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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轻描淡写地揭过,因此假作平静道:“你自知身份,即便是沐浴落单,也不可放松戒心。”
星罗海低低地应了。
朱瑟见他虽然情绪低落,但并不反常,心中遂放下心来,“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早些上路吧。”她说着,就要站起身。
“仙子。”星罗海迟疑着开口。
“嗯?”她转头看他,却见星罗海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使得她也紧张起来。“如何?”
“你,”星罗海鼓足勇气道,“不会始乱终弃吧?”
“……”朱瑟第一次羡慕起溪水里的倒影。
后院起火
星罗海眼眸清澈,一瞬不瞬地望着,那黑夜般的眸底,仿佛倒映着对她的控诉。
朱瑟呆了好半晌,才道:“我什么都没做。”说罢,脑海又不自主地浮现起他不着寸缕的模样,脸刷地通红。不知是羞涩是心虚。
星罗海狐疑道:“可是我明明记得当时……”
朱瑟急急打断道:“你当时被妖所擒,陷入昏迷,所以才不及着衣。后来那人见我……呃,法力高强,自知不敌,所以放下你离开,我就将衣服丢于你身上。”她故意将‘丢’字延长音。
星罗海听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心中疑窦更深,“仙子先说我被妖所擒,后来又说那人离开。他究竟是妖还是人?”
朱瑟目光一闪,含糊道:“我只是与他打了一个照面,怎晓得他是人是妖?”
“仙子适才又说将衣服丢于我身上……”他低着头,耳根隐隐发红,“仙子怎知我需要衣服遮体?莫非仙子瞧见了?”
“没,我什么都没瞧见。”朱瑟发现自己语气太急,仿佛欲盖弥彰,急忙喘了口气,故作淡然道,“你当时蜷缩着身体,我见你光着背,”她特地将‘背’字咬得极重,“怕你着凉,所以才丢了几件衣服帮你御寒。”
“可是我醒时,分明是仰面躺着。”他的声音细如蚊鸣。
朱瑟暗恼他喋喋不休,却又不得不将此事一一说清,不然他真误会她做了什么,那才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人睡着时换几个姿势也很平常。你没见天色已暗了么?”
星罗海抬头看了眼天色。夕阳西下,果然一日将尽。“所以,仙子其实只是……”
“只是瞧了一眼你的背。”她没好气地站起身,心中却暗暗松气,“还不快走。今日只好回镇上的客栈再住一晚。”
星罗海默默地跟在她后头,将进镇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句,“若是如此,那仙子还对我负责么?”
朱瑟顿时一口气吊在胸口,不上不下。
依然是上回的客栈,朱瑟照例要了两间房,刚想歇下,就见两个道士匆匆闯进来,举着一张画像,逢人就问:“可曾见过画中少年?”
被问之人先是摇头,随后目光极为诡异地瞧了过来。
朱瑟蹙眉。
星罗海在旁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叫道:“张师兄,乐师兄。”
两个道士见到他,顿时舒出口气,跑过来,一把抱住他道:“天尊保佑,你竟没事!”
星罗海眼眶一热,“累的众位师兄弟担心了。”
张师兄叹气道:“我等倒也罢了,只是师祖他老人家一直对你念叨得紧,你与师姑一走就是两年,也不曾传来音讯,他老人家这两年每年都要嘱咐下山的弟子四处打听你们的下落。”
星罗海垂着头,似是无限懊悔。
乐师兄转头见朱瑟毫无避忌地站在一旁,不由好奇道:“这位施主是……”
星罗海道:“她是……”
“道友。”朱瑟抢得快。
星罗海见她含糊带过,便没有再解释。
乐师兄道:“此处说话不便,不如我们找个僻静之处再说。”
星罗海转头看朱瑟,朱瑟微微颔首,他才道:“仙……先去房中吧。”
乐师兄和张师兄自无异议。
他们三人进房,朱瑟不便在场,便径自回屋,施了个法术将隔壁屋的声音传过来,悠悠然地边喝茶边倾听。
只听那张师兄屁股还没坐下,就急急忙忙道:“茅山出事了。”
朱瑟执杯的手都微微顿了一下。
星罗海更是惊愕异常,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乐师兄暗自朝张师兄做了个手势,慢条斯理道:“掌门师祖听说妖界正在追踪你们母子,心里又气又急,几日都吃不下睡不好,所以一听武夷道友说你曾经在这里出现过,立刻让我们赶来。幸好我们就在附近,不然只怕又要错过。”
星罗海想,若非一场意外,果真是要错过的。“张师兄说茅山出事,究竟出的什么事?”
