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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闇的幽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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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脸蛋小小的,却有两道俊秀的眉毛,散发著淡淡的英气,而满头鸟丝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黑色吝眸漾著疲倦之色,若是平时精神极好的时候,必定是灵动轻巧,绽放著夺人的光彩。
  他发现自己竟然专心地打量著她,视线怎么也转不开。
  任冰察觉到他打量的眸光,心下一慌,急忙咬了一声,“要不、让我在这里下车吧,我可以坐计程车回去。”
  “何必这么麻烦?我送你。”说完,他方向盘一转,往另一条路驶去。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这话一问出口,她不禁暗尾自已笨。
  他是她的上司,自然看过她的资料,稍微有心就知道她住哪里了。
  可恶,她现在完全不像平常精明干练的自己,唉,为什么她的旧时梦魇要选在她最忙的时候回来纠缠她,而且还添了新的情节?
  “我不但知道你住在哪里,我还知道你是独生女,双亲定居在美国,你在美国联邦调查局待了两年后,自愿回台湾服务。”他尔雅一笑,“国家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若要说人才,长官家一门三杰,才是国家的楝梁吧!”她话里没有嘲讽也没有巴结的意味,她只是老实的说出心里话。
  谁人不知杜家三兄弟都在警界服务,老大杜渐是侦三队大队长,老二杜维是侦二队组长,老三杜豫是有名的法医,兄弟各擅一方还可相互帮助。
  她羡慕有手足的人,身尢独生女,她虽然拥有父母所有的爱,但是也相对减少了许多的乐趣,所以她不懂得该怎么和人相处,因为她从没有尝过兄弟姐妹斗嘴、嘻笑,同心协力的滋味。
  她的女同学们总有和姐妹说悄悄话的经验,可是对她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和人相处。
  任冰甩甩头,拒绝让寂寞再次涌上心头。
  难道她琨在还不够凄惨倒楣吗?
  一提起他的家人,杜渐俊美的脸庞上不禁浮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兄弟蛇鼠一窝,利用职权帮家人A了多少好处,天知道当年我二弟要进入警察大学时,他还故意不让人知道我是他哥哥,好像让人知道有我这个哥哥有多丢脸似的。”
  她想著那情景,眼神不禁变得温柔,唇角噙著一丝忍俊不住的笑意,“社组长也是警界的菁英,他的能力是大家有日共睹的。”
  “你也见过他?”
  “不,我只见过你,你两位弟弟我神交已久,至今还无缘相见。”她是真的觉得遗憾。
  杜渐眸子一亮,提议道:“那么你今晚跟我回去吃晚饭吧,我两位弟弟和弟妹都在,他们非常好相处,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闻言,她的心差点漏跳好几拍。这话怎么这么耳熟?爱情连续剧进行到某一阶段时,男主角就会对女主角说这句话……天哪!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长官,你说错话也弄错镯象了,你这句话应该是对你的女朋友说吧。”
  他目光贡视著她说:“我没有女朋友。”
  她突然发现自己打心里头笑起来了……天!要死了,她高兴什么啊?他有没有女朋友与她无关。
  任冰连忙敛起嘴角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笑纹,努力保持一脸的漠然。
  “如何?愿意赏脸到寒舍吃个晚饭吗?”
  她摇摇头,“谢谢长官,但我还有事。”
  他没有不忱,更没有失望的表情,“这样,那就不勉强你了。”
  由于下班时间人车壅塞,他们被堵在路上,杜渐丝毫没有烦躁的表情,依旧是一贯的平静,他靠在椅背上,揿下了车内Cd按钮。
  办案时精神绷得紧紧的,有时开车还得研究案情,所以任冰也难得有如此优闲时刻,她半靠在真皮座椅上聆听著悠扬的音乐,直到“艾莉的异想世界”里,那声音佣懒中显得轻快的女歌手芳达。夏普唱著抒情、略带淡淡忧伤的“  You  Belong  To  Me”时,她陡地怔愣住了。
  这首曲子原是  CarlySimon在一九七八年所演唱的知名歌曲,曲风带著淡淡的爵士蓝调,有著女人低语轻喟的感叹,在沙哑动人的韵味外,还带著微微的沧桑和某种温柔的渴望。
  她在美国也时常听,只是回到台湾的这些年,也许是习惯孤独了吧,再加上公务繁忙,日到家时已没有闲情逸致好好听首歌,细细咀嚼自己的心情,此时听到这首歌,感触份外深刻。
  她情不自禁地轻吁了一口气,娆首轻靠在椅背上,车外的烦扰喧嚣,统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也听芳达。夏普的歌?”她好奇的问。
  杜渐微笑的看她一眼,眼底有一丝诧异。“你也是?她的歌声好得没话说,我是上次到美国出差时,雷慕硬塞给我的,谁知一听就上瘾了,我很喜欢她那种自然情懒畅快的爵士风味,并不刻意营造,却浑然天成。”
  “你也喜欢爵士乐?”
