在……”
“能让一个男人忘了他家人,足以证明我的魅力。”
庄梦蝶打趣说,见他回复了点精神提议道:“我们上去看看你母亲吧。”
本来,坐轮椅的人应该住一楼比较方便,但因为夏家格局的设计,一楼只有一间专为夏子翔打造的透天阅览室,所以夏林玉瑛即便行动有碍,仍然和子女住在二楼。
两人上了二楼左转,在要经过第一间、也就是夏子琪的书房时听见些微人声。
“子琪回来了吗?”还不到下班时间,她会这么早回来?夏子翔正要推门打声招呼,却被庄梦蝶阻止。
“梦蝶?”
“这声音有点熟。”庄梦蝶贴近门缝,企图听仔细,好唤醒她脑中的记忆。
“夏老夫人,您老人家的戏也该演完了吧,那小俩口已经成定局了不是吗?”
“还不够,只要梦蝶还没进我夏家门,这出戏就不算完美。”夏林玉瑛有条不紊的回应与平日混乱交杂、忽哭忽笑的胡言乱语大相径庭。
“谎言要适可而止才不会出现反效果,适得其反这句话您没听过吗?”真是固执的老太婆,专家的话就要听,偏偏老爱自作主张。“您找上我就要信任我才对,我喊开始就开始,喊停就要停,一切都有我的理由,您何必要外行充内行,到时出了什么楼子可别怪我。”
“你不会懂的。”夏林玉瑛叹了口气。“要不是我装病,哪里知道我儿子、女儿原来这么在乎我,想一想还真觉得自已贪心,以为两个孩子长大,翅膀硬了,我也愈来愈没用处,要不是这场病,我不会知道他们有多在乎我。”
“唷,开始炫耀起来了哩。”
“还有梦蝶,自从知道当年的事是场误会后我就一直很后悔,之后装病让子翔找她回来,要她来照顾我,这才知道她真的是个好女孩,我们家子翔配她还真让她委屈了。”
“的确如此。”哼哼,算她还有点良心。“不过,戏不能一直演下去,您总要‘痊愈’的。”
“再等一段日子。”
夏林玉瑛拒绝配合。
“理由。”要她这个导演不喊卡总要有个理由吧,“不要告诉我说你演得兴起,想拿座金马奖再光荣下台一鞠躬。”
“我不想太早结束。”夏林玉瑛回避作答。“总之这件事过一段时间再——”
“大姐!”门板被砰的一声拍开,站着怒气冲天却明艳动人的庄梦蝶,还有不相信母亲之前一切都是装病的夏子翔。
“妈?”
“看吧。”不要怪她没警告过,倚坐在桌沿的吕大姐看了轮椅上的夏林玉瑛一眼。“我说过了,是您不听的。”
被突然看见这一幕,夏林玉瑛震惊与错愕交杂出讶然的沉默,才由得儿子破口质问。
“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妈!”姓吕的女人为什么会在这儿?还有什么戏?天,难道之前演戏的不单只有梦蝶和他吗?“您的病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假各半。”夏林玉瑛暗叹了口气,老眼看向气得双颊泛红的庄梦蝶,她刚烈的性格让她想起过去拼命求生存养活孩子的自己。
一开始,她真的没有好好用心看过这个儿媳妇。
“妈!您到底……”
“你先下去,我有话跟梦蝶说。”
“可是……”
“下去。”
“走啦、走啦。”吕大姐伸手拉住似乎坚持陪在庄梦蝶身边的夏子翔往外走。“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让她们婆媳有机会谈谈内心话吧。”
“但我有很多问题要……”
“你的问题不重要!”“吕青天”当下批了他一句,趁他还楞着的时候拉他出门。“两位好好谈,哦呵呵呵——”
“你比子翔更早和大姐接洽对不对?你的戏码甚至比子翔去找大姐时更早开始是不是?”动了怒气的庄梦蝶再也无法顾及眼前的老妇人是夏子翔的娘、是儿子的奶奶。?
