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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钩赌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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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她这么样做,只因为她从未想到这块玉牌会是假的。”蓝胡子同意。
  陆小凤:“她是个很仔细的人,若是有一点怀疑,就绝不会冒这种险。”
  蓝胡子也同意“她做事的确一向很仔细。”
  陆小凤:“这次她完全没有怀疑,只因为她知道这块玉牌的确是李霞从你这里盗走的,当时很可能她就在旁边看着,,蓝胡子叹:”但陈静静却忘了李霞也是个很精明仔细的女人。“
  陆小凤:“你认为是李霞把罗刹脾抢走的?”
  蓝胡子:“你难道认为不是?”
  陆小凤:“我只知道丁香姨和陈静静都是从小就跟她的,没有人能比她们更了解她,她们对她的看法,当然绝不会错的。
  蓝胡子:“她们对她是什么看法?”
  陆小凤:“除了黄金和男人外,现在她对别的事都已不感兴趣,更不会冒险惹这种麻烦。”
  蓝胡子:“难道李霞盗走的罗刹牌,就已是假的?”
  陆小凤:“不错。”
  蓝胡子:“那么真的呢?”
  陆小凤笑了笑忽然反问:“碟子里有一个包子,一个馒头,我吃了一个下去,包子却还在碟子里,这是怎么回事?”
  蓝胡子也笑了:“你吃下的是馒头,包子当然还在碟子里。”
  陆小凤:“这道理是不是很简单?”
  蓝胡子:“简单极了。”
  陆小凤:“李霞盗走的罗刹脾是假的,陈静静换去的也是假的,真罗刹牌到哪里去厂?”
  蓝胡子:“我也想不通。”
  陆小凤又笑了笑:“其实这道理也和碟子里的包子同样简单,假如你不是忽然变笨了,也应该想得到的。”
  蓝胡子:“哦?”
  陆小凤淡淡:“别人手里的罗刹牌,既然都假的,真的当然还在你手里。”
  蓝胡子笑了。
  他是很温文,很秀气,笑声也同样温文秀气。
  可是他笑的时候,从来也没有看过别人,总是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这双手是不是也和桌上的玉牌一样?看来虽洁白干净,其实却布满着血腥。
  陆小凤:“你故意制造个机会,让李霞偷走一块假玉牌蓝胡子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小凤:“这正是你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关键,李霞中计之后,你的计划才能一步步实现。”
  桌上有酒。
  蓝胡子斟满一杯,用两只手捧伎,让掌心的热力慢慢把酒温热,才慢慢的喝下去。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优雅,神情更悠闲,就像是正在听人说一个有趣的故事。
  陆小凤:“你早已对李霞觉得憎恶厌倦,因为她已老了,对男人又需要太多,你正好乘这个机会,让她自己走得远远的,而且永远不敢再来见你,这就是你计划的第一步。”
  蓝胡子浅浅的啜了一口酒,叹息着:“好酒。”
  陆小凤:“你知道李霞和丁香姨的关系,算准了李霞一定会去找她的,这也是你计划的一步,因为你早就怀疑她对你不忠,正好乘这个机会试探试探她,找出她的奸夫来。”
  蓝胡子又笑了:“我为什么要试探她,她又不是我的妻子。?”
  陆小凤也笑了笑:“她不是?”
  蓝胡子:“她的丈夫是飞天玉虎,不是我。”
  陆小凤盯着他,一字宇:“飞天玉虎是谁呢?是不是你?”
  蓝胡子大笑,就好像从来也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事,笑得连酒都呛了出来。
  蓝胡子却不再笑,缓缓:“飞天玉虎是个极有野心的人,和西方魔教更势不两立,可是这次他并没有参加来争夺罗刹牌,因为他早巳知道别人争夺的罗刹牌是假的。”
  蓝胡子还在笑,手里的酒怀却突然“格”的一声,被捏得粉碎。
  陆小凤:“丁香姨并不知道飞天玉虎就是蓝胡子,因这她看见的蓝胡子,是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她从来没有怀疑这点,因为她也跟大多数人一样,总认为蓝胡子当然是有胡子的,否则为什么要叫蓝胡子?”
