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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王侃侃而谈,又指给二人看,哪一株是“眼儿媚”,哪一株是“倚栏娇”,哪一株叫“红装素裹”,讲得头头是道,最后指着一本只开有一红一白两朵花的茶花问二人:“你们可知这一本叫什么吗?”
二人都摇了摇头,媚王脱口吟道:“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萧殿下疑道:“这是杜工部所作借古讽今的七律,如何与茶花有关了?”
媚王道:“殿下难道没发现这一红一白两朵很像江东乔国老的二位千金小姐‘二乔’吗?”颜必克道:“这就是‘二乔’?传说二乔乃是天仙般的美人,这两朵虽僭她们之名,却一点也不逊色。”看了媚王一眼,又道:“不过比起媚夫人来,还是差着那么一点了。”
媚王眼波流动,娇笑道:“西门公子取笑小女子了,也不怕给人听见肚子笑疼了。你们继续看吧,我要回房间了。”说罢,浅浅一笑,盈盈走了。
将近傍晚的时候,众人下楼聚在大堂内吃饭。每个人都脸色平和,颜必克却看得出他们对发生过的事各有心事。
吃饭的都轻轻的啜着饭,轻轻地夹几口菜放入碗中,贪王夹菜夹得最勤,碗中已堆得满满的,一张大口已塞得双腮鼓出,双筷又伸出夹一块鸡腿在手。
除了连流岚。她把杨雄飞递过来的筷子摔在桌上,嚷道:“不吃!不吃!我不吃!”
杨雄飞道:“不是我要叫你吃,我还盼你少吃一份好给我留一点呢。”
连流岚道:“那是谁叫我吃?”
杨雄飞道:“是秋姐姐的鬼魂。”
连流岚“啊!”地一声尖叫,脸色吓得煞白,紧紧楸住杨雄飞衣角,颤声道:“不会的,不会的,秋姐姐……干吗要……叫我吃饭?她自己……不会吃吗?”
杨雄飞道:“因为你不乖,你瞧,她已经走到你身后了。”连流岚大吃一惊,往前一扑,抱住了杨雄飞,怯生生的娇躯不住发颤,显是惊惧无比。
杨雄飞怀中搂着连流栏柔若无骨的身子,闻到她身上一阵如兰似麝的芳香,受用无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别怕,秋姐姐只是要摸一摸你的手,看你瘦了没有。”
连流岚听说秋瑟的鬼魂还要摸她的手,早吓得魂不附体,连声道:“不要!不要!你叫她快走,不要过来。”杨雄飞道:“秋姐姐说只要摸一下。”连流岚道:“一下也不要。”
杨雄飞道:“她说连妹妹不好好吃饭,她要过来喂你。”
连流岚道:“连妹妹自己吃,不要她喂。”
杨雄飞道:“不行,她说要亲眼看着你吃。”连流岚道:“杨……大哥,求求你,快叫秋姐姐走吧,连妹妹会每天给她上香,祝她在阴间快快乐乐,给她烧很多的纸钱,让她花也花不完。”
杨雄飞道:“好,我跟她说连妹妹已经乖了,咦?秋姐姐呢。”连流岚听说秋瑟的鬼魂不见了,心头如同掉下一块石头,但仍不放心,道:“秋姐姐,她……真的走了吗?”
杨雄飞道:“真的,好像,差不多,似乎是走了。”连流岚道:“什么真的好像,秋姐姐……到底走了没有?”杨雄飞道:“走了。”连流岚这才如释重负,抬起头来,慢慢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那里没有鬼,长长吁出一口气,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
杨雄飞道:“还不吃饭。”
连流岚赶紧举箸夹菜,吃得比谁都快,杨雄飞连连道:“小心吃,别噎着了。”她也充耳不闻,专心地扒饭入口。
天上鸟坐在颜必克的身边,忽地站起来,把碗在面前重重一搁,道:“鱼兄,你他妈给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水中鱼坐在他对面,杨雄飞的右侧,微微一怔,起身跟着出去了。颜必克琢磨着他们哥儿俩今儿怎么了,回过头去,两人远远站在庭院中,天上鸟指手划脚,似乎是在冲水中鱼发火,水中鱼也作出一副寸步不让的姿态和他破口大骂,只是隔得远了,他们的声音这边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两个人走回饭桌的时候,都是怒气冲冲,脸色难看。颜必克十分纳闷,正要调解几句,天上鸟突然拍着桌子大声道:“臭咸鱼!今儿是看在大哥在场的份上,你要再那么不是人,就不要怪做兄弟的不客气了!”
