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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中得是一种奇寒之毒,我用烈火、猛灸依然逼不出他体内之毒,只怕如此下去,他再熬不过三日。”林英子默然神伤地告诉我。
不知怎的,看着淳于烈煎熬着痛苦,我对他的怨恨减轻了许多,反而有些同情,于是问道:“他是怎么中得毒?”
林英子深情地望着淳于烈的脸,坐在了床边,缓缓地道:“三天前,有人在丹霞宫大门上写下了那几个字,我当时很不在意,命人将之擦去,但那一日宫里便有五个人毙命,他们都是曾走出门去的,我这才知道事态的严重。那门上的字又出来了,我很想看一看究竟是谁与我作对,但我这夫君……”她说着有些悲戚地摸了摸淳于烈的额头,怀着无比的爱意道:“是他阻止了我,他说他是我的丈夫,男人怎么可以让女人去冒险。于是他走出了门去,当时并不见动静,他将那写字的人取笑了一番。而在当天晚上,那人就闯入了丹霞宫,与他打了起来,他胸口连中了三掌,便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她眼睛红红地说着,却又转过身去。
“那个人到底是谁?”我再次问她。她摇了摇头,有些惭愧地道:“那一夜我虽看到他的影子,但并没有看到他的脸,也猜不出他的来历。”
“你便从你的仇人中想一想。”我提醒着道。
她沉思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叹道:“此人武功之高,合我夫妇二人也斗之不过。我也曾仔细想过,仇人虽也不少,但根本没有这般人物。”
“嗯。”我想了想又道:“依林女侠之见,这江湖上又有谁会此种武功呢?”
她看了我一眼,道:“我这般推敲过。江湖上带有奇寒之毒的武功虽然不多,也有五六家,如大漠化玉拳,西域冷尸门,吐蕃寒冰掌,剑北凝血刀,以及高丽的银雪功。只是我与这些门派相隔万里,素昧平生,怎么会得罪他们?”
“那一定是淳于烈与之有仇。”我肯定地道:“不然此人不会先前不来,如今来寻事。”
林英子没有答话,她显然接受了我的判断。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林女侠,你看那人会不会是江湖上传说的山鬼?”
她意料不到地怔了怔,却又摇了摇头,肯定地道:“不是,他一定不是山鬼。山鬼杀人干净利落,从不拖沓,怎么会象这样给人以恐惧呢?再说,我也从未听说过山鬼用寒毒杀人。”
我想起了江湖人士排到的武林榜,如果这人不是世外高手,以他的武功,一定排名靠前,我一一数来,不会是七星盟主,难道是七杀门主?七杀门能人众多,为何不用七杀拳呢?再说那人的声音虽然伪装,我依然有些耳熟,他一定是我曾认识的人。我正搜索枯肠,林英子却叫出声来:“难道是他?”
我刚要问,却见淳于烈“咕嘟”了一声,五官痛苦地拧在了一起,手脚也痉挛了起来,身子在不停地颤动,将这床也带着震动起来。林英子大惊失色,叫道:“相公,你感觉如何?”淳于烈哪能回答。她急忙掀起了被子,将手往心口摸去,倏地又缩了回来,泪如雨般地滚落下来。我也伸手摸去,一股钻心的凉气已然上了我的手掌,我忙缩回了手,叫道:“呀,好厉害。”林英子悲愤不已,默默地道:“这寒毒太快了,已攻入了他的心脏,他已无药可救。”不知怎么的,一种特殊的怜悯顷刻间席卷我的整个大脑,将对淳于烈的恨忘了个一干二净,他毕竟曾与我结拜过,我们毕竟作过兄弟,我又怎么能对一个将死的人怨恨呢?
