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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显然冷飘水并不想听她讲,不想听她说她并不爱她。“没有感情一样可以拜堂,如果必须成为夫妻才能得到你,那就怎么办吧。”
“怎么可以——”柳绿杨惊嚷,但随即又静了下来。
为什么他如此坚决要得到她?
柳绿杨思索着这个问题,但始终未有答案。之后她忆起他的举动和说过的话,在那瞬间明白自己为何始终无法恨他。
他一直待她很好,虽然是逼迫她离开了长久以来生活的情剑山庄,他明明可以暴力强行得到她,却还是在她以死想逼下停了下来,为此,她相信他绝非十恶不赦的坏人。
近来他很不开心,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她知道他一定正为了什么事烦恼着。是不是因为如此,向来自制的他才会一大清早向她攻击?
这么一想,好象有什么在柳绿杨心中扬起。也许是同情怜悯吧,抑或是其它莫名的情绪,她觉得胸口闷闷疼疼的,有些难受。
绿杨是最见不得人家苦的,纤云小姐曾经这么说过,而且还不止一次。而在这时,当她感受到由他身上传来的绝望及痛楚,她才深刻领悟到自己或许真像小姐说的,不自觉会将别人的苦揽向自己,然后跟着心疼受罪。
柳绿杨诧异自己的心境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产生这么大的转变。听见他坚持和她拜堂,她忽然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是这世界上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向她求亲的人,即使是不知道她生命有限,即使是在这样荒唐的情况之下,她还是应该珍惜感动。
是的,也许正如他所说,没有感情基础也能拜堂成亲,但她却不愿如此。婚姻的承诺是神圣的,如果她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和她一块向天地跪拜的人定要是深爱她的人。
她不想欺瞒他,更希望能无愧于心。
“对不起,冷公子,我还是不能嫁给你。”柳绿杨终于说。
冷飘水再次沉默,他的心受尽煎熬,既无退路又难以向前。
“我还是会得到你,要不要由你决定。”良久之后他这么说。
“就给你吧。”柳绿杨闭上眼睛回答。“不拜堂,不咬舌,就这么一次,我把自己给你。”
她为什么忽然答应将自己给他?
确定身旁的人已经熟睡,冷飘水才开始思索这个问题。之前不想是因为他不敢面对现实,更害怕她会改变心意。总之,他为了得到她已经不择手段,是个连他自己都唾弃的卑鄙小人。
是怜悯也好,是绝望也罢,她答应给,他就如愿要了她。然而,尽管如此,冷飘水心中依旧为未获满足的情欲而声声呐喊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冷飘水就会想起她在他怀中的模样:那么羞怯,那么害怕,却还是强忍着泪努力配合他。在进入她的那一刻,见她紧咬着唇不吭一声,脸色是那么苍白,他忽然觉得自己禽兽不如,竟为了自身的欲念如此伤害一个善良无辜的姑娘。
冷飘水转头看着沉睡的柳绿杨,不由自主伸出手轻轻再将她揽入臂弯中。他轻吻她的鼻,柔柔地抚摸她的长发,明知道这一举一动都会加深他对她的渴望,却无法停下来。
睡眠不足且极端疲惫的柳绿杨终于在他的骚扰中缓缓睁开了眼睛,也很快就羞红了脸。
柳绿杨抓被子往墙内缩,但仅是稍稍一动就教他皱起了眉。
“很疼吗?”冷飘水问,一边和巧妙地拉住被子不让她后退。
“不。”柳绿杨红着脸直摇头,再怎么样她也不会跟他讨论这么羞人的问题。
“不疼?你在说谎吧。”冷飘水似笑非笑地说,语气中多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疼爱与怜惜。
“我很好,请你别再说了。”
见她几乎要躲进被子里,冷飘水也就依了她;然而这么盯着她看,他喃喃地又又脱口而出:
“你红着脸的样子好美。”
