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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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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说完,她羞红脸跑开,露骨的言语已透露她非君莫属的情意,让怔忡不已的紫竹愕色满面,笑意转为苦涩,如此深浓的情他如何还得起?
  “羞羞羞,紫竹爱画儿,羞羞羞,画儿爱紫竹,你们羞羞脸,我元宝看了笑呵呵……”
  傻气十足的元宝摘着花儿吟着歌,绕着仙鹤转圈圈,手舞足蹈地边跑边跳,笑呵呵地做出鸟儿飞翔的姿态,好几回差点跑得太快而绊倒。
  不过向来以冷眼睨人的白鹤倒是对她另眼相待,每回她后脚踩前脚,两脚打结,它便以羽翅一扬,将快跌倒的她扇得稳稳站立。
  “紫竹爱画儿,画儿爱紫竹……”紫竹蓦地失笑了,这么简单的事,他居然现在才想通。
  “是呀!紫竹爱画儿,元宝要帮我照顾画儿,让她跟你一样无忧无虑,笑语如珠。”
  “好呀!好呀!元宝帮你,我们照顾画儿……”元宝傻呼呼地压低声音,像是怕人听见似的说道:“画儿不笑,她的眉毛是这样的。”
  她比了个双眉下垂的动作,意思是画儿很爱皱眉,不常展颜。
  “那我们就让她笑,天天把眉往上扬,开开心心地笑给我们看。”愁眉苦脸的的确不适合画儿,她本该是个笑人儿。
  “嗯!嗯!元宝喜欢画儿笑……啊!画儿不笑,她又把眉打在一块了。”讨厌、讨厌,这些讨厌的人又来缠画儿了。
  “什么……”
  顺着元宝气呼呼的斗鸡眼往前一看,素来清雅俊朗的紫竹脸色为之一变,盈满笑意的眸心燃起前所未有的怒火,寒鸷骇人。
  他从未这般恼怒过,清修百年的修为也起不了作用,他怒气填膺地迈向前,一把将备受屈辱的人儿拥入怀,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想对我的妻子做什么?”
  第六章
  “哟!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也有这么标致的美姑娘,小爷我真是有福气呀!没白走这一趟。”啧!啧!瞧瞧这肌肤嫩得跟豆腐没两样,咬上一口的滋味定是不错。
  “走开,不要挡路。”哪来的登徒子?居然敢调戏她。
  “哎呀!凶得很,够味,小爷我就爱你泼辣的样子。”呵呵……四下无人,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下流胚子,你快给我滚开,不然我就喊人了。”风悲画不信他敢胡来,光天化日之下对她行无礼之举。
  待了十几年青楼,看遍男人丑态的她仍然单纯得很,以为她一声喝止,对方便会知难而退,不致有冒犯的行径。
  以往在织女坊若有寻芳客想藉酒装疯轻薄于她,一旁自有风嬷嬷跳出来一挡,或是横眉竖眼的保镖往前一站,自是无人近得了她身。
  但她忘了这里不是织女坊,也无风嬷嬷,以她娇艳的姿容又岂会不引人觊觎,不少佯病的百姓就为看她一眼而来,心猿意马地想着和她一夜春宵。
  要不是医术过人的大夫俊美得令人自惭形秽,恐怕对她感兴趣的男人会更无所顾忌,不到百户的小村落有此绝色,谁能见美而不起色心呢?