  他冷冷的接着:“知道你这秘密的,也许只有方玉香一个人,就连她都可能是过了很久以后才发现的,所以最近才找到这里来。
  方玉香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慢慢的站起来,从后面的柜子里取出个金杯,用一块洁白的丝巾擦干净了,才为蓝胡子斟了一杯酒。
  蓝胡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目光竟忽然变温柔了起来。
  陆小凤:“你用蓝胡子的身分做掩护,本来很难被人发现,她找来之后,你本可杀了她灭口,但你却不忍心下手,因为她实在很迷人,你怕她争风吃醋,泄露了你的秘密,只好把另外的四个女人都赶走。”
  方玉飞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的听着,连寒梅和枯竹都没有开口,他当然更没有插嘴的余地。
  但是现在他却忽然问出句不该问的话“既然你也承认他用蓝胡子的身分做掩护,是个很聪明的法子,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蓝胡子的脸色骤然变了,方玉飞问出这句话,就无异已承认他也知道蓝胡子和飞天玉虎是同一个人。
  陆小凤却笑了,淡淡:“无论多周密的计划,都难免会有些破绽。”
  陆小凤:“他本不该要你和方玉香去对付丁香姨,丁香姨若不是他的妻子,他绝不会叫你去下那种毒手,更不会去管别人这种闲事。”
  方玉飞目中仿佛露出了痛苦之色,慢慢垂下头,不说话蓝胡子忽然冷笑:“你怎么知道我要他去的?你怎么知道飞天玉虎不是他?”
  陆小凤的回答简单而明白“因为我是他的老朋友。”
  蓝胡子也闭上了嘴。
  陆小凤忽又笑了笑:“我还有个朋友,你也认得的,好像还曾经输给他几百两银子。”
  蓝胡子:“你说的是赵君武?”
  陆小凤点点头:“他见到的蓝胡子,也是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别人见到的想必也一样。”
  蓝胡子冷冷:“可是你见到的蓝胡子,却没有胡子。”
  陆小凤微笑:“因为你知道,有些人的眼睛里是连一粒沙子都揉不进去的,何况一大把假胡子。”
  蓝胡子:“你就是这种人?”
  陆小凤:“你自己难道不是?蓝胡子冷笑。
  你不但早已看破了丁香姨的私情,也早已知道她的情人是谁,你这么样做,不但可以乘机杀了他们,还可以转移别人的目标。“
  孤松忽然冷冷:“你说的别人,当然就是我。”
  陆小凤:“我说的本来就是你。”
  孤松:“你呢?”
  陆小凤苦笑:“我只不过是个被他利用来做幌子的傀儡而已,就像是有些人猎狐时故意放出去的兔子一样。”
  一个人若是把自己比做兔子,当然是因为心里已懊恼极了,无论谁发现自己被人利用了的时候,心里都不会觉得太好受的。
  孤松:“兔子在前面乱跑,无论跑到哪里去,狐狸都只有在后面跟着oo陆小凤:”你看见他费了那么多事,为的只不过是要请我替他去找回罗刹牌,当然就不会怀疑罗刹牌还在他手里。
  “孤松承认。
  陆小凤:“不管我是不是能找回罗刹牌,不管我找回来的罗刹牌是真是假,都已跟他没关系,因为他已经把责任推在我身上。”
  孤松:“罗刹脾若是在你手里出了毛病,我们要找的当然是你。”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这段话实在很远,简直就像是充军一样,我们在路上喝西北风,他却舒舒服服的坐在火炉旁等着,等到正月初七过去,就算有人能揭穿他的秘密,也只好于瞪眼了。”
  孤松:“因为那时他已经是西方罗刹教的教主。”
  陆小凤:“那时他不但是罗刹教的教主,也是黑虎帮的帮主,只可惜……”
  孤松冷冷:“只可惜现在他还不是。”
  陆小凤:“实在可惜。”
  孤松:“现在他只不过是条翁中的鳖,网中鱼。”
  蓝胡子忽然也叹了口气:“实在可惜,可惜极了。”
  陆小凤道:“你觉得可惜的是什么?”
  蓝胡子道:可惜我们都瞎了眼睛。“
  陆小凤道:我们?“
  蓝胡子道:我们的意思,就是我和你。“
  陆小凤道:我?……“
  蓝胡子道:只有瞎了眼的人,才会交错朋友。“
  陆小凤道:我交错了朋友?“
  蓝胡子道:错得厉害。“
  陆小凤道:你呢?“
  蓝胡子:“我比你更瞎,因为我不但交错了朋友,而且还娶错了老婆。”
  “老婆”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已闪电般出手,扣佐了方玉香的腕脉,厉声:“拿出来。”
  方五香美丽的脸已吓成铁青色:“我又不知道真的罗刹牌在哪里,你叫我怎么拿出来?”
