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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早点摆放在桌上,她坐在床缘轻推那宽阔结实的肩说:
“起来吃早餐了,上班时间快到了啊!”她柔声说。
曲南星翻身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看著文若莲良久,似乎很难相信她真的就在眼前。
“几点了?”他终于开口问。
“八点多。”她被他看得心慌,脸也不自觉红了。“太晚了是不是?我该先叫醒你再做早餐的,只是——我想你昨天那么累——”
天!她说到哪里去了?
看见曲南星那带笑的眼神,文若莲羞得简直想当场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她强自镇定地轻咳了咳。
“我替你煎了肉片还有蛋,牛奶也泡好了,你快起来梳洗一下——哎呀!你干什么——”文若莲一声惊呼,原来是曲南星将她拉倒在床上。
“别再闹了,上班会迟到的。”她边挡着他伸过来的双手边娇嗔道。
曲南星亲吻她纤细的颈子。
“公司是我的,几点上班也由我决定。”
“别这样,我得去接南南回来,已经麻烦秋子一个晚上了,她也得上班啊!”文若莲犹在挣扎。
“我也准叶秋一天假,可以了吧?”
“大白天的——”她娇羞地躲着他的手。
“你说想要就告诉你的,我要你,现在就要。”
文若莲再也无话可说,任他将她带人心醉神迷的情欲高峰。
如果文若莲指望那一夜能完全消弭她和曲南星之间的僵持局面,那可就真要失望了。肉体的亲近是拉近了他们两个,但离文若莲的期望却还有那么大的—段距离,这实在是她所想像不到的。
曲南星不再夜宿他处,除非公事忙碌,否则都在固定时间回家吃饭、陪孩子、并找—些话题跟她聊,他果然做到她所要求的。
文若莲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喜悦,不是她贪求无厌,而是曲南星对她抱持的保留态度并没有随着他们的新关系而改变。
几乎每一个夜晚他们都抛开一切沉溺在肉欲之中;可是天一亮,人一醒来,他就面无表情,待她有如陌生人般疏离。
本以为踏出了新的一步,文若莲发现自己不过是又走进另一个死胡同。该说的早已说完,该做的也全做了,究竟是哪里不对,为什么情况还是这样?
“太大!南南醒了,你要不要抱抱他?”佣人在楼上喊着。
文若莲撇开思绪,笑道:
“好!我就来。”
一起身,不知为什么竟觉一阵晕眩,还有点反胃,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并不陌生,跟怀南南的时候一模一样。
文若莲既兴奋又紧张,她很希望南南真要有弟弟妹妹了,又担心只是空欢喜一场。
啊!去—趟医院就清楚了嘛!慌什么呢?
决定之后她一刻也无法再等,正想回楼上换套衣服上医院,电话铃响了。
她一边告诉自己别表现得太明显一边拿起话筒:
“喂!曲公馆。”
“是我。”曲南星的声音传来。
“啊——打电话回来有事吗?”不能说,文若莲警告自己,没确定之前—句话也不能透露。
“让佣人多准备一些菜,晚上龙威和秋子要到我们家吃饭,说有事情宣布。”
“真的?—定是他们结婚的事。”她很开心,并决定待会就去医院,说不定她也有件喜事可以说出来跟他们分享。“我会准备好的,还会买瓶香槟备用。”她笑著说。
“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百分之一百二十是我猜的那件事。”
“让佣人去忙,你别太累。”
“我知道。”她甜蜜地笑。
文若莲刚跑进浴室干呕了一场,弄得胃难过极了,可是她一点也不在意,毕竟怀孕的喜悦足以支持她撑过所有的不适。
感谢老天给了她第二个孩子,如果南南不能完全消除他们夫妻两人间的隔阂,她相信肚子里这个一定可以做到。
看看时间他们应该就要到了,她抱著南南到厨房看晚餐准备得怎么样;就在一切差不多都妥当了,前头也传来叶秋呼唤干儿子的声音。
文若莲抱着儿子迎向他们。
“回来了!”她笑着。
“打扰了。”龙威点头致意。
一把接过南南的叶秋说:
“哎呀!又不是不熟,这么客套干什么?——你说是不是啊,总裁?”
