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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心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跟王家的庞大家产相比,这点钱老娘就当是哄孩子玩了!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陈母到底不甘心,“我家东齐年纪也不小了,老人家昨儿还跟我说想抱重孙呢。既然婧娘要做我儿的二房,也就无所谓守孝避讳了。捡日不如撞日,明天就是个利嫁娶的黄道吉日,不如就把他俩的好日子定在明天,好不好?”
“大娘如果能在正妻进门前就诞下麟儿,自然最好。”王臻华沉吟道,“就依伯母所言。”
“你家仓促办起喜事只怕要忙得人仰马翻,幸好咱们两家一贯相熟,很快就要两家合一家,没什么好见外的,不如今天我就留下来帮忙吧。”陈母眼睛贼亮,话说得却极体面。
“明媒正娶的话,忙得需要人帮还有可能。”王臻华提醒道,“但伯母难道忘了,我姐嫁过去做的可不是正妻,而是二房。二房需要办什么喜礼?一顶青衣小轿,办两桌酒,就是顶天了。”
“可,可是……”陈母震惊失色,一时间连整话都不会说了。
倒是陈东齐反应快,他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婧娘可是你的亲姐姐!你就让她这么寒酸凄惨的成亲嫁人吗?你小小年纪,心肠怎么能如此歹毒!”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王臻华一双利目直直剜向陈东齐,脸黑得像能滴水,“她固然是我的亲人,但我王家百年世家的名声却更容不得一点玷污!”
陈东齐气势一弱,讷讷地辩解了一句,“可刚才分明是你亲口同意……”
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要害,王臻华无力地坍下肩,闭上眼,“是我不孝不悌,无能庇护于她。”
听到王臻华愧疚自责,陈东齐以为有了转机,顿时眼睛一亮。
“幸好陈家上下都对大娘青目有加,又有陈小官人亲口发誓,一生护她周全……若非如此,我怎会舍得亲手将大娘驱逐出家族?可是王家不需要一个与人为妾的女儿,一旦她踏出家门,就与王家再无关系!”王臻华痛苦地把脸埋在手心里,“王家世代清名,不能毁于我手!”
“那嫁妆呢?”陈母的嗓门尖得刺耳,“你爹从婧娘三岁起就给她攒的嫁妆呢?”
“自然是锁在库里蒙尘了。”王臻华闷闷道,“寻常人家的二房送嫁该是什么样子,我们王家就是什么样子!半点不会例外,省得平白惹人口舌。”
陈母的脸青青白白变了半晌。
要是婧娘当了二房,就一分钱嫁妆都带不过来,而且一点娘家的便宜都沾不上,那谁稀罕捧一个病秧子进门当祖宗?
她费尽心机说服王臻华,让婧娘变妻为妾,岂不都成了白费力气!
陈母的脸色变来变去,终于定格成一种慈祥的表情,“婶子是个粗人,刚才考虑得也不周到。婧娘这么好的姑娘做二房,实在太委屈她了,我看,东齐还是娶婧娘当正妻才好。”
“伯母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王臻华本来就脸色不好,陈母的出尔反尔更加火上浇油,“难道伯母是想让大娘被后宅宗族耗尽心血,然后芳年早逝,好给新人腾位置吗?”
“婶子不是这个意思。”陈母头疼极了。
若是一般人陈母还有把握侃晕他,但是这位小官人的脾气陈母深有体会。这王家小官人一来记性好,二来脾气倔认死理,可是一点都不好忽悠。
陈母不由后悔,自己就是想弄个巧宗。
既能有婧娘做桥梁,慢慢吞食王家家产,又不耽误给儿子找个顶力的岳家。毕竟婧娘虽然从娘胎出来就带着弱症,但一路平安长大到了现在。真等婧娘死了,才把东齐的正妻之位腾出来,只怕还要等个几年,自家儿子可耽误不起……
可现在鸡飞蛋打,两头不落好……陈母真是捶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我原以为,婶子是真心为我家着想。”王臻华脸色更冷,眼神像淬毒的刀子一样锋利,“但现在看来,恐怕你是看我年幼,欺我家中无人,把我王家当猴耍了!”
“王家没有这样落井下石的朋友。”王臻华霍地起身,一甩袖袍,“来人,送客!”
