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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道门-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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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六爷将手中镇纸在手中轻轻地转了几圈,叹了口气说道:“梅清,如果我说禁住你金丹是为了你好,或许你不相信。只是此事却偏偏是真的。”
  说罢,看着梅清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六爷却未动怒,只是呵呵一笑道:“先不用急着不相信,以老子的身份,还用骗你个浑小子不成。我知道你肯定心中一直疑惑,为何我会帮你吧。”
  “不错”,梅清说道:“先时下官也曾相询,六爷道除非我完成东岳庙之事方可相告。”
  “唉,其实也没有什么,那时不过是不想告诉你罢了。我和你老子、你娘都相识。受他们之托,照顾你些个,原也没有什么可怪的。”六爷脸上浮起一片怆然之然,似乎在缅怀旧日时光。
  梅清心中讶然,既然六爷说认识自己父母,何以先时神神秘秘地不肯明言相告?何况对自己的父母,梅清心中实实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就算是府中众人,包括忠叔在内,都不曾提过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虽然问过,忠叔也只是一脸慨然道他们都是好人,然后便不肯多说了。
  “你自小有病,很多事自然没人告诉你。其实即便是你后来头脑好了,身中依然另有隐疾。现在你已经入了修真之门,想来也有些见识了。你这身骨,便是传说中的纯阳之体。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六爷凝视着梅清道。
  纯阳之体?梅清隐隐记得似乎听碧真提到过。一般说来,人本是阴阳平衡,仙方才为纯阳之体,鬼为纯阴之体。若人生而为纯阳,却绝非什么好事。
  所谓孤阳不长,若人为纯阳之体的,大多体弱多病,难得长寿。更有一桩,若入修行之门,为他人炉鼎乃是上上佳材;若说自己修炼,那是如同饮鸩止渴,不光绝无得道的可能,更会加速死亡的脚步。
  碧真虽然未曾细说,但梅清大致也能想得明白。修真之路,本就是调和阴阳,方可炼化真元。一人体为纯阳,自然只得一偏,哪有成就大道的可能。
  六爷有些泄气地说道:“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以你的骨骼,怎么可能会筑基入道的。不瞒你说,你得道后,我已经着人将太清宫那两个道士都弄了来,将事情前因后果都弄得清清楚楚,但是究竟其中是个什么缘由,却是怎么也想不透。”
  梅清也只能苦笑。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菜鸟,经过这一段的狂补,对于修真的基础知识,已经颇为通晓。回想起自己筑基的事来,也只能说是糊里糊涂,除了大叹天意以外,还真找不出个解释来。
  “下官筑基之事,我自己也是不明所以,想来绝无可能之事,居然就有这般巧法。只是就算是我侥幸过了筑基这一关,但纯阳之体本无纯阴滋润调和,气行偏路,修炼下去,只会愈见其亢,结果只能是爆体而亡吧?”梅清思索着问道。
  “这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一来你小子怎么能修炼的,二来你那速度也忒是骇人了。据老夫所知,天下修行者如过江之鲋,但绝无你这般快的。当年梅花道人范文泰,自入道十年丹成,已经被人惊为天下一人。不过那梅花道人要知道你这修炼速度,只怕当场也要羞死了。”六爷皱眉说道。
  梅清自然知道自己那所谓的修炼与世人不同之处。若换其他人修炼,自然是要按照丹法,水火交炼,炼汞还铅,步步为营。自己却是体内本全是神秘紫焰,只凭炼化那紫焰,修为就一路突飞猛进。要不是后来碧真教了自己丹道十九诀,自己还在那成天炼紫焰呢。
  “只是就算你有办法修炼,但到了凝丹这步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过得去的。也曾有人说过,你成丹之日,便是毙命之时。老夫也算是修行中人,这话说得并无不对之处。只是当时又不便对你明言,后来用了些办法,就是想使你自损道基,免得修为不断增长,坏了你的小命。谁想人算不如天算,你这小子不光没因此受损,阿碧那丫头也是胆大妄为,居然让你们胡搞得更进一步,凝得金丹了。”六爷摇头叹道。
  梅清听了六爷的话,再想想当时碧真的言语,前因后果,渐渐想得明白。想来六爷等见自己的凝了金丹,再无计可施,稳妥起见,便先禁了自己的金丹修为,渐次观察。想到这时在,心中疑惑又起,忍不住问道:“既然六爷说受下官先人所托,代为照顾,下官自然感激不尽。只是不知下官父母究竟是何等样人,六爷受托之事,一直不肯对下官言明,今日却又坦诚相告。此间种种,都是为了何事?”