乐师兄顿时支支吾吾起来,张师兄性格直率,当下接话道:“罗师弟,本来掌门师祖曾在信中千叮万嘱,让我们切切不可将此事告知于你。但是我们想,此事既然因你而起,或许你有什么对策能帮上忙。”
星罗海何等聪明,道:“莫非是妖界又来滋事?”
乐师兄叹气道:“正是那白水老怪。她向掌门师祖下了拜帖,说是半月之后要亲登茅山,与他切磋道法。她一个妖界妖将,懂得什么道法,不过是借名头来挑衅罢了。”
星罗海道:“除了切磋道法,她可还提出什么赌注?”
乐师兄道:“她说若是她赢了,便说明茅山道术不如她,为了不使道学奇葩毁于茅山,她可随意从茅山中挑选一名资质过人的弟子继承她的衣钵。”
张师兄冷哼道:“什么继承衣钵,她分明是冲着师弟来的。”
乐师兄道:“此事我们只是告知于你,你若有法可想,我们便一起努力。若是无法,也无妨。反正即便是输了,你不在茅山,她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星罗海摇头道:“哪里如此简单。我既是茅山弟子,自然要听从掌门法旨。到时候,即便我不在茅山,名义上,我也只能归于她的门下。”
乐师兄道:“那不如让掌门师祖将你逐出茅山,这样白水老怪也就无法了。”
星罗海脸色一整道:“我娘一生有三样幸事,其一便是拜于茅山门下。我若是被逐出茅山,无论是何因由,都无法向九泉之下的母亲交代!”
张师兄见他一脸坚决,眼神中竟有鱼死网破之意,不禁暗自懊恼,不该逞一时嘴快,将此事和盘托出。只是错已铸成,懊恼也无补于事,只好劝慰道:“掌门师祖修道多年,茅山道术又深不可测,未必会输给这些歪门邪道。”
乐师兄也颔首道:“不错。我们也不必诸事悲观。”
星罗海道:“谨听师兄教诲。”
后院起火
两人又问了些星罗海这两年的见闻。听到罗仙姑已然仙去,都是悲痛失声。又听他几次三番落到妖将手中,都是惊呼不止。说了许多,不免扯到朱瑟身上。星罗海想起她之前的敷衍,知道她必然不愿曝露仙家身份,只好含糊其辞道:“她说她是海外修行者,奉师命前来南瞻部洲历练。”
乐师兄到底谨慎,又问道:“听掌门师祖在信中提及,武夷道友说她手中有把极厉害的剑,连黄烟老怪都不是对手,莫非是神器?”
这年头,莫说神器,连仙器都是极为罕见的。各门各派但凡有个宝器,已足够扬眉吐气了。武夷派之所以能在道术界占一席之地,不得不说与那宝镜之威密不可分。
星罗海想到武夷派众人与他们分开不过两日不到,竟然将消息传了两个回合,可见他们对茅山的重视。不过朱瑟手中有神器之事,还是莫要传扬开的好。他想了想道:“这我却不知。只是那黄烟老怪先前已经受伤,当日虽然来势汹汹,但多是虚张声势,实力恐怕不如平日的十分之一。那剑能击退他,还是占了几分便宜的。”
乐师兄喟叹道:“可惜可惜。”
张师兄不解道:“可惜什么?”
乐师兄道:“若是神器,掌门师祖借之,岂非如虎添翼。”
星罗海虽然没听到隔壁屋的动静,但想来朱瑟也不是奉行非礼勿听之人,因此怕他们言多必失,得罪了她,便道:“师兄赶路辛苦,不如用膳后,早早安歇。我们明日一早启程回茅山。”
张师兄吃了一惊,“这,这,这怎么使得?”
