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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时不知这是种什么感觉,反正凭着这股力量,在她快要卷入旋涡的时候,她跳了出来,拉着那个跳海的少年跳了出来,然后,她便看到了蓝蓝的天……
林英子还在等,这湖面已经平静下来,但她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之下也有一股激流穿过,直到河流的下游。她的心在颤抖,她就要绝望了。
远处的水花一翻,露出了海妹的头。
林英子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
海妹爬上了岸,浑身湿漉漉的,就象落汤鸡一样,但她还是紧握着剑,一步步走过桥头,走进辰星宫。
“你太疲倦了。”林英子淡淡地道,心里却在流泪。
“是的,师父!”海妹道:“我在与激流搏斗的时候耗尽了力气。”
“所以你得不到宝珠,要知道,虽然你在与激流搏斗时胜利了,但以现在你的状况,根本逃不出海啸的怒吼。”
“不!”海妹却道:“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如果让他到沙场上战斗,他会生龙活虎,哪怕死在战场上也心甘情愿;可是一旦停歇下来,过一过安逸的生活,他反而要萎靡不振了。这样的人一生都要拼搏!”
“你就是这样吗?”林英子望着海妹,望着她坚毅的眼睛。
“是的!”海妹答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你要知道,愤怒的海啸的威力足可以破坏一痤山,只怕一百、一千条激流也比之不上。”林英子警告着。
“你最后的绝招是愤怒的海啸吗?”海妹问。
“是的!”
“那么来吧!”海妹凛凛地道:“就让我领略一下海啸的威力吧!”
“你不怕?”
“不怕!”
“好!”林英子答应了一声,伸开了双臂,目光凝注着前方。海妹已经不是那个她初遇时的柔弱女孩子了,已经是一个她都有些不如的坚强战士。是的,海妹是一名战士,一名永远要拼搏在沙场上的战士。她的衣裾已经在风中鼓起,白得象一片帆,是大海里的一片白帆。她的目光依然凝注前方,但看到的却是往事。她在回忆吗?回忆过去的痛苦?还是过去的欢乐?她的发髻已抖散开来,也在风中猎猎飞舞。这风大起来,还要大,还要响,终于一“咔”地一声,天空中一个霹雳,湖水变了,那些残荷早已失去了踪迹,只有一湖正在沸腾的水,越涨越高,越涨越大,大得淹过了小桥,淹过了回廊,淹到了辰星宫的石阶,还在淹着,到了海妹的脚下。
“来了!愤怒的海啸!”林英子尽量张开了臂膀,衣裾与长发一齐飘向天空,如张牙舞爪的魔鬼。但林英子绝不是魔鬼,她看上去反而象一个女神,一个愤怒的女神,一个塑像般挺立的女神。
还要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海的愤怒呢?刹那间,湖边的大树连根拔起,大浪拍到哪里,哪里就被吞没,一个浪打在岸边一块巨石之上,崩地一声竟将那巨石拍成了两半,坍塌在水里。整个辰星宫也淹没在了齐腰的水中。
排山倒海的巨浪正层层叠叠以力劈华山之势向海妹压来,海妹大喝一声,猛然从水中跃起,她使尽了最后的力量,想要冲过那层层巨浪,冲到林英子的身侧,可是,那浪只一卷,她就没有了影踪,就仿佛是卷走一只蚂蚁一样。
林英子蓦然停顿,在海妹消失的那一刻,她已经停下了手。宝珠的力量确实可以摧毁万物,但它还是要控制在人的手里。人是有弱点的,所以无论多么神奇的力量一样会有懈可击。林英子也有弱点,就是太重感情。不!这并不能算是弱点,因为只要是人,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有感情的,不然,他就不是人。
风又息了,雷也远去,湖面又平静下来,若不是四周多了些狼藉的断树残枝,任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泪水快要流出林英子的眼眶,但她忍住了,她是个从不落泪的女人,因为她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她的泪应该早就流光了,可是现在怎么又有了泪呢?她还是忍住了。
海妹没有再和上一次一样出现,她象是突然间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哦,林英子啊林英子,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呀?是你自己亲手杀死了海妹,杀死了记你愧疚、让你痛爱、让你祈盼的徒弟呀!
