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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莫小念一拳砸在他肩上，恶狠狠地瞪他，“说话这么难听，真是讨厌！”
易天真一边躲着她的追打，一边嗤笑道，“要说说话难听，您老人家可是无人能够超越啊。”
“不跟你贫！”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莫小念白了他一眼，扭头向宫内走去，“我回去睡觉去。”
走了几步便被易天真拦住，“这才下午呢，你就要开始睡觉了，猪也没你能睡啊。”
“你！”
“不说玩笑话了，”易天真正了脸上，环顾四周，低声道，“暖儿有事找你，跟我走一趟。”
暗骂了一句狗腿子，悻悻地跟着他去了飞鸾殿。
大半年不见，凤暖的美丽丝毫不减，不知道为什么她恢复了乔凤暖的容貌，却依旧还留在皇帝身边。
再次重逢，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念儿，快些进来坐。”凤暖含泪牵着她的手进屋去，在软榻上坐下细细地打量着她，眉眼间万般情绪流转。
“你胖了。”她伸手覆上小念因为怀孕日渐圆润的脸，含笑道，“听说怀孕时候增胖太多，孩子生下来以后母亲的身材便难恢复了。”
莫小念一脸黑线，刚刚升起的重逢的心酸喜悦被此时的布满替代。
“哪里有很胖，”她嘟嘴道，“拜托，这叫丰满好不好。瞧你，该瘦的地方不瘦，该胖的地方不胖。”说着，目光很猥琐地瞟了一眼凤暖的胸部。
乔凤暖白她一眼，抗议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商都第一美人，流行的带动者，不管胖瘦都是人们争先效仿的对象。”
“是是是，我姐姐最美了。”小念哭笑不得，半年不见凤暖变了许多，没有了最初的冷淡，没有了无欢时候的仇恨，眼中溢满幸福和雀跃，就连整个人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易天真在一旁插不上话，此时报复似的打断他俩的悄悄话，道，“快说正事吧，待会儿皇帝该派人来将小念接走了。”
凤暖如梦初醒，有些懊恼地道，“我竟然把正事都给忘了！念儿，半年前你不是托我调查当年宫中大火之事么？如今有了一些下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想知道的答案她全部都会告诉你！”
莫小念已经忘了此事，经凤暖一提，不禁当下一怔，反应过来很是惊喜。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结果不是所望果然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秘密。
跟着凤暖七拐八拐拐到了一处貌似冷宫的地方，凤暖似乎很熟悉这个地方，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走过破败的院子，小念看见大厅的门槛上坐着一个人，抱着一个花瓶痴痴傻傻自言自语。
凤暖走过去，轻声唤了一句，“乌婆婆。”
那老婆子反应迟钝，半晌才将目光凝聚在凤暖身上，正要说话，嘴边的笑容在看见一旁的莫小念之后骤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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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生活之前对你的所有刁难。
（ ） “皇后娘娘！”她猛地跪倒在小念脚边，把她吓了一跳。
“姑姑，您起来说话。”小念生怕她发疯伤到她，一手护着肚子，一边向后退了一步，试图挣开老婆婆拽着自己衣角的双手。
“皇后娘娘，您不认识奴才了吗？”被换做乌婆婆的妇人跪着向前走了一步，“我是邱乌双啊！”
凤暖在一旁静静瞧着，见小念一头雾水的样子，掩嘴轻笑，上前来握着她的手，道，“念儿，乌婆婆是跟了前皇后十三年的丫头，连她都没有将你和龙皇后分辨出来，足以证明你们长相实在相像。”
小念吁口气，点头道，“很多人都说我和她像，真的有这么像吗？虽然我是她的女儿，但我毕竟不是龙苏苏啊。”
凤暖一愣，“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嗯，”小念点头，“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凤暖神情阴晴不定，深深看了小念良久，叹气道，“罢罢罢，我无权干涉你的决定，你自己觉得值得，那便是值得吧。”
小念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刚要问，凤暖上前将乌婆婆扶起，轻声道，“姑姑，我还是叫您邱姑姑吧。您现在看到的女子不是龙苏苏皇后，而是她的女儿，莫小念。”
