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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是风火雷神,所以我死不了。你万万想不到吧?想不到我的心脏不在左胸,而是在右胸。”
这确实是件叫人不可思议的事,但这世上确实是有心脏在右边的人,最其马周心远就是一个。丁哥儿开始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周心远会叫作心远,他的心脏离正常人的心脏位置确实很远。其实说远也不远,两者间只差了一个巴掌,但就是这一个巴掌的距离,已经救过了周心远不知道多少次了;就是这一个巴掌的距离,他也不知道要过了多少人的命。现在,他就非要丁哥儿的命不可。
丁哥儿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刺他的右胸,而刺左胸?就算是刺左胸,为什么不去检查一下他到底死没死呢?如果检查了,他还可以补上一剑,那一剑他绝不会再刺向他的心脏,说不定会刺向咽喉、脑后、腹下!反正人的身上有许多致命点,当时他为什么非要刺向心脏呢?他太相信自己的常识,也太相信自己的剑了。
“你现在还想刺我的右胸吗?”周心远在问。
“是的,我很想。”丁哥儿毫不隐晦地答着。
“嘿,你再也没有机会了,你知道爷爷我为什么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叫你死得糊里糊涂。”
“哈哈!”丁哥儿大笑了起来:“虽然你的心脏不在左胸,但那一剑已把那里刺穿了,所以你要知道,现在你已负了重伤,就算我不动手,也会流血,直到流尽为止。”
周心远再也得意不过来了,丁哥儿说得的确不错,他的伤口现在的确在流血,如果不赶快包扎,他的血是要流尽了。可是他能自己给自己包扎吗?就算能,他的手能够伸到后背去,丁哥儿会给他这个机会吗?不会的,当然不会的。
周心远的瞳孔在缩小,他的手也颤抖起来,但他依然蔑视着丁哥儿:“你不相信吗?我马上就会让你去死!”
他说得那么肯定,那么坚决,丁哥儿都有些相信了,但他还是在笑,讥笑道:“那你就来试一试吧!”
周心远缓缓松开了左手,又缓缓握紧了拳头。丁哥儿的笑容蓦然消失了,他看到了宝珠,那颗发着绿光的木星珠就握在周心远的左手,紧紧地握在手里。
周心远的双手握成了一个拳头,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他还在蔑视地笑着道:“在你死之前,我先让你看一看真正的龙虎拳。”他说着,猛地一声大喝,仿佛一座火山已然喷发了出来,双手飞快地向前劈来。
丁哥儿确实看到了火山的喷发,他经历过一次,所以并不害怕。他可以感到那火山喷发的压力,却没有火山灰。就在这时,周心远的拳头已成了足球大的光柱向他击来,他想躲,却躲不开。那光柱中先是条张牙舞爪的龙扑向他的头顶,然后是一条猛虎一头撞在他的下颚,他的整个人飞了起来,飞入了高高的、碧蓝的天空,他只觉得头晕眼花,脑中轰地一声,似乎是爆了,转眼成了一张白纸,当他感到在下坠的时候,已经昏了过去,以后的事便再也不知道了。
镇星宫的建筑还在,四周空荡荡的分外寂静。
王不安已经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面前地上,南宫雁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容,带着满意的笑容,仿佛是睡着了一样。也许是他太专注了,竟然没有发现一条黑影从他身后蹿过,穿过了镇星宫,奔向了荧惑宫。这条黑影之后,又跟来了一个人,他看了看王不安,想要擦身而过,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丁哥儿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娇儿的脸。
娇儿还是那么楚楚动人,就仿佛这十月的菊花一样,应该说是一朵带雨的菊花,因为她正在哭泣。
“娇儿!”丁哥儿甜蜜地叫了一声,只是声音微弱得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但慕容娇儿听到了,她擦着眼泪,脸上勉强地露着笑:“你还好吗?”她关切地问了一声。
尽管丁哥儿感到浑身虚脱了,尽管他感到骨头全断了一样地疼,可是娇儿一句问候的话已让他恢复了自信,给了他力量。他紧紧握住了娇儿的手,从她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于是,他又看到了周心远。
周心远还是在那个墙边,盘膝而坐,正在为自己的伤口包扎。他也许以为丁哥儿死了,所以连看都未看。是的,若不是亲身经历,任谁也不会相信,周心远的龙虎拳竟然是这天下最厉害的拳术,没有人能够抵挡。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抵挡。
丁哥儿霍然站了起来,他不能给周心远以喘息之机,更主要的是他不能让娇儿看着他倒下。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表现懦弱,丁哥儿更是如此,所以他站了起来,勇敢地站了起来。
周心远也站了起来,在他看到丁哥儿站起来的时候他就站了起来,他也是个好强的人,所以他不能在敌人面前表现怯懦。
“你还没有死?”周心远问了一声。
“是的。”丁哥儿故作潇洒地笑道:“你没有死,我怎么能死呢?”
