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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应该知道,我与你相争的根本不是因为那个无辜的女子。”齐怀若反驳道。
齐贵妃盯着他,眼中流动的情绪极为的复杂,许久之后,她方才道:“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说罢,便起身离开。
“姑姑。”齐怀若没有紧张也没有焦急,只是很平静地说着:“若是那姑娘没了,从今往后,齐怀若不会再有妻子。”
“你——”齐贵妃怒极转身,“你便一定要罔顾我的心意!?”
齐怀若合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齐贵妃也没有再说什么铁青着脸拂袖离去!
茜澜虽然在外室,但是却将里面的话都给听的清清楚楚,再见了主子一脸难看地走出来,当即上前劝道:“娘娘,怀若少爷只是……”
“闭嘴!”齐贵妃怒斥一声,然后起步离开。
茜澜见状只好作罢,忙上前开门。
屋外的窦氏与姚氏见齐贵妃一脸愠怒地走出来,当即一愣。
“贵妃娘娘……”窦氏随即上前,忍住心里一切的不适做小低头,不过齐贵妃却仍旧不卖她面前,连一个字也未曾应她便径自从她的面前走过。
窦氏脸色顿时青红交加。
茜澜对着两人福了一福,然后便急忙跟上主子。
姚氏看着齐贵妃匆忙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了一抹讥笑,随后便转身看向脸色难看的窦氏,神色不安地道:“大嫂,明景这般也真的不懂事……怎么便将娘娘给激怒了?大嫂,我进去看看。”
窦氏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你进去吧,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便不进去了。”
说完,便起步离开。
姚氏眯了眯眼,嘴边泛起了一抹冷笑,随后方才转身进屋。
进了屋之后,便见齐怀若挣扎着想坐起身来。
姚氏快步上前,“你这是做什么?太医说了你要好好静养,最好不要动!”
齐怀若抬起头看着姚氏,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娘,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了?”姚氏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齐怀若眼底闪过了一抹愧色,“都是孩儿不好,让娘为孩儿担心了。”
“你若是不想我担心便躺下来。”姚氏说道。
齐怀若点头,顺从地躺下。
姚氏又问了他好些话,再确定他没有事之后方才肯坐下了,“你啊,真的是吓坏娘了,往后不要总是出京了,娘便只有你一个儿子,若是你出事了,让娘往后怎么办?”
齐怀若垂着眼帘,“对不起……”
“好了好了,你没事了就成了。”姚氏拿出手绢抹了眼角的泪水,道,“对了,方才你跟贵妃娘娘说了什么,让她这般生气?”
齐怀若抬起眼帘,“也没什么,娘你别担心。”
“你这孩子。”姚氏叹息道,“贵妃娘娘这些日子为了你可是急的不成,你怎么一醒来便惹她生气了?明景啊,贵妃娘娘待你这般好,你也该好好孝敬她方才是,论亲疏,她是你的亲姑姑,论君臣,她是贵妃,我们都该敬着她,而不是总是惹她生气,你也别怪娘小人之心,贵妃娘娘虽然疼惜你,但是终究还是贵妃,若是你真的惹恼了她,她要对付你,那该怎么办?”
“娘放心,孩儿以后不会了。”齐怀若声音平静地道。
姚氏又叹息一声,“娘知道你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既然你说不会,娘也就信你了,你好好休息,其他的先不要去想,太后赐下的那门婚事,你若是……”
“娘。”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反对这门婚事。”
姚氏一愣。
“我也该成亲了。”齐怀若看着她,神色极为认真,“还请娘成全。”
姚氏愣住了。
……
齐贵妃直接便出了安国公府上了轿辇回宫。
得知消息的齐兆觉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待仪仗离开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窦氏给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当着下人的面,一点面子都没留。
窦氏的脸色更是难看之极,一条手绢几乎都撕裂了。
她也没有辩驳什么,因为她知道这时候无论她说什么丈夫都不会听得进去,因为他早便因为她姓窦而定了她的罪,认定了是她怠慢了齐贵妃!
正如当年齐贵妃在安国公府出事他便认定了是她做一样!