  六爷脸色一正,肃然道:“你父母是何等样人,等以后时机成熟时你自然会知道。至于为何以前不说,现在要对你讲明,却是与这砚台有关。”
  梅清听了六爷之言,心中疑惑。那方砚台当时从贼人身上搜出,乃是装在一个小小皮袋之中,现在就放在六爷手边案上,只是自己依然感觉不到砚台的所在,似乎那小皮袋有什么特异的隔离功用一般。
  “先时我还不敢肯定,但此次老夫想来,你的修行中种种不可解之处,必然与这方砚台,有些解不开的联系。”六爷缓缓说道。
  梅清闻言一震,心中惊疑不定。事实上他心中,也一直对这块砚有所怀疑,今日听六爷这般说出,更是心中疑云大起。
  回想自己从接触这块砚以来,种种经历,每多难以解释之处。若说其中没有奥秘,实在无法令人相信。
  第一卷 七星古砚 第五十六章 梁上君子
  “这块砚台的来历或许你也知道些。其实此砚入宫时间,也算不得太长,乃是前代武帝时,端州地方上贡之物。只是武帝每日荒于嬉戏,无心文事,这砚自然也没有什么用处。后来当今天子入朝,将前代武帝所用文房器物,均入库收藏。三年前大内失火,事后发现宝库失盗,失去的除了一批瓷器,一箱古籍善本外,便还有这方砚台。”
  “当时此事令人大惑不解。那方砚台,虽然与瓷器、书籍同处一库,但其实所距颇远。尤为可怪的是,此砚旁边还有诸多名砚,若说起来,其价值远在此砚之上。入宫为盗,本是分秒必争,取了物品,必然匆匆远遁。为何那盗贼要不惜耽误时间,特特地去取了这方砚来?”
  “事实上,事后锦衣卫追查时,曾擒获贼人同党数名,更有一个是入库盗宝者之一。但令人惊讶地是,所以这些人,都不曾交待所盗珍宝中,包括此砚,就算是入库者,能清清楚楚说出瓷器及善本,但却言道并无专门取观之事。”
  说到这里,六爷轻轻摇摇头道:“事实上这些事,开始老夫也未曾在意,毕竟不过一方寻常砚台,管它有什么离奇之处,也不过当是偶然罢了。却不想今年年初时,这方砚突然出现,接触它的人连连毙命,其中更是牵涉到你,这才引起老夫注意,将当年档案调出来,细审一遍,发现了这些不同寻常之处。”
  “从顺天府衙门将这砚取来后,老夫也探察过此砚。嘿嘿,不瞒你说,以老夫的修为,竟然也是无法入察其中究竟。此砚之中,必然有什么极邪的存在。但老夫反复试过,其中并不似存在封印之物,倒好象有什么东西,与此砚本为一体——便如同这砚自身会修炼而成精了一般。”
  “先前接触这砚的数人都狂乱而死,则其中之物,必然有控人心神、乱人魂魄之能。老夫初时也颇为担心于你,只是当时之情,无法对你明言,只得将你先弄到锦衣卫中来,每日着人小心观察保护。好在不知为何原因,你倒是安然无事。”
  “不想后来你无意筑基入道,后来种种,也不必再细说了。前几天我闻道你晕倒库中,还未曾细想,只道你因金丹被禁有了些问题。今日见了你,又看了这砚台,嘿嘿,怕是不只是如此吧。现在这砚中,虽然还有隐隐的邪气,但已再无当时沛然之态。若老夫猜得不错,你那天可是入了库中欲拿这砚台,更有什么意外发生,因此冲开了禁制?你今日在库中能感觉到那隐身贼人,可也是与此砚有关?”
