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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敢妄言。”
“唉,屈爱卿,你当真是刚直不阿,哪有凯旋回朝的功臣主动请罪?何况是你的二公子啊!”
“臣不能欺瞒……”否则岂不是不忠?
“就降这个‘大’罪吧……”
“呵……”众臣子无不冷抽口气,惊讶于皇上所要“恩赐”的是何大罪。
吊足了胃口的皇帝朗笑着下皇令,“先锋官屈更非胆敢不遵皇命在身,朕赐他一罪……封他为平定将军,赐赠黄金十万。
“至于屈老爱卿你啊,朕罚你往后出入宫廷可以坐轿,还有一罪,洗尘之后,你可得时常进宫与朕下棋,并且不准输给朕……”老是放水,以为他不知?唉,世上有谁能够痛痛快快地和他真正的下一盘棋?
屈罡昊闻言,已是老泪纵横,颤抖抖的他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不磕头谢恩?”皇帝故作不耐。
“老臣叩谢圣恩。”
“呃哈哈哈哈……”龙心大悦的皇帝接过老太监敬呈上的金人书信。
解开封印,他展信,细读。
未久,皇帝龙颜震怒,大喝道:“该死!大明的脸面全都丢尽了。”
“皇上……”众朝臣个个心骇,噤若寒蝉。何以一纸信文使得圣君突地一变?
“温小良何在?”
屈罡昊据实以告,“那民女如今在老臣的府居……”
“朕立下皇令,将温小良打人天牢,秋决。”
秋……秋决!原已起身的屈罡昊陡地又跪下,哀求君上,“温小良只是一个十五岁,尚未及笄的娃儿。她……她是我屈家即将过门的媳妇……”刁娃虽是野气不驯,但他已经准备把她当自家人教诲了啊!
然而皇帝却是气懑满臆,威斥着,“温小良假扮兵卒混入军营,这是欺君大罪!更该死的是她竟然和先锋将军同帐同眠,成何体统?原来更非的弃军莽撞之举是为了温小良!红颜祸水!留下此女的小命,我大明朝的尊贵尽失。赢了战役,却输光了脸面!”
“皇上!请恩免她死罪,老臣愿意代罪……”
“任何人不得说情!不正纲纪,何以治国,何以服众!温小良理当立即斩杀、尸首示众,悬吊城门口才是!朕判她斩监候已是莫大的思慈,念的即是她年幼无知……”
眼看事情急转直下,屈罡昊已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将军府一片凄苦愁悲,仿佛天地不仁,旦夕大祸临了身。
自从大队士兵阵容浩大的包围将军府,带走温小良之后,整个将军府便陷入可怕的氛围之中。
屈更非竟然连夜面见圣上,将所有的欺君、逆君大罪全揽到他身上,甘冒犯上的大不讳。
皇帝念在他有功的份上,不责罚地将他斥回,可他竟和看守的狱卒起了激烈冲突,单人单剑的直闯天牢禁地,差一点就死在天牢外头。
屈更是悲悯地看着昏迷中的兄弟,他的心好酸。
冷心冷性,不苟言笑到令人讨厌的屈更非,居然为了一个尚未“洞房”的温小良疯狂到这种地步。
“何必爱到这么深,这么不可自拔?你的冷淡脾性一遇上温小良怎么全走了样,天下红粉何其多,何必单恋一枝花?”
屈更是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摇了摇头。他的桃花魅眼渐渐地漫溢上一圈湿气。
“屈更非,你不准自己一个人去重新投胎,不准撇下我这个孪生哥哥,否则我一定诅咒你投胎不顾,诅咒你的来生来世可怜兮兮,没人爱惜……”
第八章
静禅观内檀香氤氲,一片寂静。
俗事不沾身,红尘皆已看破。
玄嬷拧锁眉头了老半天,斟酌着是否应该扰搅长公主的清心修持。
“玄嬷,你被何事困顿住?”念完经文的长公主关怀着。
“奴才……奴才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她好犹豫。
“但说无妨。”
“上回那个穿着太监公公的小女娃……她呃呃……”
“小良?”心窝狠狠地一揪紧,长公主忙道:“快说……”
“她被打人天牢已经十来天了。”恰巧她老身出了观,方才听闻宫内奴才们纷纷叨絮的事儿。
“打人天牢?那么……”离死不远了。
“长公主,好像是秋后处决,还是皇上早朝的时候亲口下的旨意。”即是不能更改一二了,君无戏言啊。
“取印来!”
