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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莫名其妙,不解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笑道:“这世上有很多少女愿意为你献身。”
我忽然想起云英那张涨红的脸,不觉也有些面红耳赤,辩解道:“你不要胡说,我与她们从未深交过,更何况人家辛姑娘早有了意中人。”
“辛梅娘不说,那云英难道没对你相思吗?”他却调笑道:“哼,说是去帮她们的师父,还不知道她们心里真正想帮的是谁?你当某是傻子看不出来了吗?”
“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还放她们过去呢?”我问。
他却道:“把她们交给她们的师父管教,不是更好吗?”
我却冷笑起来,道:“你是怕多了两个对手吧?”
“随你怎么想。”他却道:“看来,你我不会再有机会单打独斗了,这回来的不知是你的援手,还是你的敌人。”
我扭过头去,山道上果然又奔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南宫世家的南宫雁,一个是天台山的小韦陀王不安。
南宫雁与王不安就与我站在一起,李自笑一双闪烁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南宫雁。“你们也是来原他的吗?”他问。雁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李自笑愣了一下,仿佛是故意要掩示自己的不安,沉着声音问着王不安:“王不安,某原以为你是七星盟所有弟子中最老实的,谁知你也与项冲一样,不识好歹,你还对得起你的师父广禅僧吗?”
王不安低着头,躲闪着李自笑的目光,然后又看了看南宫雁,雁儿也在用一种质问的眼光看着他。“我……我……”他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蓦然间,他握住了雁儿的手,这才嗫嚅着道:“是……是雁儿叫我来的,我就来了。”果然老实之极。
“哈哈!”李自笑笑了起来:“好?是她叫你来的,她又是你什么人?你那么听她的话?亏你还是个大男人!”
“我……我……我喜欢她!”王不安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口,却早已满脸羞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也张大了嘴,第一次听到木讷的王不安竟当着外人的面向雁儿表白。啊!爱情,爱情真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雁儿愣了一下,也很激动,但并没有王不安那样羞怯,反而专注地看着他,一动未动,仿佛等他这句话已等了很长的时间。此刻,两个人的手更紧地握在了一起。
李自笑也怔了怔,紧盯着王不安看了半天,那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迷惑,随即又消失了,他问:“难道你甘心为了这丫头去死吗?”
“是的!”王不安不再羞涩,响亮地答道。
“你为什么会喜欢她?”李自笑又问,我却有些嫌他多管闲事。
王不安看了一眼雁儿,温柔地答道:“她了解我的悲我的喜,也了解我的恨我的苦,就象我了解她的悲她的喜,就象我了解她的苦她的恨一样,我们彼此心心相映。”
李自笑点了点头,道:“某相信你是真得爱她,难道你为了她甘心与养你成人的师父为敌吗?”
王不安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他不会与他师父为敌的,他根本就不会!”雁儿突然叫道。
李自笑冷笑了一声,道:“广禅僧是七星盟的人,他既然帮助秋月浑攻打七星宫,这不是与他师父为敌吗?”
“不!这不一样!”雁儿坦坦地道:“老禅师在太白宫,我们根本不会去攻打太白宫,我们要打的是你的镇星宫。”
李自笑怔了怔,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良久,他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慈蔼地问着:“雁儿,你真得如此恨某吗?”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能不恨你吗?”雁儿咬着牙道。
“老头子不是已经把那事平息了吗?南宫长胜不也答应不追究了吗?你何苦耿耿于怀呢?”李自笑苍白地问道。
“我何苦?哼!”雁儿冷笑着:“破得不是你李家,亡得不是你李家的人。老头子说是以大局为重,偏向的是你李自笑。爹不敢违背老头子,我可不在乎什么七星盟、七星宫的,让老头子去见鬼吧!他又凭什么管我家的事?不错,爹是答应不去追究,可我不答应!”
