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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道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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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紧着几步上前,对姚定国几个喊道:“没听见路大人之令么?还不快开库,楞么瞪眼的干啥呢?”
  见姚定国不发一言,这才一楞,讪笑着转过头对梅清道:“对了,你看我这记性,就忘了梅大人的命令了。梅大人,你看这……”
  梅清沉吟不语,今日这事,处处透着可疑。钱三不知听了谁的挑拨,跑到库前来大吵大闹;路泽有接了六爷之命,定要搬取物品,又坚持亲自入库。其中究竟有什么勾当,却令人猜疑。
  梅清将场中之人打量了几番,脑中忽然闪过一事;又细细端详了一下,心中恍然,面上忽然满是笑容。
  “路大人说的是,却是下官糊涂了,既然是六爷交办的事宜,自然耽搁不得。定国,周昌,快快开了库门,请路大人入内搬取物品。”梅清微笑说道。
  姚定国与周昌听了,面无表情地分别从贴身衣带上取了钥匙出来,插入铁门锁孔,各自转动机关,只闻吱呀呀的响声,巨大的铁门缓缓打了开来。
  路泽有面色稍霁,点点头道:“如此便好。六爷有命,本官不敢怠慢,还是快些便是。”
  梅清道:“赵经历,还不头前带路。”
  赵大有听了,连忙一溜小跑地入库去了。路泽有随后而入,钱三犹豫了一下,也跟在路泽有后边进了库门。梅清趁众人不注意,对姚定国、周昌暗暗比了个手势。二人均是眼睛一瞪,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来。再看梅清缓缓点点头,作了一个肯定的表情。二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库内,脸上表情依然是难以置信。
  路泽有依然走得不紧不慢,眼睛四下打量着库内通道两侧骤然增加的数十灯笼,以及脚下不断跨过的道道明脂线,眼中也多了几分惊讶。
  赵大有左手托着茶壶,右手解下腰间的一串钥匙,眼睛一一扫过各间小库上铁锁,手指随意地在钥匙间捻动着,笑呵呵地道:“路大人,不知要取用之物在哪间小库之内?且待属下开门。”
  路泽有点点头,正要说话,梅清在一旁说道:“且稍待。路大人,钱百户,暂请借一步说话。”
  路泽有闻言,看了一眼身边依然面有不豫之色的钱三,缓缓几步踱过来道:“还有何事?”
  梅清微微一笑,姚、周二人借此之机,插在路泽有与赵大有之间,隐隐形成夹击之势。
  梅清看了看场中诸人,对路泽有道:“路大人,若属下猜得不错,此次六爷欲需取用库中之物,定非传请大人到六爷屋中当面下令,而是派人传话,是也不是?”
  路泽有点点头道:“正是,乃是六爷派五丙传话的。有什么不对么?”
  “如此说来,六爷需要之物,定然是在此库房末端那间小库之中,是也不是?”说着,梅清举手指向最端小库中放着端砚的那间小库。
  路泽有有些不耐烦地道:“正是,六爷欲取郭勋一案中的几件证物,还有其他些许东西。正是在那小库之中。”
  梅清点点头,又转向钱三道:“钱百户,你今日风风火火赶来,道是我有意开革与你,却又不肯言明是听何人所言。若我猜得不错,定然是今日偶遇某位故友,言中及此,是也不是?”
  钱三“哼”了一声,眼睛里的意思,却已经是承认了。
  路泽有有些焦急地道:“梅大人,你既然已经知道本官有急务欲办,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不成么?如何这般拖拖拉拉,是什么意思?”
  梅清满面笑容,从容道:“路大人,钱百户,请稍安勿燥。梅清敢担保,必然不会耽误了要事。二位大人可能都知道,梅清受六爷之命,审问侯申那小贼,却与其打了一个赌,将其放走——”
  说到这里,梅清一顿,眼睛环视众人,见场中诸人闻此言,表情各异。
  路泽有虽然面似平静,其实眼睛稳有不屑,显是对梅清与侯申打赌一事,很有些看不太惯;钱三似乎根本没有听梅清之言,眼睛投向他处,心中似乎在另想心思;远处的赵大有对这边几人谈话内容不太关心,站在那里,不时嘬几口壶中茶水,偶尔看向几人。
  梅清继续道:“那侯申虽然是个小贼,但也算个有点能为的,想来诸位上次也都见了他那来去无影的隐身之术。”
  钱三啐了一口骂道:“***,这小贼就是这般贼头贼脑的见不得人,下次再落到爷的手里,定要他的好看!”
