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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大哥和赵堇菱的背影,没来由地,突然有些鼻酸。从小到大,她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自是以她的一切为优先,她也视为理所当然,但……如今……不再一样了,当大哥执意要进入赵府时就已经改变了,在大哥的心目中,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
虽然她明白哥哥还是像以前一样疼她,也知道他终有一天会娶亲成家,但……内心还是有失落感,她揉揉双眼,有些想哭。
“怎么?舍不得你伟大的哥哥?”赵承阳冷声道。
她猛地抬头:“你在说什么?”
“说你伟大的哥哥有了心上人,你心里不舒服。”他面无表情地说。
一股怒火突然涌上心头,阿满大叫一声,她拉进他怀里,拼命捶打他:“你这个黑心肝、讨人厌的坏蛋。”
前面的三个人全转过头,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古常顺就要上前,却让赵堇菱拦下,并朝他摇了摇头。
只见赵承阳避开阿满,她恼火地又冲了上去,像无头苍蝇似的冲来撞去,赵承阳被她惹火,一把揪住她的辫子往上拉。
阿满吃痛叫道:“放开我。”
古常顺再也忍不住,怒道:“放开阿满。”他握起拳头。
赵承阳微笑道:“伟大的哥哥又出现了。”他放开阿满的辫子。
“你在说什么?”古常顺皱眉,不懂他的意思。
“没什么。”赵承阳挑眉耸耸肩。
赵堇菱则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明白承阳意指为何,也终于晓得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阿满已有了情侥。
“我不跟你走在一块儿。”阿满对赵承阳怒目而视,而后走到阿娥身边,“我们做伴。”
赵堇菱瞧见赵承阳整张脸沉了下来,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她在心里叹口气,不知道这样的发展究竟是好或不好,而她又是否该装作不知情……或……干脆推他们一把……
“砰——”地一声撞击,让阿满呻吟出声,她躺在地上,有片刻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你没事吧?”
咦!有人在她的房间?她皱一下眉头,猛地想起是赵堇菱,对了,她已经离开赵府回到家了。
“要不要紧?”赵堇菱下床扶起她。
“没事。”阿满打个呵欠,不以为意地又爬回床上,继续睡觉。
赵堇菱微笑地替她盖好被子,听见她睡意朦胧地道:“你不睡吗?”
“不。”她回答,望着窗外深蓝的天空,也快天亮了,而她已无睡意。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静静地望向远方的山麓。
阿满睡眼惺松地看着她站在窗前,一身素衣,长发披肩,直达腰际,脸上是一贯的平静,她的侧面弧线优美,而且赏心悦目。
“你们府里的少爷小姐是不是个个都这么漂亮?”阿满不假思索地冲口问。
赵堇菱转身面对她,讶异于她所提出的问题:“我不清楚,对于外貌,我向来不太留意,不知道怎样才算漂亮。”
“你就很漂亮。”阿满衷心道。
“那府里比我漂亮的姐妹不胜枚举。”她轻轻带过这个问题。
“真的吗?‘阿满睁大眼。
她点个头,听见阿满又道:“像我就从来没让人说过漂亮,顶多只是可爱,而你那个黑心肝的二哥还说我是丑八怪。”一想这儿,她就有气,“我很丑吗?”
赵堇菱浅笑出声:“当然不,承阳只是嘴巴坏,但心肠并不坏,他在府里不也都护着你吗?”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不过后来我发现他帮我也不是真心的,他只是想利用我出府。”她大摇其头,“真不懂他好好的大少爷不做,跑出来做什么?不过是要他成亲嘛!需要用这么激烈的办法吗?”
“承阳就是讨厌受人摆布,而且在府里并不如你想的那么风光,虽然锦衣玉食,但没有自由,做主的永远是爹娘和奶奶。我想,承阳定是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不想一辈子被困住府里。”赵堇菱说道,这种心情她能理解。
“噢。”阿满应了一声。听起来也满可怜的,她在赵府才待了几天就受不了,若是一辈子都得被困在里头,她还不如杀死自己求个痛快。
“我可不可问你一个问题?”阿满在床上坐起,一脸认真。
赵堇菱询问地望向她,只见阿满搔搔头,而后下定决心道:“你喜不喜欢我大哥?”
