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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放心少爷一个人走的?”
“不放心,我们能阻拦吗?我知道少爷是一个守信用的君子,他说一会回来,就会一定回来,我们耐心在这树上等好了。再说,少爷现在的武功,出神入化,不是一般人能伤害得了的。”
“万一少爷出了事怎么办?”
“不会的,少爷怎会出事呵!”
公孙不灭在离开他们后,转眼之间,便来到了灯火的闪耀处,这似乎是千里岗深山里的一处小村落,约有十来户人家,依山傍着一条小小的山溪水,村落三面都用土墙围着,有东西两道人村口。
公孙不灭感到奇异的地方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山村,居然还有一两处灯火辉煌,人们在呼三喝四的掷骰子赌博,有男有女,嬉笑打骂,这是什么村落的,是山里的一处小镇么?有赌馆饭店?可是哪有这么小的一个山镇?连街也没有一条,而且这附近几十里内也没有村落或山寨,怎能形成一个小山镇?公孙不灭伏在树上越看越生疑,于是舒展轻功,在夜幕下越过士墙,像一团轻烟似的落在一间较高的房屋的瓦面上,伏着身体,又四下观察了一会,便去赌博馆看看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在睹博。突然听到屋内传出一个混浊声音的男人惊摆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会来这里呢?”
公孙不灭不由一怔,难道自己给屋内的主人发现了?他急忙往下察看。
跟着,他又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喝着:“你给我叫化爷爷老实一点,不准出声,不然,莫怪我先宰了你。”
混浊声男人惊问:“你……你想干什么?”
“我叫化爷爷不想干什么,只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公孙不灭一听,这才放心了,原来没有人发现自己,是屋里的人在对话。他又奇怪:这个叫化爷爷是什么人?是一个叫化?还是他姓叫名化?他怎么在深夜里摸进了别人家里去打听一个人的下落?他怎么不在大白天向人打听的?看来这个村不村,镇不镇的地方,更令人生疑了。
公孙不灭为了想看个究竟,便悄然的溜下来,盘伏在屋摄下的一条柱子上,从打开的窗户往屋内望去。显然这一扇窗户,是那个叫叫化爷爷的人扒开而溜进屋内的,而且是在自己到来之前溜了进去。
公孙不灭借着桌上一盏油灯的灯光,看见一个面目凶狠面又惊恐的中年男子光着上身坐在床上,他身旁伏着一个女子,已惊得呆若木鸡,不会说话了。
床前站着一个蓬首垢面的老叫化,腰悬着一个葫芦,手提着一根乌黑发亮的打狗棍,棍尖贴在光着上身汉子左胸的要穴上。只要这老叫化略一用劲,棍尖一戳,这汉子便会命归黄泉。过时,他惊恐的问老叫化:“你……你打听什么人?”
“神鞭叟江大侠!”
“什么?神鞭叟?”光身汉子睁大了眼睛问。
公孙不灭同样也在窗外柱子上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在这里打听神鞭叟的下落。公孙不灭与神鞭叟分手之后,一直听不到神鞭叟的消息。自己在淳安县任家大院时,还不时盼望神鞭叟来看自己,想不到自己没多久就给汪贼用计捉了去,以后自己受刑、逃亡、练武,再也没时间去想神鞭叟了。他总感到以神鞭叟的武功,为人机智,又富有江湖经验,绝不会落到东厂人手中的,所以他不去想,也没有时间去想,为了营救外祖父,一心练武,也不容他去想其他的人和事。
现在骤然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神鞭叟,公孙不灭内心大为震动了,别说神鞭叟为人侠义,古道热肠,从常州府一直护送自己来到严州府,单这份爱护之情,公孙不灭怎么也忘不了,何况神鞭叟还是水月宫小公主的义父,自己怎能不关心?公孙不灭不明白这个老叫化为什么要打听神鞭叟的下落,而屋内的光身汉子又与神鞭叟是什么关系,他们两人之中,谁是敌人和朋友?因为这是在接近魔穴的地带,公孙不灭不能不小心。因为东厂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云游的僧人、道士,求丐的叫化,四处卖艺的江湖艺人和走动的行商、小贩,就是像侠义道上的所谓任大侠,也是东厂的人。这一教训,对公孙不灭是太难忘了,一直令他小心翼翼,不敢大意,所以他盘伏在柱上,留心听下去,以观其变。屋内的老叫化说:“不错,就是神鞭叟,这个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光身汉子说:“在下只闻其人,却从未见过。”
“看来你不想说实话了!”