  一身锦衣的猥琐男子便是听人提及清水村有一美人,生得明眸皓齿,肤白胜雪,艳美娇媚有如牡丹花,他才心痒难耐,特来一瞧。
  没想到传闻果然是真的,他家中那十来房妾室和她一比,全成了庸脂俗粉,及不上她一半清丽,让他心口更犯痒。
  “好呀!喊大声点,让我瞧瞧你有多骚。”他语带暧昧的逼近,一脸淫笑。
  “你……你无耻。”杏目圆睁的风悲画被他一番下流话气红了眼,低声怒斥。
  “对,我是无耻,想尝尝你沾了蜜的香唇,与你相好……哎哟!打人呀,呵呵,瞧瞧你红通通的脸蛋更媚人。”没把她带回去当十八妾他就不叫张大虎。
  流里流气的张大虎根本无视王法的存在,伸手想摸姑娘的下颚反被拍掉,他不怒反乐地呵呵低笑,摩搓着手背打算更进一步。
  张家在此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地方仕绅,其父与官府颇有交情,三节礼数不曾少,因此身为独子的他被宠得无法无天,横行乡里无人敢管,一副他是土皇帝的张狂样。
  百姓畏于他淫威而敢怒不敢言,暗地里咒言不断,怨气冲天,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他一句不是,一再纵容和隐忍之下,他气焰更是高张,视乡里为鱼肉,予取予求不知分寸。
  他最为人垢病的是好色,凡是姿色佳,容貌不俗的女子他一概不放过,不管是用强、霸王硬上弓,还是掳掠抢夺,只要他看上眼,至今尚无一人能逃得过他的魔掌。
  “你离我远一点,否则我不只打人,还会……还会……”风悲画瞧见一把切片的药刀,立即拿在手上挥动。“杀人,你不怕死就试试。”
  “哈哈……有趣、有趣,爷儿我什么都伯,就是不怕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你真不怕……”一见他无视她手中的刀直往前走,她也慌了,竟忘了呼救。
  “来来来,让爷儿香一口,你身上的香气真好闻,比花朵还香……”白嫩的小手滑得他骨头都酥了。
  张大虎虽不学无术,但也学过几年功夫,仗着一身蛮力和喊得出的招术,一个擒拿手便夺下刀刃,刃身在左掌心翻了几圈,比向她吹弹可破的柔嫩粉颊。
  “放开我!放开我,不要碰我……放手,你们的脏手拿开……”好大的力气,她好怕……泫然欲泣的翦瞳盈满水光,声音都颤抖了。
  “我的手哪会脏,它不只要碰你的粉嫩小脸,还要……”他淫秽地往下瞧,似已脱光她的衣服意淫。
  色欲熏心的张大虎迫不及待地想强要她身子,一脸得意地伸出狼爪,朝丰挺的前胸一捉,意图撕开衣襟好一逞兽欲。
  蓦地,他扑上前的五指落了空,眼前多了个仙骨飒飒的清俊男子。
  “你想对我的妻子做什么?”
  “妻子?!”
  张大虎的眉一挑,不悦地瞪视胆敢和他抢女人的……咦,他的妻子?
  “画儿,你没事吧?!”紫袍一落,披住颤抖不已的身子,异常愤怒的紫竹将怀中女子搂紧,柔声问道。
  “我……我……紫竹哥,我好怕,好怕,他力气好大,捉着我的手不放……”一听见他的声音,风悲画眼眶的泪才扑簌簌落下。
  “不怕、不怕,我在你身边。”托起纤纤玉手一瞧,腕间的红瘀让他眼泛凶光。
  “我已经不是织女坊的姑娘,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待我?难道我天生是受人凌辱的命吗?”她打扮得和村姑一般朴素,为何还会招来羞辱?
  “织女坊?”张大虎耳尖的听到这一句。
  “画儿……”紫竹心疼地抚了抚泪雨直落的芙蓉面,怒火更炽。“别想太多,不是你的错,你的面相是有福之人,绝非我欺以虚言。”
  “可是……”她若真有福气,又怎会一再遇到不堪的际遇?
  “嘘,你要相信我,相信菩萨对众生的慈悲,它让我遇见你就是它对你的怜惜,藉我的手将你拉出无边苦海。”他知道了,原来这才是菩萨对他的考验,看他能否过得了情关。
  泪眼婆挲的风悲画颤着唇,轻问:“你说我是你的妻子,此言可当真?”
