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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他也许该交给于萧烟来解答。
而林逐霄却是个他自己可以解决的问题。
林逐霄,一个生意人,对江湖中人有着莫名的崇拜和热情。但,热情也总有个限度,他总是觉得这个林逐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从他行动上来看,他是个毫无武功底子的人,应当不是什么江湖人,他说话间的神色也完全是生意人该有的样子。但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是因为他留他们住下?
“原来是你啊……”游春蹦蹦跳跳地来到嵇言冷身边。
“你怎么还不睡?”而且好像很有精神。
“你不是也没睡吗!”游春理所当然地道。然后,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嵇言冷手中的洞箫上,“刚才是你吹的曲子?”看不出来,他居然还是个这么诗情画意之人。
“你以为呢?”将洞箫在手上绕了一圈,嵇言冷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游春歪着头,佯装自己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她嫣然一笑,“你的意思不会说是我吹的吧?”
嵇言冷突然发觉他对她的话没有答案,哑然了半晌,直到游春推推他,他才回过神。
“你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游春观察了一会,得出这个结论。
“心事?”心下有点惊,她居然看出来了?他以为自己掩饰得不错。
“难道没有吗?”游春斜睨他。
“有……”几乎有些丧气了,但很快地,嵇言冷心里喜了起来,她能看出他心中有事,是不是表示她已经开始了解他,心中已经有他了?这是个好现象哦,在他爱上她之后,想要做的,就是让她也能对他付出相应的感情,而不仅仅只有他。
“是什么?”她想知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嵇言冷笑。
“……”一时没反应过来,游春傻住了。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她同样在心中问着自己。
当她循着渐弱的箫声来到这里时,就看到眉头深锁的他孤独地望着夜幕出神。没来由地,她的心里突然闪现一种奇怪的,想要走过去解开他深锁的眉头的冲动。
为什么?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如何来回答他?
“你怎么了,轮到你有心事了?”嵇言冷拍拍她粉嫩的颊,唤回她也神游的心神。这丫头,也学他啊?
“啊……”游春回神,腼腆笑道:“我在想,为什么我会想知道你的心事。”她如实以告。
早就知道这丫头会将心中秘密都告诉他,对他全然地放心,但听到此话的嵇言冷仍然怔了怔。
“想到了吗?”
“没有……”游春丧气道。
“无妨,想到了再告诉我。”希望不会是在他们成亲之后,那她是不是也太迟钝了些,而相处下来,他并不认为他未来的小妻子是个迟钝的女子。所以,他也好好地,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
“那么,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游春调皮地晃着脑袋,垂在胸前的几撮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而飘动。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进去睡觉了。”并不打算将林逐霄与聂魄的事告诉她,因为爱看她乐观无愁的模样。
“啧!”讪讪地,游春起身,随即掩饰不住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立刻捂住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偷笑着的嵇言冷,“你笑什么?!”话中有些恼意。
“没……走吧,我送你过去……”哦,她有些恼怒的样子挺好玩的。
“哼……”被嵇言冷推着回屋的游春,没有机会找他“算账”。
在他们走后,一抹黑影快速地潜进夜色中……
第五章
“聂魄,你等等!”嵇言冷放着话,却见到在前头的黑影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吸气,纵身掠了过去,挡在一身黑衣的聂魄面前。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也不先开口说句话。
盯着聂魄比往日更见消瘦的身形,嵇言冷不太明白是为什么。
在送游春回房后,他本也想回房就寝,但是却听到了异动,追出来一看,方知是聂魄深夜造访。但,他既然知道他在凌霄庄,为何不现身想见,更是见了他掉头就走?
他们,还是朋友吧?
“聂魄,回答我,为何不想见我?”如果不是他警觉,也许他就这么打算走了,那为何还要来?!
聂魄不发一语地盯着夜色中依然出色的嵇言冷,在他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聂魄!”嵇言冷加重了语气,显见他的担心。
是啊,担心。聂魄此时看来,消瘦了不少,而且眉宇之间似乎有着浓重的哀痛,而,这世上如果说还有让他能哀痛的人,那就是——
“是不是她出事了?”除了辛小恋,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会让一向无表情无心的聂魄有那样沉沉的哀伤?