  梅清笑道:“做贼的么,自然是见不得人的。只是下官这番布置之后,虽然不敢说滴水不露,但凭那小贼些许伎俩,却绝无在这库中隐身的可能。”
  众人四下打量,这才发现库中明亮更胜日光之下,经梅清提醒才发现,连脚下影子俱都不见,再见机关及明脂线之设,也均觉得如此部署,确是百无一失。
  梅清摇头道:“虽然这些防范已然够了,但那猴子怕是却不只隐身这一招呢。既然他能出道几年来,未逢敌手,总还有些其他不为人所知的能为才是。为此,梅清特地将近几年来,这厮所做的大案,以及几桩虽然不能确定、但怀疑是其所为的案卷,都调阅了一过,果然有所发现。”
  “哦?”路泽有有些感兴趣地道:“不知梅大人发现了什么?”
  梅清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发问道:“路大人,你也知道这小贼江湖中匪号是‘神猴’二字,不知可知其来历?”
  “这却不知,不过想来不外一是因其名字而得,二则是指其身手灵敏而已。”路泽有想了想,摇头说道。
  “属下先时,也是这般想。后来却突发奇想,想起来一本书。虽然此书为朝廷所禁,但诸位或有所闻,便是那《西游记》。其中有一个孙猴子,神通广大,擅能七十二般变化。”梅清悠悠道。
  路泽有一听有些惊讶地道:“侯申的外号也叫神猴,与那孙猴子有何关系不成?总不会他也能变?”
  “属下所疑正在于此。江湖中人既然敢亮名号,自然是有其得意之处。这侯申的神猴之号,并非指其身手灵活,而是指其善于妆扮他人,恰如孙猴子能够变化一般。”梅清说罢,看了一眼场中诸人不敢相信的眼神,继续说道:“在属下所查的十余宗案卷中,大多所失之物,均是侯申凭借其隐身之术所为,这且不论。却有三起,均是被盗物品由本人或家人取用后莫名失去,其后取用之人都矢口否认其事。虽然其中内情各异,但失物之机,显非偶然。”
  “因此梅清怀疑,路大人与钱百户所言之事,传话之人并非其本人;梅清更敢断定,那小贼侯申,已经混入此间,就是在场诸人中的一个!”
  梅清此言,便如一声惊雷,震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弦。众人都面面相觑,有些怀疑,又有些惊讶。
  路泽有难以置信地道:“梅大人……你所说的,是……哪一个?”
  他眼睛反复看了几遍在场中诸人,却是一无所得,只得回头问梅清。
  梅清一笑道:“我所说的,就是——他。”说罢,伸手一指。
  众人随着梅清手指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手托茶壶欲送入嘴中的赵大有。同时闻得呛啷之声,姚定国与周昌二人已经长刀出鞘,交叉搭在了赵大有的脖子上。
  “梅大人,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是假的呢!”赵大有急了,眯缝的小眼睛瞪得溜圆,冲着梅清大声叫道。
  梅清并未回答,姚定国手下不停,一把将赵大有腰间绣春刀下了,连那茶壶也一把夺过来,之后取过一只连心锁,将赵大有双手背后交叉锁住,又上上下下搜过他的身上,这才转身对梅清摇摇头,示意他身上未搜出有威胁的东西来。
  路泽有满面怀疑,走过来反复打量了赵大有半天。赵大有满面惊惶委屈之色,大喊大叫道:“路大人,你看这——您还不知道我么,怎么会说假就假了。你可得给小的做主啊!”
  路泽有看了半天,确实看不出哪里有破绽来,转身对梅清道:“梅大人,你道赵大有是假的,却有何证据没有?”
  梅清走过来,看着赵大有摇头笑道:“侯申,虽然你化妆面上天衣无缝,就连赵大有说话的口音语气、身态形容,无一不似,但落在有心人眼中,依然是破绽处处。嘿嘿,你这神猴的名号,当真不符得很。路大人,要验证这厮真假极易。我第一次入库时,便是赵大有相陪,钱三也在场。侯申,你只要把当天曾经说过的话,在这重复一遍,你就是真的,如何?”