星罗海道:“师兄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定。”
乐师兄却像早料到此节,拉过张师兄道:“天色已晚,我们先用膳再说。”
朱瑟听他们开启房门,立刻撤了法术。只是几步路的工夫,便听叩门声响起。她略整了整衣衫,便开门与他们一道下楼。
饭桌上,两个道士绝口不提茅山之危,只说掌门师祖记挂星罗海,希望他能回去看一看。
星罗海忐忑地望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朱瑟,吃不准她此刻心头是何想法。
直到碗中米尽,朱瑟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听说茅山风景绝佳……”
星罗海眼睛一亮,忙道:“何止风景绝佳,简直人间仙境。”他见她神情似笑非笑,顿时想起眼前这位日日居于仙境,自己此番夸耀,未免有孔夫子面前卖文章之嫌,不禁面上讪讪。
张师兄却不知其中缘故,接着对茅山歌颂了一番,直把它比作地上的琼山瑶池。
朱瑟等他将口水喷得每盘皆有之后,才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只有亲眼目睹,才算不虚此行。”
张师兄连声附和,连乐师兄脸上也是喜不自胜。
星罗海刚要笑出声,就见朱瑟柳眉一挑,那笑声就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晚膳后,各人回房休息。
星罗海等张师兄和乐师兄睡下后,悄悄起身出门。
今日朱瑟的态度模棱两可,让他心里有些不安。思忖半晌,终是决定和她说个清楚。但他叩了半天门,却无人应声。不知是他叩门声太小,还是房中无人。他不敢久等,怕惊动师兄,只好回转。
朱瑟此刻正在那镇外的树林。
越到晚上,日间的遭遇便越入心扉,尤其是那黑衣男子的音容……
树林中隐然有妖气乍现。
她眸光一凝,冷声道:“谁?”
风过林隙,群叶沙沙。
朱瑟静立在溪边,听着树叶哗然下,溪水轻推,微波荡漾。除此之外,再无声息。
她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屏息低声问道:“师兄?”
清晨雾气未散,街道一片灰白。
乐师兄买了辆马车。尽管他们几人都能勉强用法器飞行,但不能持久,走走停停,倒不如马车行驶得快。
朱瑟自无异议。
星罗海想起昨夜朱瑟房中无人,几次对她欲言又止,只是碍于两位师兄在旁,不便开口。如此行了两日,星罗海始终找不到与她单独一谈的机会,不免有些颓丧。
至第三日傍晚,天空突地下起绵绵小雨,山路渐渐泥泞。幸好山腰有座废弃的山神庙,众人将马车留在山下,自己入庙避雨。
张师兄在庙里来回走了两圈,不放心道:“畜生不晓人性,万一让路人迁走,如何是好?我看,还是让我去马车上过夜。反正那里也能遮雨。”
乐师兄自然不好让他一个人去马车过夜,便道:“还是师弟考虑周详,既然如此,我和你一道去。有人作伴,也不至寂寞。”
张师兄道:“只是马车狭小……”
“你我打坐一晚便是。”
张师兄只好应了。
星罗海听他们如此说,立刻附和说也要一同坐马车。
乐师兄和张师兄自然不同意,两人左右规劝,总算把他劝下。似乎怕他改变主意,两个道士走得甚疾。
“你倒是会做人。”朱瑟双腿盘坐,托腮看着他。
星罗海回转身,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干粮,生火烤了烤,递给她。自从两位师兄加入他们的队列,朱瑟便将他的衣服从乾坤如意袋中取出给他,以免引人误会。
朱瑟接过干粮,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咽下去道:“你是否有话要说?”
“仙子果然洞若观火,目光如炬。”
“并非我洞若观火,而是你脸上有火。”
星罗海摸着脸,“果真如此明显?”
朱瑟道:“若是茅山之事,你不必说了。”
星罗海道:“不是,是……”
“若是借剑之事,也不必说了。”
“呃,其实……”
朱瑟道:“我只是去茅山游玩,其余之事,一概不理。”
星罗海听她说得冷酷,顿时一颗心凉了半截,闷声烤干粮,不再插话。
朱瑟暗责自己口气太冲,放柔声音道:“除此之外,我倒可以帮忙。”
星罗海犹豫了下,将手中干粮递过去,“吃么?”
朱瑟看着那只烤得像黑炭的烙饼,无语。
后院起火
剥掉烙饼外面那层,里面干干脆脆,倒还能吃。
朱瑟胡乱掰了两口,剩下半只趁星罗海转头收拾包袱之际,扔进乾坤如意袋里。
外头落雨声渐大,檐角啪啪作响。
星罗海绕着小庙走了一圈,从佛像后面拖出些干草,铺在角落处,既避风,又安静。“请仙子歇息。”
他说着,又将散落的零星干草拖到对面,随意拨弄了两下,便和衣躺倒。
朱瑟道:“天色尚早,你便犯困了?”
