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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爱卿,这可是朕珍藏了好多年的名茶,一斤要价五千两,一直舍不得喝,今儿个是为了你,朕这才狠下心开封了。来,品尝看看吧!”灵丰帝亲自为他斟上一杯。
“谢皇上隆恩。”萧纵横大手捏起小小的五彩鸳鸯瓷杯,神情微带戒慎。
“咦,爱卿怎么不喝?”灵丰帝挑眉,好奇地看著他。
“臣不渴。”他小心翼翼地微一沾唇,旋即放下瓷杯。“皇上干杯,属下随意便可。”
普天之下,敢违抗皇命的恐怕也只有他萧纵横、凤扬城主穆朝阳和路晋王爷三人了。
“呵呵……”灵丰帝非但不生气,还微笑了起来。“爱卿何必这么紧张呢?该不会是对朕的为人没信心吧?你说,朕像是那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无道昏君吗?”
“如果皇上是那种无道昏君,那事情倒还好办些。”萧纵横认真地回道。
至少一言不合,他还能够拍桌一起,怒而拂袖离去。
“唉,朕一向本著良心和道德对待心爱臣子,可今日却遭萧爱卿如此曲解,朕宛如万箭穿心啊!”灵丰帝俊朗的脸庞揪成一团,捶胸。“唔,心痛……”
套句闽南诸县的通俗用语,明知皇帝根本是在“嚎笅”,可是军人公忠为国的天性依旧战胜了一切。
“皇上恕罪,臣不是这个意思。”萧纵横有一点僵硬不自在地道歉。“请皇上切莫伤怀。”
灵丰帝面上仍然哀声叹气,心底却窃喜不已。
这下可好了,一开始便让大将军心存愧疚、屈于下风,这样待会儿事情就好办了。
“爱卿,你也知道,朕一直将你当作自己人,素来对你是推心置腹、期望甚重。”灵丰帝亲自为他夹了一颗蟹粉小笼包,喟叹一声。“唉,在朕的心目中,你是最值得依靠与信任的。有什么事,想必你都会愿意帮忙朕分忧解劳,对不对?”
“谢皇上厚爱,只要于家国有益,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萧纵横沉声应道。
“这样啊,那么除了家国之外,在朕的私人领域上,爱卿也愿意助朕一臂之力啰?”灵丰帝眼儿当地亮了起来。
多年来征战沙场的直觉及时发挥作用,萧纵横谨慎地道:“在合理范围之内,臣会考虑。”
“合理合理,绝对合理。”灵丰帝笑得跟头刚刚吃了老虎的金龙没两样。“朕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他浓眉微微一撩,“皇上真的要听臣的实话?”
灵丰帝见机好快,立刻笑吟吟地拎起小茶壶。“那个……再来一杯?”
不对劲。
萧纵横怀疑地眯起双眼,盯著皇帝那张英俊却狡狯的笑脸。
“皇上,夜已深,请恕微臣先行告退。”他还是先走为妙。
“咦,爱卿何必这么心急离开?”灵丰帝扬手止住他欲起身的势子。“再坐一会儿,朕还有话要和你说。”
他只得再坐了回去。
“绣月公主驾到!”汤公公的声音在门口响趄。
灵丰帝眼里闪过一丝愉悦,“快快请进。”
“皇上,既然您与公主有要事商议,那么微臣还是——”
“不急、不急。”灵丰帝对身旁的太监小春子示意。
小春子会意,忙去打开门。“恭迎绣月公主凤驾,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乘八人红绸大轿缓缓落地,汤公公掀起珠帘,迎出了穿裹厚重却弱不胜衣的绣月。
甫自暖和的轿里走出,一接触到外头春夜清冷的空气,绣月不禁打了个冷颤,小手拢紧了大氅。
“皇妹,来。”灵丰帝亲自过去搀扶她进屋。
萧纵横站了起来,躬身行礼。“臣萧纵横,参见长公主。”
“免礼。”绣月看了这名高大剽悍的军装男人一眼,既惊讶又迷惘。“呃,将军也请坐。”
这个男人就是皇兄镇日口口声声夸耀的那个戍守边疆、保家卫国的镇国大将军吗?
听说他自十六岁随父兄出征以来,在沙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短短几年内便由六品职等的副将迅速直升五品、三品,最后再升上一品,成为朝廷最为倚重的栋梁。
可是他……看起来没她想像中的老呀。
壮硕矫健的他,虽说神情刚硬了些,肌肤黝黑了些,眉宇间显得有几分沉静沧桑了些,但认真来说,他应该和皇兄差不了几岁吧?
