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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先生”阴恻恻的一笑,不闪不避,挥掌急迎…“猴叟曹贻”一颗心直提到口边……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劲气鼓荡如潮,四周的竹丛,发出一阵沙沙之声,随着劲风,猛摇狂摆,陈霖身形连晃,忍不住向后移了一步,才告稳住,而“南宫先生”却退了三步之多!
猴叟又是一声惊“噫!”他想不透南宫老儿功力猛进的原因何在?
就在“猴叟曹贻”惊“噫!”之声出口的瞬间,“南宫先生”身形玄奇的一划,诡奥厉辣得不可思议的猝然攻向“猴叟曹贻”出手之快,江湖罕见!“猴叟曹贻”做梦也估不到多年老友竟然会向自己出手,不由一窒,这一窒之间,对方的掌指,已从极其诡异的角度,袭向胸前各大死穴。
显然“南宫先生”旨在取猴叟的性命!
猴叟避无可避……陈霖也是万万料不到这古怪老儿竟然出其不意的向老友下杀手,总算他反应极速,双掌齐扬,电闪拍出,掌风带着淡淡的血光。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处,半声惨嗥,挟着一声闷哼,也同时响起!
人影乍分!
“南宫先生”已退到三丈之外,口角挂着两缕鲜血,眼中尽是怨毒光芒!“猴叟曹贻”
胸衣尽裂,殷红一片,跌坐地上……陈霖这一掌虽伤了“南宫先生”,但却无法完全阻遏对方的既快且辣的怪招,猴叟仍不免受了重伤!但也亏得陈霖这一掌,否则猴叟准得横尸当场!
陈霖疾移步到猴叟身前,亲切的道:“猴叟,伤势要紧吗?”猴叟惨然一笑道:“不要紧?哦!他走了!”
陈霖闻声回顾,只这一瞬之间,“南宫先生”已然消失在竹丛之外,陈霖怒哼一声,电闪射起身形,俊目扫处,数十丈外,人影一闪而没,身法快得令人咋舌!他记挂着猴叟的伤势,不遑追截,恨恨的止住身形,回转原处!猴叟已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从怀里取出自备伤药,外敷内服!
陈霖余怒未息,愤然道:“他跑不了的,下次碰上我必取他的性命!”
猴叟仰首向天,默然无语,似在想什么心事,也许是悲伤于老友的出手下绝情!久久之后,才自语般的道:“怪事!怪事!”陈霖诧异的望着满面迷惘的猴叟,道:“什么怪事?”猴叟激动无已的道:“如非有你在侧,我真以为是在梦中!”“为什么?”
“我猴叟走南闯北,一生浪荡江湖,什么希奇古怪的事看过不少,也听过不少,可是就没有眼前的事儿这样出乎想象情理之外!”
陈霖若有所悟的道:“是否为了南宫老儿突然翻脸不认人,对你这多年之交下毒手?”
猴叟摇摇头道:“这也是,但并不是主要的!”陈霖奇道:“那你激动的主要原因何在?”
“如果说不是他,那他是谁呢?从容貌上看来,千真万确的是他!如果说是他,但他的举止行为却又完全的不是他……”陈霖听得满头雾水,不知猴叟在说些什么?忍不住大声道:“猴叟,你安静一会儿!也许你所受的打击太大了,使你……”猴叟双眉紧蹙,一双小眼变成了两粒绿豆,下巴更尖了,活脱像一只老猴子,不住的抓耳挠腮,闻言之下,把手连摇道:“你不懂!”
“就是因为我不懂才问你!”
猴叟激动稍平,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南宫老儿精于九宫八卦奇门布阵之术,蜚声武林!”
“这个我知道,否则我何必巴巴的赶来樵止山!”“你到此地之时,是否觉出这些东一簇西一丛的野竹有何异样?”
“这倒没有!”
“这就是问题之一!”
“为什么?”
“这些野竹都是按正反五行生克的方位而植,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几人能欺近他的小屋,可是我来时,发现这阵势已破!”“也许是他自毁的!”“何以见得?”
陈霖略不思索道:“第一、这间茅屋蛛网尘封,似久已无人居住,他可能在你上一次来过之后,迁地移址!第二、他造这假象,目的就是要人认为他已不在人间,基于以上两点,这阵势可能是他自毁!”