第十七章武夷山(六)
我摸了摸他的手脉,还在微弱地跳动,但已明显地越来越慢;又探了探他的鼻翕,如果手感不灵敏,根本感觉不到他呼出的气。不管怎么说,他还没有断气,还在努力地与死神搏斗着。我再不犹豫,已经将他扶起坐在床上。林英子诧异地看着我,见我脱靴上床,盘腿坐在淳于烈的对面,闭目运功,双手直抵膻中,已明白我的用意,感激却又绝望地道:“没用的,我试过,我的内力注入其中便象是遇上铜墙铁壁一般反弹回来,那寒毒反而要浸上身的。秋帮主的好意我领了,但绝不敢连累于你。”我并不理会,热力已源源不断地注入了淳于烈的心脏。
初时,正如林英子所说,象是一堵墙挡在了我的面前,我的内力越大,反弹便越大,伴随着丝丝的寒气也钻入了我的身体。奇怪的是那寒毒还未通过手臂便被我体内升起的火吞噬。哦,这多象那一年我吃下天魔星草后坐在万年寒玉床上练功的情景,不同的是那时寒气来身下,这一回是来自手臂;那一回是始终无法消融的凉玉,这一回却是一解即消的冰雪。这寒气比之万年寒玉之寒气来却要差了许多。
也许是淳于烈大难不死,我竟成了他的医者。应该感谢的却是老黑魔,若不是那时让我始终处在冰与火的交融之下,我也承受不了这寒毒。我的身体是不惧毒的,而天魔功又天生的是寒气的克星,这就让我救了淳于烈的命。
淳于烈体中的寒毒源源不断地通过我的手臂传入我的身体,又被我体内的天魔星功毫不客气地吞噬,就象小溪汇入大河一样,为我所用。渐渐的,我感到从他身上传过来的寒气越来越少,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我睁开眼睛,收回双手,淳于烈倒在床上,依然昏迷,但脸上已渐了红润,心口有了热气,鼻息也均匀了许多。我知道他的寒毒已解了,试着运功一周,自己并无大碍,反而象平白地添了许多功力一样万分舒畅,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如嗜毒的蛇一样也嗜起毒来了。
林英子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宛如也冻上了一般。
我跳下床来,告诉她:“给他盖好被,睡一觉就会好了。”她这才如梦方醒。我走出屋去,心里却在反复自语着:“秋月浑啊秋月浑,你又作了件错事,救活的可是一位专门遭塌妇女的恶棍。”
林英子走出来,对我深深全揖道:“秋帮主救夫之恩,我定当报答。大恩不言谢,这里我先行拜过了。”
“不用!”我客气道:“我只不过是不畏毒罢了,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合拢,最后不失她掌门的风度,朗声道:“我向来是恩怨分明,今日秋帮主对我有恩,就请你说个要求,我只要能办到,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
“不,不用了。”我再一次回绝。
她点了点头,沉声道:“也许秋帮主武功高强,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但只要我活着,这份人情便是欠着了,我将永远寝食难安。”
这就是林英子,第一次她便是这样对我说,我让她收海妹作了弟子,这第二次……,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道:“也好,我可不可以要求你放过卢海妹?”
她一愣,面带怒容,不解地问:“你为何要为那个叛徒求情?”
我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问道:“行不行?”
她迟疑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淳于烈恢复得很快,听说我来了时,死活要见我。虽然深恨他,但在此间他是主人,我也碍不过林英子的请求,只得走进了他的卧室。一见到我,他那大病初愈、依然惨灰的脸上立刻绽出了从未有过的可爱笑容,依然带着那浓浓的鼻音,风趣地和我打着招呼:“俺漂亮的兄弟,可将俺想坏了。”若不是躺床上,只怕他就要扑上来拥抱我了。我一声不吭,只是向他点了点头。他觉出了些什么,还装着蒜道:“咦?俺兄弟怎么不高兴?老婆,是不是你招待不周?”他责怪着旁边的林英子。林英子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答话。我答道:“不,她招待得很好。”他盯着我看了看,却自言自语地道:“哦,俺晓得了,你是为俺担心,哈哈,俺这兄弟就是心肠好。你放心,俺好得很呐。”