这话不仅让柳绿杨一张粉脸几乎熟透,冷飘水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堪。
他究竟是怎么了?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然后小屋就隐入寂静,两人参差的呼吸声在此刻听起来就就是多了点暧昧。
无法再忍受这样的气氛,柳绿杨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天亮了,我去烧些热水给你洗脸。”她急于下床,但又记起自己仅穿亵衣,一时间进退两难,只能看着冷飘水,寄望他展现君子风度转过身去。
“不用了,你用不着做那些事。”结果冷飘水是这么说的,他依旧侧身凝视她,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冷公子……”
“我想再抱你。”他低声对他说。
柳绿杨睁大眼睛。
“不,”她摇头。“只有一次,说好只有一次的。”
“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他的唇向她贴近。“一次无法满足我,根本就不够。”
柳绿杨向后躲,被子滑落她的肩,露出雪一般白皙的肌肤,锁住了冷飘水的目光,更加速了他的呼吸。
看着冷飘水的眼神,柳绿杨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或许一次或两次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先前的疼痛还存在她体内,她真的不认为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承受一次。
“要再做一次吗?我——”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冷飘水看出了她的恐惧,也再次为自己的粗暴自责。
“这次我会轻一点,慢一点,不弄疼你。”他闭上眼睛,不去看她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却失败了,他终究无法忽视她的心情。“算了,”他轻叹。“真的不愿意就作罢吧,你可不要哭啊。”
他的话令柳绿杨错愕。原来还这么坚持,竟因为她的眼泪而让步了,他在无意间展现出的款款柔情撼动了她。
或许这只是他狡猾的诡计啊。
柳绿杨这么想,但在心底她非常明白,她知道自己终究会答应他的要求,再一次把自己给他。
萧倚楼正在城里的一间客栈里喝茶。数日来的追踪调查一点成果也没有,为此他郁郁不乐,俊秀的脸似覆上一层寒冰。
那家伙究竟为什么带走绿杨?又把她带到哪里去了?还有纤云,她在什么地方?有没有跟他们在一块?这一路上他问过许多人,得到的却是尽是些模棱两可的答案,完全没有可信的线索。
冷飘水是个行踪不定的杀手,行走江湖数年几乎未封敌手。他树敌众多,自有一套藏身方式,要找他自然不易。但此回情况不同,绿杨身子瘦弱,纤云刁钻机灵,带着这么两个姑娘,不仅引人侧目,冷飘水的行程必定受阻,没道理会一无所获。
对任何事都能谈笑以对的萧倚楼扬起了眉,手中的茶杯应声碎裂。虽说悔恨已无济于事,他还是非常懊悔自己竟轻率地将冷飘水带回庄里。
因为他错认了冷飘水,绿杨和纤云才会落入他手中。如果冷飘水敢伤害她们一丝一毫,他发誓,他发誓绝对会将他碎尸万段。
萧倚楼换了个杯子倒入茶水,一饮而尽后正想招来店小二结帐,很凑巧地听见隔壁桌有人这么说:
“真是栩栩如生,我从没见过这么棒的绣花工夫,简直就像是真的茶花贴在衣服上啊。”
他的同伴听了则是哈哈笑道:
“别夸大其词了,什么栩栩如生,你一个大男人对绣花那种东西又懂得多少呢?”
“真的这样吗?”同伴还是半信半疑的。
“是真的,我何必骗你呢?不过有件事挺好笑的,那朵鲜活的茶花居然绣在一个老头子的衣服上。”
“老头子?”
“一个卖茶水的老头子。衣服是又旧又破的,却在上头绣了这么朵花,奇怪吧?”他说着笑了起来,同伴则是直摇头。
萧倚楼静静听着,在思索了片刻后搁下杯子朝隔壁桌子走去。
“打扰了。”他站在桌自旁,带着惯有的懒散笑容开口了:“有关两位兄台刚才所谈论的事,不知道能否详细说给小弟听听?”