“你是不是还要吃一个龙虎拳?”
“既然我站了起来,就不会怕。”丁哥儿凛凛地道。
“你还行吗?”娇儿却有些担忧,轻轻地问。
丁哥儿对她笑了笑道:“只要你在,我永远都有力量。”
“你很多情哟!”周心远嘲笑了一声:“多情的人死的总是最早的。”他说着又抱起了双拳。
“来吧!”丁哥儿猛然将娇儿推到了一边,迎面冲了过去。
“小心!”娇儿大叫着。
周心远的拳已发了出来,威力无比的龙虎拳象球形闪电一样飞扑过来,丁哥儿却迎着它举起剑冲了上去。一条龙直飞过来,后面必定是一只虎,然后丁哥儿必定会飞上天。可是奇迹却出现了,就在那只虎要击出时,丁哥儿的剑已经穿了过来,正刺中周心远的胸膛,这一次很准,刺中了他的右胸。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击破我的龙虎拳?”周心远几乎是声嘶力竭,他背靠着墙,所以还没有倒下。
“你的龙虎拳也有弱点。”丁哥儿冷冷地告诉他:“在你龙拳换成虎拳的刹那,你的胸膛是敞开的,第一次我就看出来了,那只有一瞬间,但被我抓住了。所以你应该后悔,同样的招式不该在我面前用第二次!”他说着霍然一抖手,抽出了宝剑,血“噗”地便喷了出来。
虽然那血还在流,但周心远反而大笑起来,叫道:“你又错了,我的心脏不在右胸,在中胸,所以我虽然又受了重伤,但还不会死,死的还是你!”
丁哥儿再一次愣住了,这个周心远到底耍什么鬼,他的心到底在哪边呢?丁哥儿简直要气得发疯。
“这一回我不会再放过你!”周心远狂叫着,又挥起了双手:“我的最后绝招还未使出来,我怎么会死呢?是你非逼着我使出来,那你就来领教一下吧!”他叫着一声大喝:“乌云狂沙阵!”双拳已经打了下来。
没有人能够知道周心远的最后一击有多厉害,也没有人见过乌云狂沙阵是什么招式,反正是最有威力的一招,反正是最霸道的一招,反正是最要人命的一招,就象周心远的为人一样。
荧惑宫里只剩下了云英一个人,梅娘化成了尘埃,消失在了空气中,冷无情也已经变成了无情冷尸。项冲走了,秋月浑也走了。“哦,秋月浑呀秋月浑,你是否明白我方才的话呢?”云英喃喃地念着,抽起那把飞云剑,寒光一闪,剑还是好剑,还是峨眉的传世之剑。
飞云剑传到了谁的手里,谁就是峨眉掌门,现在这把剑就在她的手中,可是她知道,凭着自己的本事和在峨眉的威望,除非是冷无情亲自宣布,谁也不会相信师父会把掌门传给她的,她的上面还有好几个师叔和师姐,怎么也抡不到她来作掌门。她现在只想着峨眉的人不要知道她与师父之死有关系就好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项冲和秋月浑,想来他们是不会说出来的,但这把飞云剑又该怎么处理呢?
虽然云英早就希望能当上峨眉掌门,但她最希望的却是能够和秋月浑在一起。大洪山上秋月浑一出现,就让她心有所属,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很笨,长得也不是很吸引人,根本就配不上,但她还是不能够忘怀,可又不能让师父知道,所以就只有把这份相思埋在心里。而每一次秋月浑出现,她就想扑上去对他表白,可又不敢。她自卑也自怜,只把这一切讲给了她最好的师姐梅娘。可是如今,梅娘也离她而去,秋月浑呢?连看都未看她一眼便走了,去前面战斗了。她自己在安慰着自己,也许秋月浑是怕连累她,因为这是一场以生死作赌的战斗,没有人能预料到谁能赢。她也知道秋月浑已经有了妻子,可是她不在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说上几句话,她也心满意足了。
一个平凡的女人爱上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爱得如此深刻,如此痛苦,已经不能够自拔了,还每日里抱着希望,这是不是太悲哀了呢?