赵堇美愣了一下,而后小心地选择措词:“他是个很好的人,对于事情有独到的看法……”
“我知道。”阿满插嘴,“大哥虽然只读过几年学堂,不像小姐饱读诗书,但是哥哥对生活有自己的见解,他很容易泄气,但也很容易被鼓动、重新振作,他第一眼见到小姐就很喜欢,可是觉得自己不配,后来我……噢……说了一些话,大哥就又有信心了,我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么喜欢一个人,就连阿雪嫁给别人时,他也没有什么难过的感觉。”
“阿雪?”
“阿雪是大哥从小指腹为指的对象,住在我们隔壁,后来她喜欢上另一个人……”阿满耸耸肩,“反正她最后嫁给一个有钱的老爷做姨太太。”
赵堇美不知该有什么反应,只能道:“你大哥不难过?”
“一点点吧!他只是觉得阿雪为了钱嫁人做姨太太很不值得。小姐,虽然我们家没什么钱,可是温饱绝对没有问题,大哥的责任感很重,他不会让你受苦的!爹娘在我七岁的时候就相继去世,那时大哥才十五岁,但他还是把我养大,我什么苦也没受过,大哥很疼我的。”
“我相信。”她微笑,“我并不在乎吃苦,但我只把你大哥当作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我现在……没有办法再谈感情……”
阿满见她眉心浮现一抹哀愁,忍不住冲口道:“你不要这么说,你只是爱错了人,嫁错了对象。人嘛,要往前看……”
“别再说这些了好吗?”她不想再谈。
“噢,好吧!”阿满搔搔头。人家才离婚没多久,自是不想提这些,她也真是的,急着替大哥说好话,没顾虑到她的心情。
这一段话下来,她的瞌睡虫全跑光了。“我去做早饭。”阿满下床穿衣。
“我也去。”赵堇菱立刻道。
“不用了,小姐,你在这儿就行了。”阿满快速地编着辫子。
“我已经不是小姐了,叫我堇菱吧!”她也将衣裳换上。
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小姐,你醒了吗?”
赵堇菱拉开门栓,就见阿娥端了盆水站在外头。因为床不够睡,所以她昨晚在储藏室窝了一下,那儿有张床,里头也算干净,而且并不拥挤,所以倒不难受。
“阿娥,以后我自个儿来就行了。”赵堇菱说道。
“那怎么行!这是奴婢该做的嘛!”她端水进来,放在木架子上。
“我先出去了。”阿满穿上鞋,她得先到后院去搞些青菜。
一到园子,她就瞧见隔壁的孙大娘已在打扫庭院。“早。”阿满打招呼,他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是大娘在帮他们照顾菜园。
“这么早就起来了?”孙大娘微笑。她长得矮胖,五十出头,是阿宏的母亲,因为家贫,所以儿子才到赵府帮佣。
“昨天见你们带了朋友回来?”孙大娘好奇地道。
“嗯,是啊!”阿满弯身摘菜,想借此逃避她的问题。大娘就和所有的三姑六婆一样,对于别人的家务事有旺盛的好奇心。
“怎么以前没见过他们?穿得好气派。”孙大娘试探道。
“是啊!”阿满摘菜摘得更快。
“不是听你们说要到赵府做工一个月,赚些外快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孙大娘整个人靠在区隔两家的竹篱笆上。
“嗯……有些事,所以就回来了。”阿满于笑两声,又拨了些韭菜后,连忙直起身子,“我去做饭了。”
“等一下,阿满,我话还没说完。”孙大娘急忙招手,最后干脆拉开竹篱笆门,直接进到她家的园子,在厨房门口拦下阿满,“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没听到我的话吗?”
“不是啊!我忙着做早饭。”阿满心虚道。她实在很怕大娘再继续探问赵氏兄妹的事,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恰当。
“不急于一时嘛!”她将她手上的竹篮放至灶上,而后握着阿满的双手,拍拍她的手背,“大娘有件事一直想同你说,可又开不了口,憋在心里很久了……”
“什么事?大娘只管说。”
“那……我就说了。”她顿了一下,才道,“你觉得我们家阿宏怎么样?”