李自笑面露痛苦,欲言又止,仿佛有条蛇在噬食他的心。却将怒火发泄在了我的身上,叫道:“秋月浑,有本事你自己来取某这颗宝珠。”
我有些奇怪,以李自笑的性格,便是再来十个、二十个人,他也会让他们一齐上的,此刻怎么只单独与我叫阵?那目的很显然,他不愿意雁儿与王不安也加入战斗。
“我自然要取你的宝珠。”我大声答着,也不希望雁儿与王不安来涉足其中,因为无论是王不安还是南宫世家,与七星盟都有渊源。当下又对雁儿道:“雁儿、王兄,这里是我自己事,伯父的伤还未好,你们应该回去照顾他。”
“你以为我是专门为来帮你的吗?”雁儿道:“秋大哥,我感谢你对我和不安的照顾,我十分高兴认识了你这位大哥。你要破七星宫确实是你的事,但我要报仇,这是我的事,我要兑现我与爹的诺言。”
我愣住了,清晰地记起了不久前,南宫雁是怎样流着泪对南宫长胜发得誓。哦!仇恨,又是仇恨,令人无法阻止的仇恨!
第一章七星宫第二节镇星宫(三)
李自笑依然那么强大,强大得就是一座天神。
终于无话可说,不等我招呼,南宫雁与王不安已一左一右扑了上去,他们当然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只怕他两个人联手也不会是李自笑的对手,李自笑毕竟是北燕山派的掌门。
我没有动,没有去帮忙,但我全身都在高度地警觉中,因为我知道危险,所以凝聚起所有的力量在等,在等那最危险的、也是最好的机会到来,以至于我忘了自身的伤痛。
两柄剑,一把弓,已分不出剑影和弓影,只听得铿锵的金属撞击声,就仿佛是雷公电婆在天空中唱戏,只有叮当作响。谁也没有话,也许有,但谁也没有说,就让剑来说话,就让弓来回答。
李自笑决不是一个轻易能对付的人,即使他不用箭,只一把弓也是天下罕有的高手了,便是两个雁儿,两个小韦陀,也绝不会在他面前走过五十招。但如今已经过了五十招,难道是他头顶的那颗宝珠失效了?还是他已经力不从心了呢?或许都不是,他还要分上一半的心来对付他认为更危险、也更厉害的我。只要我始终站在旁边,只要我始终含蓄待发,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威胁,一种致命的威胁。也许他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早早结束战斗,早早要了我的命。
李自笑也觉得不能再如此耗将下去了,他毕竟是一条血肉之躯,必须留下气力来全心地对付我。他猛然大喝一声,身形倏忽已从南宫雁与王不安编织成的剑网中脱身而出,已到了王不安的身后,根本不容他回身,那弓已挥了下去……
李自笑的金背弓一直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兵器之一,那弓弦就是利刃,它的锋利,据说可以同时削断十个大盗的头颅。现在它正奔向王不安的脖颈。
“啊!”我想叫却叫不出来,想救也来不及了,南宫雁却惊得大叫一声。
李自笑的弓弦已经沾上了王不安的肉,一道长长的血口已经出现在他的颈后,只要李自笑再往前送一送,这颗头颅便会滚落下来。奇怪得是李自笑并没有下杀手,听到雁儿的惨叫,忽然就是一愣,手也顿在了那里。
这是千钧一发的瞬间,但已经足够了,足够决定一个人是生、是死、是活还是亡。
李自笑犯了严重的错误,他的手软了,于是一把剑刺穿了他的金甲,刺入了他的后背,又刺穿了他的前胸,剑尖也透出了他的身体。可见使用这把剑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这是仇恨的力量,南宫雁用了全力。
李自笑没有倒下去,他象一只激怒的野兽,猛得一声巨吼,长弓一轮,已将南宫雁与王不安打飞了出去,他也往后倒退了两步,猛地停住,血已从他的前胸和后背慢慢流了出来。
王不安与南宫雁同时摔倒在我的身边,雁儿手中已没有了剑,王不安还紧握着剑。两人挣扎着爬起来,却都“哇”地吐出几口鲜血。
我依然没有动,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动,不仅是我,王不安与雁儿都将会死在李自笑的狂风乱箭下。
李自笑不但没有倒下,反而越发的勇猛,插在身上的剑还在颤抖,但他就任血慢慢地流下。他的弓已经拉开,上面竟扣了八九支箭,一下子将我们都罩在了死亡的阴影中。
“秋月浑!”他忽然嘶哑着声音叫道:“某最后的绝招叫作‘怒箭狂花’,你想不想见识一下?”
