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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但当时事情杂乱,都未深思。现在听梅清点透,一个个都面露恍然之色。
路泽有闻言叹道:“若非梅大人说破,这等细节,如何能看得清楚。看来六爷对梅大人器重有加,果然是法眼如炬!不得不令人佩服!”
梅清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细心些罢了,哪当得路大人如许说。”
只是侯申眼中却闪动了些许光芒,动了动嘴,又看了看房中诸人,终于没有开口。
第一卷 七星古砚 第六十一章 假作真时
直到众人都已经离开,屋中只余梅清和侯申二人,侯申面上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公子,你说这些不符的地方,我都相信。只是当时那般情形之下,你居然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委实让我难以想象——除了你刚才说的,就没别的什么地方的了?”侯申抓着头问道。
“眼力问题啊……还能有什么?”梅清一脸肃然。
“真没有了?”侯申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其实还有一点,啊啊,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拿的那个壶和老赵的不一样,明显是个仿旧的新壶么。你想想,要是一个人早起还捧着壶在你眼前转,过一会居然换了把模样差不多的假壶过来,面貌再像你也知道他不对了吧……”梅清笑着说道。
梅清这次能这么顺利地识破侯申的化妆,不能不说还是很幸运的。
如果不是事先有所防备,又恰恰在茶壶这个环节上被他发现了问题,要察觉出真假赵大有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我却想不明白,以你的能为,将赵大有的壶盗来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为什么你非要去弄个假的呢?”梅清问道。
侯申面带苦笑道:“此事说来原因有二。其一乃是我也算有些虚名,总不能如街上小贼一般随意出手。盗砚乃是受人之托。接地活计,算是堂堂正正出手。但要偷他一只破壶,未免跌份。其二我也想不到您能匆匆一眼。就分辨出两个壶的区别来。说实话,我这双眼也算是挺尖的了,我找朋友做了这个壶后,反复看过,一点差池也没有,真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得出来地。这倒真是眼力了。”
梅清嘿嘿笑道:“这你可说得不对了,那壶虽然称不上价值连城,可也是件真真的上品宜兴紫砂。更是前代名人之作,真难为他这么个人,怎么淘了这么把壶来的。只可惜佳壶亦需善养,在他手里可是糟蹋了。另外你功夫还是没下到。如果你要是探察一下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估计你就不会吃惊我怎么能辩得真假了。”
“哦?原来那不起眼的破壶还是件好东西?”侯申眼睛一下子变得亮了起来:“嗯嗯,这个明珠暗投啊……对了,公子你是做什么的,怎么能一眼看出东西的真假来的?莫非公子你——”
侯申有些神秘地凑上前小声道:“我知道咱们锦衣卫打闷棍、绑票、抢劫、栽赃、暗算都是常做地,是不是最近又开始制假贩假捣腾假货了?”
“公子,既然侯申已经决意跟随公子。自然再无二话。只是我门中还有些事务,须得交待一下。特请容侯申回门处理一下,马上回来听命如何?”
听了侯申之言,梅清略一迟疑,这才道:“侯申,我知道你乃是铁老爷子衣钵传人,盗门中事,我自不会多问。只是此次,却有一事想要与你商量。”
侯申低下头去道:“若公子是问我此次盗砚委托之人,请公子恕罪。侯申不便讲出。所谓盗亦有道,且此事不只关系侯申名声,更牵扯师门荣誉。还望公子见谅。”
梅清心中一叹,他也事先想到即便能收服侯申。但若追查盗砚指使,怕还有所为难。幸亏自己准备得充分,不然怕又是件发愁的事了。
“侯申你说得哪里话来,此事我既不曾怪你,又怎么会逼你违背门中规矩之事。公子我另有安排。你且来看。”说罢,梅清从身边取过一物,置于案上。
却是一个深褐色砚匣。==梅清伸手打开,其中一方紫砚。色带宝蓝。翻过来看,覆手上七只石眼排列如北斗七星。惟妙惟肖。
“这便是那……北斗七星砚么?”侯申一见之下,登时便认了出来。
“正是此砚。”梅清笑道:“既然你是受托来盗此砚的,便把这砚携了回去,交与委托之人。你完成受托之事,也没有说任何不该说的,想来不算违了规矩吧。”
侯申嘴唇动了几下,有些踟躇地道:“公子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唉,我不妨明言,那委托之人,却是有些古怪,多半是修行中人。公子若想跟踪于他,怕还有些为难之处。”
梅清一笑,侯申能提醒自己这些,说来已经有些违背门中规矩了。他拍拍侯申的肩膀道:“我自然省得。既然敢想这个办法,自然也不会全无准备。何况咱们锦衣卫中,也少不得些个人物,莫不成见个修行之人,就束手无策了么?”