聂魄惊讶,没想到嵇言冷的心思依旧如此细腻,眼神那么犀利,转眼之间就看出他改变的原因所在。但,他不会让他知道小恋的事。
“没,她没事。”终于,聂魄开了金口。
“你骗我。”嵇言冷丝毫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与动作、眼神,“她出了什么事?我能帮上什么忙?”
他能帮忙吗?他不这么认为、毕竟,他身上的变化也不小啊。在昨天之前,他还只是知道游春是他的未婚妻,现在,他必须更正,加上一点,游春不但是他的未婚妻,也已经成功地攻破了他的心房,成了他的心上人。
“她没事!”聂魄加重语气,“只得了风寒,”不让嵇言冷开口,他继续道:“倒是你,你好像有事!”浑身充满了祥和的气息。
“我哪里有什么事,你看到了,我好奸的。”嵇言冷知道再怎么问他,他也不会跟他说实话,也就没再追问。但是,那并不表示他信了聂魄的谎话——他从不撒谎,所以手段不怎么高明,仍然有着弹指的小动作——他不信,这次他会让于萧烟去查。
聂魄也不反驳,却突然听到了一点声响,他警觉地侧身——
“游春?!”嵇言冷傻眼,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跟着他来。
在嵇言冷叫出那一句时,聂魄突然纵身,飞掠了开去,所以游春并没有看到他的脸,因她正努力地攀爬上屋顶,但是很可惜——
“啊,啊……”七手八脚地,眼看快要到达屋顶的游春,想要对正蹲下身子笑看她的嵇言冷打个招呼,却一时之间没有抓稳,“咚”的一声滑了下去,摔在地上,“痛……”真的好痛!
嵇言冷惊了惊,立刻跃了下去,将她扶起,“你还好吗?”看她疼得龇牙咧嘴的,看来这记摔得不轻。
“还好……”就是一句:痛啊!
“那就好。”稍微放心了点。
“可是,我……”
“怎么?”不会受内伤吧?
“痛啊……我好痛!”揉着几乎摔成两瓣的臀,游春秀眉挤在一起,脸也变了形。
真那么严重?那为何她说没事?嵇言冷发现自己非常担心,“来,”他拉过她,“走几步让我瞧瞧。”如果走来没事,那就好。
“哦……”依言而行的游春,一手撑着腰,一手揉着臀,歪歪扭扭地走了几下,让嵇言冷摇头再三。她没事!他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没关系,你只是摔倒了,不会有问题。”
“只是摔倒?”游春抗议,“你试试从屋顶上摔下来看?”他讲得简单哦。
“我不会。”因为他武功好啊……说到武功,他记得她的功夫也不错的,“你不是会功夫吗?为何要爬着上屋顶?”
“……”游春显然忘记了自己还有这项能力。
“你不会是……”望着她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拨着头发的样子,嵇言冷无语问苍天。她果然率直!
在举步回屋的路上,嵇言冷很好奇游春怎地会跟来——
“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外面?”当时,他几乎是立刻跟着聂魄走,没有在她房外多停留半刻,而她居然会知道?!
“哦,那个啊……”想了会,游春才道:“我本来是想要去你屋里找你的。”因为有问题想要得到解答。
“找我?有事?”她难道还不想睡?都呵欠连连了。
“嗯。”游春点头,“我是突然想起来,有问题要问你,才找你的。”她是那种不问清楚就睡不着的人。
“什么问题?”
“我是想到,那个过分热情招待我们的林逐霄,好像他会武功哦。”
“他会武功?”以他看来,他的举止并不像有武功的样子,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而他知道,她的功夫实在是……
“你记不记得刚才我们在用晚膳时,他身边的小丫头在倒酒时,将他的酒杯碰倒了?”