“不想!”我摇了摇头。
他笑了,笑得是那么凄凉,笑得是那么无奈,以至于我都有些怜悯。蓦然,他猛然地咳嗽起来,咳得几乎要弯下了腰。我却不愿意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自然,我不会想要李自笑的性命,但也不愿意自己的性命操纵在别人的手里。我已经见识过了李自笑的怒箭,我敢肯定,这世上没有人能够躲过,我不能,只怕老头子也不能。所以,我不想再见识什么‘怒箭狂花’。
我象闪电一样扑去,他的手也松了,漫天的箭花象雨一样扑面而来。
拔剑,拨箭,我一气呵成,以整个身躯来阻挡这如雨的狂箭。但,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拨尽李自笑所发出的箭,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够挡住“怒箭狂花”,我也不例外。
一支箭带着劲风猛得蹭破我的左臂,我一阵火辣得痛,但没有后退,依然勇往直前。一支,两支,三支箭擦过了我的身体,射向我的身后,我没有挡住,其余的箭都被我拨到了地上。
“很好,相思野龙果然手脚麻利,只漏过了某的三只箭,不过不知这一回能漏过几支?”李自笑依然似个天神一样站在镇星宫里,箭壶里所有的箭都扣在了弓弦上,那弓又已经拉开。
我想此时我的脸色一定十分得难看,我整个人都已木在了那里。
李自笑在笑,他一直在笑,那弓拉得又圆又满,只是迟迟未曾松手。
静!四周只有一片寂静,老天似乎也在等待李自笑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李自笑的手还扣在弓弦上,我忍不住向前移了一步,他没有动;我又移了一步,他依然没有动。他就象尊雕像一样一直没有动,直到我走到了他的跟前。
他蓦然向后仰倒下去,手终于松开了,箭花流星般直蹿苍穹,“喀喇喇”地将镇星宫的屋顶竟射穿了个箩筐大的窟窿,瓦砾与灰尘扑籁籁直落下来。
我一把抱住了他,他依然看着我在笑,这笑依然如此凄凉,如此无奈。
“为什么?其实你才是胜利者!”我不解地问着他。
他的声音微弱,微弱得只有我才能听到:“她是某的女儿!”
我怔住了。
李自笑终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那把剑还穿在他的身上,他依然在笑着,惨淡地苦笑着。
我沉痛地抚上了他的眼睛。
“王不安,你不能死!”南宫雁的哭声将我从沉思中惊醒,手里紧攥着那枚用血换来的宝珠,转过身来,这才发现被我漏过的那三支箭全钉在了王不安的前胸。
南宫雁还在吐血,大口大口地吐血,但她却盘坐着,正在将自己的真气滴滴注入王不安的体内。我大惊失色,急跃过去,双掌抵在了雁儿的后背命门,但已经晚了,她的身体已经倾斜着倒下,双掌也离开了王不安的头顶。
我一把抱住了她,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心里蓦得一片冰凉,没有救了,她已经油尽灯枯,便是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了。
泪水默默地流了我一脸。
王不安没有醒,雁儿却再一次醒来了,她看到了我悲伤的脸,却笑着摇了摇头,道:“秋大哥应该是从不流泪的。”
我点了点头,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他怎么样?”她用微弱的声音在问我。
我当然知道她在问王不安,安慰道:“他,他没事!”
