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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由皇后处理,哀家若是越主代庖……”
“母后认为此事由皇后处理合适吗?”建明帝打断了她的话道。
敬懿太后眯起了眼,“皇后虽有不足,却也并非是那等会戕害皇嗣之人。”
“儿臣一直不明为何母后身为贵妃姑母却处处维护皇后。”建明帝缓缓道,“难道母后当年对先帝元后的承诺更胜于血脉亲情?”
敬懿太后的眼眸微微一沉,“皇帝,哀家维护的不是皇后,而是你!”
建明帝不语。
“帝后不合,后宫不稳,朝堂也就不安。”敬懿太后一字一字地道,“寻常人家宠妾灭妻,乱了嫡庶,便会家宅不宁,甚至会让几辈积累下来的家业毁于一旦,而在皇家,后宫更是不堪设想!哀家知道你宠爱贵妃,可是,在对皇后以及大皇子上,你的确有失公平!”
“对于一个残害儿臣皇嗣之人,难道儿臣还要继续与她恩爱如初?”建明帝冷笑道。
敬懿太后沉声道:“当年的事情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是皇后所为!”
“母后是说贵妃和齐家诬陷皇后欺骗朕?”建明帝继续道。
敬懿太后面色微凝,却没有说话。
“母后,齐家可是您的娘家,即便母后再宽容,也不会想将自己的娘家置之死地吧?”建明帝缓缓道,“更何况,当年的事情和窦氏究竟有没有关系,朕清楚,母后更是清楚!看在先帝的份上,朕可以继续保住窦氏皇后的位置,可在立储一事上,朕绝对不会退让!”
“你真的要立三皇子为储君?”敬懿太后沉声道。
建明帝面色威严:“朕只会立一个有能之君!”
“大皇子能力并不差,且他还是嫡子,若是立三皇子,将来大隋必定有一番内斗,届时……”
“母后从来没有插手过政事,母后也该不希望在最后的关头坏了您多年一直保持的清誉!”建明帝打断了她的话,随即起身,“若是母后没有其他的吩咐,儿臣告退。”
说完,不等敬懿太后开口,便径自行礼转身离开。
敬懿太后没有开口,只是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在建明帝离去之后许久,她方才幽幽开口,“静安,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一旁一直低着头屏气凝神的静安嬷嬷听了这话,猛然抬起头,面色泛着青白,“太后……这……这怎么可能?”
“自先帝驾崩之后……他对哀家便和从前不一样了。”敬懿太后缓缓道,“以往哀家只是以为他是因为身份不同,所以才会和哀家疏远,可是如今……”
“太后……”静安嬷嬷吸了一口气,“若是皇上真的知道了什么,怎么可能还会这般宠爱贵妃娘娘?”
“哀家一直不明瑾儿是凭什么将皇帝迷成了这个样子。”敬懿太后继续道,“瑾儿姿色是不错,可也并非世间没有,皇帝后宫比瑾儿容貌美的人不是没有。”
“太后……”
“皇后是哀家选的,贵妃是哀家坚决反对进宫的……”敬懿太后声音越发的低迷,“皇帝怕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可皇上对贵妃娘娘还有三皇子都是……”
“贵妃的事情他或许还不知道,只是当年先帝的死……”敬懿太后的话没有说下去,面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幽暗。
“太后,莫要说了!”静安嬷嬷一脸惊恐。
敬懿太后低头转动了手腕上的佛珠,沉默半晌,“苍天有眼,造了的孽,终究还是要还的。”
“太后……”
“待会儿你亲自去告知皇帝,便说哀家答应他的要求。”敬懿太后打断了他的话,“欣嫔腹中的皇嗣,哀家也会力保他平安出生。”
静安嬷嬷看着主子半晌,方才低头应道:“是。”
……
傍晚时分,齐怀若下衙之后便离开户部,只是方才走出户部衙门,便被一个三十岁上下随从打扮的男子拦住了。
“齐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齐怀若神色淡然:“你家主子是?”
“我家主子是镇国公。”那男子道。
齐怀若面上疑惑:“镇国公?不知镇国公请在下有何事?”