  “对,我的房间里摆满了两大柜的爵士乐CD,从路易士。阿姆斯壮到纳京高,从艾拉费斯洁拉到罗拉费琪。”他自我调侃,“以后不做警察,还可以改行当摆地摊卖CD的欧吉桑。”
  欧吉桑?他?
  一个长相酷似“骇客任务”男主角的英俊男人会变成摆地摊卖CD的欧吉桑?
  他也太“高估”自己了。
  “我真羡慕你。”她突然道。
  他奇怪地瞥她一眼,“以你的薪俸,要做到这点应该也不难。”
  “不,我只是羡慕你有这种闲情逸致。”任冰忍不往低喟,“忙里偷闲也不容易,一样侦办刑事案件,为什么我会有这么深的无力感?”
  “怎么说?”他温和地问。
  她很讶异自已篇什么会冲口而出,她从不独人诉苦的,更别说对方是个谈不上有交情的长官。
  也许是这音乐,也许是这气氛,她发琨自己有些话如骨便在喉,不吐不快。
  她深吸了一日气,涩涩道:“谋杀,血腥,残酷,毫无人忱……所有你能想像的人性可悲可怕的一面,在执法的时候统统可以窥见,我在美国联邦调查局的那两年,几乎精神崩溃,会回台湾也是我父母亲的要求。既然不能够放弃警务工作,那么至少到一个淳朴点,安全点的地方做事,而且有什么地方比自己的家乡更好,更不容易受到种族和性别。”
  杜渐深深凝视著她,她美丽白蜇的瓜子脸透著坚毅与一丝疲惫,他心知肚明,尽管在台湾没有种族歧视的困扰,但是性别歧视方面……
  他苦笑一声,还是和理想日标差距甚远吧。
  有些同事总把女檠当作花瓶,虽然这种人不多,但一日逼上了还是令人气愤。
  他是不是也曾无意中做过这种事?杜渐暗忖著。
  “你怎么会选择投身警务工作?”以她美丽的外表和聪慧,做任何工作想必都能如鱼得水,可是她却选择警务工作,他除了敬佩之外,还有著许多的好奇。
  老天,他这样该不至于也有性别歧视吧?
  任冰只是瞥了他一眼,语气严肃的日答,“我一直在为自已找一个定位与归属感,我不想当花瓶,也不想做纯粹以美色取胜的工作,当我发现我的运动神经和逻辑思考还不错,又爱管闲事,所以就理所当然进入警察学院,然后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因为受害者需要她!
  她从孩提时代开始,就清楚觉察到她的小小世界里的人并不怎么需要她,独立的父母亲教育孩子要为自已负责,虽然疼笼,但是父母亲和她始终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母亲高雅动人大方,父亲是个儒雅的学者,他们独立自主,爱女儿的方式就是栽培她有高学历,而女儿回报给他们的爱也是一张张第一名的奖状和成绩单,可是她莫名地感到失落和空虚。
  母亲从不曾抱抱她,听她细诉心事。父亲则是告诉她,她必须像个男孩子般骄傲坚强,为任家争光。
  记忆中,她从没有对任何人诉过苦,因为父母不允许,他们甚至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告诉她要独立,千万别倚靠任河人,别以为旁人抚慰得了你的伤痛。
  自己站起来!爸爸总是这么说。
  她一直听他们的话去做,有苦不敢诉,有痛不敢喊,可是她好累、好孤独。
  若说梦是隐喻,那么连日来的噩梦就是来自她孤独的投射吗?