  蓝胡子:“我要的不是罗刹牌,是……”
  方玉香:“是什么?”
  蓝胡子没有回答,没有开口,甚至连呼吸都似已停顿,就好像忽然有双看不见的手,紧紧的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那张始终不动声色的脸,也已忽然扭曲,变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惨碧色。
  方玉香吃惊的看着他:“你……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蓝胡子的嘴紧闭,冷汗已雨点般落下。
  方玉香的眼睛里忽又充满了温柔和怜惜,柔声:“我是你的妻子,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你又何必生气。”
  蓝胡子也在瞪着她,眼角突然崩裂,鲜血同时从他的眼角,嘴角、鼻孔和耳朵里流了出来。
  是鲜血,却不是鲜红的血。
  他的血竞赫然也已变成惨碧色的。
  他的人竟已坐都坐不住,已开始往后倒。
  方五香轻轻一拂,就挣脱了他的手,方玉飞也赶过去扶伎了他。
  “你怎么样了?你……”
  他们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们知道死人是无法回答任何话的。
  一瞬前还出手如闪电的蓝胡子,忽然间已变成了死人。
  可是他那双凸出来的眼睛,却仿佛还在瞪着方玉香,眼睛里充满了悲愤和怨毒。
  方五香看着他,一步步往后退,晶莹的泪珠,泉水般流“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
  她的声音惨切悲伤“事情还没有到了不可解决的地步,你又何苦一定在自寻死路?”
  屋子里没有别的声音,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悲伤低诉。
  每个人都已怔佐。
  蓝胡子居然死了,这变化实在比刚才所有的变化都惊人。
  奇怪的上,陆小凤并没有吃惊,甚至连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
  表情最痛苦的人是孤松,他也在喃喃自语“真的罗刹牌还在他手里,他一定收藏的很严密,这秘密一定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现在他却死了……”
  陆小凤忽然道:“他死不死都无妨。”
  孤松:“无妨?”
  陆小凤淡淡道:“他的秘密,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孤松:“还有谁知道?”
  陆小凤:“我。”
  孤松霍然站起,又慢慢坐下,神情已恢复镇定,缓缓道:“你知道他把罗刹牌藏在哪里?”
  陆小凤:“他是个阴沉而狡猾的人,狡猾的人通常都很多疑,所以他唯一真正信任的人,也许只有他自己。‘’孤松:”所以罗刹牌一定就在他自己身上?“
  陆小凤:“一定。”
  孤松又霍然站起,准备冲过去。
  陆小凤却又接着:“你现在若要在他身上去找,一定找不到的。”
  孤松:“可是你刚才还说罗刹牌一定在他身上。”
  陆小凤:“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一瞬之间,往往就会发生很多变化。”
  孤松:“所以罗刹牌刚才虽然是在他身上,现在却已不在了。”
  陆小凤:“一定不在了。”
  孤松:“现在在哪里?”
  陆小凤忽然转过头,面对方五香慢慢的伸出手:“拿出来。”
  方五香咬着嘴唇,恨恨:“连我丈夫的命都被你拿走了,你还要什么?”
  陆小凤:“他刚才向你要的,的确不是罗刹脾,因为那时罗刹牌还在他自己身上。”方五香:“你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陆小凤道:“他要的是解药。
  方玉香:“解药?”
  陆小凤笑了笑,拿起蓝胡子刚喝过的金杯:“他一向是个很谨慎的人,任何人要毒死他都很不容易,可是这一次方五香:”这一次他难道是被人毒死的?“
  陆小凤点点头:“这一次他会中毒,只因为他确定酒中无毒,杯上也没有毒。”
  方玉香:“那末他怎么会被毒死?”
  陆小凤:“因为他忘了一件事。
  方玉香:“什么事?”
  陆小凤道:“他忘了这金杯是你拿出来的,而且用你的丝巾擦过一遍ou他看着掖在方五香襟上的丝巾,慢慢的接着:”他也忘了,酒里虽然没有毒,杯上也没有毒,你的丝用上却有毒。“
  方玉香沉默着,过了很久,才轻轻:“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陆小凤:“我在听。”
  方五香:“我问你,像飞天玉虎这样的人,该不该杀。‘’陆小凤:”该。“
  方玉香:“那么就算是我杀了他,你也不该怪我。‘’陆小凤:”我并没有怪你,只不过要你拿出来。‘’方玉香:“拿什么?”