云英不能够再想下去,困为这时她听到了呻吟声: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声。于是,她转过头,顺声看去,不由得失声叫了起来:“翩翩?”不错,那个呻吟的人正是翩翩,她脸上还戴着面具,却倒在荧惑宫前的草地上,捂着肚子来回翻滚着……
翩翩,岂不又是一个为秋月浑相思的少女吗?
第一章七星宫第五节太岁宫(三)
乌云狂沙阵,正如其名一样,是云与沙的世界,这一招使出来足能够叫天崩,叫地裂了。
丁哥儿依然看到了喷发的火山,依然看到了巨大的火球,那火球蓦然爆裂,天为之阴暗,地为之颤抖。于是,天上泻下了乌云,地上飞起了狂沙,乌云与狂沙搅和在一起,从天上到地上,一齐奔着丁哥儿袭来,他根本就无处可逃。
丁哥儿也根本未想到要逃,他反而是迎着乌云,迎着狂沙而去,哪知刚一接触,已被乌云狂沙阵紧紧包裹起来,哪还看得见人影。
据说被乌云狂沙阵裹住的人,从来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在狂沙乌云中由人化成一滩浓血。
“丁哥儿!”娇儿大喊着,哪顾什么危险便冲了过去,却隐隐听到了丁哥儿的喊声:“别过来,娇儿,去杀了他!”娇儿一愣,看着周心远还在挥开双手,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前方,真气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发出,同时,他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乌云越来越浓,已成了弥漫的雾。娇儿大喝一声,引着宝剑向周心远激射而来。周心远并不想马上就死,所以只好分出手来迎向娇儿,这样一来,他的乌云狂沙阵威力马上大减,但是,篷然一声,娇儿的剑没有刺到周心远的身体,自己反而被震了出去。
娇儿“啊”地惨叫一声,剑撒手而出,同时一颗蓝莹莹的宝珠也脱开了紧攥着的手,一道刺眼的蓝光让周心远大吃一惊,那宝珠就落在他的面前,他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辰星宫之宝。他有了木星珠,如果再有了水星珠不就更好了吗?这贪念一动,他就要伸手去捡,于是,他连后悔也来不及了。
就在周心远的手要捡起那颗水星珠的时候,丁哥儿象一道闪电,突然就冲出了乌云狂沙阵,一剑又准又狠地刺入了他和身体。这一次他没有再击向心脏,而是刺穿了周心远的咽喉!周心远的心脏可能是偏的,但他的咽喉却是绝对端正。
周心远到死还睁大着眼睛,他不能够相信,简直不能够相信:居然有人能够逃脱他的乌云狂沙阵。他想问,但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便咽了气。这一次应该不需再检验了,可是丁哥儿生怕他又会活过来,发狂地加了三剑,一剑穿入他的中胸,一剑穿入了他的头颅,还有一剑穿入了他的下腹。
云英当然认识翩翩,这个七杀门的小妖女曾经落在冷无情的手上,就是由她看管的,当时她恨极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恨翩翩,反正她狠狠地打了她好几个耳光。后来想了一想,翩翩从来也没有得罪过她,她只是在吃醋,她在生气,生气为什么挺身而出保护秋月浑的是翩翩?而不是她。
可是云英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成为这个七杀门小妖女的接生婆。
现在,被云英抱在怀里,脸上象个小老头一样满是皱折的男婴,就是翩翩生下来的,也是被她用双手接到这个世间来的。她一剑斩断了那根本通连着他母亲身体的脐带,这孩子开始还不会哭,也是她将之倒下将他打哭,她看到过接生婆就是这么接生的,只是没有热水为孩子洗净,她就将自己的布袍扯下为他擦去身上的污秽,然后又用布袍的另一半将之包起。这孩子哭得很凶,但没有多久便睡着了。
翩翩用碎布擦净了自己的身体,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她看了孩子一眼,脸上挂着泪珠,心痛万分,但还是忍住了,从怀里拿出了把排箫,塞到了云英的手里。
“你……你这是干什么?”云英大惑不解。
翩翩轻笑了一声,惨淡地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是个好人,这孩子就拜托你了,我现在还不能够带上他,这把排箫是个信物,他的父亲会认出来的。”她说着,便转过身去,也不顾自己这疲倦的身体,已运起轻功,穿过荧惑宫,向汉阳峰奔去。
这是个多么坚强的女人!云英不由得叹惜着,如果不是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谁也不会丢下自己亲生的孩子。云英知道,她虽然不很聪明,也猜出了八九分。翩翩也是与她一样,深深地恋着那个秋月浑,她这样地拼命,一定是为了却帮秋月浑。一个知道自己最深爱的人陷入了危险的女人,不是去为了帮她所爱的人,还会因为什么呢?