  梅清这办法非常简单,钱三也在一旁点头。众人眼睛转向赵大有,却见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倏然抬头,脸上神色有几分平静,又有几分不甘和诧异。
  第一卷 七星古砚 第六十章 致命破绽
  “罢了,想不到我侯申出道以来,走遍大江南北,今日却栽在这里。”做赵大有形象的侯申语气有些消沉地道:“认赌服输,以后江湖中再无神猴,在下依言,便是你梅大人的门下走狗便是!”
  梅清眼睛直视侯申道:“侯申,我早说过,不用你改姓为奴,只要你为我手下办事,也就是了。男子汉大丈夫,习得一身奇艺,难道你就甘心一世背负贼名,埋没江湖之中不成?我也不会空口许些什么,只要你谨守此诺,我必不负你便是。”
  侯申低头道:“是。”语气淡然,却多了几分坚定。
  “如此甚好,定国,把侯兄弟的锁链去了吧。”梅清甚喜,对姚定国说道。
  “不必劳烦了,些许锁链,倒还难不倒咱。”说罢,只见侯申身子扭动几下,双手一抖,那锁在其双手上的连心锁一下子便脱落下来,“哗啦”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众人大吃一惊。这连心锁乃是内组中擒拿难缠的犯人专用之具,一旦锁住,任你是力大如牛还是手巧如狐,都休想逃脱。不想在这侯申眼中,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侯申施礼道:“见过梅大人。只是属下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人道我刚才妆扮多有破绽,却是何指?”
  众人闻言,也都看向梅清。适才就算是梅清已经说破。众人看着侯申装扮地赵大有,也是寻不出破绽来。因此心中都是充满好奇,想听听梅清如何解释。
  梅清微微一笑道:“此间不是说话之所。既然诸事已毕,便请几位移步到库外大屋之中,容梅清为几位细细解释如何?”
  众人点头称善,这才收拾东西,离库落锁,到了库旁牙房之内,梅清与路泽有谦让落座,侯申便站在了梅清身后。@@众人都把眼睛注视梅清。等他揭开谜底。
  梅清端起案上茶杯,浅酌一口,轻轻将茶杯放下,正要开口,忽然闻得门口传来一个骂骂咧咧地声音道:“***晦气,晦气,要让老子知道是哪个小贼干的,抓住他定然打地他妈也认不出他来!”正是赵大有。
  随着声音,便见翘着两撇胡子的赵大有手托茶壶晃了进来,一进门见了路泽有和梅清诸人。脸上怒气一下子消失不见,急趋两步上前,笑容满面地道:“哎哟,路大人,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梅大人,哈哈,诸位都在这
  正打着招呼,忽然一眼看到梅清身后的侯申,登时笑容凝结在了脸上,两撇胡子别别跳动。一双细眼也居然瞪得如铜铃一般,脸上肌肉连连抖动几下,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是谁……侯申手一抬,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又把姚定国手中的茶壶拿了回来。只见他小眼一瞪。举着茶壶象模象样地嘬了两口,大大咧咧地说道:”你这厮,怎么连俺老赵也敢不认识么?嘿嘿,谁不知俺锦衣老赵,坑蒙拐骗,吃喝嫖赌,可说威名远播,京城中哪个不识?你这厮连俺都不认识。定然是假的!“
  赵大有细眼眨了半天。又用力揉了揉眼,晃了晃脑袋。最后还提起手来,下狠劲儿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疼得两撇胡子都颤了三颤,再努力睁大眼睛看了又看,这才确认自己不是做梦,吓得浑身一哆嗦,扯开嗓子带着哭腔喊道:“鬼?鬼!大白天的见鬼了!快来人啊——”
  众人见他人长得五大三粗,却是这般怂样,都是哭笑不得。路泽有强忍了笑意板了脸斥道:“赵大有,你也是堂堂锦衣卫经历,怎么地这般没个形容!成什么样子!此乃梅大人新收的手下,善于装扮,与你开个玩笑,看你吓得那个样子!我且问你,今日你不在组内当值,半天不见人影,却是做什么去了?”
  “扮的?”赵大有脸上惊恐地表情立时转为好奇:“这家伙敢是艺春园的戏子不成?就算是这也太象了吧,这脸是真的么……”
  说着,这家伙毛手毛脚地上来,居然伸手就要向侯申脸上摸来,被侯申轻轻手一动,弹在他腕子上,立时哎哟一声,捧着手道:“干什么,疼死我了!”
  梅清咳嗽了一声道:“赵经历,不要闹了,适才路大人问你呢,半天不见你影儿,跑哪厮混去了?”