  “你不愿意?”大士,原谅童子,我怕过不了祢用心良苦的考验。
  一阵敬神用的檀香味徐徐拂来,很轻很淡,几不可闻,像是清悦的笑声,回应他——尽管去吧!童子,用你的情洗去她的苦难。
  “我……我是你的妻子,一生一世……”泪水沾湿蝶般羽睫,闪耀着明亮光彩。
  喜极而泣的风悲画将羞花容颜往紫竹怀里藏,一生的情托付眼前的男子,她不求大富大贵,奢迷虚华,只求他真心相待,于愿便已了。
  女人要的不就是执子之手,与子白首,她不敢贪心,怕上天收回对她的恩赐,虽然她戴不起金钗银簪,珠珥玉坠,但是素发一拢与君结发,却更动人。
  “你们说够了没?一点也不把小爷放在眼里,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把他晾在一旁,小俩口旁若无人的谈情说爱。
  蛮横无礼的张大虎一使蛮力,将整座晒药材的架子给推倒,还猖狂地踩上两脚,让它又乱又脏,无法再拿来救人。
  “我不晓得你是谁,但你不该把老天赐给百姓的恩惠给踩烂,你不积功德反损阴德,日后必受责罚。”人死六道轮回,他将打入饿鬼道。
  “少说废话,什么功德、阴德,小爷可是东村的张老虎,谁不让我三分,我就要踩踩踩,砸砸砸,把这一堆烂花烂草给踩个稀巴烂。”他算老几呀!敌对他说教。
  自称张老虎的张大虎唯恐百姓不怕他,故意说自己是老虎,专门吃人,大家若不乖乖地听从他的话,他就把所有人都吃掉。
  而且他出门常带一群随从,前呼后拥地助纣为虐,他才使了个眼神,医庐外的家丁便一拥而上,见什么砸什么,痛快得很。
  很快地,地面一片凌乱,充斥着各种药草味,惊动了在屋后玩耍的元宝和仙鸥,一人一鹤飞奔至前院,瞧瞧发生什么事。
  元宝憨直,一见药材乱了也没骂人,弯下腰便想收拾好,心想着这要给人治病的,要是弄脏了怎么办。若非一股力量直接拉走她,她恐怕会被张大虎的手下一脚踹飞出去。
  “毁了药材还想伤人?”向来温和的眸子染上一层霾色。
  “哟!想对爷儿我发火不成,也不秤秤自己的斤两,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捏碎。”和他作对的人,坟草早高过膝。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再不悬崖勒马,为非作歹地干尽恶事,天都不饶你。”即使有怒,紫竹仍希望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惜他遇到的是一头牛,没拿出鞭子不会怕,任人苦口婆心的相劝,他依然不为所动,还变本加厉地认为自己和天一样大。
  “是小爷我先不饶你吧!快把小美人儿交给我,少你—顿皮肉痛,否则……”他好笑的把茄子捏出汁,极其威吓之意。
  朽木难雕佛,无可救药。“人无伤虎意,虎有食人心,你让佛祖都痛心。”
  紫竹摆明了不将人交到他手中,此举激怒了向来不可一世的张大虎,强取豪夺的嘴脸又露了出来。
  “哼!佛祖还摆在我家的供桌上,早晚三炷香,它不保佑我还庇护谁,人不给我我就抢,你睁大眼睛看老虎怎么吃人。”
  敢不给他才是真的跟天借瞻。
  “你敢——”
  没什么不敢的张大虎咧开大嘴嘲笑,“来人呀!给我上,别伤了美姑娘,其他你们自个看着办……”
  蓦地,他两眼睁得眼珠子快往外掉,见鬼似的猛咽涎液。
  众人围攻之下的紫竹文风不动,连袖子也没抬地直立原地,打人的家丁却怎么也碰不到他一丝一毫,仿佛有道软墙挡在前面,力气出得越大,人往后弹的力道也越强,诡异得令人发毛。
  一会儿,一群人便气喘吁吁地瘫坐一地,猛甩手臂直喊酸,没气力再动了,哀叫声连连,似受了很重的内伤。
  张大虎见状还是不信邪,抡起拳头便往他看不顺眼的俊颜挥去,他一双铁拳可硬得很,没几人招架得住,对方不死也伤。
  “我就不信你有通天本领,能躲过我一拳……啊!啊!啊——快……快接住我……”
  砰地!
  尘土飞扬。
  七手八脚的家丁很想接住朝他们飞去的主子,无奈气力使尽,谁也爬不起来,刚一举起手臂便听见重物落地声,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在脚旁,还硬生生地滚了几圈撞到木头才停。
  一定很痛。家丁们同情地看向他腰部以下,微缩了缩颈子。
  “你……你是什么妖怪,敢……嘶!疼……敢伤了小爷我……”天呀!痛死了,他传宗接代的子孙根八成快完了。
  “诸恶莫为,诸善行之,毕头三尺有神明,为恶之人终将有报,你该好自为之。”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姑且饶他一回。
  紫竹藏在衣袖下的指尖渐收紫光,没人瞧见他如何出手。
  “你……你别太得意,我找道士收你,看你还能使什么妖法。”根本是妖人作祟,他定要找道法高深的大师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不是妖法……”是仙术。
  “你给小爷我等着,这笔帐我必定来讨……”他恶狠狠地一瞪,捂着下体像螃蟹走路,横着倒退。“一群窝囊废,还不快走,想丢人现眼到几时……”
  张大虎一行人狼狈不堪的落荒而逃,步履颠簸恍若喝醉酒似,摇摇晃晃互相推挤,应声倒地又勉强爬起,如同泥人一般无法站直身子。
  “你们真的要走了吗?”