水中鱼霍地站起,卷起袖子道:“我就不是人了,你待怎的?有种出去单挑!”
颜必克一看势头不对,怎么这哥儿俩说翻脸就翻,急道:“都是自己兄弟,有什么话……”岂料天上鸟又是一拍桌子,拍得每个人的碗都跳起来了,连流岚吓了一大跳,张着嘴不敢再吃,但听天上鸟怒道:“你说什么?”
水中鱼道:“我就说了!”抡起胳膊朝天上鸟挥去,不料不知是二人隔得远了,还是这一挥势头太大,水中鱼的拳头迅速转了一个圈,一声闷响砸在杨雄飞头上,杨雄飞还在那里头昏眼花,天上鸟已经哇哇大叫:“好啊!你连我都敢动,今儿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抓起桌上的饭碗,朝水中鱼便掷了过去。
颜必克“啊呦!”一声,正待出手挽回,岂料那只碗掷得偏了,径向杨雄飞飞去,杨雄飞眼前一花,“砰!”的一声,那碗就砸在他脸上了,鼻孔中的血哗哗啦啦地流出来,混着满脸的饭团往下掉。
颜必克豁然开朗,敢情是一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双簧戏啊,心里暗暗揣磨杨雄飞怎么跟这哥儿俩结下梁子了,突然明白过来,杨雄飞乘人之危,对连流岚动手动脚,连哄带骗,又是恐吓又是搂抱,哥儿俩鄙视他的为人,给他稍作惩戒。
连流岚道:“哎呦!杨公子,你流血了。”掏出手帕替他擦去脸上的饭粒和污迹,杨雄飞正在懊恼之处,有心上人这几句话,已经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瞬间忘记了脸上的疼痛,见她白玉般的小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握住了,柔声道:“我没事……”
突然手背上一痛,缩了回来,却是给一根飞来的筷子刺中了,另一只手握着痛处,道:“你们两个怎么不长眼睛,尽往我身上打?”
天上鸟和水中鱼还在破口对骂,暴王挥拳在桌上重重一捶,炸雷般怒道:“你们二个要打出去!别在这里聒噪,搅扰某家食欲。”
贪王也附和道:“二弟说得对,我们坐在这里乃是要吃饭的,二位要打架不妨到外面去,那里地方大得很,你们尽可以打个头破血流再回来。”
转头笑嘻嘻地看着十三妹道:“小妹妹,你们捉到蟋蟀没?”十三妹一愣,道:“什么蟋蟀?”贪王道:“下午我看见你和颜兄弟在那棵树下……”
十三妹双颊晕红,颜必克向贪王连使眼色,但他一个粗人,如何会领会这其中的关窍,还在那里絮絮不休,连流岚听了笑道:“十三姐,你和颜大哥去捉蟋蟀吗?那可好玩得紧,下次记得一定叫我哦!”
杨雄飞道:“连姑娘,你喜欢玩蟋蟀吗?我明天就去买几十只回来送给你如何?”连流岚道:“我不是喜欢玩蟋蟀,我是喜欢捉蟋蟀。”
杨雄飞道:“那好啊,我们一起去捉,我保准帮你捉到很多。”十三妹拍手笑道:“好呵!你帮我们提水,我和十三姐捉。”杨雄飞张了张嘴巴,道:“那也可以。”
连流岚道:“小时候,我有一个玩伴,有一次我打了他一下,他非但不怪我,第二天还捉来二只又肥又大的蟋蟀送给我。”
杨雄飞道:“看不出你一个女孩子家还会打人。”连流岚道:“因为他欺付我妹妹啊,不过后来我也不生气了,我说那蟋蟀会咬人,我不要,叫他赶紧扔掉,他把蟋蟀放到胳膊上,我看到确实不咬人,这才向他要了一只。”
杨雄飞道:“为什么不两只都要了,人家送你的。”
连流岚道:“人家那时候还小嘛,觉得好东西应该你有我也有。我那个玩伴说他有的是,叫我第二天一起去捉,他还送了我这个……”从怀内摸出一小块光滑圆润的鹅卵石,续道:“他本来还送了我一颗牙齿,是一颗蛇的牙齿,我真是吓坏了,他说是那是他杀死一条蛇后拔下来的,叫我不用怕,但我背后还是把它给扔了。”语气中甚为惋惜。
颜必克一直在静静地听连流岚讲话,一双眼睛炯炯地看着她,忽道:“你那个伙伴可是叫小花鼠?”十三妹道:“咦,你怎么知道?那是他的朋友们叫他的,我平时都叫他小土哥,因为他总是灰头土脸的,嘻嘻,有时候还是我舀来水帮他擦脸的。”
颜必克道:“你小时候可是在乡下外婆家住?你……你可有一个同胞妹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十三妹板起脸,在一边怒道:”你探听人家一个女孩儿家这么仔细干嘛?“
连流岚笑道:“颜大哥,你好像对我的事情十分了解。”天上鸟和水中鱼二人早就听得目瞪口呆,天上鸟抢先道:“连姑娘,你和你的伙伴们是不是互相约定如果有一天你们谁找不到谁了,就跑到街上吃一串臭豆腐,然后再跟那个板说我没钱了,就拿一块石子抵帐罢。”
连流岚道:“是啊,可是我每次吃完了豆腐都开不了口,到最后还是把钱给老板了……”一双晶莹澄澈的大眼睛直直盯着颜必克,她纵是天真无知,此时也瞧出其中端倪,突然叫道:“小土哥!”