邱乌双一怔，看向小念，“皇后的女儿？你是秋月？”
小念无奈地点点头，道，“您还是叫我莫小念吧，秋月这个名字，听着像是在叫别人。”
邱乌双站起来，上前握着小念的手，细细看着她，神情一会儿失落一会儿欣喜，小念甚是觉得好笑。
“真是少主子啊，简直和皇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邱乌双激动地拍拍小念的手背，突然一下子又难过起来，“可惜，皇后娘娘是看不到了？？？？？？”
“谁说的看不到？”小念不忍见她如此难过，拉着她走到门外，指着天空说，“我听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云，姑姑您看，娘亲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所以您不要难过，娘她并没有离开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和我们在一起。”
“真的吗？”邱乌双半信半疑，喃喃道，“难怪我老感觉看着天空的时候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以后，我只要一想皇后了，就可以看看天上。”
明明是年过半旬的老人，此时却笑得像个孩子，放开小念的手蹦蹦跳跳地奔出门去，在院子里转着圈大叫，“皇后娘娘，奴才知道您舍不得奴才，知道你不会离开奴才的！”
小念突然就哭了出来。自从怀孕以后她的情绪变得脆弱了很多，一点点小事就可以让她痛哭或者生气。一双手伸过来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小念回头，和凤暖相视一笑。
“姑姑的精神时而正常时而恍惚，所以我一直不敢将她接出去，现在好了，心病了了，大概姑姑以后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我想放姑姑出宫。”凤暖道。
小念点头赞成，“虽然我和龙苏苏没有见过一面，可是她毕竟是我的娘，血浓于水，对她好的人我自然心存感激。只是我有孕在身，怕是无暇顾及这些事，还要劳烦姐姐多操心了。”
风暖白她一眼，嗔怪道，“又不是你一人的姑姑，也是我的姑姑，我~操心是应该的。再说了，我还指望着念儿生一对小宝贝呢，你可要好好养胎。虽说漠王府不比皇宫的复杂，但是毕竟对你虎视眈眈的人很多，万事小心，特别是张初雪，千万不要让她靠近漠王。”
“怎么了？”小念心里咯噔了一下。
凤暖欲言又止，正要开口，邱乌双从门外进来，见这二人站门口嘀嘀咕咕，不禁笑道，“在说什么呢？贵妃娘娘今天带少主子来找老身可有什么事吗？”
凤暖被她这么一打断，又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急忙道，“姑姑，我俩今日前来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您！”
“别急，咱们进去慢慢说。”
邱乌双将凤暖和小念带进里室，掩上门，这才问道，“贵妃娘娘请说。”
“姑姑，我们想知道，五年前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一场火宅？为什么我问遍所有的宫人，他们对此事全都一无所知？还有，宫里以前是不是有个叫方浩莹的宫女，她现在在哪里？”
邱乌双脸上的笑容渐渐凝住，默不住声地听凤暖说完，半晌才缓缓叹气道，“这件事情你们当然不可能知道，因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我，皇帝，漠王，还有方浩莹的老相好，其他人都死了。”
小念毛骨悚然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凤暖，凤暖的神色也是非常震惊。
邱乌双接着道，“我疯了，并且被关在这里没有人来看过我，自然不会说出去什么，皇帝和漠王更是绝对不会透露半字，至于方浩莹的老相好，他也是打死不会说出去的，他要是说出去了，方浩莹全家都得死。当时皇帝打算将他一起处死的，漠王不忍，替他求了情，他才能够活到今天。”
若真是相爱，他活着恐怕也是生不如死。小念暗想道，原来这事顾漠羽也是知道的，难怪当初第一次见到方浩莹的画像和她的母亲，他会如此慌张。
“这事情远远不是直接告诉你们当年清妃的宫中为什么会起火这么简单，故事，要从皇帝和漠王
小时候说起。你们一个是漠王妃，一个是皇贵妃，你们真的要听吗？确定一定要知道那些不堪的往事？”
见凤暖和小念坚定地点头，邱乌双叹气。有些事情注定她们会知道，即使被掩埋了千年，也有重见天日的一刻。
屋里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只有邱乌双沙哑低沉的声音，如果年轮碾过似的带领着小念和凤暖一步一步走进那段被封存的岁月。
