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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侠传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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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不灭答道:“晚生复姓公孙,名芜,字不灭,无锡县人氏,家住充山中。”
  “公孙不灭,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晚生一向安分守己,在家读书,不知犯了何罪,求县太爷指示。”
  公孙不灭虽然从来没见过这种公堂上的威严和肃穆,不知是父母留给他的血肉,还是他能镇定着自己,反而不知畏惧了,沉着冷静,对答如流。钱知县又是一拍惊堂木:“大胆狂生,你在蠡园醉月轩中率先闹事,然后打死杀伤多条人命,纵火焚烧醉月轩,还说不知所犯何罪?”
  小丹又嚷起来:“我家少爷几时率先闹事和杀人放火了?我家少爷还遭人打哩!”小丹一指跪在别一边的打手:“就是他横蛮不讲理,动手打我家少爷的!”
  钱知县连连拍着惊堂木:“给我住嘴!本堂没问你,不得说话,待本官问到你时,才准说话。”
  小丹还想分辨,公孙不灭喝着:“小丹,不得在公堂上胡言乱语。”
  小丹说:“少爷,人家冤枉我们,也不准说话吗?”
  “这是公堂,不同家里,能让你胡乱放肆的?”
  “好吧,我不说就不说啦!少爷,你一个人去说好了!”小丹嘟哝着。
  堂上众人,见小丹这般天真,不知害怕,有的忍俊不禁,几乎要笑出声来;有的暗暗为小丹担心,也有的暗暗高兴,幸灾乐祸。其中一位管家模样打扮的中年人,站出来向钱知县一揖说:“大人,如此刁民,咆哮公堂,不打难以制其刁性,小人请大人先打他们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戴七盯了这人一眼:“吴管家,这里是你审问,还是钱大人在审问?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说话无知,怎是咆哮公堂了?有你这样乱动用大刑的吗?”
  原来这位吴管家,是常州知府家中的一名管家,奉了知府夫人之命,前来为吴三公子伸冤鸣恨,但他不是原告,原告是醉月轩的马轩主,他却在幕前幕后策划,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和吴三公子之死有关的所有人,他都想置他们于死地,以慰吴三公子的亡魂。钱知县对他的前来,自然顾忌三分,幸好有钱面无私的戴总捕头出来说话,不然,钱知县真不知下令打好还是不打好。
  吴管家嗫嚅着说:“如此公然藐视公堂的刁民,小人只不过提醒大人注意一下而已。”
  “你是不是很尊重公堂的法度了?”
  吴管家一时吓得不敢回话。公孙不灭说:“大人,晚生书僮性如璞石,不知厉害,不明法度,心直口快,出言无状,望大人宽恕。有什么过错,尽由晚生承担,要罚,请大人惩罚晚生好了。”
  堂上众人,不由以讶然的目光望着公孙不灭,就是钱知县也暗暗称奇,一个家奴有过失,作为主子,竟然愿为家奴代罪,这恐怕是世上少有。别的主人,早已把过失推得干干净净了,宁愿叫家奴为自己受罪,自己也不愿承担。怪不得一个小小的书僮,不顾生死,保护着自己的主子了!
  钱知县由一介寒儒出身,虽然胆小怕事,一顶乌纱帽挣来不易,他不愿因此而丢失自己的乌纱帽,但也克己守职,不是贪赃枉法之辈,官场上的生涯,使他变得圆滑起来。他不敢得罪权贵,更不想枉屈了平民百姓,所以有时只好装糊涂,谁也不想得罪,基本上,他还不失为一个公正廉明的好官。现在,双方都是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背后撑着。原告方面,是常州知府吴大人,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被告方面,却是江南武林世家,在社会上极有名誉和地位,任何一方都是得罪不起,丢了自己的乌纱帽是小事,恐怕连性命也难保。所以一开始审这个案子,就有一拖再拖的念头,最后来个不了了之。当然,真的一方理屈,他也会秉公处理,不敢含糊。但铁面神捕来了,他想拖也拖不了。
  这时,他问公孙不说:“你将事情一一从实招来,不得有半点隐瞒之处。”
  公孙不灭说:“是。大人,晚生绝不敢有半点隐瞒。”便一五一十将那日的事情经过详尽的说了出来。
  “你没放火杀人?”