“两位,这边请。”秋枣如幽灵一样从角落里飘出来,像一座黑塔一样堵在陈家母子面前,躬身做出请的姿势。
陈家母子都不是体格健壮的秋枣的对手,且两人自恃身份,不肯掉架子跟下人推攘争执。
眼瞅着王臻华就要从后门离开,秋枣又一步不让,陈家母子都急得半死。
没想到王臻华刚跨出门槛,就停了下来,“早年借据连同我的药钱,合计八千九百两。明日正午之前我要看到,否则我想江大人这样耿直的清官,肯定很乐意为故人之子讨一回公道。”
说罢,王臻华就不再理会,拂袖而去。
等出了前院,王臻华站在假山下,静静吐出一口浊气。
今天这一番狐假虎威,连消带打,想必能让陈家安分一段时间。但今天成功的前提,一是陈家本身贪心不足,二是借王昱旧友的权势压人。
如今王昱才过世没多久,他的余泽还能庇护王家一段时间。
但等到时间慢慢过去,故交旧友的人情也慢慢变淡,若王家依旧如懵懂小儿一样毫无自保之力,那王家面临的处境可要比今日艰难得多了。
王臻华低头看向这双读书人的手。
舍弃一个普通女孩子该有的人生,只为传承百年书香世家,对原主而言是否合适姑且不论。
但对于穿越而来的王臻华来说,却能从中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在现代过了二十多年自由生活的王臻华,绝对不可能接受一辈子困在后院,嫁个男人生个娃,跟婆婆妯娌小妾勾心斗角过完一生。
虽然女扮男装一露馅儿就绝对是个大麻烦,但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王臻华想要独立自主的生活,一个男人的身份绝对是最便捷有效的解决途径。
继承了原主的身体,还得到这样大的一个便利,王臻华自然不能对王家就此撒手不管。可是想担起这个重担,庇护好这个大家族,就得获得足够的权势。在这个时代,获得权势的绝佳途径就是参加科举。只要成为天子门生,无须试用培训,就直接上岗成为统治阶级中的一员。
现在关键的问题有两点。
一是参加科举时,搜身会不会被查出她的女儿身。
据她所知,在古代参加科举是要搜身的。每朝每代的搜身方法都不同,有像机场安检一样全身摸一遍的,有扒光了连幽门都掰开检查的,有大家一起脱光洗澡更换统一制服的……如果这个时代是后两种类型,那她就趁早打消入仕的念头吧。
但王昱是个聪明人,当初给原主选择了这条路,想来在这种事上露馅的可能性不大。
二是毕业多年的她还能不能看得进去书,学会之乎者也的四书五经。
这第二点尤其重要!
要知道她当年弃文学理的一大原因,就是政治论述题从来只能拿卷面整洁和辛苦分,语文的阅读理解和作文,学理也躲不了,她只能苦苦挣扎在及格线上!
而四书五经绝对是语文政治的升级噩梦版,光想想那可怕场景,她就要以头抢地了……
不过,据陈母所说,原主是个读书的好苗子。王臻华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那原主对于经纶典籍的知识以及读书的天分……她大概或许也能继承?
王臻华双手合十,对天祈祷。
一天后,吃喝拉撒都耗在书房的王臻华,终于无比绝望地认命了。
原主的记忆她是有,但那都仅限于动态画面——有人物有剧情有场景的!而所有的四书五经,包括世界观常识,只要是从书本上得来的知识,她是一丁点记忆都没有!
“咚咚咚。”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请进。”王臻华有气无力道。
门帘被掀开,李氏提着个食盒,独自走了进来。
李氏把食盒放在书桌的角落上,小心翼翼地觑着王臻华的脸色劝道,“臻华,你的伤还没好全,娘知道你读书用功,但你也不用这么逼自己。”
王臻华收拾了一下被虐得千疮百孔的心,对李氏温和道,“娘娘你放心,儿自有分寸。”
其实王臻华的伤并不像婧娘说得那么夸张,那天她虽然顺着婧娘的话,把她的伤口夸大一番吓唬陈家母子,但只是后脑勺破个口子流点血,不至于就需要一直卧床休养了。
虽然老天爷并没把原主的知识读取技能和过目不忘金手指赐给王臻华,但短短一天的古代生活让她发现一个问题——这具身体的愈合能力似乎有点逆天了。
仅一日夜过去,伤口就开始结疤愈合。
而大夫预测的头晕乏力、四肢发软等等症状,在王臻华身上一点都没出现。以至于王臻华不得不托辞谢绝大夫的复诊,昨晚换药都不敢让人代劳。
王臻华一向是守法公民,来到古代也不准备打架生事,所以这技能对于她来说实在有些鸡肋。
“这是我亲手熬的银耳南瓜汤,补血又益气,对身体最好了。”李氏从食盒里端出羹汤,递给王臻华,一脸期待看着她,“来,要不要尝一尝?”