第七章
柳绿杨是被凝重的喘息声惊醒的,她倏地转过身子,错愕地发现原来那声音是来自身旁的人。
昨天是她永生难忘的一日,将贞洁毫无保留地给予他;在那之后不久,又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他怀里,接受他的亲吻,他的爱抚。
再次占有她的他非常温柔,只要她有些许瑟缩他便会放慢速度或是停下来。看着他极尽忍耐的表情,有时侯她甚至觉得他似乎承受着比她更大更深的痛楚。
他没有再弄疼她,相反地,还带给她陌生却难忘的愉悦,她在他怀里喘息低吟,紧紧拥着他深怕离开,完全忘了身为女人该有的矜持。
事后她又哭了,这回绝大部分是因为羞耻,然后他却显得非常开心,不仅将她紧拥在怀里,还不时在她发际、鼻尖、额头等处印下轻吻。
然后他下床烧了热水替她擦拭身子,任她再怎么拒绝都没有用。拧着棉布的他虽是惯有的淡然表情,眼里却写着难以掩藏的情感,就像为她净身的那双手一样,温柔得令她想哭。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可以说是备受宠溺。他不要她做任何事,连刺绣都不被允许,吃的喝的全由他一手张罗。他默默地做着一些琐碎的事,也鲜少开口说话,那挺拔却透露着孤寂的背影竟让她的心浮动起来。
莫名的不安浮上心头。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一切似乎都不同了。她的视线离不开他,情绪起伏都受到他的影响;继续和他在一起的话,她知道自己会越来越在乎他,他就是有那种牵引人的力量。
这样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就在这样的疑惑中,夜色悄悄降临了。他站在床缘望着她,似乎等候她的决定,而她,如何拒绝?
结果她移动身子靠向墙壁,他立刻上床拥住她,紧紧地,仿佛这么做便能将她揉进身子里。
“我怎么离得开你?我离得开你?”他在她耳边呢喃,接着变不断亲吻她……
她不想离开他,到死都想留在他身边。
她想这么对他说,但一开口却发不任何声音,只能紧拥着他无声哭泣。
当晚她一直睡在他的臂弯里,在意识逐渐模糊时还隐约感觉他印在额上的吻。当然,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男人身旁醒来,而如果这男人前一晚明明还好好的,这一刻却病了似的发出呻吟,她所受到的惊吓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他究竟是怎么了?是因为睡在地上而受了风寒吗?柳绿杨轻抚摸他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她不禁更为忧心了。
是不是给请大夫过来?但是她身上一点银两都没有啊,而且这么一大早的,上哪儿去找大夫?
在焦虑中的柳绿杨下了床,以冰冷的布巾擦拭他的脸,不停重复这动作试图降低他的体温,但却没有什么用处,他开始呓语,热度也越来越高了,
柳绿杨心慌意乱。她在屋里踱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她急得几乎要落泪时,忽然想起对面的老公公和老婆婆。
就像在黑暗中突然出现曙光,柳绿杨转身就要朝外跑,在这个时候,冷飘水伸手拉住了她。
“不要去,哪儿都不要去。”他的手也很烫,柳绿杨不由因心急而掉下眼泪。
“我去找婆婆过来,你病了。”
“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你浑身发热,而且一直冒汗……”
“很快就会好的。”
“但是……”
“相信我,只要一会儿就好,你坐下来,哪儿也别去。”
因为冷飘水始终不肯松开她的手,柳绿杨虽然焦虑,却也只得乖乖在床缘坐下。
终于,冷飘水才慢慢从地狱回到现实,虽然所有的不适都过去,他却清楚地感觉到事情有了变化。
情况越来越严重,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一切都逐渐在脱离他的控制,冷飘水不禁要想:他究竟还有多少时间?
“你不要紧吧?”
柳绿杨的声音唤回了他,冷飘水在床上坐起,并松开她的手。
“已经没事了。”他说。
柳绿杨伸手碰触他的额头,诧异地问: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我说过很快就会好的。”
“但是为什么?刚刚明明还那么烫的。”
冷飘水沉默不语,而柳绿杨等了又等,在明白他根本不打算解释后赌气地起身走开。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生气,他已经没事了,其它的又有什么重要?