“在下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们的人,一直在追捕他,你会不知道他现在哪里?我叫化爷爷会相信吗?半年前,我叫化爷爷就知道他来了千里岗一带,以后就再也不见他的踪影,说!他是不是落到了你们的手中?”
“不错,在下是奉命追捕他,可是在下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更没有在这一带出现过。”
“好好,你不说也可以,我叫化爷爷不勉强你。”
光身汉子惊恐了:“你要杀我?”
老叫化一笑:“杀你这么一个鹰犬,简直是污了我叫化爷爷一双手。”老叫化说时,出手如电,不但点了光身汉子的一处要穴,同时也凌空封了那女子的穴位,令他们两个在床上不能动弹。
光身汉子惊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叫化爷爷不愿杀你们,只好令你们在这里丢人现丑了!你试想一下,你的领队在那边屋子里赌钱,你却跑来这里与他的女人睡觉,他等会回来了,看见这种情景,他会对你怎样?”
“你这不要了我的命吗?”
“哎!我叫化爷爷可没有要你的命,你的领队严老十要你的命,可不关我叫化爷爷的事了!”
女子哀求说:“老人家,求求你放开我们。”
“你要我叫化爷爷放开你很容易,只要他说了神鞭叟的下落,我马上就给你们一条生路。其实你们这种狗男女之事,我叫化爷爷才懒得去理,看了也污眼。”
光身汉子说:“好!我说,你先解开我们。”
“好!你说,我听着。”
“我真的不知道神鞭叟去了哪里,但在下听说他在衢州府为八爷的人用计捉了。”
“捉去了哪里?”
“在下真的不知道。”
“你没骗我叫化爷爷?”
“在下怎敢拿我的一条命来开玩笑?你知道八爷的事,我们是不能打听也不准过问的。”
“姓汪的现在哪里?”
“八爷的行踪,一向是诡异莫测,就是他身边的亲信,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在下只不过是这一处的小头头,连他的面也从来没有见过,怎知道八爷的行踪了?在下只负责监视在千里岗内出现的陌生人的行踪。”
“怪不得我叫化爷爷在这一带一出现,就给你们的人盯上了。要不是我出其不意,放倒了愿踪我的人,我还不知道这么一处隐蔽的小山村,竟是你们东厂人的一处小狼窝。”
光身汉子不敢出声。老叫化又说:“好!我叫化爷爷就放过你们这一次。”说着,凌空出指,便解开了他们的穴位,说声:“你们今后好自为之,别再叫我叫化爷爷撞上了。”跟着身形一闪,人已从窗口飘了出去,消失在夜空里。公孙不灭看见老叫化出指凌空能封穴、解穴以及一闪而逝的轻功,而轻功更不在自己之下,又惊怔了,暗思:这老叫化是谁?看来武林中的上乘高手有的是,自己只不过是见识不广的井底之蛙而已。
在这方面,公孙不灭的见识跟小丹差不多,他初时以为自己的同父异母哥哥公孙不灭,武功是最好的了,剑震江南一地。以后见了水月宫等人和神鞭叟的武功,又认为他们的武功,似乎都比公孙家的武功胜一筹;当他看见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的武功,更几疑为天仙,无人能及。现在目睹老叫化的武功,他又感到匪夷所思了,能出指凌空封人穴位,那不是不用交锋就可以制服了敌人?这多好。
公孙不灭虽然有一身奇厚的真气,却不会出指凌空封人穴位,因而感到匪夷所思。其实以他这样少有的内力,只要有人稍微指点一下,完全可以学上手。但公孙不灭直到现在,仍不知道自己的功力到达了何种境地,因为他学会了错武门的武功后,从来没有与武林中真正的一流上乘高手交锋过,对自己的一身实力没有底,自信心仍不强。
公孙不灭听了老叫化的问话,起码知道这样一位高人,是朋友而不是敌人,他放心了。他本想去追赶这位老叫化,向老叫化打听神鞭叟失踪的事以及他和神鞭叟是什么关系,但继而一想,还是别暴露自己的好,再说小丹和焦峰在等着自己,而且老叫化的轻功这么俊,自己要追,恐怕也要花一段时间,从而打消了去跟踪老叫化的念头。再说自己就算很快的追上了,也要花一些时间来解释清楚,万一引起了这老叫化的误会,就更不好办了。
公孙不灭感到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知道了这一处也是东厂人的一个窝点,专门负责监督在千里岗出现的一些陌生人,这就提醒了自己今后的行动,更加要小心谨慎行事,千万不可随便闯入一些山村去打听魔穴的事。东厂人既然在这里有这么一个窝,那么在别处也一定有,这又说明了自己要打听的魔穴,恐怕就在这一带了。
这时,屋内的一双狗男女惊魂方案,便慌忙穿上衣服。男的吩咐女的,千万不可将刚才发生的事说出去,便匆忙的离开。公孙不灭所在耳中,看在眼里,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就悄然离开,转回自己露宿的大树上。
小丹、焦峰一见公孙不灭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焦峰首先问:“少爷,那一处是什么人家?”