“皇妹,纵横,你们俩就别这么客套。”灵丰帝再度亲手为他俩斟上了幽香的热茶。“毕竟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什么啊?”
他俩不约而同怀疑地瞅向平白无故乱放炮的皇帝。
“你们还不知道吗?”灵丰帝故作讶异,随即笑咪咪道:“朕已经为你俩指婚,待下个月初良辰吉日一到,便亲自为你们举行大婚。”
“皇兄?!”绣月目瞪口呆。“你、你……喝醉啦?”
什么跟什么?
萧纵横脸色一沉。“皇上请不要跟微臣开玩笑!”
他今日不过是来参加庆功宴,并没有要跟皇上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和公主成亲?皇上近日“龙脑”没出毛病吧?
“你们俩急什么?”灵丰帝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唇畔笑意依旧。“朕还没把话说完。”
萧纵横只得勉强坐了回去,锐利的眸光紧紧盯著不知又在搞什么鬼的皇帝,一时间坐如针毡。
绣月则是挖挖耳朵,疑心自己最近的病情是否加重了,以至于产生幻觉和幻听了?
再怎么想替她冲喜,也不用乱点鸳鸯谱到这么离谱的地步,拿这个全民大英雄当瘟生……呃,是推入火坑……不对,哎呀,她不会讲啦!
总之,就是乱来,一千个一万个乱来!
“皇上,您是真命天子,一言九鼎。”萧纵横提醒他。“请您仔细斟酌之后再说出口。”
“朕很清醒,朕当然知道君无戏言的道理。”灵丰帝抚掌微笑。“所以朕这才下了这个极为慎重、可靠、稳固的决定。”
“皇兄,我才不要嫁——”绣月气急败坏的开口,但不忘瞥了萧纵横一眼。“萧欧将军,抱歉,我不是针对到你。”
“微臣明白。”萧纵横双眸杀气腾腾地盯著皇帝,“公主,微臣的答覆也并非针对您个人。皇上,请恕微臣推却这门亲事,臣,不要娶公主。”
他明明说了不是针对个人,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他的话有那么一点点刺耳呢?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绣月忍不住转过头去,微恼地瞪了他一眼。
萧纵横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眸光坚定地注视著皇帝。
灵丰帝看了看最宠爱的皇妹,再看了看最器重的臣子,不禁噗地笑了。“依朕看,你们俩很有默契呀,一定很快就能心灵相通、夫唱妇随。”
她张嘴欲辩,萧纵横却已经断然道:“不,多谢皇上的好意。臣和绣月公主一点兴趣相投也无。”
绣月实在控制不住,又狠狠白了他好几眼。
什么嘛,好歹她也是堂堂的长公主,金枝玉叶耶,没有嫌弃他就要偷笑了,他还在那边拚命划清界线个什么劲?
一时之间,她的女性自尊心大大受伤。
“萧爱卿,你就不用客气了,朕最是看重你,以后就将朕这皇妹的终身大事交托给你了。”灵丰帝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决定一意孤行到底。“交给你,朕很是放心。”
“皇上——”他如钢铁般的自制力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
“爱卿,朕这皇妹虽是性情骄了点、身子弱了点、脾气硬了点,但是除此之外十全十美,再是没得挑剔的了。”灵丰帝笑吟吟的说。“好妹夫,将来可得好好待朕妹子啊。”
“皇上——”萧纵横的声音有著明显的警告。
绣月不甘示弱,也举手大表反对。“皇兄,嫁他不如嫁根木头,所以我说什么都不要嫁给他,你还是早早死心吧。”
萧纵横挑高一边的眉毛,睨了她一眼。
不是不针对个人吗?
“请读我的唇……”灵丰帝优雅地弹了下手指,吸引他俩的注意力。“这、是、圣、旨。”
皇命如天,圣旨不得违抗。
绣月神情震惊,小嘴半张,好半晌完全无法闭上。
萧纵横则是脸色更加阴沉。
皇上指婚一事,好似在她头顶上炸开了个巨大的鞭炮,绣月满脑子嗡嗡然,仿彿作梦般回到了寝宫。
姚枝枝正对著小铜镜,顾影自怜地端详著插满了雪白茉莉花的发髻,自顾自地哼著歌:“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啦啦啦……”
“公主回宫!”