  依依不舍的村长夫人一再挽留,村民们的泪眼相对,离意甚坚的紫竹铁了心,不再心软百姓的苦难,坚决离开让他痛心的地方。
  不是他无慈悲心,不怜悯百姓的痛苦,而是他们的行为着实令人心寒,他即使有心也使不上力,觉得一番心意被辜负了。
  “年大夫,你就再考虑一下,我们帮你把房子整修大一点,帮你养鸡种草药……”
  抱着大公鸡的徐老爹两眼泪汪汪,舍不得这么好的大夫弃他们而去。
  “诸位的好意,紫竹领受了,这屋子的东西你们若瞧了中意便取去,不用为我留着。”他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呜……我们需要你呀!大夫。”他一走,以后要找谁看病?
  紫竹扬唇一笑,看似温厚却一针见血的反问:“当拙荆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这……”
  一张张羞愧的脸低头下语,内疚不已。
  清水村的村民并非没瞧见张大虎,而是一见到他便赶紧关门上闩,一双双眼睛透过小窗冷眼旁观,因太过害怕而不敢出面搭救风悲画,任由她惨遭魔掌。
  事后居然若无其事的庆幸人畜无伤,齐声向他道谢,丝毫不觉自己的行径有何不对,反而微怨他不该招惹张大虎,为村子带来麻烦。
  就算是神听了此番言论也会发火,何况是一心为他们设想的紫竹,他的感触特别深,也为自己的努力不值,原来人心敌不过现实,他的一番苦心全白费了。
  他很心痛村民的见死不救,若他们肯挺身相抗,又岂容恶霸欺凌,虽然他不求回报地付出,但是他们却让他看到世态炎凉,一颗济世为民的慈悲心也因此冷却,没法子再回暖。
  此事给了他一个教训,每个人有每个人该去面对的恐惧,他们自己若不振作,旁人的帮助终究有限,他救不了这许多人。
  “紫竹哥,你很难过吗?”风悲画轻扯着他的衣袖,小声问道。
  心情沉重的紫竹握起她的手,“说不难过是骗人的,毕竟我们将百姓当亲人看待,他们却……唉!是我太天真了。”
  他把自己估算得太高了,以为无私的付出能除贪痴嗔怨,到头来反而伤了自己,贪嗔未除,怨声迭起,一片好意付诸流水。
  “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绝不让你失望。”她反握他的手,给予绝对的信赖。
  “是呀!我有你,何愁不乏笑语呢!”眼眸转柔,他带着浓浓笑意凝睇着她。
  是该满足了,将不如意的过往抛之脑后,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家室的男人了,他们会陪他同甘共苦。
  “哎呀!你别一直看着人家,我会难为情的。”被他瞧得出神,风悲画羞怯地飞红双颊。
  他笑道:“你好看,百看不厌。”
  越看她越觉得她生得娇美,比天仙还美上几分。
  “又取笑人了,你这人心眼真小。”她娇嗔地抡起粉拳轻捶,怪他老把她的怨言挂在嘴上。
  “对呀!心眼小只装得下你一人,你得小心点,别把我的心胀破。”紫竹笑着轻拧她瑶鼻。
  “我心如你心,我也……只有你,你不能辜负我喔!”即使他们已互许终身,她仍害怕他会离开她。
  一瞧她带着爱意的惶恐眼神,很想不叹气的紫竹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如能由他自行选择,他定不负于她,终其一生陪在她身边。
  可是天意难违,若老天决定他们不能在一起,他再怎么强求也无济于事,唯有把握当下,对她更为呵宠有加,以弥补他无法陪她终老的遗憾。
  虽然他有过不爱她的想法,但是心不由己,每每想将她推远,怕她爱意渐深,受不了失去他的打击,可胸口那颗澎湃的心总是鼓噪不已,不容许他做出伤害她的行为。
  因为爱,所以心软,因为爱,所以顺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直到再也走不下去为止。
  只是他一直深感纳闷,自己离开紫竹林已十五日,竟无天兵天将下凡追捕,甚至也没其他仙子的消息,她们是好是坏无从得知,叫人颇为忧心。
  “元宝饿了,要吃东西。”憨傻的元宝拍拍扁平的肚子,跳到他跟前直喊饿。
  “饿了?”紫竹瞧了瞧她傻气的样子,低下头轻问身侧的人儿,“你呢?饿不饿?”
  风悲画原想点头,但是思之阮囊羞涩,连忙窘困地摇头,“我……我不饿,等出了城再摘些野菜裹裹腹。”
  他们一路行来经过不少乡镇,开支的情形她再清楚不过,虽说已尽量省吃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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