皎洁的月亮,明晃晃的悬于一丝云彩也没有的天空之上。夜深无风,远远的不知谁家地狗偶尔一两声鸣呔。
此时京城西北角的一处小小院落之中,月光满地,如水银平泻。
梅清、赵大有、姚定国、周昌四人团坐在方桌之旁。
梅清心中,却在一直想着今天谋定之后,去见六爷时的场景。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六爷对梅清难得地赞赏道:“那贼小子遇上你这坏小子,那真是活该。下边你准备怎么办?”
听了六爷颇具个性的夸奖,梅清也只得充耳不闻地道:“侯申言道,门中自有规矩,也不便告知我委托盗砚之人。下官便想了个办法,或许能将那背后之人挖出来。”
说罢,便将自己的想法简单和六爷说了一下。
六爷听了皱眉道:“你这法子听起来倒象能管用,不过既然敢打这砚台主意的,又哪会是平常人了。就怕你偷鸡不行蚀把米,再把你小命搭进去。”
梅清嘿嘿笑道:“这不是找您老人家求救兵来了么?咱们二组中,尽多奇能异士,您老人家随便派两个出去,管他什么牛鬼蛇神,还不当场拿下?我这可是为您办事,你总不好意思看着不管吧?”
“浑小子,这回知道说好听的来了?”六爷笑骂:“先前怎么不见你嘴这么甜?我明告诉你,砚台这事,可是你自己要查的,不是咱们内组份内之事,我是肯定不会滥用职权指派人手去办这事的。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去搞定他。”
梅清苦了脸道:“怎么能说不是内组之事呢。您想想,人家都欺到咱们门口、偷到咱们库房里来了,明明是眼中无人,才敢到您地颌下来捋虎须。要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人都要道咱们锦衣卫内组组中无人,软弱可欺了!我这不是气不过,才不自量力地跳出来要帮您教训教训他们么?您要再不支持我,岂不直接委屈死我算了!”
六爷登时被梅清给气笑了:“好你个油嘴的小东西,早还没看出来,合着全是给我忙的是吧?得得得,人我会派,不过能不能用得上,我可就不管了。现在随心了吧?还不抓紧给老子滚蛋!”
虽然当时六爷说了会派人来,但却一直没见有人来见自己,一直到此时,仍然没有露面,梅清心中不由有些郁闷。
这方砚台背后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有人下了本钱冲着它来,十有**也是修行中人。梅清也算有些自知之明,虽然自己修行神速,又已经凝了金丹,但说到斗法,却是一点与人动手地经验也没有。除了逃命的五行遁术与修炼得半调子的雷禁术外,就再没有争斗的本钱了。
身边的赵大有,也不过指着他熟悉地形,能指个道路。姚、周二人功夫虽佳,却只是寻常武艺。一旦遇上修行中人,十有**是要吃亏的。
因此在梅清想来,今夜若无争斗最好,若是要动手,最大的指望,就是六爷派来的人了。偏偏直到现在也不见有人露面,眼看就快到了侯申说地时间,不由得梅清不郁闷。
“梅头儿,您就放心,这京城地面上,还有什么是咱老赵摆不平地。只要您一句话,保证好使就是。”赵大有看出梅清有些心不在焉,出言安慰道,一边将那茶壶送入口中啧啧有声。
梅清一笑,眼光一转,却盯在赵大有的壶上,不由一惊。
定睛再看,果然不错。梅清不由看着赵大有叫道:“侯申!?”
“那猴子来了?哪呢?”赵大有四处看了半天,这才纳闷地道:“没有啊?说来今儿可真是开眼了,那猴子虽然不是东西,装起人来可真是个像!奶奶地这小贼,居然敢暗算老子,要不是临走特地找咱老赵道歉,咱肯定是不答应!”