  “你的能力非常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任冰诧异地别了他一眼,心底陡地升起一丝奇异的温暖。
  “谢谢你。”虽然她确信自己并不需要旁人的肯定。“我并非缺乏自信,我只是……偶尔会有职业倦怠。”
  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透露太多了。老天,她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忘记父母的教诲,对一个陌生人挖心掏肺?
  见她脸上出现一抹防御之色,杜渐看出她又退回高耸的心墙里,连忙道:“我也是。”
  她愣了一下,“什么?”
  他微微一笑,“我也有过无力感,也有过职业倦怠症,我甚至有一度想要抛下一切到欧洲流浪。”
  她惊异地看著他深沉黑亮的眼眸,“是吗?”
  “是,可是每当我准备打谇呈报告,案子又进来了,看著无辜、沉冤待雪的受害者躺在冰冷的陈尸地点,我愤怒与渴望追缉到凶手的血液又沸腾起来,知道我不能就此撒手不管。氐说到这里,他轻吁了日气,”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种内心交战的滋味,连社维他们也不曾。“
  他居然和她在车上分享起心事,这种滋味挺……好的。
  她总算觉得心底好过了些,他的坦白相告让她不再自觉愚蠢了。
  “我也有相同的感受。虽然我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混乱,但是我怎么也没有办法抛下我的工作。”
  就算累惨了,心底倦透了,她依然会撑著最后一日气做到该画的责任。
  [介意告诉我吗?“
  “介意!”她答得非常快,满脸戒慎。
  杜渐轻踩油门,跟随前头的车子缓缓移动,车内的音乐转成温凄惆怅的“杨朵”,凄美的小提琴声流泄在车里。
  她就像一把红色小提琴,美妙高雅特殊,琴音幽扬宽广,琴身却脆弱易伤,虽然她将自己伪装得非常坚强。
  “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深沉的能量,有的吸引来单纯,有的吸引来沉重,但是无论简单抑或是复杂,学会适时放下,才是长久之道。”他温柔地说。
  “生命中有很多东西,不是你想放就放得掉的。”任冰幽幽回道,“而且总是来得措手不及。”
  “我承认。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昨日青丝仍满头,今夕华白似暮雪。烦恼的事情永远比你该做的事情还多,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一次活在一个世界,一次做好一件事,其他的都看开、看淡吧,背得动就背,背不动就放,压死了自己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瞪大美丽的吝眸,有些诠异,“这不太像你会说的话。”她印象中的杜渐是个高傲出色,坚毅果敢的警官,能力卓绝超强,无论多艰难的案子到他手中总能顺利侦破。
  她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冷笑问,罪犯手到擒来”的狠角色。
  天知道他竟然会抱持著这种近乎禅学的心态和意境为人行事?
  人是多面化的,她总算相信这一点了。
  “我以为我看起来已经很与世无争了,难道不像吗?”他轻挑眉的问,见她猛摇头,他不禁笑了起来。
  任冰被他唇畔那抹好看的笑容揪扯了下心。
  她低下头来,突然觉得害怕一种惶恐无知又渴望的害怕,她搞不懂壅塞在心头乱七八糟理不出头绪的感觉是什么,但是本能感觉到危险。
  小提琴声缭绕在车里,如泣如诉,她不能自己地陷入了异常感怀的心绪里。
  第五章
  直到车子驶向一条并非通往她家的道路时,任冰这才回过神。
  “这里是哪里?”透过初降的夜幕,她隐约可见车子驶近一楝花园洋房。
  只见典雅的洋房内透出温暖晕黄的灯光,她像自冰天雪地跋涉而来的旅人,痴痴地望著屋内的温馨气息。
  “我想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定又饿又累,不如到舍下吃个便饭再回去吧。”
  “什么?你把我载到你家来?!”她忍不住提高声音。
  “没错。”杜渐开门下车,绕到另一侧想为她开门。
  老天!
  任冰连忙自己开门下车,有些酒豫的说:“长官,这样不太好吧?我并不认识……”
  “我母亲煮得一手好菜,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盼望儿子能够带女朋友回家品尝。”他轻笑道。
  她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再认真不过。
  “可是……”她不由自主地心慌起来。
  她从来没有到过别人家里吃过饭,尤其又是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
  天,她该怎么称呼他的家人?