  梅清听到这里,也不由暗暗佩服。六爷虽然未曾亲见,但猜测的种种情形,与事实相去不远。只是六爷他再聪明,怕也想不到砚中的真正情形吧。
  梅清沉吟一下,这才缓缓地道:“六爷猜得不错,这块砚台确实有些诡异之处。只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梅清也不甚清楚。”
  说罢,他便将从接触这砚开始的种种经历,一一讲来。其中许多事情,六爷是知道的。但接触这砚的种种感受,梅清身体的变化,自是无从知晓的。
  当然梅清也不至于便毫无保留。自己修炼的秘密,以及砚中见到的人物场景,梅清都未曾明言。
  梅清现在心中隐有所悟——自己身体中的种种怪事,这砚中或许便是答案。只是现在以他的修为,还参不透其中端详。事关紧要,除非与碧真,他绝不肯再相信第二个人,更不可能以实相告。
  只是要解开其中秘密,必须要借助六爷之力方可,因此梅清便含糊其词。说到自己与此砚的联系,便言道邪气入体后冲开禁制,与禁制两败俱伤,消失无踪。自己却因此能感应到砚中残余之气,故此能感应到砚的存在。之后此砚遇盗,气息消失,这才被梅清发现了不对,幸运发现了贼人所在。
  六爷听了,不置可否,沉吟片刻才又说道:“梅清,对这贼人来盗砚台一事,你有何想法?”
  梅清皱眉道:“我也想不明白。那贼人显是有备而来,目标直指此砚。此砚收藏何处,即使在咱们内组,怕也知者不多,那贼人从何得知?更进一步,此砚有何重要,需要人这般下本钱来盗它?此外,这贼子究竟是何来历,居然能在库中随意隐身潜形,无惧那禁阵之力?”
  梅清一连提的这三个问题,在他心中也盘旋许多,此次六爷问起,便都提了出来,眼睛也抱着希冀看向六爷,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六爷似是洞察其心,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这小子,自己的事说得不详不实的,从我这掏起答案来,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梅清听了,也陪着笑了两声,面上却是半分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没有。自己前边说得有些地方一带而过,六爷这老奸巨滑的人物如何听不出来。此时见六爷虽然点出此事,却也没有流露出不满的意思,梅清也乐得装糊涂。
  六爷却不说话,只是摇了摇案边一个铜铃。只闻门外脚步声响处,五丙手中拿着一卷档案,快步走了进来,将档案放于六爷眼前案上,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六爷伸手取了过来,从头翻了一遍,哼了一声,随手又扔在案上对梅清道:“这小贼倒还有些来历。你自己看看吧。”
  梅清上前取过卷宗,从头细细看了一遍。
  原来这小贼失手被擒后,颇为强项,一言不发。只是锦衣卫中自有渠道,没费多少手脚,便已经查明这家伙原来大大有名,江湖人称“神猴”,是一个有名的大盗。
  按案卷中所载,此子本名侯申,是“盗门”前任掌门“三寸钉”铁加的关门弟子。虽然这侯申出道时间不算太长,却已经做下几桩大案,赢得了“神猴”的名号。
  梅清合上卷宗,有些疑惑地道:“这侯申既然并非修行中人,如何能突破那库中禁阵,来去自如的?此外,既然他是盗门中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偷这砚台,那又是何人指使?”
  六爷哼了一声道:“正因为他不是修行中人,才有办法进这库。他那隐身之术,定然非关修行,不以真元为依托,因此禁阵禁他不得。若非是盗门中独有之艺,便是他天赋禀异,生有异能。因此在那库中,才能不受约束,从容隐身来去。老夫却是有些忽略了,这库房还得再完善些才好。就连这装砚台的皮袋,怕也是件奇物,这砚台装了进去,竟然一点气息也透不出来,可见不同寻常。”
  梅清听了点点头,毕竟姜是老的辣,六爷这番推理,只怕便是唯一可能的解释了。
  “至于是何人指使……”六爷深思着道:“说明两点。其一,必然是内组中有内鬼。不然那砚放于何处,又能知道咱们内组中库内禁阵等情形的,非内鬼何能通晓?其二,此人知道这砚台情况的时间也不长。因那砚台放里边也有些时候了,何须等到现在才来偷?要是老夫想得不错,便是你晕倒那次的情形,被有心的人知道了,才注意到这砚台,因此才有了指使那猴子来偷砚的事儿。”
  梅清只剩下点头的份,六爷这份眼光,确实不是自己这菜鸟能比的。只是知道自己晕倒手拿砚台之事的,也就钱三、赵大有数人,再扩充到他们身边的,也不过四组里边有数的几个,那内鬼究竟是谁,却是还需详查。
  “只是下官还有一事不明,这方砚台有何重要,值得有人干冒大险来内组库中盗出?下官虽然不明江湖中事,但想来能驱动侯申这样的人出手,代价也必然不低。”梅清又问道。
  “老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方砚台自出现时起,便充满着神秘怪异之事。不过指使盗砚之人,想必明白其中秘密吧。此外,老夫却还觉得,此事背后,只怕与你也必有联系。”六爷见梅清询问的眼神,摆摆手道:“老夫也没什么证据,只是忍不住便要这般想。这些日子,你最好也要小心些个。”
  梅清哑然,他总觉得六爷说得有些不尽不实。虽然从一开始六爷便有保护之意,但对自己的维护多少有些小心过份,便如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人要打自己的主意一般。这背后,必然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此次说到这砚台与自己的联系,六爷的口气中,似另有深意。
  梅清想了半天,这才试探地说道:“既然那侯申已经落在咱们手里,难道便不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东西来么?”