曲南星淡然一笑,转头对文若莲说:
“晚餐都好了吗?”
“差不多了。”她答。
“那就先吃饭吧!有什么天大的事也得等吃过饭再说。”
于是一群人移驾餐厅,边吃,佣人还边上菜。龙威和叶秋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曲南星也比平日多吃了些;倒是文若莲口味改变,平常爱吃的东西,这会儿看了只觉得恶心,所以随便吃了几口就搁下碗逗弄起坐在学步车里的南南。
“不舒服吗?怎么吃这么少?”曲南星皱着眉问。
文若莲微笑搪塞道:
“可能刚才暍了牛奶,不觉得饿。”
“你吃这么少—会儿又饿了。”
“饿了再吃啊!”
晚餐结束,四个人到客厅吃水果,龙威和叶秋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是龙威清了清喉咙说出他们即将结婚的消息。
曲南星和文若莲自然是诚心恭喜他们,文若莲并问起龙威他妹妹的事:
“我听秋子提过龙雁的事。她现在还好吧?”
“说要出去散散心。”龙威说:“她还算坚强,应该没事。”
“时间终会治疗一切的。”
“但愿如此。”龙威笑笑,道:“谢谢你这么关心她,有机会希望能介绍你们认识。”
文若莲正想找个适当的时机说出怀孕的事,南南却开始吵闹起来,她只好抱起儿子。
“他想睡了,我上去哄哄他。”
“让佣人陪他吧!”曲南星说。
“不行!他这个时候最难缠了,非得我才哄得住。你们坐一会儿,我哄他睡了马上下来。不许走哦!我还有话要说。”她笑著抱南南上楼去。
曲南星和龙威、叶秋三人在客厅里天南地北地聊着,多半是叶秋在说,两个大男人在听,久了叶秋也觉得无聊。
“真受不了你们两个,打若莲一上楼就没听你们说句话,闷死人了。”她抱怨。
“我们在听你说啊!挺有趣的。”龙威捧场地说,曲南星也微笑附和着。
叶秋瞪了龙威一眼。
“我看还是把蜜月旅行取消吧!跟你这种人去玩准憋死我了。”她说著说著忽然看向曲南星。“总裁!不如你也带著若莲跟我们一块儿去,人多热闹嘛!”
看著龙威在一旁点头,曲南星笑道:
“第一次听说蜜月旅行人越多越好。”
“哎呀!”叶秋叫道:“人多有什么关系?再说若莲跟你结婚时没有渡蜜月,你和她应该补渡才对。一起去嘛!欧洲吔!很棒的!”
曲南星扯动嘴角摇摇头。
“不一样啊!你们是热恋结婚,自然该去渡个甜甜蜜蜜的假,我们——”他对他们耸耸肩道:“我们不过是为了孩子去办个结婚手续。渡蜜月有意义吗?”
正走下楼来打算宣布喜讯的文若莲恰好听见了曲南星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刹那间,世界仿佛在她脚边粉碎了。
不过是为了孩子去办个手续?
他们的婚姻在他眼里居然仍是如此不值,任凭她怎么费心,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他始终当自己是被逼的,而她是那个用孩子绑住他的狡诈女人。
她觉得自己正—寸寸地死去,用尽所有的情与爱对待—个男人,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真叫她肝肠寸断,心灰意冷。
不需要再等了吧?
结果已经这么明显,再留恋何用?就当是她文若莲在人生道路中的一次惨痛失败。
只是——跌得这么深,这么疼,她害怕自己永远站不起来了。
苦涩—笑,她朝楼下说着:
“曲南星!我们离婚吧!既然我们的婚姻在你眼里如此不值,要你放弃它应不会如我这般泪如雨下,心似刀割吧?”