嵇言冷摇头,他当时注意的是猛吃菜的她,没有空去注意别人。而且,检查过菜没毒,他才放心地不去过多地关注林逐霄。
“那时,他勾起酒杯的样子,显示出他的功夫不错。”她虽然功夫不好,但是眼睛不弱,那可全归结到老爹身上,他教导有方。
他想,他开始有点佩服她了。
“你的眼力似乎不错。”他轻赞。
“似乎?”游春站定,瞧着他。
“好,是非常不错!”嵇言冷举手更正。游春才继续走——
“喂!”
“嗯?”既然他会武功,那为何他看不出来?!是他在刻意隐藏,还是别的原因?
“你说,那个林逐霄是什么人啊?”
“一个生意人。”那是他自己的说法,而他现在并不这么看。
突然之间,话题转到林逐霄身上,两个人都沉默了,静静地并肩步回他们相临的厢房。
正要到达时——
“什么人?!”嵇言冷突然咤道:
就在他出口后,一个慌慌张张的影子飞快地跑离。
“你一个人行吗?”嵇言冷低头问。
“没关系。”游春回他一个嫣然笑靥,看他施展绝顶轻功,飞身追人。
站在原地,看着嵇言冷的身影消失在她眼里,游春的心没来由地感到空空的,似乎少了什么东西,而方才他在要追人之前,居然先问她……
红晕再次光临游春的脸,她抚上微微发烫的颊,眼中幻出迷离的神采,那微醺的光彩,十分醉人。
在嵇言冷拎了一个黑衣人来到她面前之前,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动过,像是在等待——等待嵇言冷的归来!
嵇言冷在看到游春的一刹那,也怔住了——
她,好迷人!
也许她自己并不知道,可是嵇言冷清清楚楚地看到,嘴角噙着痴笑,颊如桃花、眼眸醉人的游春,是如何地吸引住他的目光,还有……
“砰!”嵇言冷不客气地一拳轰掉第三者碍事的视线,
听到拳声后,游春终于发现了他的归来,以及,他手上多出来的东西……哦,不,不是东西,是个穿着黑衣的人!
“他是谁?”游春迎了上去,站定在嵇言冷身侧,歪着头,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搓着下巴,发言:“这个人,好像见过。”眼熟得很,而且见面的时间还不长。
“想知道?”嵇言冷朝黑衣人的脸抬了抬下巴,意思是:掀开他的蒙面巾就知道了。基于某种不必赘述的原因,他在抓到这鬼鬼祟祟的人之后,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原先的地方,生怕他还有同党去找游春的麻烦。
“也对。”与其猜测,不如行动。于是,游春悠哉地解开那个似乎想要躲藏的脸上的蒙面巾。然而,面巾下的脸却让她吓了一跳——
“是你?!”他居然在自己家里做贼?!是不是昏头啦?
“谁?”一直将目光放在游春身上的嵇言冷,一头雾水地发问。听她口气,好像认得这人,而且似乎他的身份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你自己看。”将嵇言冷的脸扳过来让他自己瞧瞧,也等着他与她同样的吃惊。可惜,在看到他的脸后,嵇言冷只是淡淡地道:“是他啊。”好像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早知道?”游春纳闷。
“没。”
“可是你说‘是他啊’……”游春学着他的口气,而嵇言冷也明白她的疑问。但是,他却只是神秘地笑过,顺手解开林逐霄被他点住的穴道,准备来个审问——哦,不能叫审问,毕竟,这里还是他的地盘,如果林逐霄他想要晚上穿着黑衣服,蒙着一块黑得不能再黑的面巾出来乱逛,他也没办法,个人嗜好嘛,谁能管得着呢!说过了,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爱怎么就怎么。当然,也有例外的,譬如——
“林庄主,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不错,他爱怎么着是他的事,但是如果他胡乱晃到他与游春的厢房内,可就得好好弄清楚了。
“……”沉默,是林逐霄的回答。
“我看,他好像不太合作哟。”游春凑了上来,凉凉地建议:“我看,不如用刑吧?”
“不,”嵇言冷制止,“你怎么可将林庄主当成犯人,毕竟他好心招待咱们,岂有如此对待自己的恩人的。”要懂得分寸!