看着他的表演,若在以前,或许我会很开心,但现在觉得他是这般作假,令人作呕。当下,我打断了他的话,将带来的金剑放在他的床头,漠然地道:“这是你的富豪剑,我现在还给你。”说着也不等他多问,飞也似地逃了出来,心是如此得悲伤,就好象是谁在将它紧紧地揪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那个门外的对手仿佛是一只守在笼子口的猫,而我们就象是关在笼子里的鸟。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但只有等,等到淳于烈恢复了健康,以三人之力斗他一个人,胜券总要大些。
又过了两日,我不知不觉得又到了门口,却见大门洞开,淳于烈便站在那里,活灵活现地大骂着:“呸!那个藏头藏脑的鬼,看见没有,俺依然活着,让你的话见鬼去吧!”说着已将那门上的大字擦了个干净。林英子急急跑了出来,命令葛星星关上大门,担忧地道:“相公,你怎么可以跑到这里来呢?这是冒险。”淳于烈却不以为然:“行了,俺已经好了,这一回有了剑,一定可以打败他。”我感慨万千,这个万人恨的淫棍怎么这么命大,又这么好运。看来他的身体确实是好了,只是还有些虚弱。我正要走开,他一眼看到了我,叫道:“兄弟,今夜就要看你的了,那人一定会来索俺的命,俺这叫引蛇出洞。”我这才明白他的意图。
入夜了,丹霞宫一片死寂,我和淳于烈、林英子警惕地守在大厅中,等待那个阴魂的出现。
快近三更,我首先听到了一声响动,紧接着便传来了猫头鹰般的唳鸣,林英子浑身一颤,低低地道:“来了。”正说之间地,一个肉团已“咣”地一声撞破了窗户闯进来,象是早就看清了谁是谁,准确无误地直奔淳于烈而去。我的身形如电,在她刚一进来已射了出去,但还是晚了一步,他不知从何处就抽出了根拐杖向我打来,同时挥掌拍向淳于烈的头顶。林英子娇叱一声,长剑如虹直刺向他的胁下。这人略一挪身躲过了林英子的剑,那拐杖横扫出去,正撞在我的飞龙剑上,掌力依然不减,还是击向了淳于烈。浪荡者到底是刚刚病愈的人,动作慢了一招,好在他已经挥起了富豪剑,这一掌正拍在剑上,那剑倏地飞了出去,这份功力之厚确实非同小可。
淳于烈见机不好,一滚而出,回手将黑虎摧心掌打出,逼得那个人退了一步,这才捡了一条命。那人还想去抓,林英子长剑回转已迎着他而来,我在左夹击,让过浪荡者,直奔他的侧翼。此人毫不惊慌,那拐轮起,先打向林英子,拐剑相撞,林英子“啊”了一声,长剑也脱出手去。同时,这人的左手成掌打向我,我哪及细想,以掌相迎,只觉得一股寒气如暴风一样急速袭来,哪敢有丝毫差迟,听得“篷”的一声,我和他都倒退了两步。他惊讶地呼出声来:“天魔掌!”我只觉得手臂发麻,一种透骨的冰冷传入了我的身体,但随即又消失了。我这才看清这是一个披头散发、宛如鬼魅一样的身影,他那边接林英子的剑,这边与我对掌,才与我一样退了两步,只这份功力我已是远远不及。
这人只愣了片刻,又发起狠来,还是不饶淳于烈,向他掠去,我随后紧跟。淳于烈早已有所准备,迎着此人大喝一声,双掌一摆,我又看到一只黑虎如同闪电一般怒吼着直奔此人胸膛,但这威力却要比我第一次看到时弱了许多。此人猛然一滞,双拳极快地拧转,这仿佛看到了一个雪球在被滚大,轻易地便将淳于烈的拳头挡了回去。我趁机拳剑并起,将她裹在其中,他并不慌乱,胸有成竹,见招破招,见式破式,转眼间就与我折了五六十招。
大厅的灯亮了起来,这是苏小小与葛星星按照林英子的命令点燃的。我依然费力地与这人周旋,却听到林英子惊叫一声:“朴海婆!”也就在此时,她的长发甩了一下,露出了张老态龙钟的脸。“是你?”我惊呼起来:这正是曹州路边向我乞讨的老妇,我从来没有想到那个老太太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白魔朴海婆。
朴海婆知道今夜再得不到便宜,她一个人如何也战不过我们三个人,当下长啸一声,将大厅震得嗡嗡作响,那顶棚的尘土也扑扑落下。她向我挥了一拐,逼我连退三步,已冲也了林英子和淳于烈的包围,又从那窗子跳了出去。“休走!”我叫着也追了出来,后面传来了林英子和淳于烈焦急的呼唤:“莫追!”他们是不愿意追的,要追也追不上。我却不同,我还有两个伙伴在她的手里呢。
我再不会让朴海婆轻易溜走,那一日在丹霞宫门口,她声东击西地骗过了我,我以为她的轻功有多高强,今日看来,却比独孤庆与上官容差了许多,也许还比不上一枝梅,我可以紧紧盯住她,让她甩脱不开。
第十七章武夷山(七)
我们从丹霞宫的院墙了跃而过,又奔了将近五六里,早已将林英子和淳于烈甩在后面了,那老婆子知道后面只有我一个人,反而停了下来,回身横着拐杖拦在我的面前,叫道:“秋帮主果然艺高人胆大,对我这个老婆子还穷追不舍,你就不怕死吗?”