楼下三个人都起身惊愕地抬头看她,叶秋还皱着眉往前一步。
“若莲!你是怎么了?忽然说这种话——”
曲南星明白她一定是听见他刚才说的话,但——该死的!他那么说并没有特别的意思,不过想婉拒他们的邀约罢了。
“若莲!——”他试图解释,却被文若莲摇头阻止。
“不需要再说什么,我已经死心了。你唯一想要的是南南,我把他留给你,另外——”文若莲低头看著自己的腹部,并用手轻轻碰触。“我不会再瞒着你生下另—个孩子;但不管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他是我的,我允许你随时来看他。”
“若莲!”叶秋惊叫:“你——又有了?”
“什么时候的事?”曲南星自然也很惊讶,神情中有掩抑不住的兴奋。
最安静的该算是龙威了,他看着眼前这一切,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
文若莲想想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舍不得儿子,舍不得他,还是到了她该离去的时候。
这一次,没有秋子在身边,也许还得面对父母更心痛的眼神,她和肚子里的小孩又要撑过一段艰苦的日子。难道——这就是她的命?
凄苦地—笑,她转身走回楼上,她的东西本来就下乡,要收拾也是—下子的事。
曲南星随后进了他们的房间,看见文若莲正打开衣橱拿出她的衣服。
“你这是干什么?”他皱着眉头问。
文若莲回头看他—眼,继续由衣橱里取出衣物。
“我要离开了,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为什么?如果是为了我对龙威他们说的话,我可以解释。”
“不需要!不经意中说出来的往往才是真心话。”
曲南星走过去关上衣橱。
“不要胡闹了好不好?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比平常。”
胡闹?
他以为她真有心情跟他闹着玩吗?
衣橱的门让他挡住了,文若莲于是把已经拿出来的衣物装进皮箱里,并提起皮箱。
“请你好好照顾南南。”说完她往外走去。
曲南星仿佛直到此刻才明白她是认真的,楞了楞赶紧追出去。
“这么晚了,你打算去哪里?”他在楼梯口追上她并拉住她问。
龙威和叶秋站在楼梯下,叶秋一脸担忧的神情。
“怎么了?若莲!有话好好说嘛!别这么冲动。”
“我只是死心了,跟冲动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说着试图甩开曲南星的手。“让我走吧!我留下对你无关痛痒,对我却是一种折磨;我不愿每—秒都记起自己是如何爱著一个永远无法爱我的人。”
“你听我说,事情——”曲南星想说什么,—时又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抚她。
“放开我,我什么都不想听,只想离开这里。”
龙威在楼下开口:
“她现在是什么也听不下,不如让她在秋子那儿过一夜——”
“不行!”曲南星毫不犹疑地否决了他的提议。现在不说清楚她不会再给我机会了,说不定我又得花另一个一年多来找她。不行!她只能待在这里,哪儿也下能去。
就这样,他们两人在楼上拉拉扯扯,叶秋在楼下焦虑地呆楞着,龙威则专注地看他们俩,越看两道眉皱得越紧。文若莲在拉扯间已经渐渐靠近楼梯;而她是个孕妇,实在不该这么胡乱使劲——
—
忽然龙威神情一紧,两三步跨上楼梯,口中喊着:
“别再拉她了,小心她的脚——”
话没说完已来不及了,文若莲脚一滑,手脱开了皮箱,整个人在一声惨叫中跌下了楼梯,穿著象牙白洋装的身子在一阶阶的阶梯上翻转,宛若一朵清雅的白莲。
幸而龙威早有了动作,即时阻止文若莲的身躯再往下趺。曾处理过多起意外事件的他回头命令尖叫不已的叶秋打电话叫救护车,并朝楞在原地脸色惨白的曲南星喊道:
“你还楞在那儿干什么?她昏过去了——天啊!她——她在流血。”
曲南星冲下来担忧地问:
“流血?她撞伤哪儿了?”
“她的额头,还有——”龙威看向沿著文若莲双腿流下的血丝。“孩子也许有危险——”
“她呢?她要不要紧?”曲南星六神无主地拉著龙威直问。
“我不是医生,怎么断定?”龙威冷冷地看他一眼。“我以为你只关心孩子呢!”