“先帝在世，还没有遇见皇后娘娘的时候，曾经有过三个女人。清妃，就是现皇帝的亡母，娇妃，是硕王顾经年的母亲，而梦妃，是漠王的母亲。”
“在皇后娘娘之前，梦妃是先帝最爱的女子，不是帝王对妃子的宠爱，而是丈夫对结发妻子的深情。可是梦妃死得很早，在皇后娘娘最初进宫的那一年，为了救掉进水中的四岁大的漠王，不识水性的梦妃被溺死在湖中。皇帝收到消息赶到湖边的时候，只看见了那时候还是苏妃的皇后娘娘，抱着浑身湿透了的小漠王哭得昏天暗地。他一直怪皇后娘娘只知道大叫，却没有下水去救漠王，眼睁睁看着梦妃溺死，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极度讨厌皇后娘娘，并且拒绝了她想要收养漠王的请求，而将漠王送到了娇妃的宫里，让娇妃抚养。”
“我记得娇妃对漠王还是很不错的，虽不能视为己出，倒也是没有亏待过那孩子。漠王七岁前，脸上总是带着笑，长得水灵乖巧，嘴也甜，会哄大人开心，宫里的人无论主子还是奴才都非常喜欢他，皇上也不例外？？？？？。”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吧，邱姑姑毕竟是局外人，有些事情她并不知道。”门被人猛地推开，顾林渊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小念和凤暖却感觉到一股寒意。
她俩大惊，却不说话，只是默契地看着顾林渊，静静地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可是我讨厌那样的笑，因为他总是带着那样的笑，抢走了父皇的怀抱。因为这个，我都忘了自己缩在母亲的怀里哭了多少次，母后见我哭，眼中却只能是无奈，她说，梦妃娘娘最得我父皇的宠爱，皇后娘娘也十分疼爱他，所以七弟是要比你尊贵的。”顾林渊嘴边勾起无奈的笑，那笑容里的哀伤，竟然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顾林渊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直到有个深夜，我母亲冲进我的房间，将还在睡梦中的我抱起，脸上是兴奋道疯狂的笑，母亲说，死了，死了，皇后死了，娇妃死了，梦妃那个死人的儿子以后再也不能和你抢父皇的怀抱了……”
顾林渊说话的时候，头渐渐的埋低，让脸上的哀伤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他哽咽了，却还在继续说道，“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真的真的，很不开心。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他笑过，我最讨厌他的笑了，可是我却发现非常怀念那个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弟弟。恨不得把他拥有的一切都和我分享的弟弟，他再也不会跟在我身后甜甜地叫我三哥了。”
小念按住胸口，那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想要拼命呼吸，可是就是喘不过气来。她的漠羽，在他们开心笑着的时候，痛得快要死掉了吧。。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我的母亲收养了他，果然没有人再和我抢父皇的怀抱，我母亲也不会在深夜的时候偷偷来到我的房里抱着我哭。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收养他，可是庆幸的是，她虽然讨厌他，却没有打骂过他，只是不让我跟他说话，不准和他玩。她会很温柔很温柔地吩咐厨房，今天七皇子不想吃饭，就不要做他的饭了。”
“他常常饿得晕过去，却不敢开口告诉我的母亲，清妃娘娘，我饿。因为第一次开口的时候，我的母亲告诉他，不饿却装饿浪费粮食撒谎的小孩，会克死所有他爱的人。我很生气母亲的作法，却不敢反抗，只得时常从自己的口食中省下来给他送去，乘母亲不在的时候，我也会偷偷带他出去玩。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
顾林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身子竟瑟瑟的开始发抖，浑身都弥漫出一种恐惧和绝望，这种绝望竟让他说不出话来。小念死死地看着他，手指掐进了肉里，她却浑然感觉不到痛。