“是东厂鹰犬们的一个窝。”
小丹、焦峰一下都愕然了:“是他们的一个窝?”
“是,幸好我们白天没让他们发现。”
焦峰又急问:“那么解老爷就困在那里了?”
公孙不灭摇摇头:“它只是东厂人的一个据点,负责监视在这一带出现的生面人,注意他们的行综,而不是汪贼杀人关人的秘密魔穴。”
小丹问:“少爷,你挑了他们?”
“没有。”
“少爷,你怎么不挑了他们的?留着他们在这里害人?”
“小丹,要是我挑了他们,那就会打草惊蛇了,惊动了汪贼,那营救我外祖父的事,就困难多了!所以还是先别动他们的好。”
焦峰说:“少爷不惊动他们是对的,要是那处是汪贼的一个耳点,说明魔穴就在这附近四五十里以内的山谷中。”
公孙不灭感兴趣的问:“哦!峰弟,你怎么这样想?”
“少爷,我感到这一带荒无人烟,又不是什么来往的要道,东厂的人设一个耳目点干什么?除了保护秘密的魔穴外,我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公孙不灭点点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不惊动那伙鹰犬。”
“少爷,明天只要我们留心寻找,不信找不到那个魔穴来。”
“对!我记得我装死逃出来时,魔穴的不远处有一座高高的镣望台,只要我们发现了那座镣望台,秘密魔穴就在它不远的山谷中。”
“好!少爷,那我们明天只往一些高峰处观望就行了。”
“峰弟,明天我们还要注意一件事,不论见到什么山寨村落,我们都别闯进去。见到人就远远闪开,别让人家见到了我们。”
“少爷放心,我知道。”
小丹问:“万一我们碰上了人怎么办?”
焦峰眨眨眼:“那好办得很。”
“怎么好办得很?”
“一个办法是杀了他们灭口;另一个办法,就是将他们捆绑起来,丢到一处没人注意的地方。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别让人碰上我们,以免我们杀害了无辜的人。”
公孙不灭说;“最好还是别让人看见我们,我们自己小心好了。”
是夜,他们就露宿在这棵参天古木的密枝浓叶中。
第二天一早,首先小丹惊愕的叫起来:“你……你是什么人?几时跑到我身边和我一块睡的?”因为小丹是睡在大树另一侧的藤网当中。小丹的惊叫,顿时引起了公孙不灭和焦峰的注意。一看,是一个蓬首垢面,衣服百补的老叫化,不知几时,他爬到小丹的藤网中,仍在呼呼的大睡,而且还带有一身的酒气。
焦峰比小丹更惊愕不已,这个老叫化是山妖还是岭怪?几时纵上树来,爬到了小丹的藤网里睡的?怎么连少爷这么深厚的内力也发觉不到?不是山妖岭怪,哪怕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不可能办到。
小丹用力推了推他一下:“喂!你醒来,我问你几时爬到我身边睡了?你怎么不问一下人家?”
老叫化大概仍睡意未消,嘟哝着说:“别吵!别吵!你让我睡睡。”
小丹说:“你再不醒来,我可要推你下树了!”