我立定身形,看了看面前的人,黑暗中哪里辩得清模样,只感觉得到她祟祟的鬼影森森冒着寒气,哪里是曹州道上那个可怜猥琐的老乞婆。我知道以我的功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依然不示弱地道:“朴前辈,我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你,你又为何抓走我的人呢?”
“哦?那一男一女是你的人?老婆子已将他们变成了僵尸!”她随口道。
我的心一跳,怒道:“他们若有三长两短,我永远也饶不过你。”
她却“哈哈”笑了起来,那声音仿佛是森林中的夜枭,让人不寒而栗,笑罢,她嘲讽地道:“秋帮主,你以为今日老婆子会让你活着吗?你可记得我在丹霞宫大门之上的字?你进了丹霞宫我不管,可惜你不该出来。你出来了,我便是不想杀你,也要杀你了。”
我毫不在意,反唇相讥道:“可惜你写得是‘出此门者死’,我是从墙头跳出来的,命不当绝,只怕你有麻烦了。”
她似乎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道:“果然好聪明的小子,难怪老黑魔会看中你。也罢,我不与你计较,放你一条生路,你走吧。”
“没那么容易。”我说着,紧盯着她,一字一板地道:“我要你交出我的人。”
她有些生气,忿忿地道:“老婆子还没有怪你去帮那个浪货,你倒怪起我来了。”
“你只要放了我的人,我们便各不相干。”我依然道。
她冷笑起来:“你以为凭你那两下子会是老婆子的对手吗?”
“正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所以没有首先向你下手。”我说着道:“不过,你若打败我,摆脱我却不是件易事,我想你不会愿意总有个人对你虎视眈眈吧?”
“你敢威胁我?”她发怒了。
我便是要她发怒,道:“对,就象你威胁林英子一样。”
“好,老婆子今日就先收拾了你!”她说着如风一样掠来,拐杖排山倒海般将我拢在其中,我踩着迷魂步,只与她游斗,并不力敌。她越打越快,一股冰冷的霜气在夜雾里迷漫,越来越浓,紧紧拢在我们的身边,不久便将我们吞没,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仿佛是掉进了南极的冰窟,头发、眉毛与衣服上都结满了晶莹的霜花,若是换了别人只怕已经冻成了冰块,面我除了感觉冷,并没有其它不适。
“好小子,不怕我的银雪功!”朴海婆赞了一句,忽然就收起了招式,哈哈笑道:“你要激怒我,老婆子偏不上当,你便在这雾中转吧,我可要走了。”她窥透了我的计谋。象朴海婆这样的人,在暴怒的时候,总不如清醒时可怕,这是我的体验,因为这时候她的许多招式根本就是杂乱的,更何况还将耗费人更多的体力。
我听着朴海婆的声音飘远,以为她真地走了,只是这浓雾包围着我,又是在黑夜里,让我一丝也看不清楚。我生怕她跑掉,哪顾上了细想,向那声音的方向奔去,谁知却一头撞在了朴海婆的怀里。她轻易地便扣住了我的命门……
朴海婆太狡猾了,我又上了她的当。
“老婆子说过,我是个扫帚星,小哥施舍了我,怕是有麻烦。今日果然如此吧?”朴海婆得意地说着,将我背在她的背上,又恢复了白日里她那蹒跚的模样,一步一摇慢吞吞地走着,我只象是她背上的一个口袋。
听着清晨小鸟的歌唱,我感叹着又活过了一天,却也有些奇怪,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杀我?难道是因为我老黑魔的徒弟吗?”
她却啧啧地咂着嘴,嘲笑般地道:“老黑魔?那个老不死的是什么玩意?”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呢?我只会给你找麻烦。”我又问道。
“反正老婆子也放过了你三次,这一次如果再杀你,我前面不就是在做傻事吗?”她道,原来是个死不认错的人。
“你放过了我三次?”我有些好笑。
“嘿!”她冷笑一声道:“老婆子我最恨男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那日一见到你就想杀了你。”
“那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