“是是是。”游春受教,“那,我们该怎么做?”
“来,你应该这么问……”嵇言冷决定好好给未婚妻上一课。他见林逐霄站在一旁冷冷地不搭理他们,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眼珠一转,“游春,你知道世上哪种人最蠢吗?”
“啊……”他们好像在讨论的是眼前的人吧?
“你看,世上最蠢的人就是想要作案也不找对地方,明明是自己家里,怎么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办事呢?”话是对游春说的,指的却是第三者。
“对呀对呀。”
“哼!”林逐霄终于开尊口,却吐出这么一个字。
“林庄主,你很生气?”游春好心地问,也对,他是该生气,“你是不是在气我们恩将仇报?”
“游春!”嵇言冷无法再听下去。
“什么?”
“我来问。”
“哦。”换人,嵇言冷上,游春退。
“这么说吧,林庄主,你留我们是有意图的是不?我很想知道,你为何要夜袭我们?”
夜袭?他有吗?林逐霄发现自己被弄混了。
“唉,既然你想要杀我们,何必这么费力,说一声,我说不定会自动送上门的,那样子,岂不很省力?”嵇言冷继续发言,也没看到林逐霄的脸有多臭。
“你这样问要问到什么时候?”游春疑惑,她对他的能力是很有信心啦,不过,好像效果不明显哦:而且,她突然觉得情况十分地怪异,他们做的是不是过分了?居然在人家的房子里对主人严刑逼供!
“嗯?你是说没效果?我想,过一下他就说出理由了。”其实,他有些猜到他那么做的原因,如此问,仅仅是因为好玩。
“我是想杀你!”林逐霄终于忍不住开口,而嵇言冷回给游春一个胜利的眼神。
“哦?”嵇言冷正色,想知道他说的是否与他想的一样,“我与你素未谋面,她也是从没见过你,你居然想要杀我?”夸张了点哦。
“哼!”又是一记冷哼,嵇言冷摸摸鼻子,继续听他说:“你不可能不知道江湖上的规矩!”那是他要下手的原因。
“江湖规矩?”嵇言冷轻笑,“江湖规矩如此之多,我怎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条?”
“杀了你,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武功排名江湖第二的高手。”那么凌霄庄,自然也可在江湖中一举成名,成为人人巴结的对象。
“原来如此……”嵇言冷敛了笑,因为这个可笑的规矩,他与游春差点命丧于他?
“你也想那么做啊?!”游春有同感的。真巧,在聂魄杀了丧坤,而她以为是自己的不小心后,也曾想到了这个问题。
嵇言冷闻言,却是不敢相信他未来的妻子居然也想上《江湖月言》。“你想成名?”
“是,我想成名,我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着这一天!”林逐霄说到这个话题,显得有点兴奋。但,他问的可不是他啊,搞错了没有?他斜眼盯着低下头,好似不好意思的游春。呵,她还有什么奇怪的念头,一次性全来好了,以免以后他经不住。
“成名了又如何?”他得到的可是一堆的烦恼,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因为好玩而参加那个什么武林大会,即使参加,也混个几十名好了。失策啊——
“成了名……”林逐霄脑海中幻想着种种画面,“成名之后,会有很多的人崇拜我,想要拜我为师,想要巴结我,而我,将会十分威风,我的名字将响遍江湖,我要每一个人都知道林逐霄!而这凌霄庄也不会是个默默无闻的庄院,它会成为江湖中人人人向往的地方,那么,林家在这个城里不再只是一个商家,它会成为这个城的骄傲!”
嵇言冷掏掏耳,十分无聊地打着呵欠——他,口干不干啊?
“你猜,他还要讲多久?”游春小声地问着。
“可能,到天亮也讲不完。”受不了!
“那……”
“我们睡我们的,他说他的。”嵇言冷拎了游春就走。
然而,林逐霄似乎意犹未尽:“成名好啊,成名后我就不用为了做成一桩生意而对人低声下气,不会再让人看扁,我……咦,人呢?哪里去了?”环顾四周,早已没了他要杀的人,此刻除了他,只有风动树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