“其实他……不该,不该替我挡那箭的!”她道。我蓦然明了,难怪那三只箭全部射在王不安的身上,仿佛是长了眼睛一样。
“他怎么不说话?不安!不安!”雁儿叫了起来。
“他还没有醒。”我只得告诉她。
“你不是说他没事吗?”她问。
“哦,是的!”我只得道:“我已经为他包扎了伤口。”我真不愿意告诉雁儿,王不安也是处在生死的边缘。
许多人都曾经处在过生死的边缘,一个重病在身的人能否存活,取决的往往不是什么医生和灵丹妙药,而是自己。只有自己从潜意识到骨子根都要活的人,才会有活的希望,人的生命力就是这样的顽强。而他只要一想到死,哪怕只是随波逐流的思想,他也会从此一睡不醒。现在,王不安就是这样。
人的生命力需要激发,对生命的渴望也需要激发。
雁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强挣着坐了起来,看到了一脸死灰的王不安,她什么都明白了,大叫道:“王不安,你为什么叫不安?你不是叫王安吗?王不安,你忘了你的杀父之仇了吗?王不安,你忘了你的誓言,就这么死去吗?王不安,你是个懦夫!……”
有的时候,仇恨反而比什么都能激发人的活力。
但王不安没有醒,雁儿又一次倒下,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远处的刀剑声不绝于耳地传来,伴随着阵阵的呼喝,我蓦然惊醒。荧惑宫,荧惑宫也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我不能在这里多做等待。
我包扎好自己的左臂,站起身看了王不安一眼,他静静的面孔忽然动了一下,心口也在微微起伏。我没有停留,迈开了双腿,向荧惑宫奔去。
我相信,意志坚强的人绝不会轻易闭上双眼。
王不安应该是意志坚强的人。
第一章七星宫第三节荧惑宫(一)
荧惑宫的战斗是由丁哥儿拉开的。
丁哥儿赶到荧惑宫的时候,冷无情已经等在那里了。
冷无情还是那么骄傲,那么冷漠,一样的立眉翘嘴,一样的满脸皱褶。她杀气很浓,表情严肃,依然象童话里的老巫婆。
丁哥儿停下了脚步,望着站在荧惑宫门口石阶上的老尼姑,先笑了起来,然后还是和原先的那样打着招呼:“老妖婆,我们又见面了。”
冷无情俯视着下面这个不识好歹的洋小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吗?你那位小黑魔的大哥呢?”
“嘿嘿!”丁哥儿未答先笑,道:“我是先锋,他是元帅,哪有一交战元帅就冲锋陷阵的道理?与你这个老妖婆只我这个先锋就可以解决了,不需要他出马。”几年下来,在我直接的熏陶下,丁哥儿已经成了个地道的中国人,他说的话也是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北方话,却将冷无情气了个半死。
“只怕他过不了镇星宫吧!”冷无情冷笑着。
“什么话!我都到了这里,那李自笑怎么能拦得住他?”丁哥儿还是与她答着话,却暗做准备,寻找战机。
冷无情也无丝毫懈怠,依然嘲讽着:“可笑你们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妄想灭我七星盟。哼!闯入了七星宫,再想活着回去,只好等来世吧!”
“不见得哟!”丁哥儿却笑道:“你都这么老了,还是你先去投胎的好。”说着,身子猛得往前一弹,那把西洋剑已在半空中挥出,这招“冲天之鹤”已将老尼姑的整个身体笼罩在了剑光里。
冷无情毕竟是姜老为辣,她活了这么大年纪,自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的身体连动都未动,直等丁哥儿的剑刺到眼前,忽然双手一夹,便从那万千朵剑影中夹住了丁哥儿的真剑,向前一送,要空手夺白刃。丁哥儿见势不好,猛地扭动剑柄,身子便向后翻去,冷无情不得不撒手,只见丁哥儿在半空中一个滚翻,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老妖婆一天比一天老,这手上倒还未迟钝哟!”丁哥儿又笑了起来。
“嘿嘿!你这野小子倒也不错哟,可比那次在大洪山进步了许多。”老尼姑也赞道,她是从不轻易称赞谁的。
“过奖过奖!”丁哥儿却客气起来,随之又大言不惭地道:“照你看来,我要是到了你这个岁数,会不会成为天下第一呢?”
“哼!”老尼姑冷哼一声,道:“你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连今天你都活不过去。”
丁哥儿却觉得她说这话有些好笑,道:“那好,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把握,就把你的剑亮出来,我们来一个决斗。”
“与你这小毛贼,贫尼还没有动兵器的必要。”冷无情果然很狂,如果不狂,她也就不是冷无情了。
“好,你说的,可别怪我了!”丁哥儿正巴不得呢,长剑一挺,身子又一弹,又冲了过去。冷无情强压怒火,举掌相迎,两人走马灯似的转眼便过了十几招。到这时,冷无情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太狂妄了。
若论真实实力,丁哥儿确实不是冷无情的对手,就是按武林榜的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