而在回宫的轿辇上,齐贵妃始终铁青着一张脸,周身都弥漫着冰冷的气息,一直回到了宫中,她仍旧是余怒未消,扬手便砸了宫女奉上来的热茶。
“娘娘……”茜澜上前,“娘娘息怒,怀若少爷他终有一日会明白娘娘的心的。”
齐贵妃这一次没有训斥茜澜,抬手扶着额头,神色转为了凄然,“茜澜,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为何他从来便不懂本宫的心?!他宁愿对那姚氏孝顺有加,可是却不愿意给本宫一个笑脸!本宫知道是本宫亏欠了他,所以本宫也不求他能够想对待姚氏一般对待本宫,可是,本宫无法接受他这般态度!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本宫便不该那般做!”
“娘娘当年也是没得选择,若非那般做,如今恐怕怀若少爷早就是白骨一堆了。”茜澜说道,“娘娘,怀若少爷始终是个心善之人,茜澜相信,在怀若少爷的心里是敬着娘娘的,否则这般多年便不会一直帮着三皇子,更不会在外之时用娘娘给他起的名字。”
齐贵妃没有接话,不过脸色却缓和了一些。
茜澜见状,便继续劝道:“娘娘,不如便顺了怀若少爷的意思吧。”
齐贵妃眸光顿时一冷,阴测测地盯着她。
茜澜随即跪下,“娘娘,怀若少爷的性子看似温和,可是若是执拗起来却比谁都犟,当年娘娘不让他去寒山寺,最后他却是独自一人跑去了,幸好娘娘即使派人追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娘娘,当年怀若少爷还是孩子便是这般,如今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可那般一个女子如何配得上若儿!”齐贵妃咬牙切齿。
“怀若少爷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那是因为他担心娘娘会为了不让他抗懿旨而对一个无辜女子下手,娘娘若是执意下手,势必会让怀若少爷对娘娘更是疏远,以奴婢之见,不若让先顺了怀若少爷的心意,等婚后,再行下手。”茜澜正色道,“若是婚前下手,那不管用什么方法,怀若少爷终究是会认为是娘娘做的,而太后娘娘也可能借机对娘娘施压,甚至连皇后也可能借机生事,可若是婚后下手,娘娘有的是机会撇清干系,安国公府不是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生存下去的!
如此一来,便无需伤害怀若少爷和娘娘的感情,更重要的是怀若少爷是在和那姑娘定了婚事之后方才醒来的,姑且不论冲喜一说是真是假,可为了怀若少爷,我们也不得不先信信,娘娘,先前太医说了怀若少爷的情况很严重,可是如今,太医再诊断,却只说要静养便可康复,便是太医也惊奇不已,若是我们这时候杀了那姑娘而累计怀若少爷,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便这般肯定婚后下手便不会让若儿怀疑本宫?如今人还未进门,下起手来轻而易举,可是若是等人进了门,怀若岂不是更是护着?!”齐贵妃冷笑。
茜澜却笑道:“娘娘,你觉得一个男子会护着一个女子是因为什么?”
齐贵妃眯起了眼睛。
“自然是因为爱怜。”茜澜继续道,“可娘娘觉得怀若少爷会对一个商贾之女生出爱怜之心吗?即使怀若少爷会护着她,可是,也不可能一辈子都那般护着,怀若少爷虽然算不得上惊才绝艳之人,但是却也是满腹诗书经纶,而那女子不过是商贾之女,即便品性很好,但是在修养诗书方才终究不会好到哪里去,怀若少爷不介意她的出身,可是,夫妻之间的感情却不是不介意出身便可以修来的,所谓门当户对,为的不便是婚后的两情拳拳?怀若少爷可能会因为责任而对那姑娘好,可是,怀若少爷再有责任心终究是男人,若是将来怀若少爷将来再遇见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那更是没有精力去护着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女子!”
齐贵妃始终眯着眼睛,虽然茜澜的一番话她并不怎么认同,但是,有句话她却是听进去了,那便是若是她这个时候让人去除了那女子,必定会让若儿对她起怨,“好!本宫便当恩赏她的福泽救了若儿,让她多活几日!待会儿你亲自去一趟安国公府,便说本宫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好好养伤,等着成婚!”