  陆小凤:“罗刹牌。”
  方玉香:“罗刹牌?我哪里有什么罗刹牌。”
  陆小凤:“你本来的确没有,现在却有了。”
  方五香:“你要的就是……”
  陆小凤:“就是你刚才从蓝胡子身上摸走的那一块。”
  方五香又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看来陆小风果然不愧是陆小凤,无论什么事好像都瞒不过你。”
  陆小凤微笑:“有时我的眼睛虽然也会瞎,幸好大多数时候都睁开着的。”
  方五香咬着嘴唇,看看陆小凤,又看看岁寒三龙,终于跺了跺脚:“好,拿出来就拿出来,反正这鬼东西能带给人的只是噩运oo她真的拿了出来,拿出来居然是一块晶莹无形的玉脾,玉质之美,的确远在另两块玉牌之上。
  这块玉牌刚落在桌上,孤松的长袖已流云般飞出。
  桌上的玉牌,立刻落入了他的袖中。
  陆小凤微笑着,看着他:“完壁已归,幸不辱命。”
  孤松:“前嫌旧怨,就此一‘壁’已勾销。”
  陆小凤:“多谢。”
  孤松:“多谢。”
  方玉香板着脸,冷冷:“现在飞天玉虎已死了,罗刹牌也已还给了你们,你们还不走?”
  陆小凤:“你在赶我们走?”
  方玉香咬着嘴唇:“难道你还想要什么,要我的人?”
  陆小凤笑道:“要当然是想要的,只不过还有个小小的问题。”
  方玉香:“什么问题?”
  陆小凤:“你真的是个人?”
  方玉香笑了,陆小凤也笑了。
  他大笑着走出去,忽然又回过头,拍了拍方玉飞的肩,:“陈静静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你既然喜欢她,就应该好好的对待她。
  方玉飞:“陈静静?哪个陈静静?”
  陆小凤:“当然就是我们都认得的那一个。”
  方玉飞道:“那么你当然也应该知道她已死在火窟里。”
  陆小凤:“她没有。”
  方玉飞:“没有。”
  陆小凤:“火窟里的确有副女人的骸骨,却不是陈静静。”
  方玉飞:“哦?”
  陆小凤:“陈静静中了楚楚三枚透骨针,那女人骸骨上却连一枚都没有,你烧死她之前,难道还会先把她身上的暗器拔出来?”
  方玉飞笑了笑“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功夫。”
  陆小凤:“所以死在火窟里的,绝不是陈静静。”
  方玉飞笑得已有些勉强:“死的绝不是陈静静,陈静静到哪里去了?”
  陆小凤:“包子既然还在碟子里,你吃下去的当然是馒头”
  方玉飞:“死在火窟里的既然不是陈静静,陈静静当然已被人带走。”
  陆小凤笑:“我说过,这道理本来简单极了。”
  方玉飞:“你知道他是被谁带走的?”
  陆小凤:“你。”
  方玉飞闭上了嘴。
  陆小凤:“我本来并没有怀疑到这一点的,但你却不该杀了那孩子。
  方玉飞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陆小凤:“你当然也看得出那孩子是个白痴,绝不会认出你的面目,但你却还是要冒险杀他灭口,只因为你怕他告诉我,那个要给他糖吃的阿姨并没有死,他虽然痴呆,这一点总是看得出来的。”
  方玉飞:“从那时你才开始怀疑的?”
  陆小凤:“所以我才到火窟中去找,才发现那女人的骸骨不是陈静静。
  方玉飞:“但你却还是不能证明,陈静静是被我带走的。”
  陆小凤:“所以我就托赵君武去帮我查一件事。”
  方玉飞:“什么?”
  陆小凤:“那时陈静静受的伤重,你想要她活着,就得带她去求医,能救活她那种伤的大夫并不太多。”
  方玉飞:“那附近几百里之内,也许只有一人。”
  陆小凤:“绝对只有一个。”
  方玉飞:“老河口,同德堂,冯家老铺的冯二瞎子。”
  陆小凤:“最妙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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