“猴叟曹贻”微一颔首道:“你的推论未始不可能,但为什么呢?”
“这可就要问他本人了,旁人何由忖知!”
猴叟又道:“南宫老儿的功力我清楚,比我猴儿还逊一至二筹,但今日看来,竟然前后判若两人,功力较之三年前,增加何止两倍,这岂非是不可思议的事!”
陈霖心念一转道:“这也未见得!”
猴叟小眼一瞪道:“你又有何见地?”
陈霖道:“假定他在一年前或两年前,偶获奇缘,而在短短时日之内,功力大增,这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好,这一点也算如此解释,还有更重要的两点,你纵有苏秦张仪的辩才,恐怕也难使它接近事实!”
陈霖不由大感兴趣,好奇的道:“哪两点?”
猴叟神色凝重十分的道:“第一点,南宫老儿一向都称我为老猴儿,而今却改称猴叟!”
“也许他有意要断绝一切交往!”
“不合情理!”
“那第二点呢?”
“他的目光之中,似乎含有一种阴毒之气,邪而不正,令人不寒而栗,这与原来的他,完全是两个极端,绝对的不同!”陈霖偏头一想之后,道:“也许他在最近练了一种什么邪功,所以使目光改色?”
“这更不对了!” “何以见得?”
“南宫老儿的素性我深知,生平守正不阿,对于异端邪说,更是深恶痛绝,若说他去练什么阴功毒技,是不可思议的事,同时适才交手他受伤败落,也未见施展什么歹毒阴功,他的身手仅属诡奇,而谈不上歹毒!”
陈霖不由词穷,猴叟的话,使他无从反驳,相反的他也感到了事情的突兀可疑。
但南宫先生终究是南宫先生,这一点是不容否认的,至于事实的演变,却就使人莫测了!
“猴叟曹贻”沉思有顷之后,眼睛突然一亮,道:“莫非……”便随即又大摇其头道:
“不可能,不可能!”
看得陈霖激奇不已,讶然道:“你想到了什么?”
“这太不可能了!”
“说出来听听看?”
“由此西去三十里,有一座‘断魂谷’,如果南宫老儿是被谷主所算的话,那他的奇突转变,就不算为奇了,可能他本性已失,被人所用!”
“断魂谷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淫、毒、狠三者甲天下!”
“是男是女?”
“女的!”
“什么名号?”
“三绝姥姥!”
陈霖面色陡变,一把抓住猴叟的手腕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三绝姥姥!”
“江湖一美何艳华和四毒书生的师父?”
“一点不错,怎么,你和她……”
“我要找她!”“你要找她?”
“不错!”
“猴叟曹贻”惊奇万状的道:“为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你可曾听说过‘无虚剑吴佑年’其人?”“知道,但他早已失踪江湖,他就是‘江湖一美何艳华”的丈夫……”
陈霖放开了猴叟的手腕,伸手向腰间一探:“锵啷”一声龙吟起处,陈霖已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青光熠熠,寒气森森!运劲一抖,剑芒暴涨八尺,数根野竹,恰当其锋,纷纷倒折!“猴叟曹贻”下意识的向后连退三步,愕然望着陈霖,不知他此举何意?
陈霖收剑入鞘,道:“猴叟可识得此剑?”
猴叟点点头道:“如我所料不差,这当是‘无虚剑’?”“不错,这柄正是‘无虚剑’!”
“哦!……我有句话想问你,不过你一定要作答!”“什么话?”
“江湖中曾一度传言,令师‘血魔’就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和合会’会长‘江湖一美何艳华’和她的奸夫‘金童柯瑜瑾’怕被报复,而自动解散了‘和合会’销声匿迹……”陈霖轻轻一笑道:“你错了!”
猴叟追问道:“那你的这柄‘无虚剑’由何……”
“吴佑年亲手托我转交给他的女儿吴如瑛,要她代父报仇!”“无虚剑吴佑年难道已遭……”
“不错,已被他的妻子‘江湖一美何艳华’串同奸夫‘金童柯瑜瑾’用最卑劣的手段所害!”
“猴叟曹贻”又不自禁的“哦!”了一声,道:“这与‘三绝姥姥’又有什么关系?”