“嗄?金印?那可是先皇陛下特别恩赐给您的……”自我封闭了十五年的长公主从未用过金印哪。
“我要出观。”
“去……去天牢?”玄嬷惊吓得不轻。
堂堂一位大明皇朝的长公主竟然降尊纡贵的要进牢房走上一遭,怎么了得!
“三思啊!那娃儿不过是一面之缘……”其实她老身一直莫名的觉得那娃儿有股亲切感。
“不得废言!”
“遵命。”玄嬷只好去取金印,陪着主子走一遭天牢,开开眼界。
缩成一小团,已换上灰白囚服的温小良全身无力地靠着墙壁,随时有可能昏迷过去。
她已经哭了十个日夜。
狱卒告诉她,她被关囚起来的当夜,屈更非便持剑,欲闯天牢,但是不敌看守牢房的狱卒,似乎伤得很严重。
她的眼睛因为哭泣而发疼,她的心因为舍不得屈更非而抽痛。
一阵声响,牢房的锁链忽地打开,她抬起脸儿,不敢相信地直瞪前方。
“仙女姑姑……”她不是一生一世永不出观的吗?
长公主泪眸盈盈,微低着身,进了牢房。
“你……可怜的孩子!”怎么消瘦得如斯憔悴,她心疼的拥抱着小人儿。
一旁跟着的玄嬷放下一篮斋食和果实,她也不禁抹抹泪,哽咽着,“小娃儿,这是玄嬷亲自下厨为你做的斋菜,趁着温热,饱一下肚腹吧。”
“婆婆您真好!”温小良泣不成声,“你们是不……是晓得小……小良快要被砍头了,所以你……来见……我……最后一……一面!”
“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小娃儿满口胡言。”
玄嬷连忙轻斥,但她卷起衣袖,暗暗哀哭。
“小良!我怕你丢下本宫……”长公主已哭成了泪人儿。
她的泪水滴落在温小良的额间,滴落在温小良的心上。
“仙女姑姑,你比小良的娘亲还要慈爱,小良怕死,怕见不着屈更非,也怕见不着仙女姑姑你……”
“本宫没有能耐……”无法劝更皇兄的旨意。
“为什么皇帝爷要砍我的头?我的头对他又没有用处。”这是温小良最气愤不平的,她又接着骂说:“我没有见过皇帝爷,所以不可能得罪他的,我也没有杀人、没有放火,没有偷盗啊!他凭什么不让我活下去?做皇帝就了不起呀!他随便说一句话,我的脑袋就必须和脖子分开,这是哪一条道理?”
“因为你欺了君……”
“我温小良根本不认识他这个皇君,怎么欺呀!而且我干嘛要欺负他……”她又不是傻子。
“此‘欺’非彼‘欺’!”玄嬷哎哎的哭笑不得。
长公主的雍容上尽是泪痕交错,她一向心软,加上打从心眼儿疼爱小良,还有一份移情的特殊感受,是以禁不住地哭断了肝肠。
见长公主心碎。温小良顿地也慌乱了,她连忙掏出丝绸巾帕为她的仙女姑姑擦泪。
“啊!啊!”玄嬷突地跌倒在地,尖叫不已。
干嘛鬼哭神嚎?温小良自我调侃,“我还没被‘秋决’,要叫,到时候再叫吧!”
恍若未闻的玄嬷爬着过来,手下一用劲力,她扯抓着长公主的肩头,骇声嘶吼,“帕子!长公主您亲手刺绣的鸳鸯帕……”
心神大为震慑,长公主使力抹去泪光,看个仔细,这一瞧,她几乎吓白了面色,瞠目结舌。
“怎么了?”甩甩手中的巾帕,温小良莫名其妙地问:“这块巾帕上有毒粉吗?干嘛吓得半死?”
“你这帕子从何得来?”长公主急得慌惶。
“这是我从襁褓时候就有的呀!是我亲娘嘱咐我不可遗弃,这巾帕漂漂亮亮的,我当然贴身收着,即使是讨乞的时候也没有拿去当铺换银两过日子。”
“所言不假?小良,你不可以打逛语。”
仙女姑姑怎么忽然很严肃的摆脸色呀?“骗你做啥?又不是就不用被砍头……”
“小……小良,我的女……”激狂的长公主用尽气力地抱住温小良。
“但是小娃儿你为什么姓温?合该是钱氏才对!”玄嬷疑惑着。
稍稍挣扎了下,温小良呼喘着气,答说:“我本来就姓温啊,我的阿爹姓温嘛!为什么我要姓钱……噢!钱老爷是我阿爹的员外老爷,他们家真的很有钱哦,可是没几年好光景,有一年遇上盗匪劫杀,全家死绝了,我阿爹刚好出外买布匹,所以逃过一劫……”
“钱家老爷叫啥名?你可知悉?”玄嬷颤抖着声音。
“钱富贵!”温小良忽而粲笑,“因为他姓钱,又叫富贵,我觉得好玩,所以一直记得……”
“你出身何处?”其实已有七成把握了。玄嬷一边哽哭,一边追问。
“扬州。”温小良老实回说。她想,玄嬷大概是要为她做墓碑吧!