“阿宏哥?很好啊!”阿满回道,不懂她为什么问这个。
“是吗?”孙大娘微笑,“那……你喜欢阿宏?”
“喜欢啊!”阿满点头。他们从小就认识,常常一块儿玩。
“那就好、那就好。”孙大娘立刻眉开眼笑。
“怎么了,大娘?”她不懂她为什么笑成这样?
“再过一年,阿宏就不用在赵府工作了,到时……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媳妇?”孙大娘绽开灿烂的笑容。
阿满僵在原地没法反应,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也大大地张着。
“真是非常可惜啊!大娘,你晚了一步。”
这突然冒出的声音让两人吓了一大跳,只见厨房门口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人。
“你是谁?”孙大娘打量站在厨房门口的男子。他穿着一袭墨绿色的长袍马褂,质料看起来是上等货,而且还是个俊哥儿,脸孔漂亮得能卖钱。
赵承阳微笑:“我?阿满没告诉你吗?”
孙大娘转向阿满,只见她在向赵承阳使眼色,而后支吾其词:“他……”
“我是她的心上人。”赵承阳笑笑地说。
阿满瞪大眼,猛地转向他:“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赵承阳一派轻松地看着她,
“心上人?”孙大娘看看阿满,又看看赵承阳,“真的吗?”
“大娘,你别听他胡说,他这人嘴巴坏得很,又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了!”她瞪他。
“我胡说?!”赵承阳挑起眉,“我们都同睡过一间房了,这还有假吗?你的睡相可差了,还会说梦话——”
“我哪有?!”她气愤地打他。
“我先回去了。”孙大娘尴尬地转身离开。
“大娘。”阿满连忙追出去,“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根本没有和他……”她突然收了口,想起在赵府时她和他睡过同一个屋子,“我是说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孙大娘打断她的话,走回自己的院子,拴上竹篱笆。
“我真的没和他怎么样。”阿满徒劳无功地喊道。
“人都走远了。”赵承阳站在她身后凉凉地道。
阿满杀气腾腾地转过身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说的是实话。”他站在菜园里伸个懒腰,“我们本来就同住过。”
“话是没错,可是根本没怎么样,你为什么要故意让大娘误会?”她气愤地握紧双拳,“而且,你也不是我的心上人。”
他沉下脸:“怎么,你想嫁给阿宏?”
“不关你的事,你破坏了我的名节,你知不知道?”她冲过去打他。
他敏捷地跳过一排青菜,让她扑了个空,她火大地追着他跑,却始终追不上他,还惹得他哈哈大笑地耻笑她。阿满觉得自己要发疯了,她抓起地上的泥土就向他扔去。
他轻松地躲开:“怎么?丢不准吗?”他挑起眉,取笑地看着她。
“可恶!”她拼命丢,都快气哭了,却仍是没一个命中,可周围却已沙尘弥漫,两人都无法抑制地咳着。
“别闹了。”赵承阳以袖子捂住口鼻,另一手挥了挥四周的尘土。
她痛哭失声,而他皱眉:“喂——”他走向她,这人还真是经不起挫折,这样就哭了。
阿满一等他到了攻击范围,立刻将武器丢向他,只听“啪”一声,泥土正中他的胸膛,而后散落一地。
她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赵承阳脸色铁青,二话不说,抓起泥土就砸向她。阿满尖叫,下巴被扔中,她本能地举手护住头,一些沙子跑进她嘴中,她连忙以手抹去,可他的攻势没停,不停地丢她,阿满气得发抖,趁他弯腰捡土时,她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向他。
“砰——”的一声,两人狼狈地跌在地上,阿满就压在他身上,她顾不得疼痛,抓起泥土就要往他嘴上抹;赵承阳反应极快,抓住她的手腕,身子顺势一翻,两人立刻易位,他将她的双手定在她头上,以一手扣住,另一手则抓了把泥土。
“你准备变泥人吧!”他眯起双眼。
阿满慌张地大叫:“救命——”
“可惜了,你伟大的哥哥不在这里。”他挑眉,开始将泥涂上她的脸,“为了表示我还有点同情心,我会小心避开你的伤口的。”
阿满吸吸鼻子:“你这个黑心肝的无赖,放开我。”她拼命挣扎,泪水不争气地掉下来,“你只会欺负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他微笑地看着她,“你又让我想起一句话。”
她瞪着他,拒绝上当。
他将泥土抹上她粉红色的双颊:“灰头土脸,不错吧!满适合你的。”
“走开!”她大叫,扭动着身子想挣脱。
他停下手边的动作,忽然注意到身下柔软的曲线,他双眸一沉,饶富兴味地注视她。
他的眼光有点怪,阿满戒备地回瞪他:“你在看什么?”