“哎呀,公主回来了!”姚枝枝忙把铜镜一收,兴奋地奔过去打开门,随即一怔,“咦?公主,您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
白娇娇也捧上了人参茶,担忧地望著她,“著凉了吗?”
“我没事。”绣月回过神,勉强一笑。“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公主,还是让婢子们陪著你吧。”白娇娇开始指挥起众人,“豆豆,去帮公主燃起暖炉子;枝枝,别再照镜子了,帮公主换下衣裳……”
“得令!”
瘦弱的绣月没法子,只好任凭几名侍女摆布,直到被送到床上躺下了,她们还不肯罢休。
姚枝枝端来一只团凳放在床边,然后打起了一盏晕黄的粉纱宫灯。
“公主,来,闭上眼睛。”白娇娇取出一本传奇本子,坐在团凳上,柔声地道:“今晚换婢子念书哄您睡……”
“不用了吧?”她现在满脑子乱烘烘的,在鸣凤轩的惊吓还未消化得了,哪里睡得著?
“公主,你就甭和婢子客气了。”白娇娇打开本子,清了清喉咙,压低了声调道:“庚年庚月庚日于苏州某县,有一夜归书生寄住在某破旧寺庙里,睡到子夜时分,窗户突然被风吹开了,飘进了一抹白色的……”
“娇、娇娇……”绣月越听越毛,“你念的这是什么床前故事?”
“喔。”娇娇看了一下封面,“午夜怪谭。”
她又好气又好笑。“听了这种故事,谁会睡得著啊?”
“公主,您不喜欢吗?要不换一本好了。”白娇娇手势熟练,马上换过一本。“从前从前,有三只小豚要盖房子……”
“好了、好了。”她捂著突突悸痛的鬓角,摆了摆手道:“再闹下去我还睡不睡?你们都去歇著吧。”
“可是……”
“别可是了,去去去!”
绣月不由分说地把她们全给撵出了寝宫,这才抚著胸口深吸了一大口气,却怎么也呼不出满腔的烦乱与忧虑。
什么订亲?什么大婚?开什么玩笑?
要她嫁给一个只见过一面的武夫,那还不如把她嫁给阳哥哥当小妾算了!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掀开锦被下了床,自床底下摸出那只大包袱。“不自由,毋宁死。皇兄要嫁就自己嫁,我再也不陪他玩下去了!”
夜黑风高,该是公主夜遁逃的时候了。
虽是夜晚行动,但绣月还是躲在御花园里的假山一角,待天色曙光将露,才混在早起洒扫庭除的宫女堆里,推著小车,拿著扫把,就这样扫著扫著,扫出了小宫门。
小宫门是宫女和运送新鲜鱼肉菜蔬的买办们进出之地,所以人群众多,皇宫侍卫压根没注意到她。
待一出宫,她马上推著小车绕到高高朱墙后,自车底下隐藏的匣子里掏出了大包袱,然后将套在外头的宫女衣裳脱下来塞回匣子里,被清晨凉冷的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又连忙自包袱里拿出一件不起眼的青色披风裹著,顺便取了一罐日常保健用的药丸吞了几颗,这才稍稍定了定神,望著四周。
淡淡薄雾笼罩著初春的街道,开始有了三三两两早起的人儿,有的忙著去打水,有的准备开店了,还有几名小童揉著惺忪睡眼,边打著呵欠边走向私塾馆。
他们双颊红通通、粉嫩嫩的,一脸稚气犹存的乳臭味,令绣月不禁看得笑了起来。
“三岁娃娃上学去,边走边哭流鼻涕……”她突然想起以前皇兄编著取笑她的小曲,眼里笑意更深了。
好可爱。
她就这样伫立在原地,放眼望去整个渐渐苏醒过来的京城。
早饭的炊烟袅袅升起,各种声音开始响起,人间烟火的平凡却温暖情景缓缓在她眼前展开。
她胸口止不住兴奋的怦怦然,激动快乐地握紧了拳头——
全国百姓,大好河山,我来了!
第三章
京城近郊的镇国将军府,矗立在一片桃花林畔。
高大威猛的萧纵横一身淡青色劲衫,虎虎生风地舞著手中的雁翎刀。
宽敞的练武中庭,四周百年老椿树被那凌厉刀气扫得微微颤抖,枝头常青的绿叶飘飞坠落。
在漫天飞舞的叶雨之中,他陡然收刀沉势,四面八方逼人的气势顿时一散,那急奔入内的副将终于得以松了口气,不必担心完全踏不进将军狂厉慑人的刀气范围之中。
萧纵横看著一身军装的副将,沉声问:“发生什么事?”