“好啊,多谢娘娘。”王臻华自然笑纳。
“昨儿个邻家姜娘子来上门拜访,知道婧娘跟陈家的亲事告吹后,还挺热心地说要给婧娘介绍人家呢……”李氏坐在王臻华身边,絮絮说道。
“爹爹的丧事刚办完,大娘恐怕要等上一年才能说亲了。”王臻华舀起一块南瓜,轻轻一咬,入口香滑软甜,让她不禁眯了眯眼,李氏熬羹汤的手艺确实堪称一绝。
“婧娘年纪还小,等上一年也还来得及。”话虽这么说,但李氏还是叹了口气,丧父长女日后要寻门好亲只怕不容易,不过再发愁也是一年后该操心的事了,她将注意转到儿子身上,“臻华,你以往读书都由你爹爹教导,如今他过世了,你总不能就凭自学……”
“娘娘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王臻华不由停下舀汤的手,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我这样闭门造车,既耽误时间,又浪费精力,真是天字第一号的蠢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去书院读书和请先生单独授课,两种方法各有利弊。
吃小灶固然全面具体有针对性,但目前王昱不在了,李氏的人脉都在后宅妇人里打转,要寻一个博学大儒来当她的授业讲师,难度实在不低。
去书院读书,王臻华最怕的一点是跟别人混住。
祝英台是碰上一个超级粗线条的梁山伯当舍友,才没有在三年求学中暴露女儿身份,王臻华能不能有这个好运气就说不定了。
当然,去书院读书的好处也是现成的。一来前世上了十几年学,王臻华更熟悉这种教学模式;二来书院结识的同窗好友,是她在守孝期间所能结识的唯一人脉。
“汴梁哪个书院比较好?”王臻华问道。
“除了国子监,汴梁城里大大小小的书院有十几个,其中最闻名的就是白羽书院和明山书院。”李氏对这个也算了解一二,平日交际时,很多夫人都会提到自家子侄在哪读书,“不过这两家书院的入学考试很难,去报名的十之七八都要刷下来,只有一小部分顶尖的能入学。”
“考试很难?”王臻华嘴里有点发苦。
“你爹中秋时不就说过吗?以我儿的程度,足以应付那些书院的入学考试了。”李氏对王臻华很有信心,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其实最好的应该是国子监,但那里名额有限,你爹在或许还能活动活动,给你弄个名额,如今……咱们也只能瞄准其他书院了。”
王臻华随手翻了一下桌上的书,原主已经学到《中庸》了。
这么看来,想要自学并过了书院的入学考试,少说要学透这四本书。幸好原主是个勤奋扎实的,每一本都注经释义,王臻华就算从头学起来,也不至于抓瞎。
“娘娘可知道,这些书院平时吃住都在哪里?”王臻华又问。
李氏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慢慢道,“外地的学子大都住在书院,住宿伙食因各书院的条件而异。像明山书院,就是几人挤在一间号舍;像白羽书院,条件稍好一些,是几人合住一个院子。不过,这些书院都不允许带仆役伺候,凡事都要自己动手。”
王臻华不由松口气,也有心情开玩笑了,“这白羽书院,看来还挺财大气粗的。”
李氏却有点发愁。
这个儿子来得艰难,自落地就被官人当眼珠子一样捧在手心里,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个小娘子都夭深居简出。这下突然离家求学,身边还一个伺候的人都不能带……李氏几乎可以预见自家儿子在书院吃尽苦头,可怜巴巴,瘦得不成人形的前景了。
“臻华,其实还有几家书院也不错,而且都离家近,平日你早上去书院,晚上回家休息,娘给你炖羹汤补身体,也不用你事必躬亲,受那些下等人的罪,你看……”李氏极力游说。
“娘娘,我能照顾自己。”王臻华哭笑不得,看李氏还是不放心,索性直言,“不知这些书院与明山白羽相比,考中秀才者几何,考中举人者几何,考中进士当朝奏对者又有几何?”