云英本来同情翩翩,现在又佩服起翩翩来,她们爱得都是同一个人,最少翩翩敢爱,敢去表白,而她却不敢。
婴儿又哭了起来,云英猛然一震,忙高喊着:“喂!喂!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呀?”她简直不能够相信,翩翩既然深爱着秋月浑,为什么还会和别人生个孩子呢?可是翩翩已经走远了,听不到了。
“我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一个邋里邋遢的道人笑着走了过来。
“你是谁?”云英从未见过这个人,不由得一手抱紧了孩子,另一手举起了剑。
“我是一枝梅。”来人答着,却在注视她怀里的孩子,叹惜着道:“哎,可怜呀可怜!还未足月就来到了人间,他的命运将来一定很坎坷。”
“你怎么知道他未足月?”云英越发奇怪。
“因为我不但认得她的母亲,还认得他的父亲。”一枝梅答道。
“他父亲是谁?”
“如果翩翩死了,天下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了,我甚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作的胎!”一枝梅万分得意地道。
“那么他父亲到底是谁?”
“当然就是翩翩要去找的人。”
“你是说秋月浑?”
“除了他,还有谁?”
第一章七星宫第六节太白宫(一)
广禅僧还是原来那一副模样,胖胖的身体稳稳而立,一脸的慈祥,若不是知底的人,一定想不到这是位武林高手,还会当成一名普通的老和尚。
广禅僧本来就是一名普通的老和尚,别人虽称他作广禅僧,其实他并非是禅宗的人。佛教也分许多宗派,他却是正宗的天台宗法师。不管是禅宗、密宗、还是天台宗,也许读的经书不一样,佛理应该是一样的。这世上有许多和尚,而真正明佛理的和尚并不多,广禅僧就是这不多的人中的一个。
一个有道的僧者必须做到无欲、无痴、无瞋,广禅僧做到了,所以每一次我见到他,他总是那样的平和,那样的慈祥,让人一见就起尊敬之心。
“大师!”我们叫了一声,行着佛家的礼节,单掌对他一揖。
“阿弥陀佛”广禅僧也向我们打着问讯,我们哪里象是敌人,倒是象拜谒名山的香客。
“大师也知道我等的来意吧?”我开门见山地道。客气归客气,但事情又归事情;也就是路归路,桥归桥。
广禅僧微微一笑,道:“来者即来,行者行之。施主既然心意以决,贫僧只好在此守候了。”
“我知道保护太白宫是你的责任,但破七星、灭七宝也是我的责任。如今谁对谁错,谁也说不清楚,谁也说不服谁,我不敢奉劝大师放弃,但又不能不夺你的金星珠,看来这场战斗是不可避免的,大师既然慈悲为怀,还望手下留情。”我拱手道。
“不敢!”广禅僧却道:“红尘白浪,世事茫茫,但愿这只是场和平较量,到时说不定还要施主手下留情呢!”
我们彼此都会意地笑了笑,我首先做好了准备。
“大哥,这一仗就由我来吧!”东方太保忽然道:“时间不多,看那太阳已西,你们还是往前面去吧,前面的困难更大些。”
我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声,与灵儿、项冲穿过太白宫,向太阴宫奔去,广禅僧并未阻拦。
对于东方太保与广禅僧的对阵,我并没有把握,可是心里总还有个寄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