  其实钱知县也从公孙不灭的神态中看出来,眼前跪下的书生,与自己以前的情况一样,是位怕事的一介书生,脸上全无凶狠之色,怎会放火杀人的?他只是依例审问而已。
  公孙不灭说:“晚生知礼守法,怎敢于此放火杀人凶恶之事?”
  “你难道不是水月宫的人?”
  “晚生一向在家闭门读书,极少出门,也没听闻过水月宫是哪一处的道观寺院,怎是水月宫的人?”
  钱知县一拍惊堂木:“大胆,有人告你是水月宫的人!更有人看见你与水月宫的人在一起,你敢在本官面前狡辩么?”
  “大人,晚生实在冤枉。那日晚生去醉月轩中吃饭,事前根本不知道那一男二女是水月宫的人,也与他们从没来往,只是偶然在一个厅上吃饭而已。大人不信,可问问醉月轩的店小二和一些在醉月轩用饭的客人。”
  公孙不灭不敢将月夜相遇水月宫的人说出来,要是一说,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钱知县说:“好,公孙不灭,那你听着。”跟着朝跪在另一边的喝声:“马鸣楼!”
  跪在一边一身员外装束的人慌忙应道:“大人,草民在。”
  “他刚才的话你听到了?”
  “草民听到。”
  “你怎告他们是水月宫的人,有何凭据?”
  “草民是听小店的店小二张五听说。”
  钱知县喝声:“张五!”
  那位伺候公孙不灭、惹起祸端的店小二战战兢兢地应着:“小人在。”
  “你知道他们是水月宫的人?”
  “因为他们曾在一起。”
  小丹忍不住驳道:“店小二,你不是也和我们在一起吗,你怎么不是我们公孙家的人?而且你和水月宫的人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们还长得多,你不更是水月宫的人了?”
  的确,小丹没有冤枉了他。这个店小二在闹事一发生,就一直害怕地缩在那小厅的一角,甚至公孙不灭和小凡走了后,他仍在小厅里。所以说,他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钱知县喝着小丹:“大胆书僮,本官没问到你,不准答话。”
  公孙不灭几乎恳求的对小丹说:“我的小祖宗,你是不是想要县大人打我们二十大板屁股了?”
  小丹一下住口不敢再说。钱知县又问店小二:“他们是不是一同进店,同坐上一围桌上饮酒用饭?”
  “不,不是!他们是先后进来,在不同的桌子上。”
  吴管家不由怒视了他一眼,晚骂道:“你这奴才,是不是给吓掉了魂,在胡说八道?你不是说他们在一起么?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钱知县看在眼里,心里更明白了几成,显然这个知府大人的管家,想叫店小二一口咬定公孙不灭主仆两人是水月宫的凶徒,置公孙不灭主仆于死地。他不满的扫了吴管家一眼,本想喝叱他不得扰乱公堂,但因为他是自己顶头上司的身边人,正如俗话说的,不怕官,最怕管。知府随便找一个借口,就可将自己的乌纱帽摘掉。知县不便喝叱吴管家,只好喝问张五:“大胆张五,你怎么前言不对后语?你可明白,乱供假辞,罪加一等么?”
  张五吓得叩头说:“小人不敢。”
  “唔,你是惟一目睹事件前后经过的人,好好将经过详情说出来。”
  张五只是醉月轩雇用的一位店小二,不是吴家的奴仆。初时他不知道公。孙不灭是当地极负声望的公孙世家的一位少爷,以为是一个无赖寒儒,存心来白吃闹事的,才挑起了这一祸端。现在他一听小丹说是公孙世家的人,心里就暗暗嘀咕了,再加上县太爷说不得乱作假口供,不然罪加一等,他吓得更不敢乱说了。吴家固然不能得罪,但公孙世家的人更不能得罪,何况公孙家曾经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于是,他一五一十将事件经过详细说了出来,他的口供,对公孙不灭十分有利。
  钱知县问:“那么说,他们只是先后进来用饭的客人,你怎说他们是水月宫的人了?”
  “因为他们闹事后在一起的,小人便以为他们是水月宫的人了,到底是不是,小人也实在不知道。”
  张五的口供,几乎将吴管家气得半死,他真恨不得将张五一脚踢死。钱知县又问跪在下面的那位醉月轩的打手。可以说,他是醉月轩众多打手中惟一能完整活下来的人。其他的打手、武土,全叫水月宫一男二女打发去了阴间,就是不死的,也重伤残废,他是扶着断臂的黑蝙蝠武教头离开现场而侥幸活下来。
  钱知县喝问:“杜彪!”