他挑高眉:“你想知道?”
她点头,不懂他怎么会突然征求起她的意见了。
他专心地审视她的脸:“虽然你的长相不怎么样,不过……”
“什么?”
“身材很好,凹凸有致。”他的笑容首次带着邪气。
她涨红脸,叫道:“色狼——”
他哈哈大笑。
“起来。”她恼怒地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本事自己起来。”他继续用上抹她的脸。
“你不能这样!”她嚷道,“如果让人瞧见,我的名节就全让你毁了。”
他瞪她一眼:“你不是新时代女性吗?只不过是压在你身上,你的贞节就没了吗?”
“你……”她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们在做什么?”
阿满抬头,瞧见赵堇菱就站在后门,一脸好笑地望着他们两人。
赵承阳立刻站起,阿满紧跟着起身,耳根子全红了。她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气得跑进屋里,他则拍拍身上的灰尘泥土,这才开始觉得脏,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赵堇菱开口道:“我记得二哥挺爱干净的,怎么这会儿却在跟泥土打交道?”
赵承阳没有说话,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自那女人出现后,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他方才根本没想到脏不脏的问题。他望着满是污泥的双手,眉头锁得更深,这是他第一次弄脏双手,虽不痛快,但感觉并不太糟,至少他刚刚就挺愉快的,他又看了双手一眼,这才往屋里走。
赵堇菱在他经过身边时,突然开回道:“二哥喜欢阿满?”
第八章
赵承阳停住步伐,表情顿时冻结。
“我本来不想介人这事,但见阿满似乎对二哥有助益,所以还是多嘴了。”赵堇菱看着绿意盎然的菜园,心中不知怎地觉得踏实了起来。
赵承阳仍处于震惊中,他喜欢阿满,这怎么可能?!他皱一下眉头,走出厨房,进入厅堂,就见阿满蹲在前院的水缸前洗脸。
他喜欢她?!
太荒谬了,他摇摇头,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阿满将水泼在脸上,用力地搓洗脸上的泥土,在碰到伤口时,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好痛!”那个没心没肝的坏蛋,竟然在她脸上抹泥!“我非放巴豆让他泻肚子不可……不好,还是放砒霜好,算是为人间除害。”她义愤填膺地说。
她又泼了几次水,这才拿出手巾拭脸,当她起身准备回屋时,却见他像鬼魅一样地杵在身后,她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他瞥她一眼:“想毒死我?”
她假笑两声,有些心虚,但随即为自己壮胆,她为什么要怕他?
“怕死的话就别吃。”她瞪他,“或许我会掺些泥巴在你的菜里。”
他上下打量她一眼,而后专注地凝视她平凡的脸。
阿满被瞧得不自在,冒火道:“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看你有没有变得漂亮一点。”他抬起她的下巴,左右转动,不是有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他倒要印证一下。
“喂——”阿满打他的手,脸上不觉泛起红晕。他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竟说要看她是不是变漂亮了,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说她是丑八怪,方才还拿泥土抹她,结果现在却要来瞧她有没有变漂亮,他以为湿泥巴是敷脸圣品吗?
“还是一样。”他皱眉。
“当然一样。”她瞪他。
他抚摸她粉红的双颊,感觉还不错,挺嫩的。对于女人,他向来不注意,也从未想要进一步接触,因为他讨厌碰人,更讨厌人家碰到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大发牢骚,落叶灰尘扫得满天飞,当她后退差点撞上他时,他便自然伸手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