“能静下心听我说吗?”夏林玉瑛盯着媳妇看,了解她动怒的理由,要是她也会有这样的反应。
“如果是你,你会静得下心?”她反问,充满挑衅。
“我会努力让自己冷静。”年龄的增长并非没有用处,至少,她多了人生历练,也多了份自持。“所以请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希望一切前功尽弃。”
前功尽弃?庄梦蝶挑了最靠近门边的位置坐定,准备一旦怒气难抑的时候夺门而出,免得自己克制不住伤了老人家。“你可以开始说了。”
“没错,我比子翔更早找上她,在我中风醒来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她……
“为……”未竟的话被堵在一只可以读出沧桑人生的掌心前。
“当年的事情我已经一清二楚,是我误会了你。”
庄梦蝶躺进椅背,阻止自己去看那写着人生经历却也日渐凋零的手。“你的意思是我沉冤得雪,回复清白了吗?”谈吐间忍不住夹枪带棍,她需要时间才能气消。
夏林玉瑛转动轮轴移到她面前,苍皱的手抚上两条已经没有感觉、没有用处的腿。“我老了,身体一处一处变坏也是意料中的事,再活也没有多久;可是商人本色让我意识到,既然身体逐渐衰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我就要从这里得到回馈。我虽然中风半身不遂,至少,我要用这场病换回我的媳妇和孙子,为了完成这件事,我才委托她,她会答应帮忙我也很意外。”以为不可能得到她的帮助,结果却得到一份完美的计划,要不是她还执着某件事而不肯结束这一出戏,事情早就画下圆满的句点。
她在说明什么?说明她半身不遂是事实,还是说明她真的想要她和子谦回夏园?
“你不该骗子翔。”
“你在为他抱不平。”夏林玉瑛扬起满意的笑容。
“你不为自己抱屈却为我儿子抱不平,你是气我骗你还是气我连儿子都骗,让他担心?”
“我……”庄梦蝶调整坐姿,移开视线不看她。
夏林玉瑛转动轮轴向后退,移到窗边看着窗外满片的绿意,仿佛可以从中得到些许生气与勇气。
“子翔不会演戏更不会扯谎,那孩子跟他爸爸一样正直,如果让他知道我的打算,他一定演不来,很快就会被你识破,你可是演戏的高手啊。所以我连他也瞒。”
“那夏子琪呢?”她不相信这事夏子琪没份。
“她像我,世故、工于心计,演起戏来至少还能看。”
果然。“那么之前她厌恶我的表现也是演戏了?”
“的确。”
“不得不说你们母女俩很有演戏的天分,连我都看不出来,但是为什么?”
“我要你回夏园。”过去的事像快速放映的影片般重新在脑海一幕幕掠过,夏林玉瑛的脸上净是自责与内疚,但是由于面对窗户,外头反射着亮晃晃的阳光掩饰了她脸上浓浓的懊悔。“我要你和子谦回夏园。”
“不是什么事都能顺你的意。”庄梦蝶起身,她已经无法再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脾性依然没变的夏林玉瑛谈下去。“我爱子翔跟回不回夏园是两码子事。
我爱他,但不代表我会因为这样回夏园,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你刚说‘回不回’夏园,这是否表示你把这里当成家看待?”
“我……我是气胡涂才用错词。夏园是你们夏家人的地方,我只是来这里工作。”
夏林玉瑛沉默了一会儿,朝窗口重重叹息,“子谦说你并不恨我。”
“我不恨你,但我现在气你。不恨,针对的是过去的事;生气,是因为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记忆混乱,却连累四周的人因为这样而担心你。”
“这里头包不包括你?”她问,问顿了庄梦蝶的怒气。
“有没有我不是重点。”庄梦蝶回避直接给她答案,却不自知这样的回答其实与肯定相去不远。“重点是,你根本没病,这是个圈套。”
“但我的用意是好的。”夏林玉瑛低头看着自己交握的手。“我亲手粉碎我儿子、媳妇跟孙子的幸福,我得亲手把它找回来交还你们才行,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至少,这是我惟一能做也必须去做的事。
我在商场待得太久,看过太多的虚伪不实,连自己的眼睛也坏了,偏偏还以为自己多有识人之明,所以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就因为你的外表直觉认为你不是个做妻子的料,忘了表相只是表相,要了解一个人必须经过时间。我太自信,自信到不认为自己会出错。一直到我亲眼看见失去你之后的子翔有多失意,才开始想我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解,否则,以子翔的性情不可能会对一个——“
“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么执着是不是?”庄梦蝶替她接话,很清楚自己的桃花脸会得到什么评语。
“是的。”夏林玉瑛坦承。“派人调查……不,该说是一年前她送来的资料让我知道自己真的误会你,真的做错。”
“你口中的‘她’是指大姐?”除了她真的无法做第二人想。已经出卖了三个人,会出卖她也该说是意料中事,以她那爱钱的性格一定不会把她留得太久。
只是——怎想得到她竟然打算把她卖进夏家!老天,当年是她把她带离夏园,现在又要把她推进来,这种矛盾的事她怎么做得出来!
“你这么叫她?”夏林玉瑛动手让轮椅转了方向看她,白眉讶异的挑高。
“大姐要我们这么叫她。”
“呵呵,的确像她的作风。”夏林玉瑛别具深意地轻喃。
“我不懂你在笑什么,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绝不!”
“就算你的坚持会让子翔、子谦痛苦也一样?”