  “小人在。”
  “你认不认得他们主仆两人?”
  “认得。”
  “他们主仆是水月宫的人吗?”
  “是!”
  “你怎么这样肯定?”
  “小人见武教头要取那小贼的命时,是水月宫的那位白衣女子出手救了他。”
  钱知县一拍惊堂木:“大胆,就算真的白吃,你们也不能取人性命!”
  “大人,是他们先杀害了我们的一个弟兄,武教头才不得不出手。”
  “谁杀害你们的人?是那书僮?”
  “不是,是另一位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为什么先杀了你们的人?”
  这位打手愕了愕:“因为我们那位弟兄说他们主仆两人吃饭不付账,先行凶打人,那红衣女子便说他胡说八道,颠倒是非,出手就将他的舌头割了下来,所以武教头才出手,叫我们围住他们,不准他们跑了。”
  这些情况,钱知县已从公孙不灭和店小二那里知道,不必再问下去,只问:“他们主仆两人以后有没有出手伤人和杀人放火的?”
  “没……没有。不……人没看见。”
  钱知县不再问他了,转问马鸣楼:“马鸣楼,你说,杀害吴三公子的是谁?”
  “是那位红衣女子。”
  “他们主仆两人有没有参加杀人放火?”
  “没,没有。”
  “当时你在哪里?”
  “草民陪吴三公子在楼阁上饮酒,楼下打斗的情形看得清楚。”
  “红衣女子怎么杀了吴三公子的?”
  “她不知怎么,一下就出现在楼阁上,不但将吴三公子身边的所有武士全杀了,也杀了吴三公子。”
  “红衣女子为什么要杀吴三公子?”
  “草民不清楚,草民当时吓得缩在桌底下不敢去看。”
  小丹这时说:“县太爷,我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杀吴三公子的。”
  “好,你说!”
  “因为吴三公子在楼阁上下令那两位所谓武林高手,要先将我和少爷及水月宫的那一位黑衣男子全杀了,还叫他们将红、白两个女子活捉了给他享乐。”
  钱知县再审问马鸣楼:“马鸣楼,这书僮所说的是否属实?”
  “是,是,吴三公子是这么下令来的。”
  “刚才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草……草民一下不记得。”
  钱知县再盘问其他一些人证,不知这些人证对吴三公于是憎恶,还是不满醉月轩的打手们仗势欺压百姓,他们所有的口供几乎都对公孙不灭和小丹有利,对告方不利,尤其是充山中的樵夫和太湖边的渔民的口供,更对公孙不灭主仆两人十分有利。一位樵夫说:“小人几乎看着公孙公子从小长到大,他小时体弱多病,性情善良,七八岁时就在山中打柴,以后在家闭门读书,并且对母极孝顺。母亲一死,他足足在家中守孝三年。平日极少出门,更没与任何人来往,除了公孙家的老夫人和大爷来看过他外,没有任何生面人出入他家的门庭,他怎会是高来高去水月宫的人了?”
  审问到此,钱知县便一目了然,公孙不灭和小丹是无辜的,与水月宫的凶手没有任何关系,他与黄主簿和戴七略略谈了几句,便责备了马鸣楼几句,说他不该怂恿手下人胡乱说话,诬告好人,念他是位苦主,便不加惩罚,当堂将公孙不灭、小丹和其他人证全部释放回家。命令本县捕头,极力协助戴七爷捉拿真正的凶手——水月宫的一男二女归案。
  公孙不灭叩谢说:“多谢钱大人如明镜高悬,洗清晚生不白之冤。”小丹也跟着叩头说:“我小丹也给大人叩头哪!没冤枉我家少爷。初时,我还以为官府是一个有理也讲不清楚的地方,原来官府是一个明道理、辨是非的地方。”钱知县微笑说:“小丹,你今后好好陪伴你家少爷,千万不可多事了。”“大人,有人欺负我家少爷,我也不理吗?这算不算多事了?”
  公孙不灭连忙喝着:“小丹,不得胡说!”