“你的父亲是不是叫做温恭?”
“咦?玄嬷,您好厉害,懂得卜卦吗?我阿爹真的叫做温恭耶!”
“你今年一十五,何时生辰?”
“阿娘说我是元月初六,传星三合玉堂之日所生,是午时……”她牢牢记着,因为婚配和合的时候必须对生辰八字嘛。
但是她忽地把哭得红肿的眼睛睁开到极限,因为长公主和玄嬷竟然同一瞬时的晕倒过去。
“醒醒呀!仙女姑姑、玄嬷,你们俩个别吓我呀……”
怎么一回事?她温小良的生辰八字十分恐怖吗?
她用力的摇晃两人,直到她们幽幽转醒。
“仙女姑姑你……”她欲开口,却被长公主哭泣不休的眼泪给怔呆住。
没有人再开口吭出一气……
长公主一径的以泪眼瞅着温小良,玄嬷亦是拼了老命似的大哭特哭。
“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在哭什么?”不是为了她将受秋决的事吧。要被砍头的是她温小良,哭得悲惨的人也合该是她这个脑袋不保的苦主才对呀!
她真的、真的被弄混了。
过了晌,玄嬷突然跪并双膝,恭恭敬敬的对着小良叩头。
“玄嬷……”温小良傻了眼,她又还没死,用不着现下就叩头吧!
“老奴拜见郡主殿下,郡主殿下福禄绵长,金安万福!”
“玄嬷您搞错了,我是小百姓,不是什么郡主殿下啦!而且我就快要死掉了。”
“我绝不让你死!”长公主泣咽着,却是坚决的神色。
“小良晓得仙女姑姑疼爱……”
“你若是遭了不测,我和你一同共赴黄泉!”
仙女姑姑?“不……不用一块到黄泉底下吧!那儿可能十分的恐怖,不好玩的,而且我不是你的什么人……”能够遇到这样好的仙女姑姑已经是她的天大幸运了。
长公主一阵昏眩,差点又晕了去。她发自肺腑的嘶喊出声,“小良!你是我的女儿啊!”
“嗯……啊……”她的耳朵坏了吗?
“你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血啊!是大明皇朝的郡主,是我十五年来最是牵念的亲生女儿!”
她、在、作、梦、是、不、是?
一身白色女道袍的仙女姑姑怎么一忽儿成为她的亲生阿娘?
“呵呵呵,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本来是个乞丐……”
“小良郡主,你的确是长公主所生,是老奴亲自在离宫为你断脐带,为你穿上衣裳。而且也是老奴亲手将你交由温恭带到钱府……”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抛弃我?是不是我出生的时候长得丑不溜丢?”她感到不可置信。
“你是世上最可爱的婴孩……”十五年来那一张红通通、皱巴巴的小脸儿一直是她心里最怀念的。
偏了下头,温小良茫茫然地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变成仙女姑姑的女儿?而温恭阿爹又为何不是我亲爹?如果仙女姑姑是我的阿娘,那么我的亲阿爹呢?他人在哪儿?他不要我做他的女儿,所以把我丢了是不?”
“不!冷榛他绝对是爱你的,只是他并不知道他拥有你这个宝贝。相信我,他若在世……”
“原来我的阿爹叫做冷榛呀。”那么她应该是冷小良是不?“啊!你说他若在世,意思就是他已经不在了?”