  她往后退了一步,“呃,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坐车回去。”
  他明亮的眸子在暮色里显得更加深邃迷人,还来不及说话,大门已打开,一股欢乐温馨的气氛流泄出来。
  一个高高瘦瘦,英俊开朗的年轻男人跑了出来,对著他们笑道:“大哥,快快快,正等著你切蛋糕呢!咦,这位是……我的天啊!妈!老妈,你会乐疯的……大哥带一个女孩子回家来了!”
  任冰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而且门口突然冲出一票人,直朝她跑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位两鬓微白,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在任冰还未搞清楚情况前,她已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真是高兴极了,原先我还以为这辈子是儿不到阿渐带女朋友回来呢。”杜母咧嘴惊喜笑道。“可怜的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一定是阿渐没有好好照顾你,对不对?来来来,快进来吃饭,让伯母替你补补。”
  任冰有些慌乱地望了杜渐一眼。
  杜渐眼底有一抹难得的尴尬之色,他轻咳了一声,声音低沉道:“妈,你吓到人家了,她是我的部属,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先别急著对我兴师问罪——”
  “你这愣头青!”杜母冲口骂道,“就是不晓得怎么照顾女孩子,所以才会到现在都三十岁了还是个王老五。这个女孩儿这么好,你再搞砸,我一定拧掉你的头,真是气死我了,一点都不像我的儿子。”
  闻言,任冰只觉羞窘不已,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来,咱们快进去,大家都等著你们吃饭呢!”
  “杜伯母,我不能打扰你们家庭聚会。”任冰尽管心动,仍是出声婉拒了。
  杜母豪爽地拍了拍她的背,亲热道:“傻丫头,说什么打扰不打扰,肚子饿了吧?今天做的都是我的拿手好菜,梨子和丁丁也爱吃,你一定要捧捧场,我做了满满一桌呢!”
  梨子?丁丁?
  虽然一头雾水,但任冰仍旧被她的热情融化了,“伯母,谢谢你,但是我……”
  一个大腹便便,容貌秀丽的少妇走了过来,微笑道:“你好,我是严玉梨,老二社维的妻子。今天是大哥的生日,很高兴你过来跟我们一道庆祝,快点进来吧。”
  她就是杜维的妻子。任冰凝视著她,唇畔不禁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你好,我是任冰。”她看著孕味十足,散发著幸福光彩的玉梨,忍不住关心地问:一几个月了?“
  “八个月……”
  “小梨子!”“名高大汉子突然冲出来,口里喳呼著,”你挺著大肚子挤在这里做什么?当心我们的女儿——“
  “儿子!”玉梨和杜母异日同声截口道。
  杜维一脸保护地箍住妻子的腰,略显不悦道:“你竟然没等我扶就自己走下楼,你……”
  玉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地对任冰说:“唉,自从他知道我怀孕的那一天起,他就是这样神经兮兮的,搞得我也快疯了。”
  任冰想笑,却不禁羡慕道:“他是个好丈夫,你是幸福的。”
  “说得也是。”王梨甜甜笑了,她朝她挤眉弄眼,促狭道:“你呢?也差不多了吧?”
  任冰小脸莫名地滚烫起来,“不,你们都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杜队长的女朋友,我只是他的属下。”
  一心全放在妻子身上的杜维总算发现多了一张陌生脸孔,“咦?你是?”
  “她姓任,单名一个冰字,是大哥的同事。”玉梨为他介绍。
  “任冰?刑事分局的组长是吧,我曾听过有关你的事迹,任组长是个出色的警务人员。”杜维瞥了兄长一眼,突然笑得很暧昧,“大哥也知道的,是吧?”
  任冰回头望了杜渐一眼,随即脸红心跳起来。他们统统都误会了,杜渐应该会解释吧?
  只见杜渐回她一个温柔的目光,虽然淡然的脸庞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对这一幕也挺高兴的。
  “大家究竟要在外头站到什么时候?”杜父轻咳一声,微笑道:“咱们全堵在门日,叫任小姐怎么进来呢?”
  一群人随即移步进屋,一走进屋里,任冰看儿一名身材娇小,清秀可爱的女孩子,在迎上她的眸光时,给了她一抹温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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