  黄主簿说:“小丹,真的这样,也不可与人家吵闹和相打,受了冤校,来衙门鸣冤告状,钱大人会为你们作主的。”
  公孙不灭一揖说:“多谢大人、主簿教导,晚生今后绝不让小仆生事打闹。”
  戴七说:“公孙公子,我捉你们来,现在我护着你们回家去。”
  公孙不灭这一次能很快的弄清冤情,更应该多谢戴七和黄主簿,是他们在钱知县面前陈说了厉害,不能溯徐下去,应立刻升堂审问清楚,其次更要多谢充山中的一些乡亲父老,不然,单是钱知县,顶不了吴知府这一股无形的压力,就是不冤屈公孙不灭,也会拖下去,等捉到了真正凶手才放人,那么公孙不灭真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步出衙门了。等到获释,恐怕青春已早逝了。公孙不灭说:“戴总,不用了,我们自会回去。”
  小丹也说:“是呀,戴总爷,少爷有我护着哩,不敢麻烦你了。”
  正说着,只见悻悻而去的吴管家,又面有得意之色地转了回来,趾高气扬地说:“所有原告、被告和若干人证,都不得离开!”
  黄主簿一怔问:“吴管家,你想要推翻钱大人的判决?”
  吴管家说:“黄主簿,小人怎能这么斗胆推翻钱大人英明的判决?”
  戴七盯着这一恶仅问:“你想怎样?”
  “小人不敢怎样,是我家老爷派了专人赶来,带着公文,要将这一案件的所有人,押解到常州府,老爷要亲自审问而已。”
  公孙不灭和小丹听得愕然,钱知县也怔住了。显然,钱知县的顶头卜司吴知府,不相信钱知县审判这一案件,要亲自来审理。
  果然,常州府的一位官差,风尘仆仆的走进衙门,解下公文,先拜见了钱知县,然后将公文送上。  钱知县一看公文,内容正如吴管家所说,要将若干人带到常州府,由吴知府亲自审理。钱知县只有依照上司的命令行事,不敢违抗。他与主管和戴七商议押送人证的事。
  黄主簿说:“所有人明天一早动身,也好让若干证人回家与家人道别。”戴七说:“好,护送人的事,交给我好了,我也有事要和吴大人说的。”钱知县见有戴七亲自带人去常州府,更是放心,他不是为他人着想,而是为自己着想。有戴七去,可以将今天的事说得清楚,不使吴大人疑心了自己。他便说:“那下官就拜托戴七爷了。”
  公孙不灭和小丹以及所有证人,本来是满怀高兴,无事归家,现在一听又要去常州府,有人叫起苦来,不知这一去,是凶是吉。
  公孙不灭向所有证人深深一揖说:“都是在下不好,拖累了各位乡亲父老,在下要是能弄清冤枉出来,必当报答各位见证之情。”
  有人说:“公孙少爷,这不关你的事,都是我们什么地方不去,却偏偏跑去了蠡园游玩,还跑去那该死的醉月轩吃饭喝酒,给差人们捉回来问话。”那位樵夫说:“少爷,也怪不得你,你更是受冤枉的一个人,我们是凭良心说话而已,谈不上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戴七说:“好了,你们都回家吧!与自己家人好好交代一下,明天一早卯时,赶到这里,辰进起程,大家不到,别怪我事后去捉人重办。”
  大家一听,才陆陆续续散去。戴七对怔住的公孙不灭和小丹说:“公孙公子、小哥,我护送你们回去。”
  吴管家说:“他们主仆两人能回去吗,万一逃走了怎么办?”
  小丹说:“放你的屁,你逃走了,我家少爷也不会逃走哩!”
  戴七冷冷问:“他们为什么不能回去?”
  “他们可是重大要犯。”
  “他们可是无辜受害者,要说要犯,是那些无中生有、乱告他人、枉送人命的不良之辈。公孙公子、小哥,我们走,别去理会这条乱咬人的恶狗。”
  “你,你说谁!?”
  “戴某就是说你!别以为你是吴府的一位管家,你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条狗!就是你家老爷敢枉法徇私,落到我戴某手中,我一样敢抓他归案,绳之于法。”这一条吴家的看门疯狗,不知道戴七的刚直不阿,铁面无情,简直在自讨没趣。他眼光光的看着戴七带着公孙不灭和小丹离开。这一个小人,不知他是想在老爷、夫人面前邀功领赏,还是怀恨公孙不灭和小丹闹事,造成三公子的惨死,看来这个小人,多数是前者而不是后者,他想通过这一次,提升到总管家的地位。
  第二天卯时,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不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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