林英子的心在呼喊,在撕裂,泪就要流出来了,她转过身去,用袖口去擦眼睛,因为她很久没有流泪了。
湖水突然一分为二,仿佛是被哪吒三太子的火尖枪拍开了似的,竟露出了湖底的泥。一条敏捷的身影倏然而出,那湖水也一分既合,而那条人影已飞过了林英子的身侧,落在了她的前面三四丈远。
“海妹?”林英子惊讶得叫着,再也合不拢嘴。
不错,是海妹!只有她才能够从水中飞出,如出水芙蓉一般。现在她就站在林英子的面前,更加挺拔,更加自信,那本该有的疲倦也一扫而光。她将左掌摊开着举在眼前,掌心中竟然有一颗宝珠:一颗泛着蓝光的宝珠,一颗刚才还在林英子身上的宝珠。
“水星珠?”林英子这才发现自己胸前的宝珠已经不在了,但她不在乎,她急切地问着:“你没有被海啸卷入冰河深渊吗?”她当然知道那里应该是坟场,所有死于海啸里生命的坟场。
海妹只是摇了摇头。
“你竟然能够逃脱愤怒的海啸?”林英子依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来我逃不脱的。”海妹老实地道,她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只有她才知道冰河的深渊有多么的恐怖,她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再去想,于是又摇了摇头,道:“这世上本来没有人能够逃脱的。”
“可是你逃脱了。”
“是的。”海妹点了点头:“是因为两个原因,我才能够逃脱。”
“哪两个原因?”
“一个是师父您的仁慈。”海妹道。
林英子没有说话,她不能否认,如果不是自己心软,马上收手,海妹根本就回不来,根本就得不到她的宝珠。
海妹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个是我对生命的渴望!”
求生的本能,这是个多么浅显得道理,如果不是如此,又有谁会在恶境中奋斗呢?
“正因为我不想死,我热爱生命,所以我才不会死,才在最后一刻将我的潜力全部爆发出来,所以才会战胜您。”海妹平静地告诉林英子,她想起了秋月浑,也想起了他的话。是的,热爱生命,这四个字很容易写,但真正做得到,又会有谁呢?
热爱生命并不是狭意地去爱自己的生命,有的时候反而需要献出自己的生命,那些不择手段只爱惜自己生命的人,只能是在玷污生命,玷污他们自己的生命。
又有人来到了辰星宫,可是海妹却倒了下去,她到底还是太疲倦了,她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需要的是休息。
当海妹睁开眼睛的时候,除了林英子外,她还看到了慕容娇那可爱的脸。
太岁宫的战斗似乎愈发激烈了,声音也越来越大,她想起了丁哥儿,连忙道:“快……快去……快去帮丁哥儿!”她的声音很微弱,但娇儿还是听清楚了,不由得着急起来,却又似放心不下。
“你快去吧,我会照顾她的。”林英子告诉她。海妹感激地看着她,心里许多的话却说不出来。林英子似乎看透了她的心事,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总是师徒一场,我不想你死在我的面前。”
娇儿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又被海妹拉住了,她正发怔的时候,却见手中多了颗蓝莹莹的宝珠。“去,快去交给大哥!”海妹道。
娇儿握紧了宝珠,站起身,穿过辰星宫而去。
第一章七星宫第五节太岁宫(一)
我赶到太岁宫的时候,丁哥儿已经与周心远交上了手。
崆峒掌门周心远,人称风火雷神,他的性格就象他的绰号一样风风火火,丁哥儿也是风风火火的人,所以两人一见面就动起了手,根本不用废话。
崆峒山有三宝:火里剑,龙虎拳,凤凰翎羽骇神仙。而现在,凤凰翎已经丢失,火里剑却被我的穿心匕首劈成了两半,周心远只剩下了龙虎拳。此刻,他就是以龙虎拳独斗丁哥儿的西洋剑,所以他也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就整体实力而言,丁哥儿绝不是周心远的对手。但这些日子,丁哥儿的剑法越发精堪了,而周心远却没有什么进步,他心胸太窄,光生气自己打不过小黑魔,以至于忘了去研讨自己武功的不足。尽管这样,周心远的龙虎拳依然打得虎虎生风,这是一套无比刚猛的拳路,丁哥儿的剑虽然长,也丝毫刺不到他的身体,反而是丁哥儿略处于下风。
我以为我一到丁哥儿又会跳出来,冲过太岁宫到太白宫去,谁知这一回,他没有撤下来,一边招架着周心远威猛的龙虎拳,一边高喊着:“大哥,你们到前面去,这里就交给我吧!”