月色如水,从窗外直泻进来,房间内一地银霜。
一切恍然若梦。
这就是命运,它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借去你身上仅有的一文钱,又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还给你,虽然不是连本带利。
颜必克喃喃念着连流岚的名字,心里道:“是她,不会错的,就是她,她小时候不是很凶吗?怎么长大后变得如此娇小文弱,呵呵,颜必克啊颜必克,难道你就没有变化吗?鸟兄和鱼兄他们何尝就没有变化。”
这样想着想着,又想到秋瑟之死,想起天上鸟白天在秋瑟的房间在他手臂上写的那几个个字,那是“注意琴”三字,当时颜必克看到那边上桌上搁着的琴断了三根弦,那是吹王向秋瑟借来弹奏弄断的,那时许多人都在场,平天光自必也看到了,为何他还说来秋瑟的房间是为了听秋瑟弹琴?……
平天光说今晚子时到他房间去,他有要紧事要告诉我,那会是什么事呢?……
照样子看来,秋瑟必是坐在椅子上修理断琴被人从背后发射毒针害死的,那个人无疑就是“蝶舞”,“蝶舞”为什么要害秋瑟呢?……
一团纷无头绪之际,已将近亥牌时分。突然窗纸上一个黑影一晃而过,立时消失不见,颜必克轻叱一声:“谁!”从床上连人带被箭一般地射起扑到窗前,破窗而出,那个黑影正在下面天井的花丛中,双臂一展,一件玄色斗蓬随风飘扬,倏忽间又向前奔出了丈余远,拧身一跃,跳上了大堂屋顶,兔起鹘落,在屋瓦上窜高伏低。
颜必克暗道:“哪里跑!”他自信轻功当世无人能匹,少年人争胜心起,竟不跃落下面的天井,双足在走道围栏上一点,借势用力,在空中连翻几个筋斗,轻轻飘飘落到对面屋顶,落时脚下不着力,双臂一张,如大鹏展翅,又向前赶去,一点声响也没发出。
黑衣人出了客栈,便拣了一条通往附近一座山头的小径,脚步倏忽不定,极是轻灵,颜必克心道:“好小子,跟我斗法。”展开轻功疾追,双脚却不及地,或在大石上一点借力前送,或跃上大树在枝干上一弹,渐渐追至山上一片黑黝黝的树林中。
忽地,那黑衣人在林中一块空地上收住脚步,背朝颜必克而立。
颜必克正欲开口相询,他已经转过脸了,赫然正是萧殿下。
颜必克一怔,道:“是你。”
萧殿下道:“是我。”
颜必克道:“你为什么女扮男装?难道这样更好看吗?”