  赵大有听了梅清之话,连忙站正了身形,脸上堆出一份委屈道:“路大人,梅大人,你们是有所不知。====老赵我要说勤于公务,兢兢业业,那是鞠躬尽瘁,赴汤蹈火,两胁插刀也在所不辞……就算是睡着觉,那心里想的也全是咱四组的大事啊。可今儿这肚子也不争气,不知道怎么地一个劲儿的闹腾,没办法,人有三急嘛,说不得就得跑趟茅厕了,可谁想——”
  说到这里,赵大有圆脸上霎时浮现几分怒气,咬牙切齿地道:“***不知道哪个小贼,趁老子方便时,扔了块大石头进来,溅了老子一身的粪尿,若让老子抓到那小贼时,定将他扒皮抽筋,剜眼拔舌……”
  “算了算了,不用说这些混话了,身上脏了你却如何办的,我看你现在浑身上下光鲜得很,也没什么不对啊。”路泽有打断赵大有的话道。
  赵大有道:“当时咱老赵身上臭哄哄地,怎么见人?只得偷偷转出去,想快回家换洗一下。哪知道那该死的瘟马,不知犯了什么邪,没走几步就也拉起了肚子,晃悠了半天才到了家。属下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敢担搁,弄妥后就马上紧着赶了回来,决无虚言啊。”
  众人听了,都偷偷暗笑,把眼睛在侯申身上转来转去。现在众人心中明镜一般,那扔石头溅了赵大有一身的,自然是侯申无疑。想想此子先后化妆多人,哄骗路泽有、钱三上当,又支走了赵大有,然后从容以赵大有的身份出现,这般计策,确是防不胜防。他这“神猴”之名,果是名不虚传。再想梅清居然能在这没有破绽的计策中发现破绽,显是更高一筹,看向梅清的眼神中不由自主更多了几分钦佩。
  梅清微微一笑道:“赵经历,今日之事,就不需再说了。我却要问你一句,你看我身后这人,与你自己可象么?”
  赵大有扒着细眼上上下下又看了几回,咂咂嘴道:“象,真象。不瞒您说,要让我看了,还真得当他是真的,我是假的了。怕是就算回了我家,我那婆娘都不见得分得出来呢,直接就拉进房里去了!”
  众人哈哈一笑,路泽有也莞尔道:“梅大人,便不要卖关子了。且说说你是如何分辨得出来的呢?现在就算两人比着看,本官眼拙,也不容易分得出来呢。”
  梅清一笑道:“若说侯申扮地,无论外貌、语气、形象,确可称得天衣无缝。但一个人有些习惯,总是他人难以一点不差的模仿的;而自己的一些习惯,又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刚才侯申扮的赵大有,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破绽,但走路之时,却与赵大有有些不同。”
  说到这里,梅清停顿了一下道:“表面看来,侯申扮的赵经历走路也是一摇三晃,但细心体会,却是大有不同。侯申他本来身体灵便,轻功了得。虽然在下不知他用什么办法将身材弄得这么壮硕,但毕竟不是真正自己的身体,走路时重心与赵经历便有所不同。赵经历肚子硕大,你看他走路时摇摇摆摆,不是因为他愿意摇晃,而是带动身体,不得不如此。侯申却只是装成如此,因此他身体重心便靠向前方,与赵经历不同。何况侯申他轻功了得,走起路来点尘不惊。刚才让他进库去准备开门,他轻松起步就溜进去了,咱们的赵经历可没这么轻巧的身子。”
  众人一听,再回想初见侯申时的情形,果然与赵经历走路沉重之态略有不同,不由连连点头。
  梅清继续说道:“侯申轻身功夫极佳,除了脚下与赵经历不同,手上也看得出来。你看他手托茶壶,虽然与赵经历差不多,但走起路来,茶壶一丝不动,连其中水波摇晃的声音都一点也没有;赵经历虽然壶不离手也多少年了,但走起路来,茶壶中水波还是会轻轻摇荡。其中分别,一目了然。”
  “此外,赵经历说话虽然是个大嗓门,但见了路大人与我,都是快走两步上前说话,从未那般老远扯着嗓子招呼过。侯申你未在官场中混过,这等细节,想来你也不太明白吧?”
  众人听梅清一说,都想起刚才侯申一露面,在后边老远扯着嗓子招呼地事来。众人虽然觉得有些与平时赵大有做法不符,但当时事情杂乱,都未深思。现在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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