灵儿在旁边笑道:“你怎么不愿意当先锋了?”
丁哥儿也答着:“光当先锋,功劳都让你们得去了,我打了四场头阵,如何也该夺下一颗宝珠了。”原来他是嫉妒,嫉妒项冲从冷无情那里夺到了火星珠,他也许以为如果自己留在荧惑宫,夺宝珠的就应该是他,而不是项冲。
“你休想!”周心远闻言怒道:“爷爷不要你的命才怪呢!”
“那就看谁要谁的命吧!”丁哥儿答着,顺手一剑直刺周心远的左肋,又快又狠,周心远连忙躲过,挥出一拳,击向他的面门,丁哥儿的逍遥步一踩,已经占了少许的便宜。
看着丁哥儿打斗着还能自如地说话,我倒放下心来,最少他与周心远旗鼓相当,不然根本就没有功夫说话。而我呢?手中虽有两颗宝珠,却不是我自己得到的,前面还有险关,确实不能在此处耽搁,当下道:“好,我们就到前面去,你要多加小心!”说着,已当先冲向太岁宫。
“休走!”周心远大喝一声,一拳逼退丁哥儿,猛地向我扑来,这老头子胃口倒是大,竟想一口吞下我们这么多的人。
我人已经跃起,脚未落地,看着周心远的拳头已到,身形猛然在空中拔起,他那一拳已然走空,我却踏上了他的头顶,只一点,人又蹿起了老高。我这一招对他这个大名鼎鼎的大掌门来说,无疑是羞辱到了极点,这世上还从未有人敢踏过他的头顶。他大喝一声,身形一个急转,双拳看着我的身影向上地击来。此刻,我正下落,若慢上一丝,必定中拳,我却又一个筋斗,头下脚上,双拳以力压千钧之势拍向他的双拳。篷然一声,我又掠上了半空,只觉得胸口发麻,好在并无大碍,我确信我的功力要比周心远的功力大,天魔拳也要比龙虎拳厉害。我就借着他的拳力,斜飘出去,稳稳地站在了太岁宫中。灵儿、项冲与东方太保也在我与周心远交手之际,掠过了太岁宫,直奔太白宫去了。
周心远吃了亏,他与我对仗从来就没有占过便宜,现在更是如此,这个亏吃得太大。
我的双拳拍下,他的双拳若不是那时变成了掌,只怕这时胳膊早已扭断了。尽管如此,他还是被我的拳力击得险些吐血,他双腿站在的花岗岩地面竟被推着由浅到深,出现了两道尺高的槽,直到墙边,他的身体也篷地将石墙撞塌,但他和身形总算稳住了。可是就在这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柄剑,一柄又细又长又富有弹性的剑刺入了他的左胸,根本就是一穿而过。他本不该阻拦我,他本不该丢下丁哥儿,可是他太贪功了,竟想一口吞下我们所有的人,所以他吃了亏。
周心远看到我却忘记了丁哥儿,可是丁哥儿并没有忘记他,所以此刻,周心远倒了下来,似乎是永远地倒了下来。
连我都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破了太岁宫,容易得简直叫人不敢相信。可是宝珠呢?周心远为什么没有用宝珠呢?我明白了,他太狂妄,太骄傲了,所以死得要比别人快,他连宝珠都还没有来得及用上。
“大哥,你快到前面去帮他们,我来找那颗宝珠。那宝珠一定在有太岁宫,找到了我马上赶过去。”丁哥儿道。有的时候,他也是很果断。很聪明的。
我点了点头,这座太岁宫虽不是很大,但要在一间房子里找一颗莲子大的珠子,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我确实没有必要在这里为这种事来耗费时间,因为我毕竟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冲过了太岁宫,向太白宫而去。
我们太年轻,也太大意了,本以为太岁宫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可是等我们在太白宫、太阴宫和太阳宫动起手来的时候,太岁宫的战斗又开始了。我听到了声音,但再想过来已经脱不开身了,我只能暗暗为丁哥儿祈祷,祈祷我的好兄弟能够平安!