将军府里人人皆知,早晨这两个时辰是他的练功时间,若非重大事件,绝不能前来打扰,以防刀剑无眼,惨遭误伤。
“启禀将军,圣旨到!”副将躬身道。
“圣旨?”现在这个时候?他有一丝错愕。
“是的,汤公公就在前厅等候将军领旨。”
萧纵横浓眉微蹙,随即将手中的雁翎刀抛向副将。“我这就去。”
副将连忙接下雁翎刀,小心翼翼地捧著,随侍在后。
当萧纵横一踏入前厅,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汤公公那张苦瓜脸忧心忡忡的,在看到他的刹那,宛如看到了救命恩人。
“将军,您千万要救救公主啊!”
救公主?
萧纵横冷静地开口,“汤公公不用急,请详细说清楚……你不是来宣读圣旨的吗?”
“啊,对,圣旨!”汤公公都急昏头了,连忙展开手中的金龙卷轴。“镇国将军萧纵横跪下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恭聆圣谕。”萧纵横单膝跪地,沉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绣月私自离宫,不知去向,朕闻知大感震惊,忧心如焚,今著萧将军衔令前往找寻公主下落,待责成公主平安归来,朕必定重赏功勋,且亲自为萧将军与长公主举行大婚之典,日后荣恩厚宠,无人可及。钦此。谢恩!”
“谢主隆恩。”萧纵横眉头深锁。
汤公公提醒他,“将军,请接下圣旨啊。”
接下圣旨就表示将奉命而行,可是……他浓眉紧蹙,心情沉重不悦。
“将军?”汤公公询问地扬声。
“臣领旨谢恩。”他只得伸手接下圣旨。
可恶!
绣月公主离宫出走与他何干?为什么兜兜转转了一圈,又把事情扯到了指婚上头?
“将军,公主就靠您了。”汤公公哭丧著老脸,“皇上不敢惊动御林军和大内高手,更不希望消息泄漏出去,会陷公主于不可测知的危险之中,所以这才将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您身上了。”
“我明白。”他眉心紧皱。“只是公主因何出走?皇宫戒备森严,又如何出得了宫?”
汤公公长吁短叹的,“唉,可不是嘛,御林军头子刚刚已经被皇上打了一顿板子,罚俸一年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将军您出马,想必很快就能寻回公主凤踪了。”
萧纵横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汤公公,请您回去禀告皇上,就说纵横会去寻回公主,但不用重赏功勋,更无须荣恩厚宠,只望皇上收回并取消臣与公主之婚事。”
“这……”汤公公大感惊愕。
居然有人会将这皇恩荣宠、天大富贵往门外推?
“只要皇上答应,臣立即快马加鞭、披星戴月前往追回公主。”他神情刚硬沉隐,意志无可动摇。
“唉……”见他一脸坚决,似是无转圜余地,汤公公只得点头,垂头丧气道:“奴才立时回去请示皇上。”
“有劳公公了。”
当今皇帝天纵英明,聪颖过人,可他萧纵横虽是一介武夫,也不是个笨蛋,哪个有求于人,身段得自动放软,此乃千古颠扑不破的道理。
只是,若不是皇上“不仁”在先,他也不至于“不义”在后啊。
最后,皇帝只给了一句话:“只要能把公主寻回,一切好说话。”
虽然这不是萧纵横最想要听到的保证,但至少已稍有退让。
所以半个时辰后,他一身劲衣,跃上快马奔驰出将军府。
绣月虽是头一次独自出门,但多亏平时在凤扬城主夫人,也是昔日五毒教主苗艳青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也知道了一些行走江湖该注意的事。
比方说,财不可露白。还有,双腿敌不过四轮……
所以此时此刻,她正悠哉地坐在马车里,将装著银两银票的荷包贴身藏好。小碎花包袱里只放著几件普通的粗布衣裳,一小袋铜子儿,还有十几瓶每日必服用的药。
她还对车夫佯称要去杭州探亲,所以可以慢慢驾车慢慢晃,多晚到杭州都不要紧。
老实的车夫见这瘦弱纤巧的小姑娘,不自觉就起了同情怜悯之心,当下大拍胸膛保证一路平安。
“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