梅清心中惊讶,刚才他看到这赵大有手中茶壶,明明白白的是今天侯申用来骗人的那个假壶,因此才以为眼前的赵大有又是侯申扮的。但此时看到赵大有的形态不似做伪,又想到侯申必然回门复门,绝无扮了老赵在此闲坐的可能,不由心中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说这壶是好东西时,那猴子眼睛贼亮贼亮的,敢情当时就打上老赵这壶的主意了。果然财不可外露,又道家贼难防,收了这么个手下,还真不好说是祸是福啊!
第一卷 七星古砚 第六十二章 不三不四
赵大有这里大吹法螺,梅清没说什么,一边的周昌闻言却笑嘻嘻地道:“真的假的,我说老赵你说话就没个边。我看你见了那猴子吓得屁滚尿流,还找你道歉?你蒙谁呢?”
“咱老赵啥时候怕过了?”赵经历细眼圆睁:“见千见万,你见咱老赵草鸡过没有?我怕他!?切!当时你和鹞子俩人打他一个都不是个儿,还不是咱老赵出手把他拿下的?昨儿他去见我,正好我腿有点软……你笑什么!不是吓的,当时反正就是没踩好,趔趄了一下子,那猴子还紧着上来扶我哪,一个劲儿说道歉话呀,哎,我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他还说哪,赵头儿您可走好啊,小心别把茶洒了——当时一歪,还真差点把壶掉地上,幸亏那猴子接住还我了。”
哎,说来这小猴子,也是个好人呐!就是年轻,不懂事,走错了路。咱老赵没别的,就是好个义气,见不得人走错路,总想拉人一把。要不把小猴子他教导过来,咱老赵就白了受他这一场道歉!——一边嘬茶一边拍着胸脯感慨万千的锦衣老赵如是说。
眼见得月上当头,已然过了二更天,梅清心中有些焦急。若是六爷许下的人手还是不来,今天晚上的行动,可就半分把握也没有了。
梅清心中不由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厚了脸皮和六爷把这事砸实了。现在事到临头,急亦无宜,只得暗恼六爷这老家伙,事事都要看自己的笑话。
此处距离侯申门中的一处暗点所在不远,据侯申暗示,今天夜里三更时分,便会有人上门来取那砚台。只待那时,自己等便以法尾随其人。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对这块神秘的砚台有兴趣。
只可惜今夜行动,与碧真便无法联系了。梅清想到这里,下意识地将神念放开来,忽然觉得神念一滞,似有什么阻碍一般。心中一动,沉吟片刻,忽然放声说道:“眼下时候将到。既承高人前来相助,还请暂露真容,梅清却有事相请。”
赵大有等三人都是一惊,不知梅清是在与谁说话。正待问个究竟之时,忽然闻得墙边有一个尖尖地声音道:“咦,你这小家伙怎么能看到我们的?”
话音才落,又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罪过罪过,二哥,你又错了。他根本就看不到你,明明是在蒙你出去。”
梅清几个听了这两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都是心中一惊。梅清事先有些准备还好,其他三人都腾地站了起来,不住地四下打望,寻找声音来源。
此时听那尖锐的声音气恼地道:“老三,你怎么知道他看不到?他要是看不到,怎么会说请我露面的?更何况若非知道是你我兄弟前来,他怎么知道是高人相助?我早说就露面好了,你非得要先猫着藏着。如今被人叫破行藏,岂非大损咱们高人形象?”
那低沉地声音道:“罪过罪过,二哥你更错了。咱们既然是高人,自然就有高人地形象;虽然被那小施主蒙中了,只不过说明那小子有些许慧根而已,于咱们形象却有何损?兀那小施主,你说是也不是?”
随着这二人争辩的声音,只见墙边忽然月光朦胧,变得迷离浑沌起来,如同有一团迷雾团团周旋其下。之后其中暗光闪烁。渐渐地显出两个人形来。只见这两人年纪都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外貌却是颇为怪异。
只见左手一人,身高足有八尺,光光的头上九点戒斑,两道扫帚眉,一对大眼睛,隆鼻阔口,身大腰圆。身上着一件大红袈裟。手中托着个足有砂锅大的铜钵。看这人面貌粗豪,一张口。却是发出极为尖锐的声音道:“老三你这笨蛋,咱们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觉跟他这小子,见了什么阿猫阿狗暗手出手就打发了,那才是大姐说的行不名之事,不成而成,高人所为。现在都被人说出来了,你还将什么高人架式?”