  六爷摇头道:“你却是不明盗门中规矩。尤其这小子既然敢出手到内组来,寻常审讯定然无法撬开他的嘴。何况这小子身份不低,而且——盗门与咱们虽然是黑白两道,却也有些说道,不好用得手段太过了。”
  梅清一听也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堂堂锦衣卫,抓了盗门中人,也还有所顾忌之处。
  六爷似是知道梅清的疑虑,嘿嘿笑道:“这里边门道甚多,老夫与这小子的师傅铁三寸也有些交情,咱们办事,有时候还免不得借重他们。这小子冒然出手被擒,略施薄惩也说得过去,可若想要加以重刑审问就有些为难了,也不便因为一次小事,就把关系弄得太僵。当然,你要有别的办法来收拾这小子让他听话,那你尽管来试。”
  梅清想了想,嘿嘿笑道:“如此下官斗胆讨个令,便由属下来办这事如何?”
  第一卷 七星古砚 第五十七章 与君一赌
  “你叫侯申是吧?”梅清对面前锁链加身的侯申说道:“好象江湖中还有个名号叫神猴。”
  “知道爷爷的威名,还来罗嗦什么?有本事的就一刀给爷个痛快,没本事就趁早把爷放了。”侯申年纪并不甚大,中等身材,略显干瘦,长手长脚,面貌无甚出奇之处,两只眼睛却极为灵活,说话时便四下转动,一幅洋洋不睬的神情。真看不出来这家伙居然还这么嚣张,成了阶下囚还口放阙词。
  “放肆!”一边的赵大有须放皆张、义愤添膺,“小小毛贼,到了这里还不老实!且是讨打!”
  侯申脖子硬挺,狠狠地瞪了赵大有一眼,更惹得赵大有“哇哇”直叫,伸手便要打。还是梅清手一摆,这才气哼哼地不说话了。
  “威名么?”梅清面色似笑非笑,“倒是听说挺厉害,还是铁三寸老爷子的关门弟子,什么手不空出室无不入之类的,没想到……原来全是吹出来的——你不用瞪眼,说大话人人都会,你那么厉害怎么被我这一点功夫不会的书生给看穿抓住了?这时候再大言不惭,传出去别说你,就是已经洗手收山铁三寸老爷子也直接羞死算了。”
  本来一直装着气定神闲的侯申一下子被梅清这句话激怒了,他尖声说道:“呸,小白脸儿,少来在爷面前装大个儿了!不过仗着些小运气抓住了爷,算什么本事?是杀是剐给个痛快!少来消遣人!”
  “运气?”梅清一脸不屑道:“本官最看不起,就是你这种人。技不如人,就老老实实低头服软,什么事都往运气上推,靠大话难道能把人说怕了么?”
  “谁说大话了?你不过就是蒙的罢了,什么技不如人?有本事你把爷放了,看看还有没有这个本事抓到爷!”侯申怒叫道。
  梅清颇有意味地看了看侯申冷笑着说道:“废话!大明天下地方大了,我放了你这猴子往哪个犄角旮旯里一猫做了缩头乌龟,我当然没处去抓你了!亏你还有脸说得出来!”
  “谁是缩头乌龟了!”侯申尖叫道:“你要敢把爷放了,爷回头就把你那宝库偷个干净,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个本事说大话!”
  梅清笑着说道:“真有这个本事?侯申,不若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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