“江湖一美何艳华既是她的门人,我猜她在解散‘和合会’之后,极可能投奔她的师父而去,她的女儿吴如瑛也同时失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必须寻到吴如瑛,把这柄剑交给她,转告乃父遗言!”
陈霖口里在说,心中却激动不已,想不到无意中得到了“三绝姥姥”的行踪,吴如瑛和自己身心早已结合,岂能令她的遭遇长久成谜,而且“四毒书生”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三绝姥姥”既是彼等的师父,少不得也算上一份……心念及此,眼中煞光显现。
猴叟道:“我疑心南宫老儿是着了‘三绝姥姥’的道儿,迷失本性,这虽不过是揣测之词,但仍有一查的价值,我必须要揭开南宫老儿突然改变的这个谜底!”
“我赴‘断魂谷’之时,会顺便一查! 但我不明白你何以会想到这一点?”“三绝姥姥,淫毒狠三绝,年老而色不衰,又善用百毒,所以我疑心南宫老儿是着了她的道儿,舍此实在无法解释这怪现象!”
陈霖一心牵挂心上人吴如瑛的生死安危,恨不能一下子飞到“断魂谷”
查个究竟,心急如焚,当即向猴叟道:“猴叟,我们再见,我想立即赶往‘断魂谷’,南宫老儿的事,我会顺便打探,至于令友‘桐柏一剑西门俊’的下落,我待此间事了,当积极追查!”
“且慢!”
“有何见教?”
“你可知道‘断魂谷’的真相!”
“去了就会知道!”
“嘿!‘断魂谷’步步凶险,寸土均毒!”
陈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但想起自己自练‘血影神功’之后,身上已具备有克毒的本能,又何惧之有,当下释然道:“我不在乎这些!”
猴叟义形于色的道:“少侠!我老猴儿舍命相陪!”
“这大可不必!”
“你以为我猴叟是贪生畏死之徒,空口说大话的?”
“不?你会错了意了,坦诚相告,在下对于毒这项,自信尚能克服,如果你猴叟执意要去的话,丢了性命,未免太不值了,何苦呢!”
猴叟一阵思量之后,道:“如此我在谷外相候如何?”
陈霖对这热心为友的猴叟,感佩不已,道:“好吧,我们这就走!”
两人同时纵起身形,扑奔“断魂谷”方向!
四十里距离,那消半个时辰,便已到达。
只见万山环拱之中,现出一个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的峡谷,陈霖俊目一阵扫掠之后指着谷外一座小峰头向猴叟道:“你就在这峰头等待如何?”“猴叟曹贻”道:“好,一切小心!”
陈霖应了一声,径朝谷内扑入,方进谷口,只觉阵阵异香,扑鼻而来,他知道这必是毒雾迷香一类的东西,忙自闭止呼吸,让“血影神功”在体内缓缓运行,以抵制毒的侵袭!身形仍往内欺进……忽然,一群野鸟,从上空飞过,一阵呱呱哀呜,纷纷坠落谷中,方自触及谷地,立时冒起一阵轻烟,羽毛随风飘散,连骸骨都不曾剩下半点。
陈霖不由咋舌,果然猴叟之言不虚,谷内遍处皆毒,自己若非具有克毒的本能,恐怕在入谷之初,就已遭受了和这些野鸟同样的命运。
半盏热茶的工夫,陈霖已深入谷内近五里之遥…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石笋,石笋与石笋之间的空隙,恰容一人通过,如果有人伏匿在石笋林中猝施突袭的话,的确防不胜防。
陈霖心想:“我何不径越笋林之顶而进,视界也广阔些广!”心念动处,正待飞身纵上石笋……蓦在此刻…身侧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耳熟的娇喝:“什么人敢闯‘断魂谷’!”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一道飒然劲风,已告电闪般卷到,势强力猛,未可小觑……忙不迭的往斜里一闪,急忖道:“她是谁뾣声音竟然这样耳熟?”心念未已,一条纤纤人影,已从石笋丛中射出,赫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陈霖定睛望处,不禁心花怒放,喜孜孜的道:
“瑛妹,你真的在此,我是专门找你来的!”说着移步过去!……
那少女杏目圆睁,怒意横生的娇喝道:“站住,谁是你的瑛妹?”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激动的道:“瑛妹,你不认识我了?”
“闭嘴,谁认识你这狂徒!”
“你不是吴如瑛妹妹吗?”