星罗海道:“不困。只是怕走来走去惹仙子心烦,不如早早歇下,让仙子清净清净。”
朱瑟皱眉道:“我几时说你走来走去惹我心烦?”
“有些话,不必仙子说,我也该理会的。”
朱瑟张了张嘴巴,还待说什么,却见他一翻身,面朝里,径自睡了。她知他是因自己适才之言而赌气,因此虽然不悦,却不便发脾气。
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挥袖将门关上。虽然门扉破旧,挡不了多少风雨,但聊胜于无。
她盘膝坐在佛像前,默默闭上眼睛入定。
自从离开殊洲,她的修行便一直落下,每每想要静心潜修,总有事情打扰。灵芝仙子是最关心她的修行的,若是他日让她知道,少不得一顿怪责。
朱瑟想到这里,杂念顷刻驱出脑外,灵台一寸清明无比。意识离体而出,神游四方,正自逍遥,就听一声惊呼在耳边响起,“娘!”
她睁开眼睛,却见星罗海身体在地上一滚,离了干草躺在地上,饱满的额头不满一层薄薄的细汗。
朱瑟皱了皱眉,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把他的额头。
星罗海像是梦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娘!”
“去!”朱瑟硬生生把手从他的铁爪中抽出,拍了下他的额头,嗔道,“用雨水充汗,亏你想的出来!”
星罗海睁开眼睛,双眸澄澈如清泉,哪里有睡意?
“竟然用母亲做借口,你不羞惭么?”她说着,便要站起身。
星罗海突然低声道:“我真的想娘。”
朱瑟愣了愣,直起的膝盖又缓缓弯了回去。
“小时候,我怕打雷,娘总是陪在我身边。”他垂低眼睑,“那时不知是幸福,只知朝着让娘一直一直摸我的脑袋。直到几年后的雨夜,一人睡在空荡荡的房间,才知幸福曾经就在触手可及之处。”
朱瑟神情随之黯然。纵然肉身脱离凡俗,但她的情感却从未脱离。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千百年来,多少人心中之永痛?
星罗海徐徐地闭上眼睛。
朱瑟犹豫了下,终于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头上。
星罗海睫毛一颤。
她一下一下地摸着,却在第十二下时,忍不住道:“真是怪癖。”
雨声持续了一夜,到黑夜褪尽时,才有了收势的迹象。
星罗海睁开眼,便看到门开了单扇,朱瑟站在门外,脚跟紧抵着门槛。斜雨断断续续得从她面掠过。
他起身,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头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温柔。
朱瑟突然回头。
星罗海立刻放下手。
“上路吧。”她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回头看着外头的雨,“再大的风雨过后,总会是个晴天。”
星罗海走到她身后,也看了看天色道:“好像是阴天。”
“……”
两人到山脚与乐、张两位师兄会合后,继续赶路。
半月之期将至,除朱瑟外,三人皆是忧形于色。最终忍不住弃了马车,御剑而飞。为了不惹人疑窦,朱瑟也拿出斩妖剑踩在脚底下装模作样。
以三人的法力,原是不能坚持这般久,幸好茅山不但道术了得,连炼丹也很有一手。星罗海与他们一同用了几颗赤灵丹之后,只觉丹田之气绵绵不绝,御起剑来也比原先得心应手。
如此紧赶慢赶,终于在约战的前一日傍晚赶至。
星罗海见朱瑟望着茅山神情恍惚,不由担忧道:“可是路上太急,哪里不适?”
乐师兄一路上早已看出他对朱瑟与众不同,不过在他看来,男未婚女未嫁,又同是俗家弟子,若能成就姻缘倒也不错。虽说星罗海年纪尚轻,但道家素不大计较这些。
朱瑟眼角瞥见乐师兄别有深意的神情,不着痕迹地避开星罗海递出来的手,道:“并无不适,只是看到茅山如此奇伟,有些惊叹罢了。”
星罗海当然知道这是敷衍之词,但见她神情举止恢复如常,只好作罢。
几人御剑上山,突的,张师兄叫道:“快看!”
原来茅山派所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