“当你初在我身体里孕育的时候,冷榛已经亡故……”这是她一辈子的痛,亦是她之所以独自在静禅观内修行的原由。
“冷……嗯,我的亲阿爹是怎么死掉的?”好奇怪,她一下子多了一个美丽的阿娘,又多了一个早死的阿爹。
“天地无心!”长公主的美眸藏了泪气,她幽幽地道:“冷榛是我的未婚夫婿,他的父亲官拜左相,然而生性刚直火烈的冷父得罪了奸恶小人,一道道的折子奏本指证历历的诬陷冷父收受外银,并且意图造反。
“父皇原是不信,但是三人成虎,加上冷府的官邸竟然被搜索出与外邦的往来通信,甚至还有大明皇朝的布兵图。”
“所以那个死掉了的太上皇就相信了?”温小良攒紧双拳,恨恨地咬着下唇。
“他不能不信,因为那一年的战役,大明的百万士兵竟然大败!”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她也怨过、恨过,但是往事已矣。
“现在的皇上要把我斩了,以前的皇上把我的阿爹害死,真是可恶透顶,皇上都不是好东西!”
“这话是要抄家灭族的,郡主殿下!”玄嬷吓出一脸子的冷汗。
倔强的抬高下颚,温小良低叫,“我又没有家,没有族,怕个屁!”
“先皇是你的外祖父,不得无礼!况且他是一国之君,谋逆造反对他而言原本即是绝不宽恕的惟一死罪……”虽然她也曾经怨恨父皇的赐死召令。
“我的阿爹和阿爹的阿爹都因为奸臣的污陷而被砍断了头,是不是?”
“冷府一家上下,远亲近戚都在那一次的劫难中无一生还……”
“包括长工、奴婢也全死光光?”温小良心底发寒,“那么那些上折子的奸臣呢?”
“数年后,真相大白,先皇痛悔之余也下了灭三族的皇命,原来那些信函和造假的布兵图全是奸臣们动的手脚……”
“可是为什么你不要我呢?你很讨厌当我的阿娘吗?”
轻轻的,疼惜极了地抚摸她哀怨的小脸儿,长公主微微哽咽着道:“因为你是叛臣的子嗣啊!我不敢涉险,害怕连你的小性命也保不住,只好送走你……”
“郡主殿下,当时长公主有孕在身的秘密若是传了开来,先太皇帝一定会逼迫长公主喝下打胎药,长公主的怀孕是皇家之辱啊,虽然冷家出事之前的几个月已经下了聘,定了盟约,然而黄花闺女的清誉何等要紧,何况长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
“是以,长公主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她向先太皇敬禀,以疗愈情伤的理由迁住离宫,离群索居的挨过九个月的孕期。殿下,你的母亲虽然没有养教你,但是她的确是日日的思念你这个亲女儿啊。
“仙女姑姑……”
“应该喊一声娘啊,郡主殿下!”玄嬷纠正她。
“嗯……”蠕动了下嘴唇,温小良鼓起勇气,怯怯地轻唤,“阿娘。”
“小良!”长公主激动非常地拥抱住温小良的肩身。老天,她从不敢妄想她能够和女儿相认,这一声阿娘叫她满心的感恩哪。
依然跪着的玄嬷抓着自个儿的衣袖猛拭泪,她实在是为主子高兴啊,一个忍禁不住,她乾脆双手捂面,粗嘎地哭泣起来。
“可有一事我还是懵懂,不明白。”依赖着亲娘的怀抱,温小良疑惑地问:“为什么我从钱府变成温家的养女?”
“这……玄嬷,你说吧。”长公主慈爱的为温小良梳理发丝。
连忙吸吸气,玄嬷话说从头,“初六那夜,老奴抱着小郡主出了离宫,交给扬州大富户的管事温恭。因为钱富贵膝下无儿无女,老奴忖想他一定会善待小郡主你的……”
“几年过去,当冷家的冤屈平反,老奴立刻下扬州,原是想要回小郡主,但是人世无常,钱富贵一家子竟然遭了盗匪洗劫一空,甚至赔上所有人的命。老奴心急若焚的问人,众说纷纭之下有的人说钱富贵的女儿被乱刀砍死,也有人说被亲戚们收养了。”
“原来是我的温恭阿爹救了我……”好险呀。
“不是这般。”
“嗯?”温小良薄惊。
一回想十年前的往事,玄嬷仍旧是满腔怒火,她道:“其实是温恭那混小人起了私念,因为他的妻子正好也临盆未久,他温家世代为仆,所以他暗中调换两个小女婴,让他自个儿的亲生女儿成为钱富贵的养女,而郡主殿下你却委屈得成了奴仆的家人,甚至还沦落乞讨的坎坷命运……”只怪她找遍扬州大城,居然找不着温恭的居处。
“其实是我害了温恭阿爹的亲生女儿……”
“郡主殿下?”
“真的!”温小良伤怀着,“如果不是温恭阿爹换了我,十年前钱府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