“我自叫柯如瑛,谁说我姓吴,哼!……”
陈霖宛若当头挨了一棒,想不到自己千方百计的探求她的行踪,目的是为了她的父仇,她竟然反脸不认人了,和合会石牢中绮旎的一幕,后山海誓山盟的情景,又涌心头,强自忍住一口气,又道:“瑛妹,过去的一切不谈,希望你说出我陈霖究竟有什么地方使得你反面无情,我掉头就走!”那美艳少女粉面之上掠过一丝疑云,迷惘的道:“你叫陈霖?”
陈霖这一来可就引动真火了,冷冷的道:“你装得倒满像的!”
那少女恍如未闻,自顾自的喃喃道:“陈霖……陈霖……这名字我在哪里听过?是的,好像我认识这么个人!……”半晌之后,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陈霖的美梦在这一刻之间完全破碎了,对方竟然说不认识自己,女人心,海底针,罢了,过去的当它是一场恶梦吧!让它永远的埋葬了吧。“无虚剑吴佑年”泉下有知,也该痛心于他有这么个女儿吧!当下愤然道:“你真的不认识我?”少女螓首微摇道:“不是不认识,也许我想不起,因为你的名字很熟!”
陈霖惨然一笑道:“想不起就算了,我走了!”
“慢着!”
“怎样?”
“ ‘断魂谷’毒绝天下,没有人能深入百丈而不死,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你不怕毒,是吗?”
“这毋劳操心,我没有闲工夫跟你闲扯!”
“噫,你这人怎地如此不讲理?”
“哼,吴如瑛,我深悔认识你这么个女子……”
“告诉你我叫柯如瑛!”
“你父亲将死不瞑目,灵魂永不得安息!”
柯如瑛粉面一变道:“我父亲自在谷中,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我完全不懂?”
“你父亲是否金童柯瑜瑾?”
“不错!”
“你母亲是江湖一美何艳华!”
“噫,你怎么知道?”
陈霖肺都几乎气炸,不屑至极的冷哼了一声,解下腰间的长剑,递与柯如瑛道:“柯如瑛,这是什么,你认识吗?”
“不认识!”
“这是无虚剑!”
“无虚剑?没有听说过,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父亲的遗物,报仇在你,不报仇也在你!”
柯如瑛惊愕万状的向后退了三步,茫然不解的道:“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陈霖见对方那一种错愕迷惘之状,是那么的逼真,丝毫也不像是故意做作,忽地想起半日前“樵止山”中,“南宫先生”对多年至交“猴叟曹贻”猝下杀手的那一幕,不禁心头猛震,再细察对方神情,果显呆滞木然,一顿脚道,“不好,我几乎铸成了大错,瑛妹极可能是被药物迷失了本性,所以对于前尘影事,一概不知!现在我已在此现身,谷中自无不发觉的道理,如果让瑛妹回转,后果不堪设想,目前且先带她出谷,设法解了她的毒,让她恢复记忆大事!”
心念之中,把那柄“无虚剑”又击回腰间,激情无已的道:“瑛妹,对于过去的事,你真的竟一丝也想不起么?”
“噫,你口口声声叫我瑛妹,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呀!若非我看你的长相还不像个恶人,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
“你不会活到现在!”
陈霖不由心中一痛,道:“瑛妹,你是否被她们强迫服下了什么药之类的东西,使你记忆丧失……”
“她们?谁?”“你的母亲和你母亲的师父三绝姥姥等!”
“胡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先不饶你!”
陈霖心忖:“在这种状况之下,说什么也是白费,倒是如何设法使她随自己出谷才是正经!”当下试探着道:“姑娘愿不愿出谷一行,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噫,你这人好没来由,我又不认识你?”
“以后你会认识的!”
“有话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这里诸多不便!”
柯如瑛粉面倏寒,怒声道:“你乘早别打什么鬼主意,告诉你,姑娘今天不杀你已属万幸,识相的赶快滚吧!如果让我姥姥撞见,你准活不了!”陈霖心内疾转道:“看样子如果要带她走,只有用强迫手段的一途了!”蓦然…石笋林内,遥遥传来一声呼唤:“瑛儿!”
陈霖心里一动,忖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目前她灵智未复,如果谷中人出面的话,她无疑的是站在与自己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