萧殿下脸上不自禁地一变:“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转过身去,慢慢撕下一张薄薄的面皮来,回过脸来,已是一个亭亭玉立面容清秀的少女了。
颜必克道:“我不知道的事情还不多,快说,你到底是谁?你……是否跟秋瑟的死有关?”萧殿下叹口气道:“其实你不必怀疑我的,秋瑟是我的手下,我比你更想知道凶手是谁。”颜必克道:“那么……?”萧殿下道:“我找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我现在的爹是朝廷的一个节度使,在朝中恩宠极殊,地位在朝中一品大臣之上,我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本来我以为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且在别人看来,也必定是那样。”
颜必克道:“看得出,你出手那么大方,不是家境显赫,那只有去偷去抢了。”
萧殿下道:“但是当有一天我在我爹的书房外听到一个大秘密,原来我爹是一个武林高手的家将,那个武林高手便是前任武林盟主……”颜必克“啊!”地一声,前任武林盟主西门狂狮的事情他也是略有所闻的,萧殿下道:“也就是你爹。”颜必克微微一怔,随即想到自己现在易容作“花影剑”,他这句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当下也不反驳。
萧殿下道:“我爹和他的手下们在书房密谈时泄露了他十年前的一件天大的秘密,原来是他背叛了你爹,暗中在武林中煽火点火,引得江湖中人聚攻……你们一家,害得你……家破人亡……”。
颜必克心道:“原来西门飞花的遭遇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至少我爹娘都还在。”萧殿下道:“我爹不仅不为他做下的亏心事而内疚,反倒文过饰非,把这件事情引为有助于武林,有助于朝野安定的善举。当然,这些开始我也是信以为真的,直到我娘告诉了我全部的真相,不久前我又听说我爹下令他的手下追杀你……”
颜必克道:“所以你就赶着来通知我,那一箱金银珠宝也是你代令尊稍作偿还心中愧疚的?你到底叫什么?你爹究竟是谁?”
萧琴淡淡道:“我爹是安禄山,我叫‘萧琴’。”
颜必克脸现不屑,道:“原来是手掌三镇兵权,赐爵东平郡王的节度使的掌上明珠,你爹姓‘安’,你为何又会姓‘萧’?”
萧琴道:“其实我爹原来也不姓‘安’,他本来叫‘河落山’,是后来才改的姓和名的。我娘告诉我,她内心里一直深爱着一个男子,那个男子姓‘萧’,他也是你父亲手下的一个家将,然而他却为了全心效命你爹,迟迟不肯娶我娘,我娘一气之下,又听信了我爹的甜言蜜语,作下了一件一个女人一生中都不该犯的错事。”
颜必克心道:“你娘的性子也忒烈了。”萧琴续道:“所以我娘要我将来长大以后只能姓‘萧’,她说那个她深爱着的人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要我永远记住他,我娘在跟我讲了这些之后就离家出走了,那时候我才只有五岁。”
颜必克暗道:“这就是女人们的弱点,她们自以为做了一些了不起的事,到头来还是要后悔。”
萧琴道:“我娘还告诉我,西门世家在遭遇突变后还留下一个孤儿,被家丁护送飘洋过海,流浪到外面的世界避难。我那时小小的心中常常想,那个小男孩多么可怜啊,从小便没了爹和妈,如果让我遇到他,我一定会把我吃的分给他一份,把我穿的衣服送给他穿,好让他舒舒服服的,如果有人欺负他,我还要保护他。总之,我会服侍他,照顾他一生一世……”
颜必克心中道:“我可没这么好的福气。”
萧琴一张俏脸在半明半昧的树影中微微现出忸怩之色,粲然一笑,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傻,也不想想你比我大着几岁,我的衣服你能穿吗?今天我见十三妹姑娘对你一往情深,我……我就放心了……”顿了好久,才道:“西门世兄请多保重,小妹就此别过,秋瑟的死就拜托你帮忙查明,替小妹转达我的三个手下一声。”
颜必克没想到她说走便走,惊道:“你只身一人去哪?”
萧琴道:“我要去寻我娘,然后和她去找我娘爱的那个男子,认他作我爹。”说罢更不再停,转身便走。
颜必克急道:“你一个小姑娘,让你的手下陪在身边,路上安全些。”
萧琴头也不回,淡淡道:“天涯伤心人,不需要人陪伴。”脚下加快,一件玄色斗蓬兜风飘起,倏忽间便消失在树林尽头。
颜必克愣愣站在原地,心中反复想她那句“天涯伤心人,不需要陪伴。”突然背后一声冷笑,一个少女的声音道:“好个痴情女子!”
颜必克蓦地转身,失声道:“十三妹!”一个红色身影一闪,已经向山下奔去,颜必克怔怔看着她娇小的身躯消失成一个小点,喃喃道:“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丝毫知觉也无?”
回到客栈,大堂内空无一人,料是全都已经回房躺下了,颜必克轻步走到十三妹门外,磕了几下房门道:“十三妹,开一下门。”唤了数声无人应答,颜必克脑中闪过秋瑟被害的惨状,“砰!”地破门而入,见床上一条被子严严实实蒙着个人,慢慢走近,拍拍那人道:“十三妹。”
十三妹在被中冷冷道:“干么不去追萧琴?人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