“主子在谢家茶社等候大人。”那男子道,“还请大人移步。”
齐怀若看了一眼旁边停靠着的马车,然后点头:“如此,请领路。”
“大人请。”
……
谢家茶社是京城最有名的茶社,也是文人墨客最爱落脚之处。
相对于青楼酒馆,这里往来的基本都是一些儒雅之人,而所做的娱乐无外乎是品茶下棋以及吟诗作画,是京中颇有名气的清雅之处。
齐怀若来过,只是却少来。
而镇国公单独约他在他的预料之中,然而约在了这等地方相见,却让他有些意外。
虽然这里乃清雅之处,品流单纯,只是这样的地方却是比青楼酒馆更加惹人注目,他可以担保,不用等到明日,他和镇国公单独见面的事情便会传到京中不少人的耳中。
镇国公很少与朝中的人来往,如今却和他往来,尤其是在皇上放出有意立三皇子为储的风声之后,他们的见面更会让人揣测。
谢家茶社分两层。
一楼大多是寻常学子,文人布衣,二楼设包厢,虽没有明文说是为权贵所设,但是那包厢的价格却是非权贵而不能支付的。
镇国公便在二楼的一间包厢中等着齐怀若。
一如在过去每一次齐怀若见到他的情况一样,镇国公罗恒不管在何时何地都是一副尊贵雍容的模样,即使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齐二少爷,请坐。”
齐怀若微敛心绪,缓步上前,拱手道:“多谢镇国公。”随后盘腿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159 见面,不明
谢家茶社的陈设颇为古风,尤其是在包厢内。
整个包厢并未设座椅,而只是在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梨花木雕刻而成的茶桌,桌子四面放着垫子,客人盘腿而坐,煮茶品茗。
“不知镇国公请齐某前来所为何事?”齐怀若并未直接挑明,而是选择了询问。
可以说从一开始眼前的人便处在了主动的位置。
至少可以说他们落了下风。
即便如今仍是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他与姑苏的事情有关,但是种种痕迹都表明了他牵涉其中。
既然处于下风,那故作不知未必不是上策。
罗恒淡淡一笑,提起了紫砂茶壶倒茶,茶香随着茶水落入杯中而更加的浓郁,“这是皇上前些时候赏的贡茶,明景兄不妨尝尝。”
称呼改了。
可却并没有让气氛融洽,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室内蔓延。
齐怀若忽然间想起了那日在运河的船上,眼前之人也是如此的平静淡然,只是那时候他的称呼却是贤弟。
明景兄,明景贤弟,其实是一样的称呼,但是深思一层,却也是不一样。
齐怀若淡淡一笑,“难得镇国公如此大方,齐某多谢。”说罢,端起了茶杯饮下了那茶,而看起动作,语气说是茗茶不如说他将那上好的贡茶当作了酒一般喝下。
罗恒晦涩不明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厉芒,随即继续笑道:“今日在下请明景兄前来便是为了家母给尊夫人送添妆一事。”话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着齐怀若,继续道:“明景兄也知道了。”
“的确如此。”齐怀若也没有避开,面色严肃地应下,“原本齐某想和过几日前去拜访罗老夫人,询问清楚此事,不想镇国公先提出了。”
“今日家母已经派人前去跟尊夫人将事情缘由交代了一番,不知明景兄可曾知晓?”罗恒继续问道。
齐怀若点头:“内人的确遣人前来告知,而齐某也同意内人的处理方式。”沉吟会儿,“此事虽说是下人的过错,可若是处理不好,传到了别人耳中,尤其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耳中,恐怕便会成了罗家和齐家私下秘密结盟。”
“在下也有此担心,因而得知消息之后便特意请明景兄前来。”罗恒缓缓道,似乎也是很着急的样子,“三大国公府虽说也盘枝错节难以真的分个清清楚楚,但是若是过于的亲近,落到了皇上眼中便是一根刺。”
“镇国公慎言。”齐怀若正色道。
罗恒笑了笑:“罗恒就不在朝,倒也忘了这些,明景兄莫介怀。”随即,将话题绕回了正题上:“既然明景兄知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那那些误会也就不会产生了,尊夫人于此事上面的处理方式很好,罗恒身为佩服。”
齐怀若因他最后一句话而微微变了脸色,“镇国公见过齐某的妻子?”