老叫化仍迷迷糊糊的说:“推吧,推吧,我不会跌下去的。”
小丹对这么一个奇异的老叫化一时没办法,当然也不会真的将他推下树去。树商几十丈,掉下去真的会掉死的!那太过残忍了。虽然小丹恼怒他莫名其妙的路来和自己睡。但这样缺德的事,他却做不出来。
公孙不灭看见这老叫化时,一下便怔住了,这个老叫化,不就是自己昨夜在那狼窝里看见的那位老叫化么?心想:这位高人几时来到了这里的?而且还纵上树来和小丹一块睡,自己居然半点也不知道,他要是敌人,自己和小丹、焦峰还能活命么?这时,他更加肯定这个老叫化是武林中的一位异人,心地善良,不会伤害人,因为昨夜他逐那一对狗男女也没有伤害,问清楚了话后就走了 。
公孙不灭惊讶的是这位异人,怎么也会跑到这树上睡了,不会他昨夜里暗暗的跟踪自己来到了这里吧?公孙不灭越想越感到心头惊然,这位异人的武功,真的是深奥莫测,起码在轻功上,高出自己一倍多。他对小丹说:“小丹,你过这边来,让这位前辈睡吧,可能他真的累了,别再去吵醒他。” 小丹从树枝中纵过来,焦峰问:“少爷,这个老叫化是什么人?他几时纵上树来睡的?”
公孙不灭说:“这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异人,他几时来,我也不知道。”
“少爷,你过去认识他么?”
“我不认识,但我昨夜在狼窝里见过他。”
焦峰一怔:“什么!?少爷昨夜里在那狼窝中见过他?”
关于公孙不灭在狼窝中见过老叫化的事,公孙不灭担心小丹、焦峰会好奇的追问下去,影响了睡眠,所以没有说出来,因而小丹、焦峰对老叫化全然不知道,更不了解。
小丹更震惊了:“少爷在狼窝中见到了他,那他不是东厂的爪牙吧?”
公孙不灭说:“你们放心,他不会是东厂的人。”
“少爷怎么知道他不是东厂的人?”
“因为……”
这时,老叫化突然惊醒过来,惊愕的四下望望,茫然的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稀里糊涂的睡在这么一个地方了?这么高,要是摔下去,我老叫他还有命吗?”
小丹没好气说:“你自己跑到我们的地方来睡,你怎么还不知道?”
“什么!我自己跑来的?不是你们抱我来这里睡的?”
“谁得闲抱你来这里睡了?”
“那么说,是我自己爬到这树上睡了?不对,不对,我就是老得再溯涂,也不会爬到这么高的树上睡,因为我还不想去地府跟阎王爷吵架。”
焦峰听了感到好笑:“你认为是别人将你抱上树睡吗?”
“不错!不错!”
“人家抱你上来你也不知道?”
“我老叫化知道就好了,我会跟他没完没了!”老叫化说到这里,又望望他们,问:“是不是你们故意抱我上树睡,想吓我老叫化一大跳?”
公孙不灭知道老叫化是位奇人异士,性格异于常人,他小时从母亲的口中,也知道了不少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往往他们武功奇高,喜欢游戏人间,便一揖说:“前辈,在下孙芜,就此拜见。”
“哎,哎!你别跟我老叫化来这一套,我老叫化最怕这一套文皱皱、酸溜溜的东西了,我老叫化只想知道是不是你们想吓我一大跳。”
“前辈别说笑,在下等人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戏弄前辈。在下感到前辈前来,一定有所赐教。”
“我是一个糊涂的老叫化,除了向人讨吃外,有什么赐教了?对了!我现在肚子饿了,你们有什么可吃的给我一点?”
“有!有!我们带有一些干粮和食水。”公孙不灭便叫焦峰将水囊、干粮献上。
老叫化也不客气,抓过干粮,提过水囊,大口大口的吃喝起来。
焦峰眨眨眼说:“老叫化,你不担心我水里下了毒么?”
老叫化愕了得:“你又想吓我?”
焦峰笑问:“你喝不出来?”
老叫化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说:“不好!这水里真的有毒。”老叫化似乎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咕咚”一声,竟从高高的藤网里翻落到树下去了。公孙不灭看得大惊,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