夏林玉瑛的反问,让庄梦蝶艳丽的容颜出现困扰。
她是不是把话说得太绝?但是——她真的很气很气愤。
“别因为我而放弃得到幸福的权利,这不值得。”
夏林玉瑛面对年老和不久后的死亡显得坦然。“我再活也没多久,何苦因为一个迟暮的老人葬送自己幸福的机会,你觉得这样的交易划算吗?”
“如果你认为回夏园会让你不自在,那么——”夏林玉瑛顿了顿,闭上了眼才能让接下来的话顺利出口:“我会想办法让子翔搬出去,和你们母子俩一起生活,拥有他自己的家庭。”
“子翔不可能答应的。”
“我是个工于心计的老太婆啊!”再睁开眼,夏林玉瑛的表情似乎有某种程度上的觉悟。“正直的儿子哪会是我的对手,我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是吗?再说,老人家不能变成年轻一辈的负担,要不就真的成了累赘。”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软,答应回——”惊觉自己用错词,庄梦蝶连忙改正:“进夏园。”
“当初的计划最后也是这样的安排,让子翔离开夏园去建立他自己的家庭,夏园适合我这个老太婆退休后居住静养。”偌大的宅院装满许许多多的过去,并不适合年轻一辈的居住,有回忆过往和为之吁叹的权利的是她这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你的意思是——就算今天我们仍然被蒙在鼓里,你也打算让子翔搬出去?大姐给你的戏码结局是这个?”
“我委托她帮我导这出戏,自然要依照契约书上的规定全力配合。”
“你甘心?”
“我只要我的儿子能找回原本就属于他的幸福。”
夏林玉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庄梦蝶摇头失笑。“你很傻。”
“天底下哪一个做妈妈的女人是聪明的?”她反问。
“我不会让他这么做,我做不到。”
“那你……”
“我还是不会进夏园。”看见一张失望的脸,让她不自觉的道出转圈余地:“至少不是现在。”
“你还在怨我?”
“我不知道。”庄梦蝶夺门而出前茫然地说着,“我真的不知道。”
门板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露出一张看完好戏却觉得不够精采的失望脸蛋。
“她要我跟您说这出戏玩完了。”
“我知道。”夏林玉瑛叹气连连。·
“您那宝贝儿子也追出去了。”
“也好,那才是他该去的地方。”或许从今天开始,她得学会适应当独居老人的日子,她想。
“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有疑问没得到答案就像吃生鱼片却没芥莱一样,所以吕大姐还是决定再问一次。
“什么?”
“为什么你不愿意让整出戏早点落幕,还要等过一段时间?”
“因为——”这时候再硬要面子也没有意义了吧。
“我还想再过段有儿子、媳妇在身边的日子。”说出最在意的事后,夏林玉瑛再也掩不住沮丧与失望。
不管过去是多么意气风发的商场强人,老来最需要的还是那份家的感觉,只是现在更难了……
原来如此。呵呵,就当是售后服务吧。
关上门,她留夏林玉瑛一个人继续在忧愁海中载浮载沉,自己则心情大好地边跳边走,离开夏园。
难得演员如此精湛的演出,不落个好结局怎对得起观众呵。
第九章
“你骗我!”庄梦蝶一看见站在家门前的人,破门就是大骂。?
真是冤枉啊,吕大姐装起无辜的表情。“你有问过我夏子翔他娘有找上门来吗?”越过她走进门,看见坐在沙发的夏子翔,她打了声招呼。“唷,你也在啊,那太好了。”
“你欠我们一个解释。”夏子翔瞪着她,表情也没好多少。
“我这不就来跟你们解释了吗?”吕大姐弹了下指,指向桌上两杯咖啡。“也给我来杯咖啡吧。”
庄梦蝶瞪了她好一会儿后,还是走进了厨房;而不想跟女恶魔单独相处的夏子翔也转进厨房帮忙。
啧,泡个即溶咖啡也要两个人。吕大姐努努嘴,阴谋两个字在脑际晃过,目光落在桌上两杯咖啡,呵呵……
“哪,你的咖啡。”
“谢谢。”吕大姐接过咖啡,很有自知之明地落座单人沙发。“其实你们应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推知得一清二楚了吧,别告诉我你这个逻辑学教授的头衔是拿来唬学生的。”
专业被人侮辱,夏子翔难掩恼怒之色地瞪向口没遮拦的恶女。
“总之,这一切都是一个为了让媳妇、孙子回到她身边的老人家所想得到的补救方法。”
“别说这事你没份。”庄梦蝶瞪着她。什么嘛!说得好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喝了口咖啡,希望里头的咖啡因能让自己冷静些,免得被她给气死。
“我只是提供专业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