此刻用干言万语也无法形容曲南星的心情。
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由于他那可笑的自尊心,让一个深爱他的女人流着血躺在这里;看着眼前这张纤细苍白的脸,他觉得自己死一千次都还不足以报偿她的深情。
他想弥补,他真的好想好想,只是——老天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让他进来吧!我不相信你真忍心让他就这么一直守在门外。”叶秋对躺在病床上的文若莲说。
文若莲叹气。
“让他进来干什么!我们之间就要结束了,再见面也无话好说。你叫他回去吧!就说我已经没事了。”
“你是不是怪他?若莲!”
文若莲摇头苦笑。
“爱情这种事能怪谁?还不都是自己的选择!孩子能保住我已经觉得感激不尽。多亏了龙威,他是我跟孩子的救命恩人。”
叶秋削苹果的手停住,抬头看着文若莲。
“你真的感激他?”
“当然,没有他也许孩子已经没了。”文若莲抚着肚子。“我已经决定了,下管孩子是男是女都要以龙威的名字命名。”
“也许——他会希望你以另一个方式谢谢他。”
“哦?”文若莲不解,扬起眉等叶秋做进一步解释。
叶秋放下手中的刀子跟水果,急切地烦身向前。
“我——我毕竟就要当他的老婆了,他的心思我大概总能猜透个七八分——”
“那么——龙太大!你认为你老公会向我要求什么?”文若莲调侃地问她。
叶秋咳了咳,低低地说:
“龙威会希望你见见他的。”她看向紧闭的门。
文若莲突然敛去笑容。
“秋子!——”
“给他一个机会嘛!他一个晚上没睡,就这么守在门外,等着你答应见他,连我看了都觉得不忍,难道你想了不心疼?”
文若莲在犹豫,叶秋继续说服她:
“他很后悔,真的,我看得出来。你毕竟是爱他,—定舍不得他这么折磨自己,对不对?见见他,若莲!不一定会改变什么,只是听他说说对你的歉意。”
“他并不欠我什么。”其实她想听的并不是一句句的“抱歉”、“对不起”。
“那就让他进来,好让我相信你真的不恨他了。”
“秋子!——”
“若莲!你一向心软,难道对自己深爱的人反倒硬起心来不理不睬?”
文若莲闭上湿润的双眼。
“别说了,我答应见他。你去叫他进来吧!——不过你告诉他,我希望他在见过我之后尽快着手办理我们的离婚事宜。”
“我不答应跟你离婚。”这是曲南星进入病房后对文若莲说的第一句话。
他疲倦,眉头深锁,文若莲见了十分心疼,关怀之词几乎脱口而出,这才想起自己已决心结束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对他即便有再多的感情也不该再表露出来。
“为什么不离婚?难道又因为我肚子里第二个孩子?”她别过头去不看他。“很遗憾我已经无法再过那样的生活,那种勉强、虚伪的感情让我快要窒息了。”
“不是为了孩子,是——”曲南星叹气地说:“是我衷心的期盼,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我对你来说不是这么重要。”文若莲淡然道。
“你对我来说一直是重要的,只是我不肯向自己承认。”
沉默了几秒,文若莲说:
“你不需要对我深怀歉疚,我不过受点皮肉之伤,孩子也没事——”
“你认为我是因为愧疚感才这么说的?”
“我——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曲南星颓然地转过身,立刻又转过来。
“不!我是该觉得愧疚,辜负你一片深情不说,还害你受伤——”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文若莲忙说。
曲南星凝视她。
“你为什么能对我这般宽容?我的自傲,我的绝情,我对你说过那么多可恶的话,做过那么多卑劣的事,你却总是不待我开口要求就先原谅了我。”他停了停,又说:“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要求——”
“没有用的,”文若莲打断他的话:“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不要要求我,请你不要——”她哀伤地摇头。
“我怎么能不要求?”曲南星靠近床边。“如果我得跪下来才能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也只好跪了;谁叫我欠你这么多,害你这么苦!”
泪水滑下文若莲的脸颊,他—定很明白她对他丝毫无招架之力,否则为什么他的这番话,叫她想放放不开,想理理还乱?
“你真要我下跪?”见她不说话,曲南星开口问。
“不!不可以!”文若莲忍下住哭出声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
“对不起!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