“并未。”罗恒淡淡道,“只是那日在运河之上恰好救了尊夫人,想来也是有缘。”
“齐某还记得那日镇国公提过要让内人拜罗老夫人为义母。”齐怀若也笑道,似乎在开玩笑一般。
罗恒笑道:“只是可惜明景兄拒绝了。”
“并非齐某不愿,只是以内人的身份若是真的拜罗老夫人为义母,往后的日子必定难以安生。”齐怀若缓缓道,“内人性子内向,对于那些沟沟壑壑的事情实在是难以应对。”
“没想到明景兄是个爱妻之人。”罗恒微笑道。
齐怀若正色道:“结发之妻,身为丈夫,身为男子,自然该爱重!”
“结发之妻?”罗恒轻轻咀嚼着,似乎对于这四个字颇为动容,“在下一直希望能够领悟这四个字的意义,只是在下却没有明景兄这般福气。”
“镇国公身份贵重,岂会无法觅得贤妻?”齐怀若淡淡笑道:“恕齐某说句逾越的话,镇国公若是愿意放下心中执念,必定可以觅得知心人。”
罗恒看了看他方才缓缓笑道:“曾经沧海,岂能说放下便放下?在下也说句冒犯的话,若是将来尊夫人出事,明景兄也能轻易放下?”
齐怀若闻言,面色当即一变,声音也沉了下来:“镇国公这话何意?”
“并无它意。”罗恒也正色道,“在下只是做了个不实际的猜想罢了,若是冒犯了,还请明景兄莫怪。”
齐怀若显然是不信他只是随便说说,“齐某以为有些猜想还是莫要生出的好。”
“看来明景兄真的很爱重尊夫人。”罗恒淡淡笑着,这笑容很平淡,没有任何的煞气,可是于齐怀若来说,却是截然相反。
齐怀若明白,从今晚后,在眼前这人的面前,他便是一个有了致命弱点之人。
他不该如此的激动,将心中的软肋完全暴露。
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运河之上镇国公救了内人,齐某感激不尽,只是齐某一直很奇怪为何偏偏是镇国公遇上且出手相救?”
罗恒神色未变,“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上天早就定下了明景兄欠下了在下这个人情。”
“镇国公也信冥冥中早有注定?”齐怀若追问大。
罗恒淡淡一笑:“信或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心是如何想。”
“如此,不是镇国公心中如何想?”齐怀若继续问道。
罗恒微敛微笑:“罗家承太祖明元皇后荫蔽得了镇国公一爵位,可百年来罗家的骨子里始终流淌着商人的血,先祖曾经说过,罗家人便是跃上了枝头,但是也不可忘却了根。”
“士农工商,商为末,却不想罗家竟以此为荣。”齐怀若淡淡道,语气中没有任何疾风之意,只是平淡地讲述事实。
罗恒笑道:“所谓尊卑也不过是世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一道枷锁罢了,先祖靠经商起家,本本分分经营,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后代子孙,罗氏一族如今近千族人,如此繁盛皆因历代家主秉持着先祖遗本分经营之结果。”
齐怀若似没想到罗恒会说这些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便是到了这一刻,他也无法看清眼前之人的目的究竟何在。
“血玉如意一事乃镇国公府的疏忽,若是因此而给尊夫人,明景兄乃至安国公府带去了困扰,罗恒在此致歉。”罗恒仿若没有看见齐怀若的失神,将话题又绕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上,“此外,在下知晓尊夫人最近身子不适,但血玉如意乃明元皇后旧物,家母如今日夜不宁,便恐惊扰了明元皇后在天之灵,因而,劳尊夫人今早前来镇国公府。”
齐怀若敛了敛神智:“镇国公放心,明日齐某便会携内人登门。”
“如此,罗恒便谢过明景兄。”罗恒拱手道。
齐怀若回敬,“镇国公多礼了。”
“在下请明景兄来便是为了这事,如今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在下也就不留明景兄了。”罗恒缓缓道,“想必尊夫人此刻也在焦急等着明景兄归去。”
齐怀若自然听出了这是在逐客,旋即起身道:“如此,齐某便告辞。”
“不送。”罗恒并未起身相送,以他的身份其实不起身也没什么,只是以罗恒往日的行事作风,倒是有些傲慢了。
齐怀若也没介意,拱了拱手,随即转身离去,只是方才走出了两步,便转过身,“不知镇国公可认识内人当日送嫁的一位娘家堂妹?”