虽是这么想,柳绿杨仍不免觉得委屈。的确,他们曾经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但现在应该有些不同了啊。是他改变了一切,却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到底为什么要替他担心呢?太傻了。
原本想要她倒杯水的,她却一直背对着他,尚有些无力感的冷飘水只得轻叹一声掀开被子下床。他一拿起杯子,就看见柳绿杨颊边的泪珠,那晶莹的液体就像支箭射穿了他的心。他的手跟着一颤,手中的杯子竟掉落了,从桌上滚落地上,碎成了数片。
为什么又哭了,他真的希望再也不要在她的脸上看见泪水。
“你——”冷飘水叹息。“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柳绿杨很快抹了抹脸。
“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跟你没有关系。”
她越是这么说,冷飘水越是肯定他就是她落泪的原因。他苦涩地扬了扬嘴角,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如此笨拙,尽管再怎么小心翼翼,却仍会在无意中伤了她。
“告诉我,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他说。柳绿杨摇头。
“是昨晚吗?昨晚我太粗暴——”
“不许你提昨晚的事。”柳绿杨捂着脸低嚷。此时忆起昨晚只会让她更觉不堪。“嗯没有错,是我不好,我太傻了,才会让你对我——我觉得好羞耻。”
“别这么说,”冷飘水闭了闭眼。“拜托,别这么说。”
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种种,自己是如何的攀着他,在他带来的狂喜中轻吟低泣,柳绿杨掩面而泣。
“我不要脸,是低贱的——”
冷飘水捂住她的嘴。
“不要。”他沙哑说道,眼里有深沉的痛苦。“是我强迫你的,你可以这么想,只用这么想就好。”
“我只想死。”他哽咽着道。
冷飘水觉得心被掏空了,只留下一个窟窿。
那一整天柳绿杨没有再说半句话,默默地吃东西,默默地发愣,默默地绣着衣裳;而且很奇怪的,只要是开始刺绣便回落泪,无法想象她前些日子还为了能刺绣而那么欣喜。
看着这样的她,冷飘水再次体会到何谓心如刀割。他无数次想开口,如果能够,他甚至愿意求她,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最需要声音的时候他往往只能沉默。
即使缓慢,时间还是在无声中流逝,等冷飘水发觉时,屋内已是一片昏暗。
看着犹在缝绣的她,冷飘水点起两盏灯,照例将其中一盏放在她身旁,然后他开始炖着肉汤,并将中午剩下来的馒头偎近火旁烤热。
结果她还是吃得很少,只喝了点热汤后便又拿起针线继续刺绣,偶尔举起衣袖擦拭泪水。而冷飘水什么也吃不下,他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不吃不说的,教他心疼。
究竟是为什么?昨夜的一切难道只是场梦。
冷飘水搜寻着昨日的记忆,试图从其中找出她情绪急速转变的原因,然而他很快便发现这不是个好法子,回忆和她的缠绵影像无异是在折磨自己,
为何他在这方面偏偏如此笨拙?冷飘水不只一次这么想着。
随着夜晚的逼近,寒意也逐渐加深。为了避免今晚的事件在明早重演,让她再受到惊吓,冷飘水觉得有必要将自己的情况对她稍作说明。
“你该休息了。”于是他这么说。
他在数度斟酌衡量后才说出的一句话,没想到却带来意料之外的负面效果,柳绿杨倏地抬头看他,眼底闪着怒意和决心。
“我会睡在地板上。”明白她误解了他的意思,冷飘水面无表情的说道。
绿杨闻后又低下头绣她的东西,令冷飘水扬起了眉。
“别再绣了,我有事告诉你。”他说。
“就快好了。”她回答到。
轻轻的、短短的四个字,对冷飘水而言却有如天籁一般。这么长的一天,她总算肯开口说话了。他松了口气,竟感觉瞬间的昏眩。
“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柳绿杨拿针线的手虽然相当沉稳,事实上她心里却非常兴奋,而这种心情和站在眼前的男人完全无关,是她手中的东西令她忘了伤心难过。
她可以说无法离开针线过活的人,这么多年来她缝绣过无数的东西,衣裳、外袍、屏风等等,样样都颇受好评,甚至被称为极品,以绝高的价格出售。
并非她对之前所绣的东西有什么不满,相反的,它们样样都是精品,都令她相当自傲。然而,从她开始绣这件袍子,到现在以接近完成阶段,好象有什么反复在她心里呐喊着,而且越来越强烈。
她即将完成此生最好最好的作品,柳绿杨一直有这样的感觉。
当初完全是因为没有足够颜色的绣线,柳绿杨于是绞尽脑汁为她设计的图样配色,在花费了许多的时间和精神之后,她有了很大胆的决定。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