旁边那人却是身高不过五尺,瘦小枯干,五官都如缩在一起,模样颇不起眼,却穿着一件华丽锦袍,腰横五彩丝绦,挂着老大一块白玉佩。只见他愁眉苦脸地道:“罪过罪过,大姐说的,如何能信?二哥你不也是从来不肯听她地安排么?今天你却将大姐的话抬出来,可是大错特错了。”
赵大有等人都目瞪口呆。一来想不到居然能有人潜于身侧而不知;二来更想不到出来这二人这般古怪。先前听这二人声音应该是兄弟二人,似是一僧一俗。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头有戒斑身着袈裟的出言无忌,做俗装打扮的却一口一个“罪过”。再兼二人说话罗嗦颠倒,当真令人大跌眼镜。
只听那和尚打扮的大个子道:“老三,你却为何总是和我过不去?咱家规矩,小的便要听大的,我什么时候不听大姐的安排了?咱们偷偷跑出来,明明是你撺掇我做的,如何今天却要说我不听大姐的?你要再敢多嘴,我便不理你了!”说罢,瞪起了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小个子。
小个子口中道:“罪过罪过……”忽然见和尚打扮地大个人眼睛又瞪得大了几分,这才嘟囔了几声,不敢再言语了。
梅清心中暗道:“原来修行高的人,大都疯疯颠颠的。想来那陆炳一见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就大打出手,估计也是性格不太健全吧。”身下却是站了起来,迎着二人上前施礼。
其实他是受了陆炳之气,因此难免有了什么坏事,都要扣到陆炳身上去。
那二人见梅清施礼,也都还礼。那和尚打扮的大个子,直接唱个肥诺便直起身来;一身锦衣的小个子,却双掌合十,连称“阿弥托佛”不已。
梅清看得好笑,口中道:“早闻二位高人前来相助,此时相见,欣喜不已。却不知二位尊姓大名,也好让梅清听闻,以解崇仰之情。”
二人听了梅清客套之语,都是笑逐言颜开。那和尚打扮地大声道:“你这娃娃倒是个老实人,一见我们兄弟就知道请教姓名。象我们这样的高人,姓名自然是不能随便说的。本待不告诉你,却也不好意思。我来想想……啊,有了。我便考你一考。若你聪明猜对了,我再告诉你姓名,便不失高人的形象了。”
梅清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道:“如此请出题便是。”
和尚打扮地大个子大是得意,将笊篱般的大手,敲了敲光头道:“若太难的,怕你也答不上来,我便问个简单地罢。我这兄弟,排行老三,名字呢,却叫孙不四,你猜那是为了什么?”
饶是梅清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厮问得一怔。一则你们兄弟名字怎么起的,外人如何得知?这样的简单问题,怕天下最聪明的人也答不上来;二则你刚才道答上你的问题,便告知你们兄弟的姓名。现在居然把你兄弟的姓名当问题来提问,岂非笑话?
梅清还未答言,一边那名叫孙不四的小个子已经脸苦成一团道:“罪过罪过,二哥你真是错得不能再错了。你明明是考完这位小施主,才告诉他咱们地姓名,为何一提问,就把我地名字告诉他了?”
和尚打扮的大个子道:“老三你急什么?我是说他若答对了,就把咱们兄弟的名字告诉他。现在他只知道你叫孙不四,又不知道我叫孙不三,咱们怕他怎地?”
梅清一听不由暗笑,这孙不三当真混得可以。只是若容他们这般缠绕下去,不知何时才了,今夜事就不用办了,只得上前道:“原来尊驾就是大名鼎鼎的不三不四……兄弟,当真是久仰久仰……”
孙不三一听大惊道:“你怎么居然能猜出我们兄弟的名字的?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这次不算不算,我却需再考你一番。”说罢,穷思苦想了半天,忽然大叫一声道:“哈哈,我知道考你什么了。我叫孙不三,老三他叫孙不四,你且猜猜,我们大姐她叫什么?”
梅清不愿和这二位再多纠缠,连道猜不出,还是正事要紧。不想这孙不三极是执著