茜澜松了口气,“奴婢遵命。”
而便在此时,昭阳宫内的一个内侍怀中揣着一份窦皇后的书信出了宫去了护国公府,然后,将信交给了护国公。
护国公看完了信之后,便叫来了心腹做了一番的吩咐,当日傍晚,在夜色的掩盖之下,心腹带着一行人乔装出了京城。
而与此同时,莫离也悄然离开了安国公府。
三方人马一同赶往姑苏。
带着各自不同的目的。
不过虽然目的不同,但是却都是事关着荣华的性命。
夜色下的皇宫虽然灯火璀璨,然而,却没有丝毫的人间温暖。
昭阳宫内
窦皇后立在了寝殿内的窗前,看着外面天上悬挂着的月,虽然没有几日前那般的圆,然而,月色仍是皎洁。
“娘娘,夜深了,不如就寝吧。”碧痕上前道。
窦皇后开口道:“皇上今夜去了昭华宫?”
“是。”碧痕回道。
窦皇后冷笑:“齐明景醒了,她的心思便又回到了皇上身上了,皇上恐怕更是不会记得本宫这昭阳宫了!”
“娘娘……”
“大哥派去姑苏的人应该已经出了京城了。”窦皇后打断了她的话,“今夜的夜色很好,连夜赶路,明日傍晚便可以到天津卫,转走水路,应该可以赶在太后派去的人之前到姑苏,只要那女子死了,所有人都会怀疑是齐瑾做的,即使皇上仍是护着她,但是,齐瑾的名声毁了,杨衍也脱不了干系,皇上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也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娘娘英明。”碧痕回道。
窦皇后沉吟会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承庆仍旧是不愿意出宫?”
碧痕应道:“公主说不想出去。”
“本宫让她去护国公府住住也是希望她散散心,怎么这孩子便是不愿意?”窦皇后蹙眉道。
碧痕道:“娘娘,公主还小,遇上这般事情难免会难过的。”
“都这般久了,她还是看不开?”窦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这般作践自己又能够起得了什么作用?!”
“娘娘莫急,等再过些日子,公主必然可以好过来了的。”碧痕劝道。
窦皇后虽然仍是意难平,然而却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
危机,在渐渐逼近,然而在姑苏的荣华却丝毫不知,她仍旧沉浸在了悲痛当中,或者便是她知道了也未必会在乎。
当一个人失去所有的时候,便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惊恐的。
荣华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两天两夜,不吃不喝。
便是林嬷嬷跪下来哀求,她仍旧是不为所动,一直到了第三日上午,小高姨娘挺着大肚子前来,方才让她从呆愣中走了出来。
林嬷嬷是不想让小高姨娘进去的,可是以她的身份根本便挡不住她。
小高姨娘进了寝室之后,便看见了荣华蜷缩在了床上,当即扬起了一副忧心的面容,“大姑娘即便再伤心也不能这般糟蹋自己啊。”
荣华不为所动。
小高姨娘在近身丫鬟的搀扶之下坐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叹息道:“大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这般做不但会让大少爷在天之灵不安,更会让做了恶事之人更为痛快。”
“小高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嬷嬷脸色一惊,问道。
小高姨娘横了林嬷嬷一眼,“我在和大姑娘说话,哪轮到你一个下人插话!”
林嬷嬷一窒。
“我有些话想和大姑娘单独说说,你便先下去!”小高姨娘继续道。
林嬷嬷自然不愿,“小高姨娘,老奴要在这里照顾大姑娘,哪里也不能去!”
“放肆!”小高姨娘怒斥一声,“来人,将……”
“嬷嬷。”便在这时,一直没有反应的荣华忽然间开了口,“你先出去。”
“姑娘……”林嬷嬷眼眶湿润了起来。
荣华抬起头,看着小高姨娘,“你先出去。”
小高姨娘嘴角一扬,“你家主子都发话了,你还不快出去!”