罗恒神色不动,疑惑问道:“明景兄何以如此问?”
“次女名丽华,日前内人归宁当日竟对内人坦然当日于运河船上……”齐怀若的话说到了这里便停了下来,面色也转为了恼怒,不过停顿没有维持多久,而恼怒也很快转为了羞愤,“对镇国公一见倾心,内人当时惊愕不已,忙斥其失仪,不料此女竟然欲以死向内人表明心迹,希望镇国公能够念在其满心爱慕将其收在身边,便是为奴为婢也是甘愿。”
罗恒面色一变,正色道:“明景兄,尊夫人的堂妹也算是你的小姨,此番话在下便当没听过。”
“是齐某逾越了。”齐怀若回道,“告辞。”说罢,转身离开。
罗恒的眸色随着齐怀若的离去而渐渐深沉了下来,眼帘半垂,视线凝视了桌上杯中的茶水。
茶水静默,没有任何的涟漪。
许久,大手忽然一挥,桌上的茶具纷纷扫落。
宽大的长袖被茶水浸染了一大片。
“来人!”
声音暮霭沉沉。
半晌,一劲装男子快步走进,低头:“主子有何吩咐?”
罗恒却是沉默。
许久,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无事。”
那男子似乎诧异,连忙抬头,却见自家主子面容如蒙上了一层迷雾一般,一脸虚无,“主子……”
“退下。”罗恒开口道,神色也在这一刻转为了正常,而说罢之后,又补充道:“盯着齐明景,有任何异动即可禀报。”
男子垂头应道:“是!”
……
齐怀若也是做了镇国公的马车离开,送他的那个人也便是将他接到了茶社的那个人,只是他也没能顺利回家,而是在半道上被杨衍给截住了。
掀开了马车的车帘,齐怀若便见杨衍一脸肃然地骑在了马上……
160 通敌卖国
京城大街临街的一间茶楼二楼的雅间内,杨衍神色凝重地看着齐怀若,却不语,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自杨衍将齐怀若拦下之后,齐怀若便知道他必定有事,只是见了他如此的神色凝重,却还是不禁微微一惊,杨衍不开口说话,便只能他先主动,“三皇子,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二表哥为何会和镇国公见面?”杨衍却反问,语气有些凌厉。
齐怀若蹙眉,他没想过隐瞒自己和镇国公见面一事,便是想隐瞒也瞒不住京城那般多眼睛,因而语气遮遮掩掩更加惹人猜疑,不如坦坦荡荡,这也是今日他为何没有避讳上了镇国公府马车的原因。
只是他却没想到这件事会引起杨衍如此的反应。
按理说来,和镇国公府交好于他来说也是有好处。
“今日镇国公请人相邀,臣无法推却。”
杨衍再问:“镇国公为何会邀二表哥?”
“前些日子罗老夫人给内人送了添妆,事后查明添妆的物品因下人的疏忽而出了问题,今日罗老夫人遣人去见内人将事情说明,镇国公邀臣相见也是因为此事。”齐怀若面上虽然没有恼怒,只是语气却是冷凝了下来。
杨衍更加疑惑:“送错添妆?罗家送错了什么东西?”
齐怀若沉了沉眸子,思量会儿,最终将事情告知:“血玉如意。”
杨衍一开始并没有缓过神来,而是思索了半晌方才想起这东西是什么,面色当即大变,“可是当年太祖皇帝赐予明元皇后的血玉如意?”
“除了此物还有什么能够让罗家如此兴师动众?”齐怀若道。
杨衍目光凝定,“二表哥既然早就接到了这东西为何一直……”
“镇国公府目的未明,臣自然不能妄动。”齐怀若打断了他的话,“不过三皇子放心,此事臣早已经禀报了祖父,祖父的意思也是静观其变,再者,此物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