“是没几个……”李氏耳根软,一看王臻华主意已定,长长一叹,“罢了,你如今主意也大了,倘若日后在书院吃到苦头,可千万别逞强,托人捎个信回来,娘自会派人来接你。”
“瞧你说的,就好像明山白羽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王臻华不由失笑。
“你爹可是探花郎,他的学问就连圣上都称赞过,他说你行,你就绝对能行!”李氏对亡夫信心十足,看不得王臻华这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样子。
王臻华看着李氏容光焕发的样子,深觉肩上重担好大。
本来王臻华还想跟李氏打个预防针的,不过现在看来,就算她说了,李氏也只当她谦虚低调。王臻华只好下定主意,拿出对付高考的劲头,来应对自到古代后的第二场挑战!
“白羽书院入学的考试范围及历年来的策题,你有没有渠道弄来?”王臻华悄悄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李氏为难道。
“咱家的故交好友里,谁有可能有这些东西?”王臻华又问。
“让我想想。”李氏拧着眉头,在屋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突然眼中一亮,“我想起来了!你江伯父的族兄曾在白羽书院做过几年先生,若去寻他,必能给你找些往年的策题。”
“江伯父?”王臻华重复了一遍,“你是指汴梁府尹江大人?”
“正是他。”李氏点头,“你江伯父跟你爹本就是同科进士,又是至交好友,他为人赤诚,清廉公正。前日你在灵堂被撞伤晕倒,就是他帮忙料理了你爹下葬的后事。”
“江伯父如此仗义相助,我很该亲自上门,拜访道谢。”王臻华自赶走陈家母子后,匆忙看了一下婧娘的病情无碍,就一直耗在书房,倒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我儿长大了。”李氏心情复杂地拍了拍王臻华的肩膀。
王臻华略有点心虚,她好歹都工作几年了,这样的人情往来早就拿心应手,在这点上强过原主实在没什么好自豪的,于是忙转移话题,“我明日上门拜访应该带些什么?”
李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明日就去?你身子还没养好呢,那么着急干什么……”
王臻华悄悄抹了把汗,她本来就不准备这么快去拜见。
这一次拜见除道谢外,还要请江大人帮忙引见他那位曾在白羽书院当过教习的族兄,就算不能引见,也最好能借到一些内部资料。这样的话,就会不可避免谈到王臻华准备去考白羽书院的事。
江昂本身学识不错,王臻华又是他的世交晚辈,到时候谈兴上来,指不定要考一些问题。她要是表现得太差,就算是有王昱的老交情,只怕也拯救不了江昂对她不学无术的印象。
所以,在见江昂以前,王臻华要做的准备还真不少。
“……大夫说了,头上的伤最需要精心护养,你江伯父也知道你的伤情,不会因你晚去几天就怪你礼数不周。”尽管王臻华听得心不在焉,但李氏依旧在絮絮说着,“正好白羽书院的入学考试在来年二月,借题一事不用急,年前你就好生在家养着……”
“娘的安排很妥当……”王臻华笑着应下,突然门外有人来报。
“官人,陈家来人递了拜帖。”来人是外院的向总管,是个五旬的老人,国字脸,眉须皆花白,天生一双总睡不醒的眯缝眼,脸上常年带着笑,肚子微腆,面容慈祥。
“来的是谁?”王臻华接过拜帖,帖子极尽奢华,金粉勾边,银丝画线,还洒着喷香的香料。
“陈官人亲自来的。”向总管道。
“不见。”王臻华将拜帖随手一丢,干脆利落道,“若他是来还钱的,向叔你只管清点好收下,若不是,就把他好生请到前厅坐着。我病得卧床不起,不能相陪,还请他见谅。”
“陈官人毕竟是长辈,若执意要来看您……”向总管考虑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