美丽的山谷中,有一条崎岖的小路直通向前面高高的山峰,这条路本是秋月浑和他的伙伴们走过的,他们已经走远,有的已经快到了那座山峰的峰顶,这条小路本应空无一人,本应是鸟语花香的,但是现在,却有个人一步三摇地走在上面,他身上穿着件邋里邋遢、破破烂烂的灰布道袍,虽是癞头,倒是有几根稀稀落落的长发披散在脸上,脚下趿拉着一双破鞋,手里拿着个竹筒,一边走一边敲,嘴里还一边叽哩咕噜地念着什么。
“他妈的,我是去还是不去呢?”近了,可以听出他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那个小丫头是不是在骗人,嘿,看样子倒是真的。可是,我要去了,我那两件偷来的宝贝岂不露了底?他妈的,你这个秋月浑,老子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呢?”他嘴里在犹豫是去还是不去,可是那腿却没有停下,依然慢慢地在向前走。“嗯,不行!那小子倒是可爱得很,我要是让他着了急,又有些过意不去。唉,谁叫他说我是他的朋友呢?朋友,朋友,我一枝梅怎么这么倒霉,还非要承认呢?呣,其实能和他作朋友倒也不错,一枝梅呀一枝梅,哪里是人家找你,其实是你喜欢找人家!他妈的,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我又不是女人!唔,是男人都愿意与他交朋友,我那个兄弟不是吗?你欠人家的情,却要我来还。咳,可惜呀,可惜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两件宝贝!”
谁也不知道他说得是些什么,是什么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着,忽然就愣了一下,又自言自语地道:“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呢?该来的都来了,我是最晚的,难道还有比我更晚的吗?”他侧着耳朵听了听,往边上一蹿,已经蹿到了草丛之后,不见了踪迹。他走起路来慢得很,要躲起来却快如狡兔。
他没有听错,果然又有人急匆匆而来,这人身形娇小,青衣箭袖,穿着件宽大的布袍,却也掩示不住她挺起的腹部。她长发飘垂,脸上还戴着个面具,一个观音菩萨的面具。虽然她的身体略显笨拙,但她的脚步却飞快,是因为她在为什么事担心吗?她并没有发现有人躲在草丛中,很快地过去了,并很快地消失在了前面。
一枝梅蹿出草丛,又回到了小路上,却仍然自言自语:“他妈的,这个小妖女来干什么?还是来勾引人的吗?不行,我非要去看一看,看看她到底要搞什么鬼。”说着,他的身形猛然一矮,已纵出去老远,几个起落,也消失在了前方。
路上是不是还会有人来呢?是的,许多之后,路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敲着木鱼,慢慢地走着,原来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和尚。
哎!本是武林禁地的七星宫,已经成了许多人纷至沓来的集市。
丁哥儿已将整个太岁宫翻了个遍,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那枚宝珠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木星珠不在太岁宫会在哪里呢?丁哥儿冥思苦想,他想到了周心远,难道会在周心远的身上吗?这又怎么会呢?如果真的在周心远身上,他为什么没有用那宝珠的神奇力量呢?如果周心远真有宝珠,最其马不会等他刺中那一剑。丁哥儿觉得很是蹊跷,可是别处确实又找不到。“也许是周心远心太狂,以为不用宝珠便可以战胜我。”他突然想到了这一层,谁都知道周心远的心有多高,人有多狂。“嗯,不管在不在,都应该到他身上去搜一搜!”丁哥儿决定着。
他从偏殿出来,又走进了太岁宫,可是不用他找,他已经看到了周心远。
第一章七星宫第五节太岁宫(二)
周心远靠墙站了起来,右手捂着左胸,那里还流着血。
“怎么会?怎么会呢?”丁哥儿不由得叫了起来:“我那一剑不明明刺穿了你的心脏吗?”
周心远头发篷乱,却在哈哈大笑,可是这一笑又牵却了他的伤口,作痛起来,他的脸色很难看,但面露着凶光。他的声音也很微弱,但绝对狠霸,所以丁哥儿听得很清楚,也记得很清楚:“是的,你那一剑如果刺在任何人的身上都必死无疑,可是我不是平常人!”
“你难道是神仙吗?”丁哥儿讥讽着。
“是的,我是风火雷神,所以我死不了。你万万想不到吧?想不到我的心脏不在左胸,而是在右胸。”
这确实是件叫人不可思议的事,但这世上确实是有心脏在右边的人,最其马周心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