林嬷嬷犹豫了许久方才不情不愿地出去。
小高姨娘随后连自己的近身丫鬟也遣了出去。
林嬷嬷见了这般不知道该是松口气还是更加忧心。
房门被关了起来,寝室内只剩下小高姨娘和荣华两人。
荣华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神色和目光都是平静。
小高姨娘护着肚子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荣华面前,“听闻大姑娘是聪明人,那我也便不绕弯子了,今日我来,一是想看看大姑娘,这二呢,便是想告诉大姑娘一些事情。”
荣华神色不动,也没有说话。
小高姨娘继续道,“虽然我方才进门没多久,但是也毕竟是大少爷的长辈,如今大少爷遭逢这等大难,我心里也是难受,因而,在大少爷出事之后,我便请了我的姨父代为去查查,而结果便是,山东一向太平,根本便没有杀人越货的劫匪,因而,大少爷出事定然不是意外!相信大姑娘心里也是这般认为的。”
“你想说什么?”荣华开口道,因为喉咙的干涸以及两日未吃过东西,声音有些沙哑和无力。
小高姨娘回到了椅子旁坐下,“在府中谁最想大少爷死,相信大姑娘比我更加清楚,当然,大姑娘或许会认为大少爷死了,我也是极大的受益之人,可是大姑娘也别忘了,我腹中的孩子尚未出事,这时候大少爷出事,恐怕下个目标便是我和孩子,因而,我是绝对不会对大少爷下手的,大姑娘或许觉得我这些话有些自私,但是却是实话,即便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找一个挡箭之人,我也不会去害大少爷,所以,大姑娘大可相信我的话!”
荣华沉默。
小高姨娘继续道:“这两日温家上下有的人不安,也有些人难过,但是却只有一个人面带笑容,那便是莲院的主子!大姑娘一直躲在房中难过,却不知道莲院的主子正在忙里忙外地为大姑娘准备嫁妆,好将大姑娘推进火坑。”
荣华仍是沉默。
“虽然大姑娘要嫁之人是我的姨父,而我也不该在我姨父背后说些话,可是既然我也算是大姑娘的长辈,便不能不尽尽长辈之心。”小高姨娘抚摸着肚子继续道,“我曾经在安家住过一些日子,安家虽然富庶,可是里面却是各种肮脏,大姑娘若是嫁进去,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而我的那个姨母也不是一个能容人之人,即便大姑娘得了我姨父的宠爱,也绝对不会无法过的顺心。”
“你想做什么?”荣华开口道,声音仍是一样。
小高姨娘站起了身,笑道:“我便说大姑娘是个聪明人。”话停了下来,然后走到荣华的面前,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纸包,弯下了身子拉起了荣华的手,然后将纸包放进了荣华的手中,“这一一份无色无味的毒药,人服下之后十二个时辰之内便会气绝身亡,死状便如同中风一般,即便是再医术高明的大夫也不能查出来,只要大姑娘将这份毒药下到莲院那位的茶水中,那大姑娘不但可以为兄长报仇,同时也可以避免嫁入安家为妾的命运。”
荣华眸色渐渐地蒙上了一层冷意。
“嫡母死了,依着规矩,大姑娘是要守孝三年,这样,便无需嫁去安家。”小高姨娘低声道,“当然,我也会劝姨父放弃纳大姑娘为妾。”
荣华再一次沉默。
小高姨娘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但是她却似乎仍是信心十足,“是做还是不做,大姑娘可以好好想想,不过一定要快,否则,便晚了,因为我看老爷的意思是打算在大少爷的遗体运回来办丧事之前将大姑娘先嫁给我姨父,免得红白相冲。”
这是小高姨娘思虑了两日想出来的办法,唯有厉氏说了,她方才在温家方才可以真正地站稳脚跟,温显的事情,她是真的怀疑是厉氏做的,同时也担心厉氏会下手对付她腹中的孩子,因此,唯有将厉氏彻底解决了,她的危机才算是解除。
而如何让厉氏死。
小高姨娘自然不会自己下手这般笨,而伤心欲绝的荣华便成了她的首选。
她相信,只要她的话挑拨的到位,荣华必定会成为她手中对付厉氏的棋子。
至于这枚棋子,等解决了厉氏之后,便会成为最好的替罪羔羊。
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