顾林渊缓缓地抬起头，痛苦而又惊恐，声音颤抖，“我从小便怕打雷，所以那天晚上被雷声惊醒的时候，我便向母亲的房间跑去。谁知道。。。。。。如果上天肯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宁愿忍受雷声的恐怖，也不会走向我母亲的房间！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小念觉得有些冷，腿开始发软，站不稳，她突然就不想听了，她怕，他害怕从顾林渊的口中听见顾漠羽的痛。她承受不起。顾林渊没有去看莫小念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继续说道，“我听见屋里有声音，窗户没有关严，我就站在窗下睁大了眼睛往缝隙里看……”
突然，顾林渊惊恐的转过身，抓住莫小念的肩拼命的摇晃着，吼道：“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我看见了他，光着身子的他，像狗一样脖子上套了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握在我母亲手中，我母后狰狞的笑着，牵着他在屋子里爬……我母亲，拿了一根骨头塞到他的口中，发疯似的吼，梦妃，皇后，你们看见了么，这就是梦妃你的jian种，皇后你疼爱得像亲儿子似的jian种！而现在他只是我的狗，任我踩任我骑…。。
莫小念听见了“嘶”的一声在灵魂深处响起，那是心，裂开的声音。
她的漠羽，她的漠羽……
小念的泪疯狂的往外涌，她已经看不见整个世界，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无止境的泪和痛楚，从她的心脏喷薄而出。她的小七啊，这些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吗？心好痛，她的心好痛。
小念无力的倒在地上，泪，顺着脸颊往下掉落，凤暖担心她的身子承受不住这些打击，哭喊着叫顾林渊不要再说了。连她这个旁人都心痛得快要死掉，她无法想象莫小念是用怎样的心情听完他的话。
突然，她却突然不再流泪，眼中，只剩下哀凉茫一片。
莫小念咬紧了牙重新站起来，脸色苍白如同鬼魅。眼中的恨，弥漫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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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写一边哭，我也好心痛啊，不是故意要虐漠，只是······
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 ） 风，冷得刺骨。
顾林渊沉静了很久，绝望而又恐惧的表情到最后也化作一抹哀凉。他无力的倒在莫小念的身旁，视线里的哀痛并不比她少半分。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全天下都遗弃欺负那个孩子，你便恨不得杀光全天下的人，哪怕，你恨得最深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莫小念的眼空洞地盯着屋角黑暗的，冷冷的问：“那后来呢？他被……养了多久？”
顾林渊转过头，被她脸上的恨意怔住了，这个女子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坚毅。
“后来……后来他遇见了小雪，他的世界因她而改变了……”
莫小念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因为张初雪，顾漠羽的悲惨有了结束的机会，可是……顾漠羽的生命里，那个人却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使他为了自己没有娶她，那只是因为不爱，不代表，她不重要。
这样的感觉，让莫小念已经裂开的心，汩汩的渗出了鲜红的血。
“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吗？”明明不想知道不想问，但是却又忍不住开了口。不知不觉她已经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皮肉，手心里，是带着温度的液体，那是她的血，却像是从心里冒出来。
顾林渊沉默了，他突然站起身，拍拍身上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便向门外走去，口中看似随意的说：“小雪是老七心中最重要的人，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顾漠羽。莫小念，你真的有信心自己能够超越小雪在他心中的位置吗？”
“我会努力。”小念撑着身子站起来，扬起头对上顾林渊的眼，眼里的倔强对上顾林渊冷如寒冰的目光也没有退缩一瞬。她咬了咬下唇，一字一句地说，“我要看遍他看过的所有书，听他听过的所有歌，知道他过去没有我的二十三年里所有发生的故事，走遍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